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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有狐(五)

    “……直到那时,我才知他是狐妖……”方舍成语声低沉,暗含悔恨道:“被我亲手捉住,剖肌扒皮的那只九尾……”

    秦玉凌道:“你当时去青丘寻狐,也并非一时兴起吧……你是知道了柳凤歌死去的真相。”

    “不错。那个自称白浮生的男子……也是曾以为凤歌投河时,在岸边有一面之缘的人,他告知我一切,起先不信,可他说得缜密,就算是细节也一清二楚。家里的凤歌本就疑点重重,再经他说,才知真的凤歌七年前便死了。家里那个,是妖。只是那时心绪已乱,却忘了问是个什么妖。”方舍成愈加难受,亦是方才才知,白浮生来找他那天,正是小狐狸替他上仙山问药之时……

    未靡目色严厉朝白浮生看去,责备他隐去了这段不谈。白浮生藏在面纱下的脸波澜不惊,双眼微眯,便知他毫无愧疚地在笑。

    秦玉凌语气也不由生硬起来:“无论如何,到底还是你伤他。更何况你既剥了九尾狐皮,我不信柳凤歌还能接纳你。”

    “确是如此。”方舍成淡然道:“我也并未想过与凤歌再续前缘……”

    墙上悬着雪白皮毛,亮得灼人双目。柳凤歌听着方舍成呆呆道“我不知……他是狐……”的解释,狠狠一瞪,走出祠堂。

    方舍成没有阻拦亦没有追,挪不开腿脚挪不开眼,只是望着那副皮毛。

    “我不知……他是狐……”不是解释给凤歌,而是解释给自己,可骨血割离的痛苦,怎凭一句“不知”就可轻易宽宥了自己。

    方舍成做不到,只觉得呼吸一下都是疼的。

    强自平复情绪,方舍成直接去往花吟醉的卧房,却不见人影,只得再去找柳凤歌。

    房门紧闭,俨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方舍成敲敲门,里头没有回应,方舍成道:

    “凤歌,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治病救人,我已去请了人,是熟识的大夫,口风紧的。”

    门“霍拉”一声开了,柳凤歌肿着眼睛,抬头压低了声道:

    “他在我这,你小声些罢……还怎么救呢,我好容易劝他化了原身给我看……”柳凤歌突地一掩嘴,再说不下去,哽咽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现今是个什么状况,怎么治得好呢……怎么下得去手呢……”

    柳凤歌哑声哭了,他忧愁烦闷半世,却没掉过半滴眼泪。

    方舍成仍坚持:“你让我见他,我认识当世许多修道高人,佛门高僧也是认识的,我带他去寻医。他们若不肯收,就是什么医邪药怪我也去求。这样拖着总不是办法。”

    “……它又不是凡人,如何按着凡人的法子医……你回去罢,”柳凤歌疲态尽显:“……他不怨你,是他谅你不知情;我也不怨你,是我没有立场……这祸事皆是由我无心之话惹出,我说有狐裘之憾,是另一桩缘故……”

    方舍成沉默不语。

    柳凤歌望着天色阴霾,道:“……你不会知道小狐狸陪了我多久……从很久以前起,我只有他……你明白那种感觉么……”

    天界冷漠森严,不被人看中的红色左行草,众仙眼里让人失望的无能和失败者……数百年岁月漫长,除了自己痴慕的一份情,就只剩这只小狐狸……

    “……他不是我仆从,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至亲……”柳凤歌见天上浓云愈重,脸色愈白:“如今都顺着他吧,就算让他走得开心些……”

    话音未落,却见方舍成冷不防一抽搐,竟直接向后仰去!

