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该死不该
翠绿的竹挨不住风的力量，随之摆动着摩挲着，阳光透着竹叶的缝隙，碎碎地洒在地上。
日夜思念的脸庞，此刻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怎么能叫她不讶异，她将这个一身竹绿色的女孩子缓缓放在铺满竹叶的地上，动作很轻很轻。
轻轻拨开那人的长发，一块紫红色胎记赫然出现在眼前，拧紧着饕餮的心头，发酸发疼。
素手颤抖地攀上那张稚嫩的睡颜，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决堤，一颗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像是被施了咒一样，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小谨”，声音有些哭泣的破碎。
“小谨……”
“小谨……”
饕餮的柔荑颤抖地贴在那人的粉嫩脸颊上，心房像是被什么撑满了一样，酸疼酸疼。一向坚强的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一滴又一滴。
像是倾诉不尽的思念……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粉嘟嘟的，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脸上天真的可爱，但是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死寂。
竹叶沙沙作响，顿时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地上的灰尘被狂风卷起，空气中一片浑浊，竹叶的摩挲声更加剧烈。
渐渐地，风变小了，狂风变成了习习微风，涓涓而来。
饕餮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那女孩的脸，可是等狂风停止了，饕餮再度看向那块地方，原本躺着的女孩子，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块翠玉。
“刚才……只是梦吗？”
她拿起那块翠玉，握在手心里，凉凉的，没有温热的感觉。
好希望真的是梦，这样柳娘子就不会有事，小凝也不会伤心。
可是当她回到小木屋，看到白千凝双眸呆滞的样子，怀里紧紧搂着淡笑却冰冷的柳娘子，饕餮就知道，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该有多好。
这样她的小谨就不会是杀人凶手，不会杀了与她结伴至今的好友。
如果是梦，那么她的小谨就不会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了。
白千凝丢了魂魄一样的木讷神情，落入饕餮的眼，揪起了她的心，白千凝怀中阖眼微笑的柳娘子，散发不出一丝的生机，脸庞恬静地像是在白千凝怀中酣睡一样。
“碎了。”白千凝抬头望向满脸愁色的饕餮，娇可的声音有些压抑，喉咙处哽住了，“碎了。”
碎了。
妖灵碎了。
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柳娘子胸口中的妖灵，那翠色圆珠的破碎声音似乎还在白千凝耳边刺耳回旋，柳娘子艰难地抬起手，她分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流逝。
抚上白千凝娇嫩的笑脸，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头忍不住一酸，朝着白千凝淡笑着，气若云丝地说道：“小凝不哭。”
“柳娘子不会有事的，千凝回去求师傅救你的，师傅一定会救你的。”白千凝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满眼的期待。
柳娘子胸口一阵剧痛，皱眉闷哼了一声，继而轻抓着白千凝的衣袖，十分虚弱，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眼眸里的神采越发黯淡，冲着白千凝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简简单单的一个给予白千凝欣慰的笑，却像是用尽生命的呕血之歌。
彻痛，悲恸。
竹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呜咽的哭声，久久萦绕不肯散去，合欢花也顺着风抖落下来大片大片，红艳艳的，迷住了所有。
蒲丽苑 大厅
夏子夜面色发冷，怀里紧搂着满是泪痕的白千凝，饕餮第一次跪在了夏子夜面前，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纠结，以往脸上谈笑风生的濡念也敛去了笑容，大厅内静得可怕，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来，有些灰蒙。
白千凝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小小的、朴素到十分不起眼的柳木簪，木簪早已被泪水打湿。眼眶中干涩疼痛，似乎再也流不出眼泪来，心里堵得难受。看着跪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饕餮，白千凝还是没弄明白事态缘由。
大厅里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僵持着，只有时不时传来白千凝小小的抽泣声，夏子夜狭长的凤眸微眯，眼神中散发出幽然的冷意，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直直的，大手似同安慰一般地轻拍着白千凝的后背。
饕餮突然朝着夏子夜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起身，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声音有些沉痛地哑然：“属下办事不利，让刺客逃跑了，请主上责罚！”
气氛很浓重，很压抑，似乎挤压着所有人的胸口。
良久，夏子夜启唇道：“是谁。”
两个字却像是咒语一样绕在饕餮耳边，心头狠狠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她很明白，此刻不说，若是被夏子夜找到那人，定死无全尸，肉身灰飞烟灭，三魂七魄直直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愿小谨和当初伏帘洞那只蝙蝠怪一样，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艰涩的感觉让她的心又揪了起来，“是……是小谨。”
