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师之责难
七、师之责难
这事情很快过去了，但是之后我总潜意识里感觉“袋鼠”还在生我的气，于是有时走道上碰到都刻意避开或者假装没看见，也没有向他问好。我无疑是多疑而敏感的，人性里总有很复杂的东西，当一个年长者要折难一个小女孩总是易如反掌的，当这个长者是老师，而女孩是学生的时候就更是亲而易举。我不知道是我当日的冒失激怒了他，还是日后不知悔改的冷漠刺激了他，总之，我的初中生活开始因为他而改变。很多年以后我开始因为体罚的报道接触到“师德”这个词，我才开始知道教师人格的完善和师德的完备对于成长中的学生是多么重要。
这事之后的一个星期，数学课上，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堂新课，解二元一次方程，在新课呈现之后，袋鼠在黑板上以板书的形式写了道习题，让同学们在底下演算，正当我拿出练习本时，听到他叫了声“吴楚！”，我恍惚地抬起眼看他，“你上来做。”我愣了。
坦白说我支愣着胳膊听得云里雾里的，心思压根没在课堂上，我迟疑着起身走到黑板前，X？Y？先解决一个吧，我在黑板上涂涂抹抹好一会儿，求出了X的代值，替换下吧？应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Y就是算不出来呢？我急得手心沁出冷汗来，越急躁心就越慌……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粉笔久久停留在黑板没有划动过。
“婕妤，还是你来吧。”袋鼠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难堪地回过身去，发现台下几十双炯炯的目光，顿时脸上一阵潮热，真丢脸，这都不会，我回头看袋鼠，不知如何下台，却听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就站在那看着吧，学习下。”
仿佛一瞬间我被石化了，我木然地站立在那里，根本没有勇气看婕妤或台下，我感觉到处都是嘲弄的目光，手脚寒噤噤的，腿仿佛都冰冻在地板上，而脸上却热辣辣的，热气直往脑门涌。原来罚站是这感觉，这好象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罚站吧，这么难受，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可是我怎么感觉好象过了一个上午，好漫长好漫长。
“大家看一下婕妤的运算怎么样？对么？”
“对！”全班异口同声，好象大家都会，只有我笨得出奇。
袋鼠接下来问我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我也忘记自己被冰冻的脚是怎样迈开步，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整整一个上午，我像一只病猫蜷在自己的座位上，在阴霾和压抑中不能自拔。
很久以后我设想如果没有那天唐突了这位心胸狭隘的数学老师是否就不会被罚站，如果没有这次罚站我那敏感的自尊心就不会破碎，这件事竟成了我学业的分水岭……
那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第一次没有去等珊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得骑回去，我不想回家，把车停在河边的树林里，树林里有一丛细翠的毛竹，我找一株最强壮的，用三角板在上面写上这个难忘的日子：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日。在日子旁边我画了一个流泪的哭脸，然后一个人坐在竹子底下靠着发呆，呆到很晚很晚才回去。
自此我与袋鼠算是结下了梁子，我看到他时，在校园里遇见哪怕是正面瞧见了也不会向他问好，这之后的数学课，我都浑浑噩噩地掐着时间度过，我对数学的热情一点点减退，有时在数学课上写其他科目的作业，有时看起课外书，我想袋鼠意识到我对他的敌意，但是他没说什么，他从来不会来我身边巡视我的习题，我的作业本上只会出现几个大叉，他吝啬地连圈划一下都嫌麻烦，我不知哪儿出了错，也不会订正，因为即便订正了他也不会给我订正后的习题做复批。他冷眼看着我在数学课上一点点沉寂，一步步放弃，这可能符合他的意图，让我的数学彻底糟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天他在发数学卷子的时候，拖长了声调破天荒地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吴楚，68分。”
