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羊
【这个世界从来认准的都不是你的经度纬度和海拔高度，而是你的眼力手力和思考能力。】
“还没有人？”听到前台服务员的回答，我忍不住皱皱眉。
那个房间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可不要过去打头阵，干脆朝大厅一角的休息处走去。那里有几张大沙发，茶几和旁边的架子上摆了很多书报杂志，平板电视正调换到电视剧频道。
刚刚走近，就见沙发上一个黑影突然站了起来。
“莫小姐，您好。”
我一愣，看了看那个黑衣保镖。“噢，你好你好。请问是……夏师傅吗？”
谁叫黎家保镖都清一色的黑，我可分不出谁是谁。但是应该是夏满没错。因为实际上，除了刚撞上黎昌柏的那天外，我所接触的保镖只有夏满一个。
“是。”夏满只一字回答。
我忙干巴巴笑了两声，极其别捏的在他毕恭毕敬的注视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而在看见对面沙发另一端坐着人后，我却忽然觉得，刚刚还不如一个人去房间等的好。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我觊觎了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人。最糟糕的是，那家伙的一双眼睛，自我坐下后就从摊开的报纸上一直盯过来。
终于明白Byron在知道我要来的是沛亨时为什么会那么火大了，原来，他竟也要来这里。
我转过头，他既然不开口，我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视线集中在电视上。
“哟，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这个电视。”
直到那位爷发话，我原本目无焦点的眼睛定神一看，才发现面前的电视上演的，正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人在西欧》。它讲述了一个不满十四岁，身高根号二被称作“二等残废”的少年，在单身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和崇洋媚外的心理下，被强制性地独自送到英国留学多年的故事。剧中的母亲为了支付高昂的学费不惜倾家荡产，而少年从青春叛逆到成熟，经历了白眼，嘲讽，磨难，友情，爱情，到最后终于在剑桥完成学业，长大成人。
据说，主人公的心路历程让很多独在异国的少男少女深有同感，而那些一心送孩子出国的家长们看后也禁不住心酸难耐。我原本也很是羡慕可以出国的祈萦，但是看过之后也不禁觉得，并不是只要出了趟国门就可以给自己镀层金，在国外同样需要你异于常人的努力。但不同的是，在异国他乡你很可能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自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学，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剧中主人公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认准的，从来都不是你的经度纬度和海拔高度，而是你的眼力手力和思考能力。
“这个电视拍的还不错啊。”我心不在焉地说，“这个导演……”
说到这儿，我突然停住了，这个导演，正是今天要见的那个人。
Byron瞟了我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耸耸肩，“我只是在想，不是说这个导演就是在英国留学的海龟吗，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借着片子明目张胆地批判自己的父母，向全国老百姓阐述自己积聚多年的变态小心理呢？”
Byron听后，原本清朗的面颊上的表情又是一阵瞬息万变。从愕然到默然到哑然到愤然，最后终于卷起手中的报纸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来。
我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中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只见那个年轻男子斜睨着眼睛看着我，很没好气地说：“喂！莫听蝉，你最好记住，今后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拜托请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底限——不要当着他本人的面好不好！”
本人？！
这么说，真的是他，从在沛亨再次遇到他，我就有些怀疑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恍然大悟的惊呼起来。
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怪不得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似曾相识，怪不得他也曾那样探究地打量过我，怪不得他会和黎家的保镖坐在一起，怪不得从夏满叫了我一声“莫小姐”后他就一直盯着我……
原来如此！
面上的囧情真假难分，我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公、公羊……木？！”
他唇角一翘，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公羊木，男，汉族，现年27，陕西西安人。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曾赴英留学两年。父母均工作于西安电影制片厂，公羊木自幼受家庭文化熏陶，参加过多部电影电视的拍摄……
……
主要代表作电视剧：《人在西欧》……
这是当初调查那个导演时查到的资料，如今我终于回想起资料旁那张白净而青春张扬的照片，而且还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英文名字——Byron。
我知道他叫Byron，知道他在国外呆过，知道他很面熟……但在大楼时的确没想到，他就是公羊木。
其实，在我开始怀疑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其实是，既然他是他，那，就不可能是他了，不是那个201708。
不是那个人，也好。
这个人，是黎董要我面见的导演，就很有可能是我今后的合作伙伴。哦，对了，他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和沐阳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定定看着他，他依然得意地笑着，清朗的面庞上犹如有阳光撒过般，跳跃着阵阵怡人的暖意。
我忽然抛开了所有不相干的想法，心想，也许，他真的是那个可以帮我完成梦想的人。
那天的见面会，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话说，公羊导演和莫主编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帆风顺，交谈甚欢。
于是，《酌酒》剧组的主要剧务人员一步到位。
于是，拍摄的前期工作一面紧锣密鼓，一面大张旗鼓，连主要角色的选拔工作也纷纷展开，一气呵成。
于是，在黎氏的大肆宣传下，不少媒体也趁热打铁，追踪报道剧组的每一个动态。
