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殊宠
“废物！”夏子夜骤然大怒，厉声一喝，吓得蒻岚急忙跪在地上，身子猛颤，“拉下去杖责！”
濡念一脸温笑，倒也不为蒻岚求情，走至夏子夜跟前，弯腰拱手，“属下遵旨。”
虽夏子夜未说几杖，自己心里也只好试着揣测，这洒了白瓷盅里的东西，又发现了被主上藏住的秘密，但这丫头又是小凝的发小。这打多了，小凝会怨，打少了，主上会恼。
濡念摇了摇头，有丝无奈，这俩主子都是恼人精，一个都得罪不得。
难啊。
“蒻岚，跟着我来吧。”濡念叹了口气，心里思量着要打几杖。
“……是”蒻岚声音生出了怖意，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这杖责可不如普通，会有意识般地吸取妖力，妖力越强大，一杖下去就越疼，不少妖怪都被这杖责生生打死。
蒻岚身子抖了抖，从夏子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令她觉得连喘息都好困难，眸子敛得低低的，把手中的白瓷盅放在桌上，想要小心翼翼不要再惹怒夏子夜，可是手却分外不听话，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接过白瓷盅，甜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喝。”
白千凝有些害怕夏子夜发怒的样子，微嘟着小嘴，“那么师傅能不能不要打蒻岚了？”
“不许和我讲条件！”夏子夜不悦。
“噢。”白千凝闷闷地打开白瓷盅的盖子，一汪血红扎入眼底，心头有些难受地皱眉，扫了眼夏子夜和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蒻岚，端起白瓷盅狠狠灌了一口。
浓浓的腥气瞬间袭卷着味蕾，一股铁锈的味道冲入鼻腔，呛得她直咳嗽，唇瓣被染得猩红。
嫌着味儿太重，想缓一缓，刚把白瓷盅放在桌上，胃部就传来一阵抽搐，突如其来的痛楚令白千凝冷不及防地蹲下身子，小手揪着腹上的衣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好让痛苦少些。
一股檀香味飘入鼻中，身子腾空，待她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在夏子夜的怀中。
看着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夏子夜乌曜般的眸子变得暗沉，声音不由地狂怒，“都给我滚！”
“是。”
濡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随即松了一口气，拉了拉跪在地上蒻岚的衣服。
见房门掩上，夏子夜的眼眸依旧暗沉着，怀里还是抱着睫毛半阖，身子微颤的白千凝。
声音邪气盎然，却有着明显的怒意，“千凝，只此一次。”
“嗯。”怀里的人儿应了一声，过了会儿，接续道：“师傅，咱们出发吧，不然就晚了。”
声音弱弱的，忍着胃部传来的痛楚，抬眸看了一脸黑沉的夏子夜。
“张嘴。”夏子夜声音冷冷的，手里拿着那个白瓷盅，一手拿着调羹，递到白千凝的唇边。
传来的腥味儿掠过鼻底，胃痛令她有些无力，连皱眉都有些懒，微微张开嘴，顺着夏子夜的意，把白瓷盅里的东西，悉数喝下。
单手抱着略带疲倦的白千凝，走出房门，身后领着濡念和蒻岚，朝着竹林走去。
白千凝把头搁在夏子夜的颈窝处，不知怎的有些困意，胃部暖暖的。
师傅又在运功为她暖胃么？
心头一暖，搭在夏子夜肩上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脖子上不经意一吻，夏子夜身子一怔，只听得耳边传来游丝般的声响。
“谢谢师傅。”
像是低语，又似梦呓，喃喃的，不再作声。
****
竹林小屋
白千凝从夏子夜身上下来，光着小脚在地上走着，走到了当初随风摇曳的合欢树下，如今却只是一个深坑。她蹲下身子，轻轻在地上抚摸着。
这是当初她抱着逐渐冰冷的柳娘子的地方。
似乎眼前又出现了当日柳娘子最后对着她微笑的模样，仿佛还有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掠过鼻底。
一时间，心头一荡，喉咙口处又有些发紧。
手指留恋地再摸了下地面，便站起身来，眼前有些朦胧起来。
今天，是头七。
“为她建个衣冠冢吧。”白千凝启唇，望向夏子夜的曜眸，从袖子里拿出那根柳木簪，握在手里。
“依你。”
他声音淡漠，甚至有些不悦。
为什么不悦？白千凝不愿去深究多想，因为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小巧的身影，一身素白，朝着竹屋内沉步走去。