底下有男生小声嘀咕：“学习委员都只有68分呐！”
他把卷子几乎扔到我脸上：“拿回去好好看看。”
我瞟了他一眼，一把抓过卷子拍在自己的座位上。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愤怒居然很意外地迸涌出一种复仇似的快活，呵呵，他终于急眼了，我还会考得更好看呢，我居然很没天理的，没有因为一个68而难过，心里反而涌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
这一天的数学课，我拿出了向同学借阅的漫画书，放在课桌里偷偷地看，是我很喜欢的《阿拉雷》，我看得入神，却听得同桌唤我：“吴楚，老师叫你呢！”我正痴迷于漫画里精彩又好笑的情节，带着笑意站起来。
“你来解释下，什么叫相交，什么叫交点。”袋鼠在讲台桌上，用一根教鞭支张阴冷的小脸冷峻地看着我。
“我不会。”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回答得这么掷地有声、干脆利落，并且没有一丝羞怯和懦弱。
底下同学们一阵窸窸窣窣的细语。
“你在干什么？”袋鼠厉声把教鞭拍到讲台上，立刻，教室里鸦雀无声。
“看书。”我义正言辞，心里却因为激怒了他有些欣喜。
袋鼠大概没料想眼前这个弱小、怯懦的女孩敢公然跟他叫板。“这是什么课？你不想听了是吧？”我没有回答，却很勇敢地与他对视，他走到我前面去，手里拽着教鞭，在他自己手心里慢慢敲打着，那样子像极了行刑逼供的小瘪三，我能感受到他步步逼近的愤怒，但是料想他不会体罚我，因为我是女生，还因为此时还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同学眼里的好学生。
他把教鞭重重敲到我的肩膀上：“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你们班都没人了么？真不知道为什么选你这种人当学习委员。”
只此一下，我感觉右侧肩膀附近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动，好像心脏转移到了这里，肩膀的骨头缝都发麻生辣，疼得我眼泪直往上涌，我拼命想着刚才的漫画书，想着阿拉蕾好笑的鬼主意，努力把眼泪镇压住，于是拼命抬起眼，用最不屑最愤怒的眼神狠狠白了袋鼠一眼。
他的怒火瞬间点燃，狂怒得把教鞭拍到我桌上，指着后面的黑板怒吼道：“滚后面给我站着！”同学们没见过他这等气势，被震慑得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得看着我。
我说不上自己多英勇，但与上次罚站截然不同的是我很淡定很从容地站到了后面，我居然没有羞愧，我俨然觉得自己不是犯错的学生，而是被一个邪恶势力整治的受难者，我内心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以很坦荡、大方的姿态站直了身躯，我无畏得感受着后面几个同学向我投射来了同情或者嘲弄的眼神，其中有白雪荷的，她微蹙的眉毛表示了自己的忧心，而我向她报以一丝惨淡的微笑，不知她是否以为我无可求药或者是欲盖弥彰太过矫情。
班主任叶小玲很快听说了班里的这个事件，当天中午用完餐以后她悄声把我叫到教室门口，她先是一团和气地表扬了我的语文、英语等科目的成绩，但是数学却只拿了六、七十分，并且听说课堂上还顶撞老师，我一听到“顶撞”俩个字，眼眶就湿润了。
“有什么误会对不对？”她赶紧缓和了态度，搭着我的肩膀轻声柔气地说：“戴老师一直都觉得你是好学生的，可是你近期的表现真叫他讶异，如果努力了考个六七十分老师是不会责怪的，可是你上课都没有认真听讲，还看起了课外书……”
他会讶异么？或者是你在吃惊吧，我心里暗想，只是你怎么可能相信袋鼠是存心报复我的呢？即便相信了那又如何？从小我就是老师眼里的优生，是老师旌表赞美的对象，而现在袋鼠视我为草芥渣滓，我心里对数学的讨厌和对袋鼠的憎恶是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你又如何去化解，况且狭隘又傲慢的袋鼠如何会再接纳我？我只是木然地点着头，领受她这份好意，答应以后上数学课不再看课外书。
这一天放学时，珊儿在教师门口等我了，她小心地挽着我去停车场把自行车推出来，一边走着一边眯着眼看着我沉默的神色。
“看来我听说的事是真的呢。”她尴尬地一笑。
“是真的。”我沉静地回答
“为什么呢？你可一直是好学生，我的榜样啊！”她打趣道。
我苦笑：“现在不是了。”
“老师不是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么？你可是一班的第一啊！”
