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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出殡当天

    王紫杉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血未干,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身体上的伤口依稀可见。

    才没有几分钟就被抓到了啊。。。 。。。还好那个时候尹朴树并没在车上,不然的话她应该会被他连累吧!那丫头。。。 。。。应该没事吧?

    “放火、畏罪潜逃、殴打警员,”罗福寿的脸上添了一些伤,“你认为单凭这些罪,你将坐牢多少年?”

    “我没罪,何来畏罪潜逃?”王紫杉冷笑地反驳道。

    “没罪?”罗福寿冷哼一声,随即把文件夹丢在王紫杉的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想矢口否认吗?!”

    王紫杉看也不看一眼,说:“这些证据是假的。”

    “啪!”罗福寿的双手用力拍打在桌子上,不耐烦地看着他,说:“里头有你买下煤油和打火机的单据,还有你在现场的证据!”

    王紫杉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从来没买什么煤油和打火机,更没有待在现场。我抵达现场时,那里已经发生火灾了。”

    “狡辩!”罗福寿夸张地大叫,“全都是狡辩!”

    王紫杉翻了一记白眼,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罗福寿勾起冷然的嘴角,说:“死鸭子嘴硬,是吧?我看你上了法庭还要不要说实话!”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王紫杉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去跟这个警察解释了,“我有权力见他。”

    语音刚落,一头红发的Marcus便走了进来,说:“我是被告王紫杉的代表律师——Marcus。我希望能够跟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谈。”

    罗福寿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Marcus一脸气急败坏地坐了下来,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干吗要逃?”

    王紫杉选择沉默。

    “你知道你的逃走更让警方确信你是纵火者吗?现在的处境对你很不利。”

    “我没有犯罪!”王紫杉激动地说,“我没有犯罪,他们凭什么来抓我?!为什么只听宋启航那混蛋的一面之词?”

    “可你逃跑了啊!”

    “我心急!”王紫杉大吼,“我害怕,行了吧?!”

    “害怕?”Marcus顿时糊涂了,“你在害怕什么?你都说你是无辜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怕去坐牢。我怕我会因坐冤牢而浪费了我的时间!”王紫杉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Marcus先是怔了怔,然后冷静地问:“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认罪?”

    王紫杉愣了愣,然后投给Marcus“你疯了”的眼神。

    Marcus立即为他分析:“紫杉,你冷静地想想。如果你认罪,法官就会把你判得比较轻,坐牢的时间就会缩短。再说了,如果你在狱中表现良好,那么你就能够被假释,提早从监狱里出来。。。 。。。”

    王紫杉打断他的话:“Marcus,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认罪?我没犯罪,为什么要认罪?”

    “现在的情况真的对你不利啊!况且,我们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那就去找啊!”王紫杉理所当然地说,“那就去找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啊!”

    “你不懂,紫杉,”Marcus略显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找不到证据。再说了,过几天就要开庭受审了。”

    王紫杉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要怎么找出证据?”

    Marcus心虚地看着他,说:“所以。。。 。。。紫杉,你就考虑痛痛快快地认罪吧!”

    “不,”王紫杉坚决地说,“我不会认罪的。紫嫣是我的妹妹,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了她。”

    “我知道,紫杉。。。 。。。”

    王紫杉突然紧握着Marcus的双手,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说:“楚青。楚青没死,所以只有她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可是她不是。。。 。。。”Marcus把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

    “一定要想办法拖延。Marcus,一定要想办法拖延!”

    Marcus踌躇了一会儿,说:“好吧!我试试。”

    王紫杉露出狂喜的笑容,感激地说:“谢谢你,Marcus!谢谢你!!”

    Marcus轻轻地把手从王紫杉的手中挣脱,勉强地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说:“那。。。 。。。那么,我先走了。”

    王紫杉点了点头,带着信任的眼光对他说:“我等你的好消息,Marcus。”

    Marcus随意地点了点头,便步出审问室。他疲惫地靠在墙上,并大口大口地呼吸。快疯了,他真的是快疯了!王紫杉这么信任他,他竟然。。。 。。。他竟然要准备败诉!都怪自己,这一切都怪自己!!

