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曾经很信任，到最后还不都是谎言
次日午后，她从睡梦中惊醒，心像夜里被夜游人挖空一般，胸口疼得无法呼吸，终于醒来。最近她总是这样，心痛着睡去，以为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无论睡了多久，但还是会心痛着醒来，就像未睡去一般。
洗漱完毕，她坐在破裂的梳妆镜前，仔细看看镜子憔悴破碎的脸庞，那张曾经青春活力、红润白皙的脸蛋在高一那年的暑假，她躺上那张铺着绿色手术褥上，任一群绿衣怪兽拿去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时，就已消失了。
她至今仍记得，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就睡在她的手术台旁边的盘子里，好像在渴望她的怜惜，一直在她的耳旁喊着“妈妈，妈妈……”
后来又一直在她梦里喊“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每次梦醒，她对南仕羽的爱中总有一些恨的意味，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她绝不会打掉孩子。
小腹上的疤痕，像孩子无辜而狰狞的笑，在她每次洗澡更衣的时候都在提醒着她：你曾经杀死了一条小生命，那是你的孩子。
苍白的脸上又多了两道泪痕。
她想好好装扮一下自己，但是她不愿去动用那一盒盒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鞋子，因为她觉得那不是自己的，而且也没有心思。
镜前，她梳理着自己那头披散的大波浪式棕色卷发，那是去年生日时为仕羽而弄的，花去了她好几百块的储蓄，她以为他会喜欢，因为这样会让她显得成熟些，而不至于在他面前总感觉自己是小妹妹。
的确，他是大她一岁，高她一年级，但她还是想可以肩并肩一起走在校园里而不会被他向别人介绍成是妹妹。但结果和她想的大不一样，他说自己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的清纯可爱，弄成这样跟其他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起这些，她都觉得可笑可悲。从上高二以后，他就一直在挑剔、在疏远自己，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好。枉自己还一直找法子让他开心，并且为他的失望而感到抱歉。
她依旧穿着平日里的浅色调连身裙、平底四季鞋，拿着一个从地摊上杀来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的手提包就出门了。
五路公车只载她到了山脚下，半山的蓝田别墅区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有钱人不需要公车。抵着明媚刺眼的阳光，她望见半山上奇美的蓝顶白墙别墅群，像极了她在书上看到的爱琴海建筑。她开始沿着蜿蜒的路向那片天堂般美好的建筑走去。
宝马、奔驰、奥迪、劳斯莱斯……一辆辆名牌车从她身边驶过，但只有她，用她的脚在走，用她的平底鞋在走。那样地落魄与悲哀，叫那些车中高贵的人儿不屑停下车来问候。
只好安慰自己，就当是春游吧！从10岁以后，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她就从来没有参加过。很想和同学一起手拉手走在队伍里，那样青春与惬意。但是每次春游需要的钱总是让她开不了口，只能趴在窗台上看着天，心里默默希望它下一场大雨。当她认识到自己的邪恶之心时，又懊悔得要命。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有一只小魔鬼。它是邪恶、嫉妒、谎言……的化身，名字叫做假恶丑。偶尔作怪，并不奇怪。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她战战兢兢地走近别墅区大门。突然门口站着的一排着黑西装打红领带的其中一个男人拦住了她：“对不起，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我来参加舞会。”她心里痛恨自己为何没了底气。
“那请出示您的邀请函。”男子恭敬地提出要求。
她望了望其他人，的确，每辆车进去之前，司机都会打开车窗出示邀请函，但她听都没听过进去要邀请函，又怎么会有呢？“我……没有。”
“那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进去。”男子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坚毅与冷漠，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与怨恨。
她想离开，但她知道这是他的考验，如果她现在离开，就永远也别想接近张扬，报复南仕羽了。于是她和男子僵持着……
恰巧这时，张扬开着黑色跑车过来。见到他，她心中竟有些欢喜，这是第一次。他带着墨色眼镜，吹着口哨飞速奔入，一排男子见到是他，自动地让了道儿。他没有停下，自然也没有看见，或许是故意没有看见他的女伴被挡在了门外。