“别提这些了，他们现在眼里的第一是白雪荷，不是我，况且我现在数学很差劲。”
我骑上车，一个人兀自骑到前头，珊儿看着我落寞的样子赶紧追上来：“没事的，我又不是没被罚站过，一回生两回熟了，老师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我默不做声地踩着自己的小凤凰。
“你看，叶锋锋！”珊儿叫了起来。
身边一辆宝蓝色的山地车快速掠过，只见他腾空了两手，两脚飞快地踩着踏板，遇到前面自行车，把车铃铛按得急促又响亮。
招摇！我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不止一次在放学路上表演自己的车技了，样子肤浅又可笑，只是平时都骑着他爸的老爷车，这一回终于换了辆新车了。
“这车不错诶！”珊儿说着加快了脚步。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快点骑，追上去！”珊儿喊着加大了脚上的力度。我不想追赶他们，到了下河路口我就和珊儿分道回家了，我推着自行车到小树林里，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发愣，晚风吹来，榕树的枝叶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而远处几缕翠色的竹子却不似榕树一样威武、稳重，跟随着风的方向摇曳生姿、飘摇不定，我突然想起不久前镌刻的那株毛竹，于是走过去寻找那棵毛竹，树林不大，毛竹也不多，寥寥数株，可是我找了老半天也寻不到日前做标记的那株了，我奇怪地抬头望着上方交错的竹叶，惊奇地发现身旁的一颗竹子上方就刻着一些字，我踮起脚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些字了，难道竹子长高了？我心想，这细竿看似柔韧无骨，不似榕树般遮天蔽日孔武有力，可泥土底下却藏着那么雄浑有力的根系，让它可以向着蓝天延展自己的生命。竹子真是可敬可佩！我拿出三角板在上面又刻了一个日期，然后在毛竹前站里了一会，突然没来由地我想念起老家后院的那一方静谧幽逸的竹林，自奶奶去世后，爷爷被送去养老院，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那片竹林是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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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之后的一个星期，数学课上，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堂新课，解二元一次方程，在新课呈现之后，袋鼠在黑板上以板书的形式写了道习题，让同学们在底下演算，正当我拿出练习本时，听到他叫了声“吴楚！”，我恍惚地抬起眼看他，“你上来做。”我愣了。
坦白说我支愣着胳膊听得云里雾里的，心思压根没在课堂上，我迟疑着起身走到黑板前，X？Y？先解决一个吧，我在黑板上涂涂抹抹好一会儿，求出了X的代值，替换下吧？应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Y就是算不出来呢？我急得手心沁出冷汗来，越急躁心就越慌……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粉笔久久停留在黑板没有划动过。
“婕妤，还是你来吧。”袋鼠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难堪地回过身去，发现台下几十双炯炯的目光，顿时脸上一阵潮热，真丢脸，这都不会，我回头看袋鼠，不知如何下台，却听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就站在那看着吧，学习下。”
仿佛一瞬间我被石化了，我木然地站立在那里，根本没有勇气看婕妤或台下，我感觉到处都是嘲弄的目光，手脚寒噤噤的，腿仿佛都冰冻在地板上，而脸上却热辣辣的，热气直往脑门涌。原来罚站是这感觉，这好象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罚站吧，这么难受，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可是我怎么感觉好象过了一个上午，好漫长好漫长。
“大家看一下婕妤的运算怎么样？对么？”