于是，整个小楼的人也都理所当然地知道了。
给惊蛰建议的有，为惊蛰高兴的有，羡慕嫉妒的有，不看好的也有，讽刺挖苦的也不在少数。但不管正面负面的言论，都的的确确又在楼里掀起了一股更猛烈的“酒疯”。
“一统小楼”是个网站，也就是杂志《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编辑总部。小楼里住着的都是些从网络上白手起家，整天花前月下满脑子血气方刚的年轻写手。比起小楼的元老们，惊蛰其实是个新生代，投宿不过三两年。
小楼的掌柜名无季，因鲁迅先生有诗言“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所以就给小楼起名“一统”，自称“无季”。当初我给无季投稿，后来就被她“收进房中”。
不过，用老妈的话说，现在的中国，最不缺的怕就是我们这些风花雪月高唱情歌的穷酸秀才。但不可否认，小楼里也不乏实力派，大家风格不一，类型迥异，难断上下，倒是各有一批忠实的党羽。
惊蛰在里面，实在算不上大牌。
但是，如今的惊蛰，却是被谈论地最多的一个。因为有些小说不见得适合改编，也不见得有我这么好的际遇。所以也是因为我的幸运，在继超实力派作家梵夜的《雪山之巅》后，一向只纠缠于文字的小楼又一次与影视行业有了牵扯。
而且，这次不是电影，是电视剧。
我浏览着网页，看着小楼的房客们的讨论内容。我的专业是金融，本专业学了个半吊子，而影视编导方面却是个绝对的零吊子。尽管公羊很有黄牛精神，几乎默默承担起了所有的工作，但我却仍然因为剧组的琐碎工作忙得不亦乐乎，直到这天在小楼里逛了一圈才发现，竟然有不少话题都和我有关。
如果说，梵夜作品的拍摄引起小楼全体成员羡慕的话，那《酌酒》的拍摄，则是引得小楼里大大小小的女人们一阵蠢蠢欲动。毕竟她们对梵夜的作品难以望其项背，和我却相差无几了，于是一个个也纷纷说要把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她们中很多人的作品，比《酌酒》更有名气更有影响力更有资历。
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后，是一段语气淡然的文字：
“惊蛰无疑是幸运的。很多写手在构思小说时，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故事的画面，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通过文字把那些景象描摹下来，影印于文中，但是能够把这些文字还原的，却是少数。我知道这是很多房客的梦，惊蛰的幸运让很多人觉得，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
但是，我们最好也不要急于求成，轻易把自己的故事交出去，除非我们是真的有能力让头脑中的画面重现。否则，宁可不拍，也不要破坏心中美好的场景，亲手毁掉自己的梦。”
看完后，我的心轻轻一颤。
我一直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酌酒》如今异常高超的人气，是黎氏动用自己的势力大肆炒作的结果。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却对于拍摄越发地担心，担心人们关注越多便会挑剔越多，众口难调啊……
最重要的是，稍有不慎，我的确会亲手毁了自己的梦。
我真的很怕自己会成为一个笑话。
又扫了一眼那段文字的发言人，原以为是小楼的掌柜无季，谁知，竟是……
梵夜。
心头一震。
是他，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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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人？”听到前台服务员的回答，我忍不住皱皱眉。
那个房间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可不要过去打头阵，干脆朝大厅一角的休息处走去。那里有几张大沙发，茶几和旁边的架子上摆了很多书报杂志，平板电视正调换到电视剧频道。
刚刚走近，就见沙发上一个黑影突然站了起来。
“莫小姐，您好。”
我一愣，看了看那个黑衣保镖。“噢，你好你好。请问是……夏师傅吗？”
谁叫黎家保镖都清一色的黑，我可分不出谁是谁。但是应该是夏满没错。因为实际上，除了刚撞上黎昌柏的那天外，我所接触的保镖只有夏满一个。
“是。”夏满只一字回答。
我忙干巴巴笑了两声，极其别捏的在他毕恭毕敬的注视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而在看见对面沙发另一端坐着人后，我却忽然觉得，刚刚还不如一个人去房间等的好。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我觊觎了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人。最糟糕的是，那家伙的一双眼睛，自我坐下后就从摊开的报纸上一直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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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头，他既然不开口，我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视线集中在电视上。
“哟，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这个电视。”
直到那位爷发话，我原本目无焦点的眼睛定神一看，才发现面前的电视上演的，正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人在西欧》。它讲述了一个不满十四岁，身高根号二被称作“二等残废”的少年，在单身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和崇洋媚外的心理下，被强制性地独自送到英国留学多年的故事。剧中的母亲为了支付高昂的学费不惜倾家荡产，而少年从青春叛逆到成熟，经历了白眼，嘲讽，磨难，友情，爱情，到最后终于在剑桥完成学业，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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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主人公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认准的，从来都不是你的经度纬度和海拔高度，而是你的眼力手力和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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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我突然停住了，这个导演，正是今天要见的那个人。
Byron瞟了我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耸耸肩，“我只是在想，不是说这个导演就是在英国留学的海龟吗，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借着片子明目张胆地批判自己的父母，向全国老百姓阐述自己积聚多年的变态小心理呢？”
