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山雨欲来
一）
赵穆和许维并排走在了西长街上。
经过一夜大火，永巷早已面目全非。不过所幸并未有大的伤亡。
而此时，许维两人并不知，他们英勇救驾之事已经传遍六宫。
“哎呦，刚才真是，我自进尚医局，还未见过圣上，倒是让你见笑了。”赵穆憨憨的笑了笑，藏不住的困窘。
许维轻松的朝他笑了笑“我也算是没心没肺的，只觉得是明君便没有可惧之处，便也坦然许多。”
“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不过今日，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早听说你是医药奇才，却不知最后竟出了纰漏，成了个小小医助。不过还好，总算是人尽其才了。
你的人品和医术真是没得说。”说着，赵穆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许维心一松，便登时少了些防备。
陆淳从昨夜开始就一直不见许维的身影，刚开始没怎么在意，他是素知道他性子的，为人自由散漫惯了。谁知第二天一早，仍不见人影。他便开始有些担心了，走出了房间，拉住一个内侍便问道：“知道许维在哪里吗？”
“许医督吗？正从永巷回来这里。”
“发生了什么？”陆淳想起昨晚西八宫的大火，有些不安。
“没什么事，大人刚在那救治了一位贵人。”
“那便好，哎！你刚才叫什么？”
“许医督，皇上奖励有功的徐大人，刚刚封的正五品官职。”
（二）
许维和赵穆刚刚踏入尚医局大门，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人都哪里去了？”赵穆不解的问道。
“今天可有什么安排吗？”许维说。
赵穆摇了摇头。
这时，一名内侍从偏殿里走了出来，“两位大人，医判和诸位大人在等着两位，请随我来。”
赵穆两人交换了眼神，便无奈的跟着内侍走了进去。
许维只在医考时进过尚医殿几次，再次踏入时，却有另一番景象。殿内干净整洁，书楼高耸，却无一点一点想象中应有的模样。至少在他的想象中，一个医者云集的地方应该是堆积满药材和医书，医者之间相互切磋议论，医风甚浓的地方。而这里种种无疑多少有些官僚作风。
内殿中，除了院判的位置空着以外，其他地方均坐满了人。此时目光正集中在他和赵穆身上，那一道道眼神中有羡慕，感慨，轻蔑和不屑。
许维却视若无睹，毕竟连拜见皇帝时都十分坦然的他，对此也应是如此。
他在内侍的指引下坐到了医督应坐的位置上。一眼望去，上至正二品医判下至最低等的内侍，大大小小的都聚齐了。
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着，他看到了角落中站着的陆淳，陆淳也看到了他，眼神中露出询问的意味，许维朝他点点头，他便很僵硬的笑了笑。
思忱间。
一直高坐在上位上闭目养神的右医判睁开了眼，嗓音洪亮的对座下的人说道：“这几日宫中发生了不少事，本与我们尚医局没多大干系。不想却因些人的玩忽职守而惊动了主上殿下。因此对一众人等经行例行处理。”
“配药库王医师及众人，时医库张医师及众人，以及三司主管刘医督上前听令。
话音刚落，一名医督打扮的中年人和当时许维在配药库见到的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尚医局令：三司库主刘氏，及署下配药库刘氏，时医库王氏等人未及时医治永巷患者，致使大祸责无旁贷，自即日起，诸人各降一级，但恩许留于原位，俸禄暂时减半，以后应多将功补过。
“多谢右医判，左医判。”众人似霜打的茄子一样，用无力的声音回复着。
赵穆有些得意洋洋的看了看那些人，却感受到了来自上位的眼神警告，便悻悻的没反应了。
“许医督，赵医督。”说话的正是坐在右医判身边的左医判。
“属下在。”许维赵穆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
许维仔细观察了这两个在尚医局中权高位重的人，左医判面目慈祥，还有些刚毅，倒是与他身边的赵穆有些相像。
而右医判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一脸阴翳，尤其是双眼微眯时，让许维不由自主的厌烦，总觉得其中充满了算计。
“由于皇上以口谕进了你们的官位，也就无旨可宣了。着即进封许维为正五品医督，掌派药司，诊医司，义民署三司。
封赵穆为正五品医督，掌时医库，配药库，惠民署。”
“谢皇上万岁，谢医判提携。”
（三）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官居五品以上的内医便可自由出入宫廷，并且由尚医局提供住宅于城外。
但由于尚医局内部财务吃紧，暂时无法提供给两人住宅，因此只能住在宫中。
因着组织的事情，他没法尽快离开宫闱，现在倒是省下了他不少麻烦。
一朝升位，弹冠相庆。应酬常让人无奈又厌恶，终于在他回到了他和陆淳的小院中时，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刚刚在尚医局为他和赵穆举办的庆宴上，就未见到陆淳其人，许维又想起今天他那些奇怪的举动，不会是生气我瞒着他吧。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踏进屋中，只见陆淳正坐在坐席上百无聊赖的翻着医书。
见到自己回来，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便又开始忙自己的业务。“醒酒汤就在桌上，快喝了吧，不然一会后劲上时别怪我不救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唉唉，小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淳气鼓鼓的放下了书，郑重道：“你去那危险之地，也不知派人告知我一声，只有你和赵医督，万一有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安心，可是我带你来此的，我要对你负责的。”