“对！”全班异口同声，好象大家都会，只有我笨得出奇。
袋鼠接下来问我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我也忘记自己被冰冻的脚是怎样迈开步，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整整一个上午，我像一只病猫蜷在自己的座位上，在阴霾和压抑中不能自拔。
很久以后我设想如果没有那天唐突了这位心胸狭隘的数学老师是否就不会被罚站，如果没有这次罚站我那敏感的自尊心就不会破碎，这件事竟成了我学业的分水岭……
那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第一次没有去等珊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得骑回去，我不想回家，把车停在河边的树林里，树林里有一丛细翠的毛竹，我找一株最强壮的，用三角板在上面写上这个难忘的日子：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日。在日子旁边我画了一个流泪的哭脸，然后一个人坐在竹子底下靠着发呆，呆到很晚很晚才回去。
自此我与袋鼠算是结下了梁子，我看到他时，在校园里遇见哪怕是正面瞧见了也不会向他问好，这之后的数学课，我都浑浑噩噩地掐着时间度过，我对数学的热情一点点减退，有时在数学课上写其他科目的作业，有时看起课外书，我想袋鼠意识到我对他的敌意，但是他没说什么，他从来不会来我身边巡视我的习题，我的作业本上只会出现几个大叉，他吝啬地连圈划一下都嫌麻烦，我不知哪儿出了错，也不会订正，因为即便订正了他也不会给我订正后的习题做复批。他冷眼看着我在数学课上一点点沉寂，一步步放弃，这可能符合他的意图，让我的数学彻底糟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天他在发数学卷子的时候，拖长了声调破天荒地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吴楚，68分。”
底下有男生小声嘀咕：“学习委员都只有68分呐！”
他把卷子几乎扔到我脸上：“拿回去好好看看。”
我瞟了他一眼，一把抓过卷子拍在自己的座位上。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愤怒居然很意外地迸涌出一种复仇似的快活，呵呵，他终于急眼了，我还会考得更好看呢，我居然很没天理的，没有因为一个68而难过，心里反而涌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
这一天的数学课，我拿出了向同学借阅的漫画书，放在课桌里偷偷地看，是我很喜欢的《阿拉雷》，我看得入神，却听得同桌唤我：“吴楚，老师叫你呢！”我正痴迷于漫画里精彩又好笑的情节，带着笑意站起来。
“你来解释下，什么叫相交，什么叫交点。”袋鼠在讲台桌上，用一根教鞭支张阴冷的小脸冷峻地看着我。
“我不会。”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回答得这么掷地有声、干脆利落，并且没有一丝羞怯和懦弱。
底下同学们一阵窸窸窣窣的细语。
“你在干什么？”袋鼠厉声把教鞭拍到讲台上，立刻，教室里鸦雀无声。
“看书。”我义正言辞，心里却因为激怒了他有些欣喜。
袋鼠大概没料想眼前这个弱小、怯懦的女孩敢公然跟他叫板。“这是什么课？你不想听了是吧？”我没有回答，却很勇敢地与他对视，他走到我前面去，手里拽着教鞭，在他自己手心里慢慢敲打着，那样子像极了行刑逼供的小瘪三，我能感受到他步步逼近的愤怒，但是料想他不会体罚我，因为我是女生，还因为此时还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同学眼里的好学生。
他把教鞭重重敲到我的肩膀上：“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你们班都没人了么？真不知道为什么选你这种人当学习委员。”
只此一下，我感觉右侧肩膀附近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动，好像心脏转移到了这里，肩膀的骨头缝都发麻生辣，疼得我眼泪直往上涌，我拼命想着刚才的漫画书，想着阿拉蕾好笑的鬼主意，努力把眼泪镇压住，于是拼命抬起眼，用最不屑最愤怒的眼神狠狠白了袋鼠一眼。
他的怒火瞬间点燃，狂怒得把教鞭拍到我桌上，指着后面的黑板怒吼道：“滚后面给我站着！”同学们没见过他这等气势，被震慑得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得看着我。