    对不起,紫杉。真的是很对不起!这一次,他决定要选择“背叛”这条路了。。。 。。。

    ***

    隔天早晨。

    灰色的天,阴凉的天气。

    “轰隆!”天空下起绵绵细雨,是在为死去的人难过吗?还是,只是想下雨来衬托那背上的情景?

    两个精美的棺材被放进刚挖好的洞里,照片上的人们依旧笑得很灿烂,似乎无忧也无愁。

    一朵白菊、两朵白菊、三朵白菊。。。 。。。越来越多的白菊陪伴在那两个棺材两旁。

    雨,不停地下。

    人们的眼泪也没有停下。

    王紫媛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搀扶着王渤海。王渤海悲伤地看着泥土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心爱的女儿和外孙的棺材上。他没办法阻止女儿的离去,他没办法让外孙死灰复燃。

    再也没机会了。。。 。。。

    一声“爸爸”再也听不见了。。。 。。。王渤海再也没机会听见那把柔美的声音叫他一声“爸爸”,他再也没机会让漂亮的女儿在他身旁撒娇,再也不能跟女儿说话了。。。 。。。

    “紫嫣。。。 。。。”老泪纵横的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那极度悲痛的心情。有谁能够了解他的痛?有谁能够治好他的伤?走了,都走了。。。 。。。老婆走了,女儿走了,未曾相识的外孙也走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把他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活得太久了吗?因为活得太久,所以必须要经历这些伤痛吗?

    “大伯,我们该走了。”王紫媛轻柔的声音提醒他道。

    王渤海深吸一口气,以不舍的眼光再看女儿一眼。紫嫣啊,要跟母亲好好地生活,知道吗?告诉母亲,再过不久爸爸就会来了。紫嫣啊,请带着无怨无恨的心情走吧!爸爸。。。 。。。爸爸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那对男女一定会遭到报应的!紫嫣,你走好。。。 。。。

    无缘见面的外孙,看着你母亲,照顾你母亲,明白吗?外孙,看到外婆要告诉她,外公想念她。这么简单的事,你能够做到吧?外孙啊,一路走好,牵着妈妈的手不要走散了哦!

    “大伯,走吧!”王紫媛再次催促道。

    王渤海微微地点了点头,迈起沉重的步伐,踏上回家的路。他知道,他必须赶快振作,紫杉的事还等着他处理呢!

    王紫杉百般无聊地望着天花板。

    今天,是王紫嫣和宋楚蓝出殡的日子。

    “紫嫣,你不会生气哥哥没送你一程吧?”王紫沙喉咙沙哑地说道。

    王紫杉低下头,垂下眼,泪水悄悄地落在肮脏的牛仔裤上,无声无息地晕开了。

    屈指一数,没有妹妹的消息也有十六、十七年了吧!他突然感到疑惑,为什么花妍丽能够知道宋启航和妹妹的住处?为什么妹妹要跟花妍丽保持联系?因为那个时候的花妍丽还是他的好朋友吗?既然如此,妹妹为什么不找他联系?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王紫杉开始犯了职业病。他的思绪一片混乱,无法找出妹妹这么做的理由。他试着去推理,是因为当初爸爸把他赶出家门,所以从此以后他就不想跟王家的人有联系吗?比起家人,花妍丽更值得她信赖吧!

    反正不管怎样,最后花妍丽跟宋启航同时背叛了她,还在媒体面前厚着脸皮说谎,显现恩爱。

    不能认罪,王紫杉。这对害死妹妹的狗男女,绝对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不能顺了他们的意!他要反攻,不能就这样白白帮他们背了黑锅啊!

    王紫杉紧握拳头,心已有意。

    ***

    “楚青,伯母跟蓝蓝今天出殡了。我。。。 。。。我自作主张以你未婚夫的身份戴孝了,那个。。。 。。。你。。。 。。。你不会怪我吧?”尹朴夏靠着墙,坐在地上拿着无线电话讲话。

    “听说你爸爸之前到王家去吊唁伯母跟蓝蓝,可是他们今天没来送伯母和蓝蓝一程。是觉得没什么面子吧?楚青,今天雨下得绵密,下个不停。空气好像都快被结成冰了,你不能因此而感冒生病了啊!

