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云上的花嫁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我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处,甚至连迟天宇什么时候走开的都不知道。这样的实情于我而言无异于惊天霹雳,我想今晚我又该失眠了。

    一夜辗转难眠。我想了一个晚上,仍然理不清头绪。于是一大早起床,打算找迟天宇问个清楚。但是走到他房门口却发现那扇门竟被反锁了。

    我泄气地走到客厅,摸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可是我等到爸妈都吃完饭赶去店里的时候也没等到某人,于是一股火气一下子上来。我气冲冲地敲开了迟天宇的房门,却在看到他一脸笑意向我问好的时候愣在了门口。

    “呵呵,子木,早上好!”

    “……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

    “难得的好觉,怎么,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有事。”

    “瞧你这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吧?”

    “进去说吧。”

    “……好,请进。”

    一会儿的沉默过后,我开口问道:“昨晚,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许是听出了我话里的认真,迟天宇老实答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嫁给你吧。”

    “什么?!”这次终于轮到他惊讶了。我心情不由大好,只因为他这样的表情总算在我的预想当中了。

    “你没听清楚?那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不用了。我只问你,你真的决定了,不会反悔吗?”

    “要我发誓吗?”

    “算了,我不信那个。婚礼,你打算什么时候?”

    “随你。”

    “……好吧。”

    结婚这件事就这么匆匆商定了。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呢。没想到话起话落间命运已经翻盘。也许我该庆幸,庆幸无论何时转头总会有人等在那里。

    窗台上的那朵花连带花茎一起枯萎了。也许在枯萎的同时它正酝酿着下一个花期,所以生死枯荣对它来说不算什么。然而有些等待注定因为它而失落终结。我一向认为辜负别人的等待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可是,如今我只能要求自己残忍一些,因为我无法做到无视那漫长的守候。

    我和迟天宇开始了光明正大的约会,但是效果却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我依旧没心没肺地同他打闹,可是他却明显拘谨了些。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某一天顿悟:他大概是害羞了。于是,我便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他,因为这般捉弄他总会让我心情愉悦全身舒畅。

    这天傍晚小店早早打了烊,我便央求他背我回去。他一路不甘不愿地抱怨,我则好笑地揪住他的耳朵直骂他负心。就在我尽情享受捉弄他带来的乐趣时,他却突然停住了。

    我不禁疑惑,随口问道:“怎么了?”

    “你看前面那人像谁?”

    我眯了眯眼睛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似乎就在同时那人转过了身。然后在下一秒我彻底石化。

    “是你告诉他我在这儿的?”

    “不是我。”迟天宇貌若无辜地答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人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在离我们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他张了张口复又合上,我依稀看出他吐出的两个字好像是“你们”。

    在无声的僵持和煎熬中,我从迟天宇的背上滑了下来。迟天宇如释重负般对我们说道:“你们有事先聊,我回去了。”

    迟天宇走后,我们谁都没有没有说话。似乎一旦开口有些东西会彻底覆灭。

    “你过得好吗?”

    “嗯,好。”

    “那我就放心了。我一会儿的飞机,所以……”

    “哦,那我去送你吧。”

    “不用。”

    “哦。”

    “我走了,再见。”

    纪默迈开步子向街尾走去。然而就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却突然伸出手捉住了他的手指。我无法解释这么做的因由,因为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

    “上去坐坐吧。爸爸一直想见你来着。”

    纪默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把手拿开。可是他却先我一步将我的手紧紧攥住,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抽出半分。我不禁皱眉,继而抬头看他。

    “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快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下呛出这么一句话,或许是为了提醒他,更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他不但没有受这句话影响,反而轻轻揽过我将我拥入怀中。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瘦了。”

    我怎么会瘦呢?所有人都认为我变胖了,为什么独独你认为那是瘦呢?但是此刻的我一点也不想去辩解些什么。

    “走吧,爸妈该等急了。”我用拳头稍稍隔开同他的距离,然后平静地说道。

    “好。”他松开了束缚我的手臂,但是眼睛依旧停留在我的身上。

    对于这样的目光,我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可是最终还是先他一步走开了。我一口气走出了四五步,却没有听到他跟上的脚步声。我不禁疑惑,刚想回头,却听他喊道:“季子木,你为什么会来温哥华?”

    我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去了日本,就住在你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我仍旧没有回头没有反应,因为我在认真地听他讲的那些事情。

    “你师父让我带话给你。他让你有空就回去看看,他说大家都很想你。”

    “他说你是个狠心的丫头,说离开真的就跟消失了一样。”

    “你之前曾指着一本杂志上的摄影作品跟他说你将来想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所以他早就猜到你会来温哥华……”

    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原来师父他早就猜到我会来这里,可是却怕打扰我而不敢主动联系。可是我却那么自私,一点不考虑他老人家的想法。师父,真的对不起。

    “季子木,你知道LEO。CHI吗?”

    我突然僵住了身子,开始害怕起他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

    “没错,如你所想,我就是LEO。CHI。那张照片是我拍的。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那一刻,内心无由生出一丝沧桑感。我好想对放肆地大笑一番。为什么无论我逃到哪里都逃不开与他的牵扯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季子木,别再妄想结婚了,你这辈子注定跟我牵扯不清了!”

    我气愤地握紧双拳,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我给你机会向我道歉。”

    “我会等你的。”纪默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随着“啪”的一声,鲜红的五指印迹如预期那样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纪默,你他妈真是混蛋!你这样一次一次戏耍我有意思吗?!我现在跟你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没有!!”

    喊完之后,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感觉自己像是个没有素质的泼妇。可是气愤到极致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己无关了。也许本质上我就是有这种劣性的。那么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纪默蹲下身来拥住了我,这次我却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我有很多缺点,不值得你喜欢。所以放过我吧。”再次开口时声音已变得嘶哑,可是当下我已无暇顾及这些。我只想让他别再这么执着。

    “季子木,你果然狠心。为什么不是你先放过我呢?”纪默放轻了语气,缓缓说道。

    “我,当初离开不就已经结束了吗?”

    “当初你说一点不了解我,现在我给你机会让你了解你却不愿了……”自言自语似的语气、莫名其妙的话以及捉摸不定的表情,似乎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你要嫁给迟天宇吗?也好,换做别人我不会放心的。”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过得好不好?”

    “要不然你以为呢?最后一朵花也枯萎的时候我就灰心了。你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

    “……”沉默只是因为无言以对。也许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错付的流年岁月。

    带纪默回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对于他的到来,二老显得十分高兴,而迟天宇却是一副过于平静的神色。

    其实关于我和纪默的事,我对他们是有所隐瞒的。我没有告诉他们纪默对于我欺骗。因而在他们眼中,我和他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上一代恩怨所牵累。

    爸爸因为喝了酒,所以情绪有点激动。他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把实情早早告诉我。他说其实他和我的母亲李馨是朋友,李馨死后他便将我从孤儿院接了出来。他说其实我是被李馨捡来的孩子。当然这一切在我刚来加拿大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原来,子木成李只是为了最初与最后的纪念。

    吃过晚饭,妈妈便照顾醉酒的爸爸歇下了。这么多年,爸爸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说实话。无论多么辛苦他总是竭尽所能满足我的所有需求,所以对于他和妈妈我有的只是感激,又怎么会责怪。

    将目光从爸妈背影处抽回,我转过头问道:“你真的是今晚的飞机?”

    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宿命,宿命本身关乎生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