我说不上自己多英勇，但与上次罚站截然不同的是我很淡定很从容地站到了后面，我居然没有羞愧，我俨然觉得自己不是犯错的学生，而是被一个邪恶势力整治的受难者，我内心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以很坦荡、大方的姿态站直了身躯，我无畏得感受着后面几个同学向我投射来了同情或者嘲弄的眼神，其中有白雪荷的，她微蹙的眉毛表示了自己的忧心，而我向她报以一丝惨淡的微笑，不知她是否以为我无可求药或者是欲盖弥彰太过矫情。
班主任叶小玲很快听说了班里的这个事件，当天中午用完餐以后她悄声把我叫到教室门口，她先是一团和气地表扬了我的语文、英语等科目的成绩，但是数学却只拿了六、七十分，并且听说课堂上还顶撞老师，我一听到“顶撞”俩个字，眼眶就湿润了。
“有什么误会对不对？”她赶紧缓和了态度，搭着我的肩膀轻声柔气地说：“戴老师一直都觉得你是好学生的，可是你近期的表现真叫他讶异，如果努力了考个六七十分老师是不会责怪的，可是你上课都没有认真听讲，还看起了课外书……”
他会讶异么？或者是你在吃惊吧，我心里暗想，只是你怎么可能相信袋鼠是存心报复我的呢？即便相信了那又如何？从小我就是老师眼里的优生，是老师旌表赞美的对象，而现在袋鼠视我为草芥渣滓，我心里对数学的讨厌和对袋鼠的憎恶是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你又如何去化解，况且狭隘又傲慢的袋鼠如何会再接纳我？我只是木然地点着头，领受她这份好意，答应以后上数学课不再看课外书。
这一天放学时，珊儿在教师门口等我了，她小心地挽着我去停车场把自行车推出来，一边走着一边眯着眼看着我沉默的神色。
“看来我听说的事是真的呢。”她尴尬地一笑。
“是真的。”我沉静地回答
“为什么呢？你可一直是好学生，我的榜样啊！”她打趣道。
我苦笑：“现在不是了。”
“老师不是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么？你可是一班的第一啊！”
“别提这些了，他们现在眼里的第一是白雪荷，不是我，况且我现在数学很差劲。”
我骑上车，一个人兀自骑到前头，珊儿看着我落寞的样子赶紧追上来：“没事的，我又不是没被罚站过，一回生两回熟了，老师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我默不做声地踩着自己的小凤凰。
“你看，叶锋锋！”珊儿叫了起来。
身边一辆宝蓝色的山地车快速掠过，只见他腾空了两手，两脚飞快地踩着踏板，遇到前面自行车，把车铃铛按得急促又响亮。
招摇！我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不止一次在放学路上表演自己的车技了，样子肤浅又可笑，只是平时都骑着他爸的老爷车，这一回终于换了辆新车了。
“这车不错诶！”珊儿说着加快了脚步。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快点骑，追上去！”珊儿喊着加大了脚上的力度。我不想追赶他们，到了下河路口我就和珊儿分道回家了，我推着自行车到小树林里，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发愣，晚风吹来，榕树的枝叶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而远处几缕翠色的竹子却不似榕树一样威武、稳重，跟随着风的方向摇曳生姿、飘摇不定，我突然想起不久前镌刻的那株毛竹，于是走过去寻找那棵毛竹，树林不大，毛竹也不多，寥寥数株，可是我找了老半天也寻不到日前做标记的那株了，我奇怪地抬头望着上方交错的竹叶，惊奇地发现身旁的一颗竹子上方就刻着一些字，我踮起脚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些字了，难道竹子长高了？我心想，这细竿看似柔韧无骨，不似榕树般遮天蔽日孔武有力，可泥土底下却藏着那么雄浑有力的根系，让它可以向着蓝天延展自己的生命。竹子真是可敬可佩！我拿出三角板在上面又刻了一个日期，然后在毛竹前站里了一会，突然没来由地我想念起老家后院的那一方静谧幽逸的竹林，自奶奶去世后，爷爷被送去养老院，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那片竹林是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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