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毁灭
而就在天庭的深处。沉默的道装青年削完了最后一个苹果，手掌不小心颤动了一下。
一瞬间，锋利到极点的锋刃就在食指之上切开了口子。
恍若没有感觉到一样，他放下了手中作为水果刀的投影造物，仔细的看着面前削切到完美的苹果。
指尖的血滴落在白色的果肉之上，他毫不在意的张开口，仔细而认真的咬了一口，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一直到一整个苹果都被他吃完。
酸涩而难吃的苹果就这样的被他以无比幸福和认真的态度吃完了，就连果核都被咀嚼成粉碎，吞进喉咙里。
“这不是吃完了么？”他扭过头，看着未来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认真无比的复述：“所有的，吃完了。”
他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往常那样带着极端恶意的毒舌反击，才愣了一下。
看着那一座斩龙台上可怜兮兮但依旧张扬的猴子。金蝉低声说道：“太上，我再去摘点，我还想吃。”
无为的太上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好。”
缓缓的靠在椅子上，金蝉困倦的闭上眼睛：“酸苹果也是苹果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生命中往往有很多无奈，譬如一颗酸苹果，尽管有的时候真的很酸很涩很难吃。但是有的人也会像是面对着无上美味一般认真的吃完。品尝痛苦在舌尖炸裂的滋味，任由痛楚带来生存与世界上的实感。
因为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明白，生命的主题从来都不是复仇或者称霸天下之类的慷慨激昂的戏码，而是在闷热的大厅里进行的，一场无聊而苦闷的长宴。
可是如果连这一份唯一的痛苦都懦弱的逃避掉的话，那牺牲那么多东西换来的宴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所以，哪怕餐盘里只有一颗酸苹果，也要认真而仔细的吃下去才可以。
因为就连唯一的苹果都抛弃掉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天界的喧嚣之中。金蝉伸出手，舔舐着食指上的伤口。
品尝痛苦，等待终结。
西方净土。
“我想换一个名字了。”
“你早该换一个名字了。”高傲的大势至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弄这个名字的？是不是随便找了本字典，闭着眼睛瞎抓了一个词？”
“怎么会？”道装青年失笑，认真的思索着脑子里有些模糊不清的往事：“这是很久之前一个朋友的名字啊，他死了，我就拿来用了。”
“当初他死的时候，我跟他约好的。”
金蝉回忆着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恍然的笑容：“想起来了啊。”
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黑夜之中，即将死去的战友，泪流满面的自己。
“当时的我说：你这个名字这么狂这么拽这么龙傲天，跟着你一起死了多可惜，不如送给我吧。”
“他怎么说的？”
“他说诶呦我去，疼死我了，你哪里有药没？给我来一点……”
金蝉扑哧一声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我说：去你的，我们都穷得当裤子了，哪里还有奖励点买药，你放心的去吧，金蝉子这个名字就交给我，包管扬名洪荒世界，让你死了也风光一大把……”
大势至津津有味的啃着甘蔗，含糊不清的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死了啊。”金蝉认真的说道：“再然后这个名字就变成我的了。”
“那你原来叫什么？”
“忘了，真忘了。”他苦恼的挠着头：“陈、陈什么来着？”
大势至不说话了，静静的听着身旁这个男人说着那些又鸡婆又琐碎、而且还很罗嗦的话，大势至总觉得他是想要说点什么的。
究竟想要说什么呢？他不知道
直到最后，金蝉说了很多话，夸他的甘蔗很甜，自己居然傻兮兮的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酸苹果。
但是他真正的想要告诉大势至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随着地狱裂开的声音，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势至也离开了，只剩下金蝉最后一个人留在那里，一直等到把那一根其实很便宜的甘蔗吃完。
一个人看着流到手指上的糖水，金蝉低声的对着早已经离去的朋友说道：
“谢谢你的甘蔗，挺好吃的。”
“我一直以为只靠那个莫名其妙来到现在的自己是不够的，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够。所以，还是要我啊。”
