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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试阅第十一章

    (一)

    晓抑婉傲的衰盛变迁,主要依靠的是通过海外订货而复活,是杨捷智始料所不及的。他想到了海关的关税司司长孟京华,然而成辉带回的消息让他更不快,因为孟京华竟然也已辞职,回甘南老家了。

    “前一段时间你不是陪同他一起到甘南去料理他父亲的后事,你们回来不过月余。他的父亲走了,应该没了后顾之忧,怎么又去啦?”杨捷智甚表不解。

    “上星期的周末,我们请他到雅韵酒店的品雅阁吃饭,虽然他后来打电话称突然有事走不开,不能前来。其实,那天他已经来过,就是见到你和小莉,才离开的。”

    “都是你们与他联系的,我还未曾见到过他,他也不可能认识我和小莉呀。”杨捷智听了成辉的话,感到荒唐。

    “他起先也认为与你不相识,”成辉眨了眨眼睛,嘴角略微一翘,“杨总,你是否还记得以前也是在这个包房,有个服务生为你的夫人舔皮鞋上的汤汁?”

    “是好多年前的事啦,那个时候你和泽明都在甘南服刑,你也知道?”

    “你知道这个服务生是谁吗?他就是孟京华呀!”

    “他还记得我们?”杨捷智似乎不能相信,“我和小莉他都认得?”

    “趴在地上替人舔皮鞋,这种事情谁忘得了?”成辉说,“那天他还未走到包房,远远的见到你与小莉,便返身折了回去,他觉得无法和你们面对。其实,他现在的穿着与气质,和那个服务生不可同日而语,你们也不会认出他来。就说这个酒店的工作人员,虽然大部分是没有与他同过事的新人,但那些老员工也没认出他。他自己不说的话,没人会想起这件事,只是他自己的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从甘南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通过自己的勤奋学习而考上明山市财经学院,其中所经历的艰辛,一般都市里长大的人是不能想象的。

    孟京华其实是个弃婴,他根本不知道、可能将来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因为他被遗弃的时候,除了包裹身子的一块粗布外,没有能证明他父母身份的任何物件。当时他的父母可能认为胡飞家有些钱,把他丢在胡飞家附近,可是几个小时下来,胡飞家的人视而不见。村里有个叫孟路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就将他抱了回去。

    要说到这个孟路,大家应该早已认识,他就是陆散波的师弟、曾晓杰的师叔。

    陆散波年轻时,跟随当地的一位道士学艺,有天在山上遇见一个青年带着尚未成年的弟弟,躲在一个山坳里。陆散波前去了解到,他们是邻近一个村的。青年名叫孟道,在部队入驻他们村的时候,孟道协助部队打土豪,搞土改。期间,他入了党,成了村干部。

    部队南下后,土豪的武装打了回来,不仅烧了他们的房子,还杀了他们的老母亲。孟道携着弟弟逃进山里。

    陆散波把兄弟俩领回家,对有伤在身的小孩进行了上药包扎。由于孟道铁了心的要找部队,得知救他们的是这一带有名的“砚山神鹿”陆散波时,故放心的把弟弟孟路留了下来。孟路伤好后,便随陆散波一起跟老道学艺,成了陆散波的师弟。

    师父老道仙逝后,师兄弟俩相依为命。后来孟路捡来一个孩子,头几年他们的生活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只不过多弄一口饭而已。随着孩子的逐渐长大,孟路为了要让儿子孟京华上学读书,便到甘南墓场当看墓人,并在墓场边搭了间茅屋,日夜守护在那里。平时除草栽树、打扫墓场,以此赚点钱来供儿子上学。

    过着清净的田园生活的陆散波,由于受不了当时的基干民兵队长胡飞的气,隐居到砚山上。遇到曾晓杰一家后,收曾晓杰为徒,与曾晓杰一起救了严立,并协助严立在明山市消灭了特辑处。然而,喧闹的城市生活他并不习惯,于是又回到了砚山。

    一连几日,陆散波都看见一位老者在山上兜转,便上前问道:“这位老哥,我见你在这山上转悠了几天了,不是为了看这山水风景吧?”

    “嗨,几十年啦!”那老者叹道:“这山咋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陆散波大笑起来,“我天天在这山上,没发现它有什么变化呀!”他突然收住笑脸,凝眸注视着那老者,“老哥莫非是孟道?”