    “楚青,听护士说,你的高烧退了许多,身子却依然很虚弱。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做个全职看护!呵呵,你要赶快好起来哦!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个地方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只跟你透露到这里,想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一定要康复哦!”

    宋楚青睁开双眼,听着尹朴夏一句一句话,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如果宋楚青开得了口,她多么想对着尹朴夏大吼:“不要再爱我了!”只是,她舍得吗?她舍得扔下对他的爱吗?她能够放弃对他的情感吗?

    不要数着自己失去的有多少,数数你拥有的有多少。失去了妈妈和蓝蓝后,从来没见过的家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她的面前,尹朴树这个好朋友强力地递给她力量,尹朴夏则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还有什么要怨恨的?她还有什么要抱怨的?

    “对了,”尹朴夏继续说,“听说你舅舅。。。 。。。你舅舅他被逮捕了。有证据证明是他放的火。”

    证据?放火?

    “你爸爸找到了新的证据来证明是你舅舅放的火。楚青啊,我相信你的舅舅,我觉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所以,为了帮你的舅舅,你非康复不可,知道吗?”

    没错,是宋启航、花妍丽和宋初晴。她还怨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他们那一家人幸福地生活着,而她呢?妈妈呢?蓝蓝呢?做了假证据想陷害别人?想要别人替他们背黑锅?宋楚青没办法原谅,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爸爸,她也没办法原谅!!

    不能让奸人得逞,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冤。要揭发,真相一定要被揭发!

    “其实,我觉得更可恶的是,伯母出殡当天他们竟然一家人到海边游玩!这是我刚才在医院的餐厅里面看到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想要到海边散散心,因为最近的事情让我们喘不过气’!”尹朴夏愤愤不平地说道。

    海边?当然咯,杀了人他们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翘脚吗?当然要去海边散散心啦!

    尹朴夏继续说:“说什么屁话!我真不明白他们是怎样哄骗他们的女儿的,亏他们还是为人父母。怎么能在孩子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只有宋初晴才是他的女儿吗?只有宋初晴才是他的孩子吗?她呢?她宋楚青呢?!去海边散心了,是吧?她知道,她知道他们所说的海边在哪里。爸爸。。。 。。。不,那个男人有告诉过她,他在海边附近有栋别墅。他还说,他喜欢那里的景色。

    宋楚青开始感到好奇了。如果宋初晴看到她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害死她家人的人又会有怎样的表情?是吓得晕过去呢?还是,害怕得叫救命?宋楚青开始感到好奇了。。。 。。。

    问题是,她该怎么出去?该怎么甩开尹朴夏呢?她这个样子肯定引人注目,要怎么避开别人奇怪的眼光呢?

    宋楚青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决定安静地等待。等待尹朴夏离开,等待尹朴夏熟睡当中。。。 。。。现在,她不能轻举妄动,只有耐心地等了。。。 。。。

    ***

    郊外的英式别墅高傲地矗立在小山坡上。别墅旁有间温室,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有铃兰、牵牛花、火鹤花、绣球花。。。 。。。别墅的不远处有个露天浴室,大自然的环绕形成了天然的遮蔽墙,鸟语花香,洗个澡也能够尽情享受。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放眼望去就是茫茫大海。海风一阵一阵吹来,把内心中的郁闷都吹散了。海连天,天连海,世界似乎找不到尽头。

    一辆白色豪华轿车停在了别墅的院子前面。一位长得文静优雅的小女孩兴奋地从车里出来。她动作轻柔地在原地旋转,浅黄色的裙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宋启航和花妍丽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开心的笑容,身上的疲累一下子就全然无踪。

    “爸爸!妈妈!”宋初晴跑向他们,投入他们温暖的怀抱中。

    花妍丽疼惜地摸了摸宋初晴的头,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

    宋初晴抬头看着她的父母,掩藏不住高兴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带我来度假呢?你们很久没带我来这里玩了。”

    宋启航和花妍丽对看了彼此一眼后,花妍丽面带微笑地说:“想到很久没一家人一起出来玩了,碰巧爸爸最近工作不忙,遂就带你出来玩了。”

    “谢谢爸爸、妈妈!”宋初晴紧抱着花妍丽和宋启航说道。

    宋启航拍了拍她的头,说:“初晴,外面风大,赶快进去吧!”

