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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一周后,我的时装秀如期举行。我没想到那天来了那么多人,但是我知道为了让那群上流或大师级的人物来看我这个小人物的时装秀,师父付出了许多许多。没有谁的成功是轻而易举的,而那些被冠名轻而易举的背后是有人愿意帮你。

    当晚,师公和松岛翔也都来给我捧场。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的到来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来我的师公就是设计大师松田裕司,而松岛翔则是被称为“天才少年”的日本新生代设计师。原来我眼中的那些山野人士,竟然如此出名,我不由汗颜。

    当晚来的媒体没有多少,而来的那些则把镜头移向了师公他们。灯光炫目,我看不清来宾的表情。由于紧张,我只是简单行了一个答谢礼就匆匆下了台。那些掌声让我感觉好敷衍。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创造一夜成名的神话。

    但是,师公却很高兴。他说他喜欢我的作品,因为我的作品优雅却不失灵动。其实,我是喜欢我的作品的。我喜欢那些出其不意的小细节,我喜欢轻盈却不失稳重。最重要的是我喜欢黑白灰三色。

    如果你喜欢自己的作品,那么不管别人做出怎样的评价,你都是成功的。师公对我说的这句话,我牢牢记在了心里。

    无非是再一次的开始。

    第二天,我拿起了笔开始了自己新的创作。忽然我的房门被人敲响。我打开房门师父激动地将一份报纸递给我,表情严肃。难道我闯祸了?

    我拿过报纸,就看到上面有一些时装照片。关键是那些时装跟我设计的一模一样。天啊,这是否意味着我剽窃了他人的作品。我哭丧着脸看向师父。

    “师父……”

    “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

    “师父,我冷静不下来。”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这些作品登了。”

    “您早知道有这样的作品?”

    “你的水平我还是了解的。”

    “师父连您也不相信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昨天晚上他们打电话跟我要的这些照片。”

    “您的意思是他们登了我的作品。”

    “那群人办事情还真不利索。请他们来就是为了拍时装,没想到他们却拍人。现在知道自找麻烦了不是。”

    我大声哭了出来,着实吓了师父一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向我袭来。原来奇迹就是由努力创造的。

    其实单纯靠那些照片是不会引起很大轰动的。但有了师公的评价,我的设计就在一夜之间被世人知晓。我真心感谢那些我生命中的贵人,感谢那些愿意给我机会的前辈,因为没有他们我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二十八岁的时候好运降临在我的身上。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喜欢的事业,有了我在异国的亲人。经过一年的运营我的公司也渐渐盈利。人生如梦,我想这就是对我过往的最好说明。

    本着充分利用资源的原则,我把松岛翔挖到了我的公司。老实来说,松岛翔只不过偶尔过来帮我的忙,因为在设计上我们会有很多共鸣。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你想啊同这么绝美的少年走在街上是多么拉风。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愿看到如此内敛老成的少年,我害怕他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忧郁。少年,本应该是阳光快乐的吧!

    师公最近在研究中国菜。他那种自由自在如神仙般的生活还真让人羡慕。师公虽然是设计大师,但是就是不精通厨艺。再加上我这个半吊子,可想而知做饭的场面有多壮观。有一次,师公做饭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师父当时脸都吓白了,他便禁止师公做菜。我偶尔会做几道家常菜给师公解馋。

    虽然每天我都会很忙碌,但是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充实和快乐。一个时装公司要想打响它的知名度,除了自身的努力更需要一定的曝光环境。显然,这是京都不能提供的。所以,我打算把公司迁到东京。如果注定这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那么我愿意赌上全部奋力一搏。因为我要为我在乎的人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因为我还有一百万没有还。

    一个月后,公司迁往东京。这次我把我所有的家当以及筹来的钱都投了进去。当然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师父。虽然公司有些盈利,但是那些钱都用在新公司选址搬迁和一些琐事上,所以并没有剩余多少。

    经过一年的努力,公司终于受到了业界的关注,而我也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设计师。

    我和师父还住在八王子市,虽然多少有些不方便,但是只有那里让我感到舒适和熟悉。师公和翔常来看我们,他们偶尔会来这住上几天。因为师公想念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他们不会常住。我难免觉得遗憾,总觉得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才是家的感觉。

    有些东西一旦得到,就会舍不得放弃。我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幸福,我又如何能弃它而去。可是,可是一个连生命都把握不住的人,又如何去谈幸福?这几年,我一直在逃避死亡这一现实问题。我让自己每天都忙碌,每天都要快乐。我常会安慰自己:也许我很胆小,也很自欺欺人,但是我这样去做的原因不过是希望那幸福的感觉再温暖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但是,有些事情是我必须面对的,比如永远的离开。

    那天,我把公司的事务交给师父。我对师父说我要去医院一趟。唯一一次师父对我的安排没有怨言。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日语癌症的发音,因为我怕我会紧张到听不懂医生说的这个词,从而造成不必要的尴尬。可是原因真的如此吗?

    “季小姐,检查结果表明你的身体里没有癌细胞。”

    “……那个,医生,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季小姐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我以前做的检查出了错误?”

    “我们也觉得奇怪。一般这种检查不会出错。不过季小姐,这次我们确实没有在你的身体里发现癌细胞。”

    “……怎么会?”

    “季小姐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不过我们听说过这种事例。医生没有误诊,但是几年后癌症患者却奇迹般康复了,而且在他体内没有发现癌细胞。”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有些时候患者的心态会影响病情。想必季小姐也是一个乐观的人。希望你会永远幸福。”

    现实真的会如此戏剧化吗?为什么这个结果让我感到如此的不真实?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而回到家的时候师父早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等我。我看着师父心中是万种情绪,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站着,过来坐。嘿嘿,今天我给你做了几道拿手的料理。”

    “师父……”

    “呵呵,你干嘛这副表情。你难道不感动吗?”

    我把检查结果递给他。我在等待一个确认,等待一段生命。也许此刻只有师父的话能把我从某种虚空拽回现实。

    师父看得很认真,我知道短短一段说明,他却读了很多遍。

    我记得那天晚上师父抱着我哭得老泪纵横。师父对我说,丫头,你一定要幸福,因为这是老天对你的要求。

    那天晚上我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我对着电话一遍一遍叫着“爸爸”“妈妈”,我很大声的告诉他们我不用死了。我知道我一定会把他们惹哭,但是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幸福是需要哭诉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和师父一夜未睡。我们坐在回廊上,一起看向美丽的夜空以及星辰。那晚师父很沉默,我知道他是在想念她。我把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并把自己对人生后几十年的规划一口气说出来。说着说着眼前模糊一片,我知道我又想哭了。因为,我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个曾和我一起在房顶看星星的人。我在想念那个对我说让我嫁给他的人。

    又是一年夏天,江默,你还在荷花湖旁想着谁吗?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我跟师父说我要去附近的公园走走。这家公园很特别,因为游客必须赤脚才能进入。

    我赤着脚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享受这自然天成似的美景。鹅卵石的凉意丝丝缕缕传来,我微笑着感受生命的真实。海蓝色的纱裙随着微风摆动出快乐的舞姿,古木的枝桠婆娑了一地光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而那路的尽头会有一个人等在那里吗?

    爱如流水清浅。在这个冬季快要结束的时候,将关于爱的感念倾情送上。如果喜欢请支持,如果感动那将是对于笔者的最大慰藉——谢谢那些愿意相信爱情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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