“濡念。”夏子夜转身负手而立，看着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妖媚的眉宇间多了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声色暗哑似有迷离，“我是谁？”
濡念身子一怔，随即心中了然，便淡笑着，轻摇着持扇，走到和夏子夜并肩，“妖王。”
过了许久，夏子夜敛了眸中的异样。
“嗯。”淡淡的一个鼻音做以回应。
竹林的凉意涓涓而来，裹着那人的颀长的身子，绕着他的长发轻轻飞扬。
屋内很静，脚步声悉悉索索的。
素白色的身影在不大的屋内忙来忙去，把一件件衣衫裙裳翻找出来。身旁的蒻岚也随着白千凝而忙碌着，把找出来的衣裳全部归到一起。
蒻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白千凝羸弱的背影，脑中又浮起了方才不小心洒在地上的猩猩梅点，不由地轻声道：“小凝……你……”
“嗯？”白千凝手里折着衣服，回首看她。
蒻岚皱着眉，齿一咬唇，有些犹豫道：“你想不想成为妖？”
妖？
白千凝轻笑，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衣服放在蒻岚手上，问：“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你希望一直喝殿下的血来掩去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粉唇紧抿，秀眉又颦蹙了起来，纤长的睫毛遮着眼，过了晌才道：“并非我意，如果有办法，那自然是好。”
“小凝，这血……你吃了几年了？”
杏眸一紧，低低地垂着，转过身走到衣柜前，继续去整理柳娘子的衣物，晌久才闷闷道：“有个多少岁，就吃了多少年了。”
每三个月便要喝一次。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靠着夏子夜的血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夏子夜不在乎她是人类吗？
还是说想单单靠着这一盅的血，令她成为妖？
蒻岚心头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背影，不再作声。
原来是如此殊宠。
<!-- 作者有话说 -->
濡念一脸温笑，倒也不为蒻岚求情，走至夏子夜跟前，弯腰拱手，“属下遵旨。”
虽夏子夜未说几杖，自己心里也只好试着揣测，这洒了白瓷盅里的东西，又发现了被主上藏住的秘密，但这丫头又是小凝的发小。这打多了，小凝会怨，打少了，主上会恼。
濡念摇了摇头，有丝无奈，这俩主子都是恼人精，一个都得罪不得。
难啊。
“蒻岚，跟着我来吧。”濡念叹了口气，心里思量着要打几杖。
“……是”蒻岚声音生出了怖意，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这杖责可不如普通，会有意识般地吸取妖力，妖力越强大，一杖下去就越疼，不少妖怪都被这杖责生生打死。
蒻岚身子抖了抖，从夏子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令她觉得连喘息都好困难，眸子敛得低低的，把手中的白瓷盅放在桌上，想要小心翼翼不要再惹怒夏子夜，可是手却分外不听话，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接过白瓷盅，甜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喝。”
白千凝有些害怕夏子夜发怒的样子，微嘟着小嘴，“那么师傅能不能不要打蒻岚了？”
“不许和我讲条件！”夏子夜不悦。
“噢。”白千凝闷闷地打开白瓷盅的盖子，一汪血红扎入眼底，心头有些难受地皱眉，扫了眼夏子夜和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蒻岚，端起白瓷盅狠狠灌了一口。
浓浓的腥气瞬间袭卷着味蕾，一股铁锈的味道冲入鼻腔，呛得她直咳嗽，唇瓣被染得猩红。
嫌着味儿太重，想缓一缓，刚把白瓷盅放在桌上，胃部就传来一阵抽搐，突如其来的痛楚令白千凝冷不及防地蹲下身子，小手揪着腹上的衣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好让痛苦少些。
一股檀香味飘入鼻中，身子腾空，待她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在夏子夜的怀中。
看着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夏子夜乌曜般的眸子变得暗沉，声音不由地狂怒，“都给我滚！”
“是。”
濡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随即松了一口气，拉了拉跪在地上蒻岚的衣服。