    那老者两眼直勾勾盯着陆散波,“你就是当年的‘砚山神鹿’?”两位老人激动得拥抱起来。

    “我一直住在山里,就是想,你总有一天会来找弟弟的。”陆散波说,“这么多年没见你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在打仗时阵亡了。”

    孟道告诉陆散波,那年他找到部队,就随部队南下了。战事结束后,他因为念到自己有个胞弟,向组织要求回原籍工作,便被安排到崧峤监狱任监狱长。期间,他自己也来过几次,还委派人来寻找,可惜都是无果而归。如今退休,兄弟团圆的愿望更切,故在此租房,每日上山寻找。

    “多少年来,这件事始终压在我的心头。现在好了,孟路就在甘南墓场,离这里不远。我们马上走,你们兄弟就能重逢啦。”陆散波拉着孟道,下山而去。

    (二)

    来到甘南,陆散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哪里还有墓场!方圆几里满目皆是漫漫的山石,那间小茅屋更是不见了影踪。

    通过向邻近的村民打听,得到的消息使两位老人老泪纵横,差点厥到。

    事情还得从那个胡飞说起。那年,钱抑傲在砚山警告了胡飞之后,胡飞的确收敛了一段日子。当得到钱抑傲的死讯,别人流泪,惟他暗自窃喜,又逐渐放肆起来。譬如搞计划生育,已混上县级干部的胡飞,专门打探别人家的生育情况,连那些打工在外的也不放过,一旦发现超标,便强行罚款,拿不出钱或钱数不够,就将那家的房顶掀掉拆除,逼你交钱。

    成辉和李泽明被押解到甘南服刑,使胡飞喜出望外。他经常前往监狱去看望成、李两人,仗着他县级干部的身份,他出入监狱并没有人会阻拦。在成辉、李泽明的点拨下,胡飞的八卦掌功夫确有长足的进步,更使他骄狂不可一世。成辉与李泽明也因胡飞的介入而得益匪浅,未受什么罪,服刑期间基本上都在做武术教练。

    近期,胡飞却看中了那个墓场,说是要建一个大型的游乐场。附近几个村的人死后都埋葬在这里,谁家都忌讳祖坟被扒。胡飞却不管这些,有坟的每家发几十块钱的搬坟费,勒令限时搬迁。同时叫工程人员埋放炸药,勒令期到,无论还留有多少坟未搬迁,准时爆炸。

    准备爆炸的那天,许多村民围到墓场,因为真正已搬坟的只是极少数。工程人员见此情景,自然不敢引爆。闻讯而来的胡飞,带着一群人,并且还有警察,他们一起把村民赶出墓场。偏有一个老太,抱着自家的祖坟墓碑,哭闹着不肯离开。胡飞走上去一把提起老太,一路将老太扔出墓场,冲着工程人员命令道:“点火!起爆!”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孟路,在骂出“畜生!”二字的同时,给了胡飞狠狠的一下耳光,纵身向已被工程人员点燃的导火索疾速而趋!刚欲蹲下身去掐导火索,谁知胡飞紧随其后,照着孟路的背心猛然飞踹!孟路不是等闲之辈,侧身避过之时,顺手托搭起胡飞的腰背,拧腰转身,双掌前推,借着胡飞的飞踹之力,欲把胡飞抛掷出去。受到成辉、李泽明点化过的胡飞,长进的确不少,在此紧急关头,他竟能躬身将右臂挽上孟路的颈脖!

    两人的扭打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结束,胡飞自有家人替他收尸入土;而血肉模糊、曝尸荒野的孟路,村民们实在看不下去。村民们知道孟路有个儿子在明山市,但谁也没有他的联系地址,便自发为孟路出殡、安葬。

    悲痛欲绝的孟道和陆散波,在村民们的极力劝慰下逐渐缓过神来。当村民问及孟路儿子的联系方法,孟道也只能看着陆散波,陆散波则从来不写信,也没有手机,所以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在我们所了解的就两条:一、姓名为孟京华;二、曾在明山市财经学院就读并毕业。”孟道说,“我女儿正在明山市做服装生意,我马上联系她,让她去查一查孟京华的下落。”

    孟道的女儿便是霍冰清的合伙人琪珉,琪珉接到父亲的电话后,马上到财经学院。学校只知道孟京华曾在雅韵酒店当过服务生,其他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经过多次的来回折腾,琪珉对孟京华的明山市本籍同学一一搜索走访,终于搞清孟京华在海关工作。

    “这位姑娘,我就是孟京华,你找我有什么事?”孟京华一抬头却傻了眼,但见那姑娘似玉如花,类乎菲菲百花中的猗猗绿竹,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赫然醒目。绚丽而合身的服饰,亭亭玉立与勾人的曲线,更使孟京华如入梦境。

    掉入琪珉眼帘的是一个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的青年,让琪珉有些迷惑:“你就是来自甘南的孟京华?你的父亲叫孟路?”

    “你是哪里的?为啥调查我?”孟京华惊讶地看着姑娘。

    琪珉告诉他,她的父亲叫孟道,是孟路的亲哥。

    “我父亲和陆伯伯曾经都提起过,他们认为我亲伯伯可能在打仗时已经阵亡。”孟京华兴奋地说:“这么说来,我们二个还是堂亲呢。”

    唠起了家乡话,倍觉亲切。琪珉说,她父亲已遇到了陆散波,打电话要她找孟京华,是为了通知孟京华。说是孟京华的父亲病情严重,希望孟京华赶紧回甘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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