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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赤伏符

    邯郸赵王宫,温明殿内,改名刘子舆登基为天子的王昌,此刻竟然一脸恭敬的跪在大殿之中。而他的跟前,则站着一位白须老者,正对他‘怒目而视’!

    说是‘怒目而视’,真是毫不夸张,因为这老者的脸有些奇怪,看上去是面无表情,而那对眼睛却闪动着愤怒的目光!和脸部的表情极不协调,整个画面显得十分诡异!

    “师父,你……你怎么会来的!”王昌哆哆嗦嗦的说着,显然对他口中这位师父十分敬畏。

    那老者便是王昌的师父李曼卿,此时他便‘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么!”

    王昌一听,连忙说道:“师父说得哪里话,徒儿如何能忘记师父对我的栽培和养育之恩!”

    李曼卿又是‘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教的好徒儿,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老朽不过一介平民而已,如何当得!”

    王昌听了,额头便冒起了冷汗,当即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师父你就如……如徒儿的父亲一般!”

    李曼卿听了这话,突然一笑,这一笑也十分奇怪,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发出奇异沙哑,略带嘲弄的笑声,接着说道:“你的父亲,不是成帝么?怎么又认了我作父亲了!”

    王昌一呆,连忙磕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师父莫怪,徒儿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哈哈!”李曼卿仰头笑了起来,接着笑声一收,对王昌怒道:“你是如何逼不得已,与为师说来,为师倒要看看,你有何冤屈!”

    王昌吓得一抖,接着便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李曼卿根本听不清,便问:“你说清楚些!”

    王昌听了,便吞了口唾沫,接着眼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这才说道:“其实……其实徒儿不想冒认刘子舆的,只是那刘林自己想要造反,却没有名目,怕出师无名,这才怂恿徒儿冒认刘子舆,陪着他造反的!其实徒儿也冤枉,徒儿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帝的,徒儿没有那个命!”

    说到这里,王昌忽然话音一转,说道:“可如今徒儿已然登基做了皇帝,事已至此,师父您要打要罚,徒儿也只能认了!”

    李曼卿忽然眼一闭,叹了口气,摇头道:“冤孽啊!冤孽!为师没有想到,那《赤伏符》上所谓‘河北有王假号乱’指的会是你小子!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说完,似乎十分烦恼,又扶着额头叹起气来。

    王昌见了,便道:“师父说的,可是我仙门秘传的那本图谶?”

    李曼卿听他问起,便道:“不错,就是那本书,不过那本书其实是你师伯所作!并非本门之物!”

    王昌见成功转移话题,便又装模作样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李曼卿似乎被他勾起了回忆,开始自顾自的说道:“你师伯他,当年作了这部《赤伏符》,分成上下两册,后来……”说到这里,他吸了气,又道:“后来下册由为师保存!这是一部奇书,也是你师伯毕生的心血!我自然认真研读过,可是没想到啊!你竟然……竟然便是,唉!”

    李曼卿说着说着,又叹起气来。而此时王昌却听得来了兴趣,这《赤伏符》的事情,他之前只是听说过,从未知道他的来历,如今李曼卿突然说了这么多,而且听他语气,好像这书还说到了他做皇帝的事情,这不仅让王昌开始好奇起来,当下便追问道:“师父是说,徒儿就是那谶文所言之人?”

    李曼卿看了看王昌,又是一叹,说道:“书中曾言,河北有人假号称帝,这个人姓王,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你!”

    王昌一愣,又问:“为何啊!难道书中说徒儿会死不成?”

    王昌从小跟随李曼卿在蜀中学艺,对这类谶纬之术也十分了解,此时眼见李曼卿满面愁容,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赤伏符能推算到他当皇帝的事情,那么很有可能也能推算到他的死期!这倒没什么好避讳的,反正人总有一死,王昌觉得自己只要这辈子能活得好一些,长一些就好了!

    而李曼卿这时便对王昌道:“书中有言,王郎一旦称帝,寿命不过一年!”

    王昌闻言顿时呆住了,心想:什么意思,难道我只有一年寿命了?

    王昌对师父李曼卿的以及他们这一门的所学十分了解,他自己虽然没学得多厉害,只学了些足够坑蒙拐骗之类的江湖手段,但是对李曼卿的本事还是十分相信。所以这时他听了李曼卿的话,不禁开始有些惊慌起来,问道:“师父所言是真的么?徒儿真的只有一年寿命了?”

    李曼卿点了点头,颇有些自责的说道:“也怪为师,之前没有想到,你会是书中所言之人!”