“额，事急从权，你就饶了我这会吧？”
“算了，我也没生气。”
“真的？”
陆淳刚想说话，便看见许维锐利的目光，不仅有些慌了神，忙别过头去。
“我希望你别骗我，你不会骗人。”
“这是当然。”
待许维出了房门，陆淳才大大的喘了口气。他从小便结识了许维，在他心中许维一直是温和善良的，直到他八岁失踪再到十四岁回到他家药铺时，便时不时流露出一股让他惊心的冷冽，他不知这六年他经历了些什么，许维自己也不愿提起，也许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再说我这是怎么了，但到我真的嫉妒了他吗，嫉妒先成功于我。不会的，我，我和他是好朋友。
陆淳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或许，他看出了什么。看来只有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解释了。
（四）
许维走在漫漫长街上，是的，他能看出陆淳的嫉妒心。不过他却不甚在乎，现在两人都需要时间来理解对方。
哎，怎么感觉怪怪的。他不禁想起陆淳他爹，那个胖胖却善良的药店老板，总打趣他和陆淳有龙阳癖，如今这日常的小争执也倒像极了。他翻了翻白眼，忙的消除这古怪的想法。
“许兄弟，你也睡不着出来溜达呀。”
许维回过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正是赵穆。
两人并排走着
“赵大哥，周婕妤如何？”
“只是收了药，却不让人诊治。估计是顾虑太多吧，哎。”
“我倒是听说了不少流言，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本是宫中辛秘，不便让人知道，只是年头久了，便都传了出来。”
当下，赵穆便开始讲起了那件足以影响周凌涵一生的事。
“庆哲元年，咸安皇帝初即地位，便发布禁婚令，广招妃嫔，充实后宫。
经过元年的秀女大选，终选得了当时文渊阁大学士周懋之女为婕妤，和治理黄河有功的赵氏之女赵颐镜为充仪，以及一些出身名门的女子为妃。并以周氏为尊，一度甚至可以封后，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许维听着，不禁冷笑。这怕是历朝历代稍有心机的君主都会做的事，那就是不可扶持已是高位者的人，更何况是咸安这种刚刚登基，根基还未稳固的君主。将位至宰相者的女人登上后位，无疑会将自己变成傀儡皇帝。而为了拉拢忠臣，又不得不做出器重的假象。这便是缘由了。
“后来呀，有人说此事让周婕妤十分不满，便指使下人从苗疆带回了一位巫医，给陛下下了蛊。本是想让陛下答应他封自己为后，谁知那巫医是道明王朝的遗孤，给陛下下了死咒，差点没害死陛下。听说施法一大半时，被人逮了个正着，经过严刑逼过没问出同伙，只得就地正法。而被人利用的周婕妤，因居心不良，企图染指后位，又险些害了陛下。被废位待死，但后因陛下念及周大学士劳苦功高，周婕妤又是无心之失，便降为常在，打入了冷宫。对此，周大学士饶是感激涕零呢”
许维有些愣道，他没想到原因会这么奇怪。而且隐隐之中，又分明是有些阴谋的意味。
（五）
回到房间时，已是午夜时分。陆淳早已歇下了，许维将门关好，又吹灭了蜡烛。拿出迷魂香，向床上的人轻轻一吹，顿时一切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他走到后窗前，一把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了进来，虽然今年的冬天不算太冷，但晚风也着实让他浑身一颤。
一场脸出现在窗外。
“早就知道你会来。”许维笑了笑。
“好小子，学会未卜先知了。”一张刚毅的脸也笑了笑，正是魏昶。
“魏大哥，上面有什么指示。”许维开门见山的说道。
“上面对你这次行动很满意，你要多多珍惜这次机会尽量爬到皇帝的身边，并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
另外，这次运送行动的路线图已经绘制好，你看完便烧了吧。”说罢，便递上一个信封。
“还有，你要多多提防一个人。他是皇帝的贴身侍从，一直在暗中受皇帝的密令调查鸦片贩卖一事。近些日子倒是寻到了些许足迹。不过组织做事滴水不漏，倒是不曾给他机会。你若与他相会，一定要小心，别漏了身份。”
“明白。”许维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我走了。”说完，魏昶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许维关好了窗户。坐了下来，借着烛光将纸上的路线图仔仔细细的看了许多遍，大约到记牢的时候便举到火焰中，瞬间便化为了飞灰。