    “方舍成!”柳凤歌上去扶住,摇晃着道:“醒醒!方舍成……醒醒!”又冲着门内吼道:“吟醉你给我进去!别乱走动!”镇住了小狐狸,才大声呼喊人来。

    连换了几个大夫,皆不得法,方府上下乱成一堆,柳凤歌便让个管事的丫头去请了个方舍成相熟的道士。

    “……邪气缠身,又是鬼脉,况且还有妖气侵体,以我之力尚治不得,不过还是做个法试试罢。”

    方舍成听得此话,竟挣坐起来,道:“既治不得,索性也不用做法了。此是天命,个人祸福,由它去罢。”

    柳凤歌神色复杂,抿抿嘴,也没说话。花吟醉虽是天生灵力非常,但数百年来疏于修行,若做起法来,少不得压制到它,这样的小妖怎么扛得住……

    道士长叹了一气去了。剩得方柳二人,一个卧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对视无声……

    柳凤歌本就是极心重的,又经这两日花吟醉方舍成先后出事,更是忧烦。再加上又是才死而复生,身子极虚,不到半日自己也犯了病症,恹恹不乐,茶饭不思。一时间方府里三位都各生各病,没个健全的人。

    晚间回房,柳凤歌便抱着装着花吟醉的木匣,闷坐窗前。

    花吟醉化成人形需耗费精气法力,因而柳凤歌不许,只命他维持原身呆在大木匣中。花吟醉全身疼得一动不敢动,只听见外头凤歌的手好似轻轻抚着匣子,知他心烦,就也默然。

    柳凤歌自言自语道:“……他不来找我,我便不知何处去寻他……怎么办……该怎么救你……”

    小狐狸听得难受,抠了抠匣子。

    “怎的,吟醉,刚才可是碰到哪儿了?”

    小狐狸道:“凤歌,白浮生住得好远,在很高的山上,你找不到的。我现在血气好大,你还是别搂着了……”

    柳凤歌不答,小狐狸又继续问道:“……方舍成是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累着了……”

    “你诳我呢,我又不傻,”小狐狸嘟囔道:“……你去了这么久,门外丫头们来来回回地走,肯定不好了。”

    柳凤歌才道:“……邪气缠身……有鬼脉……没得法子……”

    花吟醉省起青丘那只母狐狸的话,定是方舍成身上的咒术引来了鬼。慌忙道:

    “快叫他把那把七星剑近身带着,不知能不能杀鬼,斩妖倒挺厉害的呢……”小狐狸说着说着有点发寒。

    “……凤歌,”小狐狸突然唤,语气有几分认真: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皮毛也没有了……生食九尾狐肉可以抵御邪鬼之气……”还挺稚嫩的声音缓缓道出一句话,叫柳凤歌一时怔住:

    “……那让方舍成吃了我罢。”

    ……

    “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了,”柳凤歌将匣子一放,神色慌张:“再休提此话吓我。”便跌跌撞撞夺门而出。

    再受不住,柳凤歌要寻个清净所在定心,便快步冲到花圃。

    独立中宵,茫然无助。救不得花吟醉,救不得方舍成,人世渺茫,只这二人与自己亲近些,若真一并去了,再没什么活头。

    夜合花睡,冷露沾衣,忽而风起园中,花枝轻颤,柳凤歌蓦地抬眼。只见朦胧月下,芳丛里已立着个紫衣玉颜,神色清冷的男子。

    “未……靡?……竟是你……”

    月隐云稠,廊深阁迥,三更莲漏,露寒风紧,灯笼火摇曳,水纹漾开层层。方舍成披衣坐在廊下,方才梦到与恶鬼好一番缠斗,惊醒后冷汗连连,气力愈虚弱,再不得入眠。便索性出了房,深知自己这副光景不能长久,就是鬼邪亲到他面前提命倒也不惧。

    廊下池塘映着的形容枯槁,哪里像正当壮年的世家公子。自己还剩了半副枯骨,却不知心心念念的那人现今如何。

    一家檐下,相去不远,他不见他;两处挂怀,各抱沉疴,最怕是阴阳已隔……方舍成不敢再想。

    风起芭蕉,吹破了一池清净,水里映着的容颜漾成了几片,也带过淡淡血腥……

    方舍成连忙转头一看,廊子那边的月洞门,地上几杆竹影落照,根根分明如画,光影交缠。竹影间还有一道影子,月晕暗淡下勾勒出一个少年身段,,安静地投进月洞门内,竹影婆娑招摇间,那影子凝然不动。那人便在这月洞门外……