    宋初晴睁着一双杏眼,问:“爸爸,明天带我去海边玩,好吗?”

    宋启航笑着点了点头,说:“好,明天我们到海边野餐。”

    “哦耶!”宋初晴欢悦地在宋启航的脸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后,立马奔向屋里。

    宋启航正要跟随宋初晴的脚步时,花妍丽突然拉着他的手臂。

    宋启航冷漠地看着她,问:“有事吗?”

    “我会赎罪的。”花妍丽一脸坚定地说道。

    宋启航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花妍丽红了眼眶,“我从来没想过要导致你孩子的死亡,这一点我深感抱歉。”

    “所以呢?”宋启航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会反省我的过错,所以。。。 。。。”花妍丽的声量渐渐变小,“所以,请你继续爱着我。”

    宋启航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花妍丽继续说:“等我死了之后。。。 。。。等我死了之后再向你孩子赎罪。所以,所以,启航哥,能不能。。。 。。。你能不能继续地爱着我?没有你的爱,我活不下去,我。。。 。。。我会变得很痛苦的!所以,能不能。。。 。。。你能不能。。。 。。。?”

    宋启航一把花妍丽拉入怀抱,轻声地说:“我知道了。”

    花妍丽的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但是,宋启航接下去说:“但不是现在。”

    花妍丽的笑容愕然至止。

    宋启航的脸上浮出悲伤的笑容,说:“今天是蓝蓝出殡的日子。别在今天跟我说爱。如果你不想失去我的爱,不想唤起我的丧孩之痛的话,那就请你闭上你的嘴巴,别在今天对我说爱。”

    “启。。。 。。。启航哥。。。 。。。”宋启航的每一句话都让花艳丽感到心如刀割。花妍丽只觉得她的心隐隐作痛,心脏似乎就快裂开了。

    “老实说,妍丽,我现在连一秒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要说,启航哥。。。 。。。不要说。。。 。。。

    宋启航的嘴缓缓开启:“看到你,我就想起蓝蓝的死。”

    花妍丽的两行泪水悄然流落。

    宋启航把花妍丽放开,说:“所以,不要再对我说爱。如果不想要我想起我孩子的死,你就静静的,别出声。”

    花妍丽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晕倒在地。她不想面对事实,她不想面对宋启航不爱他的事实。一向强悍的花妍丽怎么能就败在宋启航的手里呢?怎么办?她那么深爱眼前的男人,叫她如何放下,叫她如何不心痛。

    “爸爸!妈妈!”天真无邪的宋初晴站在屋里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啊?”

    宋启航立即展开灿烂的笑容,对着宋初晴说:“就快来了!初晴,你先去休息吧!”

    “好!”语音一落,宋初晴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后。

    宋启航瞟了花妍丽一眼,说:“展开你的笑容,在孩子的面前好好演场戏吧!”

    “只能。。。 。。。只能演戏吗?”花妍丽不想这么做,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演戏,仿佛告诉大众她的生活幸福都是假象。她不要这么做!她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想要一个真正的幸福的家庭。她不要伪装她的家庭幸福!这样子做让她跟王紫嫣有什么差别?王紫嫣为了留住宋启航,宁愿假装自己的家庭很美满。不要,她不要跟王紫嫣一样!!

    宋启航假装无奈地看着她,说:“目前为止只能这样做了。”

    花妍丽咬紧嘴唇,暗自发誓她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弄得跟王紫嫣一样不幸。王紫嫣死了,她还活着。活着的她更能改变一切,把事情全都推向正轨。她跟王紫嫣不同,绝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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