外事休矣，可以安睡了。许维摇了摇脖子，刚要转向床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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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和许维并排走在了西长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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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哎！你刚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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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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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有什么安排吗？”许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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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赵穆为正五品医督，掌时医库，配药库，惠民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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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陆淳刚想说话，便看见许维锐利的目光，不仅有些慌了神，忙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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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然。”
待许维出了房门，陆淳才大大的喘了口气。他从小便结识了许维，在他心中许维一直是温和善良的，直到他八岁失踪再到十四岁回到他家药铺时，便时不时流露出一股让他惊心的冷冽，他不知这六年他经历了些什么，许维自己也不愿提起，也许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再说我这是怎么了，但到我真的嫉妒了他吗，嫉妒先成功于我。不会的，我，我和他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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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维走在漫漫长街上，是的，他能看出陆淳的嫉妒心。不过他却不甚在乎，现在两人都需要时间来理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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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呀，有人说此事让周婕妤十分不满，便指使下人从苗疆带回了一位巫医，给陛下下了蛊。本是想让陛下答应他封自己为后，谁知那巫医是道明王朝的遗孤，给陛下下了死咒，差点没害死陛下。听说施法一大半时，被人逮了个正着，经过严刑逼过没问出同伙，只得就地正法。而被人利用的周婕妤，因居心不良，企图染指后位，又险些害了陛下。被废位待死，但后因陛下念及周大学士劳苦功高，周婕妤又是无心之失，便降为常在，打入了冷宫。对此，周大学士饶是感激涕零呢”
许维有些愣道，他没想到原因会这么奇怪。而且隐隐之中，又分明是有些阴谋的意味。
（五）
回到房间时，已是午夜时分。陆淳早已歇下了，许维将门关好，又吹灭了蜡烛。拿出迷魂香，向床上的人轻轻一吹，顿时一切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他走到后窗前，一把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了进来，虽然今年的冬天不算太冷，但晚风也着实让他浑身一颤。
一场脸出现在窗外。
“早就知道你会来。”许维笑了笑。
“好小子，学会未卜先知了。”一张刚毅的脸也笑了笑，正是魏昶。
“魏大哥，上面有什么指示。”许维开门见山的说道。
“上面对你这次行动很满意，你要多多珍惜这次机会尽量爬到皇帝的身边，并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
另外，这次运送行动的路线图已经绘制好，你看完便烧了吧。”说罢，便递上一个信封。
“还有，你要多多提防一个人。他是皇帝的贴身侍从，一直在暗中受皇帝的密令调查鸦片贩卖一事。近些日子倒是寻到了些许足迹。不过组织做事滴水不漏，倒是不曾给他机会。你若与他相会，一定要小心，别漏了身份。”
“明白。”许维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我走了。”说完，魏昶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许维关好了窗户。坐了下来，借着烛光将纸上的路线图仔仔细细的看了许多遍，大约到记牢的时候便举到火焰中，瞬间便化为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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