Byron听后，原本清朗的面颊上的表情又是一阵瞬息万变。从愕然到默然到哑然到愤然，最后终于卷起手中的报纸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来。
我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中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只见那个年轻男子斜睨着眼睛看着我，很没好气地说：“喂！莫听蝉，你最好记住，今后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拜托请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底限——不要当着他本人的面好不好！”
本人？！
这么说，真的是他，从在沛亨再次遇到他，我就有些怀疑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恍然大悟的惊呼起来。
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怪不得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似曾相识，怪不得他也曾那样探究地打量过我，怪不得他会和黎家的保镖坐在一起，怪不得从夏满叫了我一声“莫小姐”后他就一直盯着我……
原来如此！
面上的囧情真假难分，我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公、公羊……木？！”
他唇角一翘，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公羊木，男，汉族，现年27，陕西西安人。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曾赴英留学两年。父母均工作于西安电影制片厂，公羊木自幼受家庭文化熏陶，参加过多部电影电视的拍摄……
……
主要代表作电视剧：《人在西欧》……
这是当初调查那个导演时查到的资料，如今我终于回想起资料旁那张白净而青春张扬的照片，而且还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英文名字——Byron。
我知道他叫Byron，知道他在国外呆过，知道他很面熟……但在大楼时的确没想到，他就是公羊木。
其实，在我开始怀疑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其实是，既然他是他，那，就不可能是他了，不是那个20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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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见面会，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话说，公羊导演和莫主编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帆风顺，交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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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个小楼的人也都理所当然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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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小楼”是个网站，也就是杂志《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编辑总部。小楼里住着的都是些从网络上白手起家，整天花前月下满脑子血气方刚的年轻写手。比起小楼的元老们，惊蛰其实是个新生代，投宿不过三两年。
小楼的掌柜名无季，因鲁迅先生有诗言“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所以就给小楼起名“一统”，自称“无季”。当初我给无季投稿，后来就被她“收进房中”。
不过，用老妈的话说，现在的中国，最不缺的怕就是我们这些风花雪月高唱情歌的穷酸秀才。但不可否认，小楼里也不乏实力派，大家风格不一，类型迥异，难断上下，倒是各有一批忠实的党羽。
惊蛰在里面，实在算不上大牌。
但是，如今的惊蛰，却是被谈论地最多的一个。因为有些小说不见得适合改编，也不见得有我这么好的际遇。所以也是因为我的幸运，在继超实力派作家梵夜的《雪山之巅》后，一向只纠缠于文字的小楼又一次与影视行业有了牵扯。
而且，这次不是电影，是电视剧。
我浏览着网页，看着小楼的房客们的讨论内容。我的专业是金融，本专业学了个半吊子，而影视编导方面却是个绝对的零吊子。尽管公羊很有黄牛精神，几乎默默承担起了所有的工作，但我却仍然因为剧组的琐碎工作忙得不亦乐乎，直到这天在小楼里逛了一圈才发现，竟然有不少话题都和我有关。
如果说，梵夜作品的拍摄引起小楼全体成员羡慕的话，那《酌酒》的拍摄，则是引得小楼里大大小小的女人们一阵蠢蠢欲动。毕竟她们对梵夜的作品难以望其项背，和我却相差无几了，于是一个个也纷纷说要把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她们中很多人的作品，比《酌酒》更有名气更有影响力更有资历。
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后，是一段语气淡然的文字：
“惊蛰无疑是幸运的。很多写手在构思小说时，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故事的画面，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通过文字把那些景象描摹下来，影印于文中，但是能够把这些文字还原的，却是少数。我知道这是很多房客的梦，惊蛰的幸运让很多人觉得，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
但是，我们最好也不要急于求成，轻易把自己的故事交出去，除非我们是真的有能力让头脑中的画面重现。否则，宁可不拍，也不要破坏心中美好的场景，亲手毁掉自己的梦。”
看完后，我的心轻轻一颤。
我一直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酌酒》如今异常高超的人气，是黎氏动用自己的势力大肆炒作的结果。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却对于拍摄越发地担心，担心人们关注越多便会挑剔越多，众口难调啊……
最重要的是，稍有不慎，我的确会亲手毁了自己的梦。
我真的很怕自己会成为一个笑话。
又扫了一眼那段文字的发言人，原以为是小楼的掌柜无季，谁知，竟是……
梵夜。
心头一震。
是他，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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