炽热的光柱从天界土地中喷涌而出，螺旋的神力击破了天空和大地，陨灭星辰的狂暴力量倾泻在那小小的身躯之上，令心魔剑制的神域骤然崩裂出层层裂隙，不堪重负。
在无与伦比的高温中，一切景象都扭曲成模糊的地狱色彩。
无穷尽的焦土的花果山上所林列的兵器们在瞬间冲天而起，被烧灼成赤红、软化、最后化作铁水熔岩大地上流淌，宛若活物一般的汇聚在金蝉的脚下。
毁灭的光流撕裂空间所造成的轰鸣中，悟道展开双臂，任由炽热的光流将自己淹没。
鲜血的色彩渗进了脚下的炽热流淌的铁水之中，凄厉的猩红扩散。
极热的高温中，铁水不断的蒸发。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层闪耀着银色光辉的流光。闪耀得像是整个世界唯一仅存的光芒。
它们都是金蝉于战场之上的祭品，在扩散的瞬间，就被如同‘尘世巨蟒’一般的鲸吞之力席卷着冲入了沸腾的铁水之中，化作扩散的漆黑。
带着刺目而闪耀的光芒，铁色光辉散发着犹如‘灭世之火’一般的可怕威势，包裹着金蝉的身体。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每一道伤口中，向内流淌！
那位微笑的男人，就这样的燃烧起来了，浑身笼罩着炽热的火焰和光芒。低声的笑着，任由炽热的钢水冲进躯壳的每一个角落里，席卷着将一切都化作焦炭。
剧烈的痛苦第一次给了他如此鲜活的实感，这是死亡即将来临的甜美味道。
寄宿于灵魂之中的狂乱心魔此刻在炽热钢水的浇灌下无声的惊恐尖叫，消散成青烟。
躯体正在走向死亡，这一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也如此的令他迷醉。
这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的……盛大落幕啊！
“汝当手执武器，持剑突刺……直至剑柄贯通为止。刺向罪人。将其诸多苦恼一同毁灭！”
在燃烧之中，他艰难的低吟着什么。举起双手，空想具现！
斩人之剑——怨憎会，具现于左手之中，向着天穹之上的炽热之光斩出，怀着最后‘死’之意志的心魔之剑瞬间斩碎了最后的炽热光辉，随着那能够崩灭次元的一击同时碎裂，消散！
斩命之剑——求不得，具现于右手之中，在嘶哑的低吼中，悟道向螺旋之眼的胸部座舱投出，呼啸着洞穿层层防御，最终碎裂于钢铁巨人的手中。
到最后，宛如焦炭的手中紧握的，只剩下曾经最后的绝望，斩我之剑——疯心魔！
净土中，大势至骤然立起，愤怒的大吼：“金蝉，住手！住手啊！”
他终于明白那个时候的金蝉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了，可是已经太晚。
“你疯了么！？”大势至愤怒的几乎要捏碎自己的莲花：“你一直都是想要……死么！！！”
“哈哈……疯心魔……”曾经的金蝉喉咙嘶哑的吟诵着手中剑刃之名，笑容无奈：“大概，我真的是疯了吧？”
下一瞬间，剑锋调转，贯穿胸腔，金蝉任由燃烧在剑刃中的疯狂和绝望在剧痛中将己身的灵魂撕碎。
那一瞬间，他忽然又回想到很多年前那个黑色的夜里。
那天的黑夜中死去的，究竟是谁呢？他记不清了。
他忽然很想告诉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这么狂这么拽的名字真的很不适合我啊，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
但是，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们在那一夜，都已经死去了，或许其中也许还包括他自己。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想要对大势至说什么了。
在净土之下，他想说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我你的甘蔗真的很甜啊之类的屁话。
他其实想要告诉大势至：我用别人的名字，带着别人的理想走到现在，学着别人吃苹果，假装自己其实可以做一个老好人，到最后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一点都找不到了。
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的酸苹果，原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吃完了。
命运宛如一个粗心的侍者，一直让他不安的等待着，却直到现在才帮他把盘子收起来，为他开启了离开这一场苦宴的大门。
“终于是要结束了啊。”
他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燃烧钢水在附着在他的身体之上，向上蔓延，即将彻底把他的面孔覆盖。
在燃烧的痛楚中，他反而露出的释然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谁在最后的交流：“在此之前……先将这一场囚禁你我的苦宴掀翻，如何？”