见房门掩上，夏子夜的眼眸依旧暗沉着，怀里还是抱着睫毛半阖，身子微颤的白千凝。
声音邪气盎然，却有着明显的怒意，“千凝，只此一次。”
“嗯。”怀里的人儿应了一声，过了会儿，接续道：“师傅，咱们出发吧，不然就晚了。”
声音弱弱的，忍着胃部传来的痛楚，抬眸看了一脸黑沉的夏子夜。
“张嘴。”夏子夜声音冷冷的，手里拿着那个白瓷盅，一手拿着调羹，递到白千凝的唇边。
传来的腥味儿掠过鼻底，胃痛令她有些无力，连皱眉都有些懒，微微张开嘴，顺着夏子夜的意，把白瓷盅里的东西，悉数喝下。
单手抱着略带疲倦的白千凝，走出房门，身后领着濡念和蒻岚，朝着竹林走去。
白千凝把头搁在夏子夜的颈窝处，不知怎的有些困意，胃部暖暖的。
师傅又在运功为她暖胃么？
心头一暖，搭在夏子夜肩上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脖子上不经意一吻，夏子夜身子一怔，只听得耳边传来游丝般的声响。
“谢谢师傅。”
像是低语，又似梦呓，喃喃的，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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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屋
白千凝从夏子夜身上下来，光着小脚在地上走着，走到了当初随风摇曳的合欢树下，如今却只是一个深坑。她蹲下身子，轻轻在地上抚摸着。
这是当初她抱着逐渐冰冷的柳娘子的地方。
似乎眼前又出现了当日柳娘子最后对着她微笑的模样，仿佛还有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掠过鼻底。
一时间，心头一荡，喉咙口处又有些发紧。
手指留恋地再摸了下地面，便站起身来，眼前有些朦胧起来。
今天，是头七。
“为她建个衣冠冢吧。”白千凝启唇，望向夏子夜的曜眸，从袖子里拿出那根柳木簪，握在手里。
“依你。”
他声音淡漠，甚至有些不悦。
为什么不悦？白千凝不愿去深究多想，因为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小巧的身影，一身素白，朝着竹屋内沉步走去。
“濡念。”夏子夜转身负手而立，看着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妖媚的眉宇间多了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声色暗哑似有迷离，“我是谁？”
濡念身子一怔，随即心中了然，便淡笑着，轻摇着持扇，走到和夏子夜并肩，“妖王。”
过了许久，夏子夜敛了眸中的异样。
“嗯。”淡淡的一个鼻音做以回应。
竹林的凉意涓涓而来，裹着那人的颀长的身子，绕着他的长发轻轻飞扬。
屋内很静，脚步声悉悉索索的。
素白色的身影在不大的屋内忙来忙去，把一件件衣衫裙裳翻找出来。身旁的蒻岚也随着白千凝而忙碌着，把找出来的衣裳全部归到一起。
蒻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白千凝羸弱的背影，脑中又浮起了方才不小心洒在地上的猩猩梅点，不由地轻声道：“小凝……你……”
“嗯？”白千凝手里折着衣服，回首看她。
蒻岚皱着眉，齿一咬唇，有些犹豫道：“你想不想成为妖？”
妖？
白千凝轻笑，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衣服放在蒻岚手上，问：“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你希望一直喝殿下的血来掩去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粉唇紧抿，秀眉又颦蹙了起来，纤长的睫毛遮着眼，过了晌才道：“并非我意，如果有办法，那自然是好。”
“小凝，这血……你吃了几年了？”
杏眸一紧，低低地垂着，转过身走到衣柜前，继续去整理柳娘子的衣物，晌久才闷闷道：“有个多少岁，就吃了多少年了。”
每三个月便要喝一次。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靠着夏子夜的血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夏子夜不在乎她是人类吗？
还是说想单单靠着这一盅的血，令她成为妖？
蒻岚心头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背影，不再作声。
原来是如此殊宠。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