所有高贵的车子的主人都进了第一栋别墅的大门，只有她还在门口站着，不知所措。她没有他的号码，况且他也不一定会搭理她。望着天色渐渐暗下，别墅内灯火亮了起来，她神色又开始漠然……
西装男子也不再搭理她，只要她不越雷池半步，他便归队排入了那十个男子中间。
主人家毕竟不会据宾客于门外。在阳台上观望已久的一位西装笔挺、高而英俊、年轻却不乏成熟稳重的男人呼叫了他，只见他摁住耳塞点头应是后，又走过来恭敬地请她入内，并客气地为她带了路。
场内的气势让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交会的她怯怯不敢入前，站在入门出张望，在三三两两交陪碰杯的人堆里找她的男伴。这时，学校几个为颜桐打抱不平或者只是借口为颜桐打抱不平的大小姐笑里藏刀地走了过来，所幸颜桐不在里面，否则她真怕她又要甩她巴掌了。却不知，这几个倒不是不是省油的灯，简直就算白炽灯嘛！
“哟，子爱，你是来端酒杯的吧？这里的服务员可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恐怕你这种小餐厅的服务员还不够格哦！”其中一个浓妆重抹，一身黑色长裙的女人揶揄道。其他的三个也跟着呵呵呵地笑。
她的眼睛还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其实她在妄想，也许南仕羽也在这里，以至于张扬就站在她不远处的楼梯口边她也看不见，更是完全忽视了身边的这几位找茬的千金小姐。这样一来，她们面子上挂不住，便更要她的难堪。
一个矜持而凶狠地扯着她的长发，她疼得回过神来，请要她放手，女子却说：“我是好心看你的头发像稻草一样，想提醒你不要心疼钱，该养护养护了。低级的头发spa就是这样，弄了跟冬天里的稻草没什么两样。”
阳台上的男子下了楼，见到她痛苦而窘迫的样子，匆匆向她走来，却被楼梯旁的张扬拦住了：“俊皓哥，好久不见……”男子一边望向被几个盛装女子拉拉扯扯的素衣女生，一边敷衍地应和着张扬。
一个高挑女人竟把高脚杯里的红酒泼在了子爱身上。冰凉的酒渗过裙子碰触到了肌肤，在浅色裙腰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却又透过了裙子，让裙子变得有些透明与难堪。那女人假惺惺的高调道歉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当然包括了张扬和顾俊皓。高挑女人怕有失礼仪，便拉她到长长的点心桌旁，指示她可以用旁边的餐巾擦干净，然后转身又和那几个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正想要伸手去拿餐巾，大厅内的灯光却忽地暗了下来，只留一束如舞台追影灯的光束照着大厅中央楼梯上走下的一位美丽的女子，脸上的妆掩盖不住她的清新秀丽，她并不很高，但细跟的水钻跟鞋让她的身材更加协调，一袭粉色长裙在她婀娜的身上摇曳如水，白皙的脖子上带着的钻石项链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她甜甜地笑着，挥动带着白色长手套的手臂与宾客打招呼。
王子爱想，这也许就是今天生日的公主吧。又嘲笑自己连寿星都不知道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跑来参加宴会。这样想着，她的身子突然抽动了一下——另一个人走进了光束中，牵下了这位全场的主角儿，并在推出来的多层蛋糕塔前，亲吻了最美丽的公主。
“南仕羽。”王子爱捂住嘴，不敢相信那个人竟是南仕羽，她明白了，他抛弃自己就是为了要和眼前这位魅力高贵的公主在一起，她就是欣薇。她摇着头后退了几步，不想却撞到了点心桌，桌上高高叠起的高脚杯香槟塔乒乒倒地，发出清脆而令人心碎的声音。
在全场发出惊呼之前，王子爱已不觉叫出声来，那一声喊，包含了多少的恐惧与悲哀？
灯光亮了起来，她孤单地站在一片碎玻璃前，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与无奈，所有气质高贵的宾客都用鄙夷与责备的眼神看她。有句话说：“眼神如果是刀，那我已经被杀死无数次了。”此时正好用在了她身上。
她无助地望了望南仕羽，他惊讶地盯着她，见她在看着自己，又低下头不愿与她相认。
伤心绝望之下，他看见了南仕羽旁边的张扬，心中重又燃起希望，这是第二次。然而他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收场。
王子爱绝望地环视了周遭，在众人责备的眼神与窃窃的私语中，她缓缓地蹲下身子，要拾起满地的玻璃碎片，一个杯沿在她食指上画出了一道血红的口中，她终于委屈地落泪了。
顾俊皓正拨开人群想要走近，却被张扬抢在了前头，张扬把手中的酒杯推给了俊皓，走过去一把拉起了王子爱，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扬长而去了。
走到车场，他用力地抓起她的手，朝她大吼：“你这女人是血肉做的吗？难道你不知道痛不知道羞耻吗？”说完打开她身后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为她系号安全带后自己也上了车。
黑色敞篷车沿着路径飞速跑向山顶，风在耳际吹，如野兽的咆哮又如舞会上那群珠光宝气的宾客的嘘声。风干了她脸上的泪痕，也缓和了她刚刚剧烈的心跳。
