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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拾柒】

    “他在干什么?”行至滕君墨身旁,容檀不无好奇地问。

    “既然你会因为一个梦来找我,那么对这类事情也该有一定的接受力。”滕君墨没看他,淡淡地说:“A大那姑娘死后魂魄化作厉鬼,循着气息一路寻到滕宅,可它近不了你的身,还被这几株梅树的精魂困住。泊舟这会在和梅树们打商量,希望她们先放出那鬼魂。”

    “循着气息?什么气息?”

    滕君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他的额头,不用说话,容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抿紧唇,面色微微泛白。离他俩半步远的左小书与封黎面面相觑,觉得自己貌似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

    程泊舟交涉半天都没成果,左美女把封黎当柱子,无聊地靠在他身上:“小舟子搞不搞得定啊?老大,为啥你家里连几棵树都那么难伺候?”

    没人搭理她。

    又过了五分钟,程泊舟收工,他表情颇为困惑的走到容檀面前,皱眉瞧了他好一会,才道:“梅树中领头的那位,要你去和她们说。”

    伸手指了指自己,得到程泊舟肯定的回应,容檀满肚子问号的上前,手指触到梅枝的同时,耳边响起熟悉的温柔嗓音:“小少爷,那厉鬼曾有心伤你,我与姐妹们将其拘于此地,就是担心它再对你出手。那小孩叫我们放了它,虽说他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人,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容檀心中很是感动。他回头瞥了眼盯着他的几人,沉吟着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那姑娘牵扯着一桩血案,表哥他们估计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线索,所以就放她出来吧。而且,有表哥他们在,厉鬼应当也伤不到我,再者说,归根结底,她其实也只是个受害者。”

    “那好吧,就如小少爷所愿。”腊梅话音落下,忽然平地刮起刺骨阴风,那风寒得邪门,容檀身子一抖,退回至月洞门,被滕君墨一把抓到了身后挡着。

    弄梅轩顶上的一片天阴沉沉的,枯枝败叶在风中发出断折的脆响,不多时,一道身影在梅树间现形,血迹斑驳的容貌狰狞可怖。它冲着容檀所站的方向嘶吼着,但却无法动弹,行动仍被梅树精魂们所束缚。

    程泊舟从怀里掏出三张符纸,语速飞快地念了串咒语,语毕那些符纸无火自燃,程泊舟将之掷向女鬼。两者接触的那一刻,符纸眨眼化作灰烬,而鬼魂则发出一声凄厉尖啸,待它平静下来时,已换了副模样,恢复成生前的清秀脸庞。

    “孔蔓葭。”程泊舟沉声唤道。

    女鬼迟钝地转过头,双眼麻木无神,当视线扫到滕君墨,蓦地露出恐惧表情,于半空跪下,瑟瑟发抖地趴伏着。

    “……”把它的反应尽收眼底,容檀惊疑不定地瞪着自家表哥的后脑勺,不明白为何女鬼见了他活像见了天敌般惧怕。有类似于天师能力的人不是程泊舟吗?

    “容弟弟,你表情怎么这么古怪?”左小书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

    “你看不到?”

    “除了方才那阵莫名其妙的冷风,我就见着小舟子拿着几张黄橙橙的纸叽里呱啦不知在说啥,然后把烧着的纸给扔了出去。”左小书手一摊,“刺猬,你呢?有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玩意?”

    封黎摇头:“我和你一样。”

    容檀这才意识到就算有符纸的辅助效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瞧见阴魂的,登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该悲。

    “孔蔓葭,是谁害了你?”程泊舟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注意力回到女鬼身上。听到这个问题,趴伏在地的女子猛地仰脸,自眼眶滚落两行血泪:“远谦!杜远谦!!呜啊啊啊啊——!!!”刹那间爆发的哭嚎震得容檀头晕目眩,耳膜生疼,他不得不捂紧耳朵。

    眼见这姑娘又有失控的迹象,面瘫程赶忙多补了几张符纸,好不容易压制住,他语调清冷地说:“你先别急,认真想想,当真是杜远谦下的手?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人躺在医院,成了具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孔蔓葭愣了,它呆呆地看着程泊舟,半晌才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远谦……不对,我不知道,远谦他……怎么会这样,呜呜……远谦……”

    “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打断女鬼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程泊舟冷静询问:“如果你不说,那杜远谦永远摆脱不了杀人凶手的罪名。”