    方舍成一步一步挪过去,这半生头一回走得如此虔诚,如此坚决又艰难……

    他知那道门外有一个影儿,那道影子很纤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泄露悲伤。

    于是他靠在月洞门的这一头,任那血腥味充斥了口鼻。他不敢开口,只怕说什么都没有立场……

    还是那边的人先道:“……我还是想看看你……你别告诉凤歌,他要怪我……”

    他声音还似青涩稚嫩的少年,糯米糍粑一般,黏黏糊糊,这才是他的本音……方舍成突地觉得心酸。

    “……你叫吟醉,是么?”

    “嗯。吟诗的吟,醉酒的醉,我姓花……”

    七年以来,才第一次叫他知道他的名字。终于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柳凤歌,他叫花吟醉。

    “……很好听,”方舍成按按自己的心,像要把这名字放在心上,又缓缓问道:

    “……我以前,见过你么?”

    没有回答,只见地上影子点点头,方舍成对着那影子,更为悲伤。

    他是个什么样子,为何见过了自己不曾留心,是自己周遭的哪一个,还是那些错身而过,只打一个照面的万千人中哪一人……

    只听那影子的主人又道:“……凤歌是个好人,不要怪他骗你……你就怪我好了……可是我还是有些怕你怪我,想起来,就很不舒服……”

    方舍成沉沉道:“我不怪你,相反的,是我害你……我自认此生行事为人,不多差错,唯独此件,痛悔一世……”

    那边的人影沉默良久,道:“那……那我也不怪你好了……我们这就扯平了吧?”

    扯得平么,七年间相伴相随的恋人,在自己剑下皮肉相离,这样夺命的痛楚,扯得平么?

    花吟醉又问道:“……你为何不把那七星剑拿在身上,那把剑可厉害呢……”

    “我恨不得用此剑自戕。我曾用此剑伤人,铸下大错,已经弃剑并投炉销毁,以此为誓……”

    “啊……”花吟醉低低叹了一声:“怎么这样……你是身中了青丘大狐狸的引鬼咒术,才引了一堆邪鬼扰事……这样下去,会死的呢……”

    “……若死在你前头,也算老天怜我。我并不怕。”方舍成脸靠着墙,妄图触到那边的气息。

    花吟醉忽而道:“……你听说过,生食九尾狐的肉可以抵御邪气侵体么?”

    “什么意思?”

    那边的人影微微动了动,听得有些哽咽道:

    “……我快死了,你吃了我罢……”

    “闭嘴!”方舍成听见自己心被摔碎成一片片,听见自己吼道:“你要我立马就死给你看么?”

    花吟醉似被吓到了,也不敢做声。

    待方舍成冷静下来,颓然蹲下,说得无力:“……休提此话。知道么……”

    花吟醉在那边小声嘟囔:“……为什么呢……你和凤歌都说一样的话……”

    “我再不伤你……也不想看你付出与牺牲,不想你再有一点痛苦……已经够了。”

    花吟醉又是默然多时,才道:“……可是……可是情,不应该是甘愿为对方交付一切,声名,金钱,哪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不应该是千方百计达成对方之愿,他若过得幸福,自己业已满足么?”

    方舍成苦笑,却差点笑出了眼泪:“……傻瓜,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呢?”

    “……一个很厉害的仙人。”

    “可是情,”方舍成摸着心口道:“情不由人,情自在心,又怎么会有千篇一律的定义呢?”