车停在了山顶。他打开了车前的盒子，拿出创可贴为她包扎，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们都好残忍，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还要叫我来，来了又不理我，看我像小丑一样被玩耍也不帮我，看我流血流泪还问我为什么不知道痛。”泪水重又填充了那风干的泪痕，她用手背抹去后，更加歇斯底里地喊：“哪里的伤痛都没有心痛那么严重。我心痛得快要死掉，我快要无法呼吸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她打开车门跑向车前的悬崖，与其看他和他的公主逍遥快活，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他追了出来，拉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任她捶打哭泣都不松手。
他看着她装满泪水的双眸，此刻她清澈的眼里还装满感动与说不清的情绪，正与他对视着。竟使他有些心动，他从不知道，她的眼睛也可以如此清澈美丽。他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泪眼，在山顶的晚风中两人就这样站着、拥着。
回到车里后，两人静默地坐着，夜晚的蓝田山顶，星光璀璨，一颗流星划破湛蓝的夜幕，又一颗、两颗……进而却是一阵出奇的流星雨。他指着天空：“看，流星！你不许愿吗？”
“我不相信流星会实现愿望。”她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女孩子不都是相信这些的吗？”
“曾经很信任，到最后还不都是谎言。许过的愿望最后都变成了失望，没有一个会实现……”
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王子爱点燃一支蜡烛走上天台，回忆自己去年生日时，南仕羽在这为她点燃了满地蜡烛……没有公主宴会般奢华，但是一个心形的蜡烛阵容就足以叫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她是多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
在摇曳的泪光中，她许了愿，确切地说，是发了一个誓：“从现在起我要努力成为最优秀的人，让南仕羽知道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她吹灭了手中流着滚烫蜡泪的烛光，在黑暗中对自己说：“王子爱，生日快乐！”
我爱张扬~╭(╯3╰)╮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猜。
洗漱完毕，她坐在破裂的梳妆镜前，仔细看看镜子憔悴破碎的脸庞，那张曾经青春活力、红润白皙的脸蛋在高一那年的暑假，她躺上那张铺着绿色手术褥上，任一群绿衣怪兽拿去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时，就已消失了。
她至今仍记得，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就睡在她的手术台旁边的盘子里，好像在渴望她的怜惜，一直在她的耳旁喊着“妈妈，妈妈……”
后来又一直在她梦里喊“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每次梦醒，她对南仕羽的爱中总有一些恨的意味，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她绝不会打掉孩子。
小腹上的疤痕，像孩子无辜而狰狞的笑，在她每次洗澡更衣的时候都在提醒着她：你曾经杀死了一条小生命，那是你的孩子。
苍白的脸上又多了两道泪痕。
她想好好装扮一下自己，但是她不愿去动用那一盒盒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鞋子，因为她觉得那不是自己的，而且也没有心思。
镜前，她梳理着自己那头披散的大波浪式棕色卷发，那是去年生日时为仕羽而弄的，花去了她好几百块的储蓄，她以为他会喜欢，因为这样会让她显得成熟些，而不至于在他面前总感觉自己是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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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还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其实她在妄想，也许南仕羽也在这里，以至于张扬就站在她不远处的楼梯口边她也看不见，更是完全忽视了身边的这几位找茬的千金小姐。这样一来，她们面子上挂不住，便更要她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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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男子下了楼，见到她痛苦而窘迫的样子，匆匆向她走来，却被楼梯旁的张扬拦住了：“俊皓哥，好久不见……”男子一边望向被几个盛装女子拉拉扯扯的素衣女生，一边敷衍地应和着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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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要伸手去拿餐巾，大厅内的灯光却忽地暗了下来，只留一束如舞台追影灯的光束照着大厅中央楼梯上走下的一位美丽的女子，脸上的妆掩盖不住她的清新秀丽，她并不很高，但细跟的水钻跟鞋让她的身材更加协调，一袭粉色长裙在她婀娜的身上摇曳如水，白皙的脖子上带着的钻石项链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她甜甜地笑着，挥动带着白色长手套的手臂与宾客打招呼。