    女鬼捂着脸抽泣,良久,它稍微平复了心情,哽咽着回忆起事发当晚的始末:“那天,远谦约我九点到小树林见面,说是有惊喜。我本来不愿,小树林的位置本就不好,到了夜里更是阴惨惨的瘆人,让他改约到午后。可远谦说人若多了不方便说话,我想了想没再坚持,虽然还是有点怕,但毕竟一直觉得鬼神之说乃无稽之谈。”

    “那晚天黑得很,没星星也没月亮的,小树林旁的路灯也坏了。我用的手机电筒照明,没一会就看到了远谦,然后我跑上前去拍他的肩膀,然后……然后……”女鬼颤抖得厉害,脸上又开始浮现血痕,程泊舟再次燃了张符,它才继续道:“远谦回过身,我看到他双眼像在血里浸过般鲜红刺眼,盯着我的眼神很凶,而且他的牙齿……上下四根獠牙,全部暴出,我当时吓坏了真的,惊叫着就想逃,可是……”

    “可是他突然把我扑倒在地,张口就咬住我的脖子,脑袋一甩整块肉就被撕掉了。我真疼啊,我想挣扎但是动不了,只能拼命哭,求他放过我,但那时的远谦就像疯了一样,伸出舌头胡乱舔我流出的鲜血,接着他用手□了我的肚子,双手反向用力扯开……太痛了,我实在受不了,在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等到重新恢复知觉,已经成了这样,那会脑子整个是懵的,也不大记得清之前发生的事,只是觉得很恨,非常恨。然后我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气味……”说着女鬼流露出陶醉神色:“非常的好闻,比曾经尝过的所有美食都诱人,我闻着闻着就饿了,于是顺着那股气息来到了这座宅子,狂风大作的夜,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可是就是冲不进那间屋子,只好在外徘徊……”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清楚了。”

    容檀在听到那女鬼形容为何会来滕宅的过程中脸色一变再变,他摸上自己的前额,默然低下头。

    “我问你,杜远谦袭击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妥?”孔蔓葭茫然地眨了眨眼,过了片刻犹豫地说:“他好像完全丧失了理智,听不懂我说话,喉咙里一直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声,这算吗?”

    程泊舟皱眉思索,数分钟后道:“现在收了你,你定然不服。不如这样,”他撩起左手袖子,一条黑色珠串绕在腕间:“我让你暂且呆在镇魂珠中,待真凶伏诛,再送你上轮回路,如何?”

    女鬼再度淌下血泪,“感激不尽!”

    “慢着。”

    程泊舟正待动作,却被滕君墨挥手制止。将容檀拉到身边,滕表哥道:“抬头。”女鬼战战兢兢照办,目光掠过容檀的瞬间爆出贪婪垂涎之意,随即迫于另一人的威压而收敛。“你可曾想过要吞了他的魂魄,附体重生?”

    孔蔓葭讷讷不敢答。

    “说话。”滕君墨似有不耐,语气沉得如暴雨来临前乌云盖顶的天空。女鬼惊惧不已,只得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接着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他身上的气息对我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当时我神志不清只余本能,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才……”

    “行了,收了它吧。”滕君墨没再多说,冲程泊舟微抬下巴,示意他动手。

    小舟子取下珠串,咬破食指滴了滴血在比其他珠子略大一圈的首珠上,念完咒语后抛向女鬼。神奇的是那珠串悬于它头顶并不坠落,而是匀速转动,随着珠串越转越快,唯能看见一道黑色流光蜿蜒,倏然青光乍现,再一瞧时,孔蔓葭已不见了踪影,珠链飞回程泊舟手中。

    容檀第一次见识这种古老术法,颇感神异。虽然滕表哥昨日曾在指尖燃起火焰,但毕竟不如捉鬼来得震撼。“你能看到鬼,是天生的阴——”话还未问完,左小书就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容檀不明所以,扒下她的手:“怎么了?”左小书偷瞧了眼程泊舟的表情,把容檀拉去一边,小声道:“小舟子不喜欢别人询问阴阳眼的事,他小时候因为那双眼睛吃了不少苦头,久而久之就成了忌讳。”

    容檀了然,愧道:“我去道个歉。”

    “呵呵,那倒不用。”左小书笑着安慰他:“放心吧,你是老大的表弟,小舟子不会随便和你生气的。”

    不太能理解那笑容背后的深意,容小弟以为左小书的意思是程泊舟看在自家表哥的份上不会计较,遂也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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