漆黑的死亡终于在他等待良久之后显现，向着他张开了久违的拥抱。
而最后的咒文也从口中吐出，焚烧此身，献祭古神，金蝉在咆哮：“末日审判！”
那一瞬间，钢铁的魂灵从燃烧的铁水之中苏醒，浩荡神威冲入了他的躯壳之中。
因他所渴求的死亡而感召而来，也因他的献祭而苏醒，破灭的古神睁开了燃烧的眼瞳。
就这样如同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一般的燃烧着，他向着天穹之下的世间万象庄严宣告：
“死矣！死之落幕，方是唯一的救赎！”
之上，燃烧的‘金蝉’，或者说已经化身为不知名古神的什么东西发出嘶哑宣告的时候，真正的金蝉便感觉到来来自于‘神威’之中的某种悸动。
其源头来自于大地之上，可怕到令所有人都陷入灵魂颤栗的神威！
仅仅是神威的余波，便已经渗透摧毁了空间屏障，将所有人的心灵都淹没在黑色的绝望之中。
这是不讲任何道理，不讲任何的原因，根本无法用语言去诉说的恐惧，在‘他’的面前，万物都陷入即将毁灭的边缘。
面对着如此的暴戾的神威，金蝉下意识的释放了自己的境界，释放出刹那神威。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对方的身影甚至比记忆中的刹那更加令人恐惧’的错觉。
旋即，他便明白，仅仅是错觉而已。
曾经的他跨越无量大数的时光，通过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记忆去窥视‘刹那’的背影，而对方，却是切实地站立在前方！
在真实不虚的颤栗神威之下，赛场之上已经有心智薄弱的仙人陷入癫狂，不分敌我的开始进行攻击！
还未曾消散的和平光环不断的亮起，宛如星辰一般密集的闪耀着。
在这种宛如神明一般的强大威势中，金蝉却隐约感觉到来自于灵魂之中的期待！
重逢了！重逢了！
自己的道心仿佛在欢呼，就像是对方是无数年之前从和自己失散的兄弟，如此的欢悦，也如此的……充满战意！
“交个朋友吧。”金蝉看着默默燃烧的曾经自己。
“什么？”
“同是归家路，也好有个照应。”光光的脑袋毫不介意扑面而来的酷热“让我们于废墟之上重建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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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土中，大势至骤然立起，愤怒的大吼：“金蝉，住手！住手啊！”
他终于明白那个时候的金蝉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了，可是已经太晚。
“你疯了么！？”大势至愤怒的几乎要捏碎自己的莲花：“你一直都是想要……死么！！！”
“哈哈……疯心魔……”曾经的金蝉喉咙嘶哑的吟诵着手中剑刃之名，笑容无奈：“大概，我真的是疯了吧？”
下一瞬间，剑锋调转，贯穿胸腔，金蝉任由燃烧在剑刃中的疯狂和绝望在剧痛中将己身的灵魂撕碎。
那一瞬间，他忽然又回想到很多年前那个黑色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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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燃烧的‘金蝉’，或者说已经化身为不知名古神的什么东西发出嘶哑宣告的时候，真正的金蝉便感觉到来来自于‘神威’之中的某种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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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如此的暴戾的神威，金蝉下意识的释放了自己的境界，释放出刹那神威。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对方的身影甚至比记忆中的刹那更加令人恐惧’的错觉。
旋即，他便明白，仅仅是错觉而已。
曾经的他跨越无量大数的时光，通过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记忆去窥视‘刹那’的背影，而对方，却是切实地站立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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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宛如神明一般的强大威势中，金蝉却隐约感觉到来自于灵魂之中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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