    “嗯?”小狐狸听不太懂。

    “傻吟醉,情之一字,不由人教,也教不会。你就当做诳语,以后忘了吧。”

    “但是,”那边的少年认真问道:“……但是你一直对我……对、对凤歌好……我对你好像真的有情,想看见你笑看见你开心……你若活下去,就可以和凤歌在一起了,我是妖怪,你身上染的妖气是我的……其实还是怕你讨厌我的,要是我不是妖怪,你就敢吃我了么?”

    他那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方舍成伸手去抚地上少年影子的轮廓,指尖轻颤,温柔如注,深情又哀伤:

    “……我没想过再和凤歌在一起,这七年与我一起的是你,不是他;我也从不怕你是妖,也不在意……你对我有情,我却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因为,我对你有情……”

    因为相思两头,都是一样的心。

    那边的人呆了好久,才“呀”地呼了一声,便看那影儿转过了身:

    “我……我已经把凤歌欠你的情还给你了……现在要死了,又要怎么还呢?”花吟醉迈开步子要走:“我不还了,好辛苦好辛苦……我还不起了……”

    方舍成连忙一个箭步跨出月洞门,追了出去,却只看一角白袍闪过。再追到墙边,已不见了人。只余庭除风动,月冷苍苔,竹影斑驳,血腥味冲淡……

    好想见一面,让我见你一面,就算阎王立时索命,也再无遗憾……

    蓦地又一阵风起,吹迷人眼,风晏云合,而面前一个白影站定,方舍成睁大了双眼——

    鬒发如漆,薄面微腮,鼻尖秀巧,眼瞳皎皎,眼角微微斜飞,还是个一派天真的少年模样……那是他真正的模样。

    那少年细声细气道:

    “……我以后恐怕再变不回人身,也不再见你了……可还是想这样看你一眼……”

    对视间几多温柔难诉,少年星目一闪,已有豆大的水珠子滚出,印了两道水痕:

    “你别对我有情,我可不爱还了……如果你非要我还,那让我先死了,你就吃我的肉吧……你记得要吃我……就算我还了你了……”

    说罢再对视了一会儿,又是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方舍成便知,他到底是要离开了。

    “……那夜之后,我便再没见过小狐狸……凤歌亦说不见,我便悬了榜寻他……就算他有个万一,好歹让我知道……”方舍成嘴唇发白,咳了几声:

    “三位既对我们之间种种有这许多了解,想必是见过花吟醉了……他在哪里?现在怎样了?”

    秦玉凌正要回答,却被白浮生先一步道:

    “那你如今对柳凤歌作何打算,莫要同我说你爱上那只狐狸,却将本来就做成的姻缘扔到一边。”白浮生语气严肃起来,暗含威慑:“若叫柳凤歌伤心,我就不会袖手旁观。”

    秦玉凌心下不痛快,见未靡不表态,不免大胆回护花吟醉:“这本就是他们几人之事,也不叫外人插手。”

    方舍成也不徐不疾,坚定道:“……我所心系的是小狐狸,至于凤歌,我从前的确思慕他,却不曾与他袒露心胸,仅是我单方面肖想而已……可这七年间,与我订情,朝夕相对的却是这只狐……现今凤歌回来,我也只是当他知己挚友。若叫凤歌错爱,方舍成只得辜负,毕竟相思当中,不容他人……”

    白浮生笑,对方舍成道:“人妖殊途,他的妖气会害你,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

    却见大厅门豁然开了,一个水绿袍子的伶仃身影跨进来,柳凤歌只蹬着白浮生,久久才道: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什么时候由得你操心?……我不爱方舍成,你非要我留在他身边,随便你;可你若害了我小狐狸,我登时撞死在这里,你有本事,尽管当着未靡的面儿下黄泉再拦我!白浮生,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方舍成大惊:“白浮生?……难怪此人周身气息有些熟悉……”

    白浮生从椅子上站起,揭了面纱,只对柳凤歌道:“我不过想你过得顺意,凭你想要的,有一样我便给你一样,不好么?”