王子爱想，这也许就是今天生日的公主吧。又嘲笑自己连寿星都不知道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跑来参加宴会。这样想着，她的身子突然抽动了一下——另一个人走进了光束中，牵下了这位全场的主角儿，并在推出来的多层蛋糕塔前，亲吻了最美丽的公主。
“南仕羽。”王子爱捂住嘴，不敢相信那个人竟是南仕羽，她明白了，他抛弃自己就是为了要和眼前这位魅力高贵的公主在一起，她就是欣薇。她摇着头后退了几步，不想却撞到了点心桌，桌上高高叠起的高脚杯香槟塔乒乒倒地，发出清脆而令人心碎的声音。
在全场发出惊呼之前，王子爱已不觉叫出声来，那一声喊，包含了多少的恐惧与悲哀？
灯光亮了起来，她孤单地站在一片碎玻璃前，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与无奈，所有气质高贵的宾客都用鄙夷与责备的眼神看她。有句话说：“眼神如果是刀，那我已经被杀死无数次了。”此时正好用在了她身上。
她无助地望了望南仕羽，他惊讶地盯着她，见她在看着自己，又低下头不愿与她相认。
伤心绝望之下，他看见了南仕羽旁边的张扬，心中重又燃起希望，这是第二次。然而他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收场。
王子爱绝望地环视了周遭，在众人责备的眼神与窃窃的私语中，她缓缓地蹲下身子，要拾起满地的玻璃碎片，一个杯沿在她食指上画出了一道血红的口中，她终于委屈地落泪了。
顾俊皓正拨开人群想要走近，却被张扬抢在了前头，张扬把手中的酒杯推给了俊皓，走过去一把拉起了王子爱，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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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了山顶。他打开了车前的盒子，拿出创可贴为她包扎，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们都好残忍，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还要叫我来，来了又不理我，看我像小丑一样被玩耍也不帮我，看我流血流泪还问我为什么不知道痛。”泪水重又填充了那风干的泪痕，她用手背抹去后，更加歇斯底里地喊：“哪里的伤痛都没有心痛那么严重。我心痛得快要死掉，我快要无法呼吸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她打开车门跑向车前的悬崖，与其看他和他的公主逍遥快活，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他追了出来，拉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任她捶打哭泣都不松手。
他看着她装满泪水的双眸，此刻她清澈的眼里还装满感动与说不清的情绪，正与他对视着。竟使他有些心动，他从不知道，她的眼睛也可以如此清澈美丽。他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泪眼，在山顶的晚风中两人就这样站着、拥着。
回到车里后，两人静默地坐着，夜晚的蓝田山顶，星光璀璨，一颗流星划破湛蓝的夜幕，又一颗、两颗……进而却是一阵出奇的流星雨。他指着天空：“看，流星！你不许愿吗？”
“我不相信流星会实现愿望。”她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女孩子不都是相信这些的吗？”
“曾经很信任，到最后还不都是谎言。许过的愿望最后都变成了失望，没有一个会实现……”
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王子爱点燃一支蜡烛走上天台，回忆自己去年生日时，南仕羽在这为她点燃了满地蜡烛……没有公主宴会般奢华，但是一个心形的蜡烛阵容就足以叫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她是多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
在摇曳的泪光中，她许了愿，确切地说，是发了一个誓：“从现在起我要努力成为最优秀的人，让南仕羽知道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她吹灭了手中流着滚烫蜡泪的烛光，在黑暗中对自己说：“王子爱，生日快乐！”
我爱张扬~╭(╯3╰)╮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