    王昌听了这话,心中不禁凉了半截,嘴中只是念叨着:“我要死了,我竟然要死了!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李曼卿听了这话,便道:“如今事已至此,为师也帮不了你,不如……不如你马上随为师回蜀中,或许能躲过此劫!”

    王昌听了,却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做了皇帝,若是随他会蜀中,听口气也没有把握能让我躲过此劫,那么自己就只剩下这一年时间了,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一番,过过这皇帝的瘾,到时候就算是死,也比呆呆的在蜀中等死强,而且,那《赤伏符》是不是真这么准,还不一定,就算真是天命,我也要想办法逆天改命,绝不这么坐以待毙!

    当下王昌便道:“师父所言,徒儿知道了,只是师父不必再为徒儿费心了,因为徒儿已是个将死之人,徒儿倒不怕死,只是担心以后不能在师父身前尽孝道了!”

    王昌这话说得是声泪俱下,便说还边擦拭眼睛,看得李曼卿大为心软,当即劝道:“为师一个也好好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王昌听了,便又道:“只可惜,西门师兄他也走了,若师兄还在,徒儿也能走得安心点!”

    李曼卿听了,也不禁来到王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感叹自己这两个徒儿的命运多舛!

    王昌这时忽然说道:“师父,徒儿已是将死之人,有件事,徒儿实在气不过,想要告诉师父!”

    李曼卿便道:“你且说来便是!”

    王昌便道:“师父可知,害死西门师兄的凶手是何人?”

    李曼卿一愣,说道:“你西门师兄不是因为造反被牵连,才被王莽害死的么?”

    王昌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师父!西门师兄不是造反被牵连,也不是没王莽所害,害死西门师兄的,是庄光和?华师兄弟二人啊!”

    “什么!”李曼卿闪烁惊讶万分的目光看着王昌,脸上却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模样,又问道:“你所言,是否属实?”

    王昌便点头道:“绝对属实!”

    李曼卿依旧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说道:“不可能啊!我们和他玄门中人,多年来已无瓜葛!他们为何要害你师兄!”

    王昌便道:“师父啊!你是太过善良了,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们心眼坏的很,一直处心积虑的要让我们仙门绝后啊!”

    李曼卿一愣,说道:“为何?这对他们有何好处?”

    王昌便道:“若是我仙门后继无人,那这天下便是他玄门一家独大,我们师祖传下来的技艺,从此之后,只怕就……只怕就……”

    李曼卿有些恼怒的问道:“只怕什么?”

    王昌此时便一叹气,说道:“只怕就此被抹去了!”

    “他们敢!”李曼卿突然怒道。

    王昌眼见李曼卿发怒,知道机不可失,当即又道:“他们已经在做了,之前害了西门师兄,如今就轮到徒儿了!”

    李曼卿听了这话,便又疑道:“可你这一年寿命之事,乃是师兄他书上亲笔所写,算不得是他们所害吧!”

    王昌见他中计,当即哀声道:“我的师父啊!你难道忘了,庄光他们和师伯是何关系了么?”

    李曼卿猛地一震,身体开始发起抖来,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绝不让会他们的得逞!”接着又对王昌道:“徒儿放心,为师一定助你渡过此劫,他们想害你,没那么容易!”

    王昌见自己计谋得逞,心中狂喜,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说道:“师父打算如何帮我!”

    李曼卿便道:“徒儿可知刘易此人?”

    王昌听他突然提起刘易,便是一怔,随即连忙点头道:“知道,此人乃是刘玄派来河北招抚之人!”

    李曼卿听了,不禁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然后说道:“不止这么简单,此人只怕便是他们钦点的‘真命天子’!”

    王昌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刘易居然是真命天子么?如今他在河北,那难道害死自己的,就是此人?

    李曼卿似乎看出王昌所想,此时便道:“此人不仅是真命天子,而且还是害你丧命之人!”

    王昌见心中想法被证实,顿时急道:“那……那徒儿该如何是好!”

    李曼卿便道:“徒儿别慌,要想救你自己,此人必杀之!”

    王昌当然想杀他,可是如何才能杀他呢?他是汉军使者,在河北也颇有声望,身边也有不少人保护着,而且自己才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河东还有几十万赤眉军蠢蠢欲动,汉军一旦得知自己称帝,也一定会杀来,以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杀他!

    于是他便问道:“师父可有办法!”

    李曼卿便想了想,说道:“你先发一道榜文,悬重赏通缉此人,然后嘛……”;

    李曼卿说到这里,突然又是一声怪笑,接着说道:“然后的事情,就交给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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