    柳凤歌惨笑道:“……有你在,我怎能顺意?”说罢朝着未靡道:

    “仙君请替我救我那狐儿和方舍成一命……待我出了这府上,自当兑现承诺,不必仙君亲自动手……另外念在我当年与仙君同乡,又是同修,若情天有罚,也请判得轻些……”

    说罢竟跪下给未靡磕了个头,急急冲出门去。

    “……他说的承诺,是自戕?”白浮生看了未靡一眼,登时身法瞬移追出去。

    方舍成亦有些担心:“……自戕?凤歌不会有事罢?到底出了什么事?”

    未靡这才有所反应,冷冰冰道:“凡人多愚情,一个两个皆是这样。你去取了那狐狸的皮毛来。”

    方舍成半信半疑,亲自去祠堂一趟。

    秦玉凌打量未靡神色,暗忖若这仙人要公事公办,自己怎么应对,思来想去,终是没个法子。

    待方舍成将那九尾狐皮取来,未靡便让秦玉凌搬了木匣,里头有几声低鸣,听得方舍成眉头一紧。将九尾狐皮覆在木匣上,未靡双掌一动,木匣处光亮刺眼,未靡暗暗催动法阵,约有一炷香功夫,方收了法力。

    秦玉凌走到那木匣处一看,九尾狐皮已经不见,而木匣子里,安安静静蜷着个乖巧可怜的小白狐狸。正熟睡着,鼻子埋在大条毛茸茸的尾巴里。

    未靡又对方舍成一弹指,方舍成只觉眉心一疼,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听未靡道:

    “引鬼咒术已破。”

    “吟醉呢……吟醉怎样?”

    “我始终反对人与妖结合,已封了它的妖力,待它恢复些,自会化成人形,从此为人。”未靡面无波澜,也不听方舍成道谢,便对秦玉凌道:

    “走罢。”

    秦玉凌望着未靡背影,有些愣怔。

    旁人怪他冷酷无情,这人的确也是铁面无私,可是秦玉凌倒终于觉出这仙君的温柔来。

    表面上是拿柳凤歌归入轮回顺应天道为条件,处处使绊,实际柳凤歌有白浮生守着,基本不会出事,又借此救了小狐狸与方舍成;表面上说着人妖殊途,却又借此封住花吟醉妖力,使他和方舍成得以相守……

    这样的温柔,藏在冷冽如冰的表面下,叫人想探得更深。就算是自己多想,这些均是仙君无心之为,却也突然间叫秦玉凌心颤了颤。

    秦玉凌急忙向着那紫衣背影追上去……

    廊子上多了几个鸟笼,八哥画眉叫得好不热闹,一双狐狸爪子猛地一推,鸟笼晃荡,鸟儿惊慌在笼里乱窜,叫得更响。小狐狸笑得咯咯不止。

    方舍成无奈地双手举着只白毛狐狸,由它一次次将小鸟儿吓得魂不附体。

    小狐狸玩累了,头一转便往方舍成肩上一趴:

    “累了……”

    方舍成顺着它的毛:“累了就睡,乖。”不由又叹道:“过几天就要化人形了,这小狐狸样子可见不着了,怪可惜的。”

    小狐狸偏头问:“你喜欢狐狸么?”

    “喜欢,只要是你都喜欢。”

    小狐狸舔他:“……那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嗯,我想想,那你一辈子给我还情抵债吧。”

    小狐狸道:“……那你告诉我,情是什么呢?”

    方舍成摸摸它尾巴:“你那么傻,要按着我的说法来,不怕被我骗?”

    小狐狸不服:“你只管说。”

    方舍成想了想,认真道:“……每个人对情的定义不同,不过你要信,就信我的好了……听着了,我这里情字的第一条,在你爱我之前,非要自爱才行,再敢把吃肉放血什么的挂嘴边,我就不要你了。”

    小狐狸舔爪,又扭头将鸟笼再一推,道:

    “信你吧!”

    鸟儿吓破了胆,扯着嗓子乱叫,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很快便把人声笑语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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