小谨？！
这个名字在两个男人心中猛然炸开！
“小谨不知道现在被谁带走了，我很担心，但是……”饕餮急急地说道，而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再说什么。
“所以，是你妹妹杀了柳娘子？”夏子夜声音很淡，尽管再平静的语气依旧遮不住丝丝邪魅的感觉，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悄悄地弥散开来。
跪在地上的饕餮被夏子夜问得颤抖了一下，心也在害怕地砰砰乱跳，她终于明白那些妖怪为何如此惧怕夏子夜，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和压抑，让她觉得自己背脊骨那边都阴嗖嗖的，好像冥界的勾魂使者随时在夏子夜的允许下觊觎自己。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饕餮眼睛紧紧盯在地上，连夏子夜的鞋尖都不敢去看，撑着地面的双手依旧开始微微颤抖。
柔嫩的声音已经敛去了哭意，平淡地好似在谈论今儿个天气如何，仿若窥透了人心的语气令人有些皱眉。
“姐姐这么跪着，是因为没追捕凶手，还是想为了小谨赎罪？”
白千凝的一句话，如同巨石一样，狠狠地砸在了饕餮心口上。
<!-- 作者有话说 -->
日夜思念的脸庞，此刻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怎么能叫她不讶异，她将这个一身竹绿色的女孩子缓缓放在铺满竹叶的地上，动作很轻很轻。
轻轻拨开那人的长发，一块紫红色胎记赫然出现在眼前，拧紧着饕餮的心头，发酸发疼。
素手颤抖地攀上那张稚嫩的睡颜，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决堤，一颗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像是被施了咒一样，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小谨”，声音有些哭泣的破碎。
“小谨……”
“小谨……”
饕餮的柔荑颤抖地贴在那人的粉嫩脸颊上，心房像是被什么撑满了一样，酸疼酸疼。一向坚强的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一滴又一滴。
像是倾诉不尽的思念……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粉嘟嘟的，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脸上天真的可爱，但是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死寂。
竹叶沙沙作响，顿时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地上的灰尘被狂风卷起，空气中一片浑浊，竹叶的摩挲声更加剧烈。
渐渐地，风变小了，狂风变成了习习微风，涓涓而来。
饕餮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那女孩的脸，可是等狂风停止了，饕餮再度看向那块地方，原本躺着的女孩子，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块翠玉。
“刚才……只是梦吗？”
她拿起那块翠玉，握在手心里，凉凉的，没有温热的感觉。
好希望真的是梦，这样柳娘子就不会有事，小凝也不会伤心。
可是当她回到小木屋，看到白千凝双眸呆滞的样子，怀里紧紧搂着淡笑却冰冷的柳娘子，饕餮就知道，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该有多好。
这样她的小谨就不会是杀人凶手，不会杀了与她结伴至今的好友。
如果是梦，那么她的小谨就不会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了。
白千凝丢了魂魄一样的木讷神情，落入饕餮的眼，揪起了她的心，白千凝怀中阖眼微笑的柳娘子，散发不出一丝的生机，脸庞恬静地像是在白千凝怀中酣睡一样。
“碎了。”白千凝抬头望向满脸愁色的饕餮，娇可的声音有些压抑，喉咙处哽住了，“碎了。”
碎了。
妖灵碎了。
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柳娘子胸口中的妖灵，那翠色圆珠的破碎声音似乎还在白千凝耳边刺耳回旋，柳娘子艰难地抬起手，她分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流逝。
抚上白千凝娇嫩的笑脸，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头忍不住一酸，朝着白千凝淡笑着，气若云丝地说道：“小凝不哭。”
“柳娘子不会有事的，千凝回去求师傅救你的，师傅一定会救你的。”白千凝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满眼的期待。
柳娘子胸口一阵剧痛，皱眉闷哼了一声，继而轻抓着白千凝的衣袖，十分虚弱，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眼眸里的神采越发黯淡，冲着白千凝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简简单单的一个给予白千凝欣慰的笑，却像是用尽生命的呕血之歌。
彻痛，悲恸。
竹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呜咽的哭声，久久萦绕不肯散去，合欢花也顺着风抖落下来大片大片，红艳艳的，迷住了所有。
蒲丽苑 大厅
夏子夜面色发冷，怀里紧搂着满是泪痕的白千凝，饕餮第一次跪在了夏子夜面前，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纠结，以往脸上谈笑风生的濡念也敛去了笑容，大厅内静得可怕，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来，有些灰蒙。
白千凝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小小的、朴素到十分不起眼的柳木簪，木簪早已被泪水打湿。眼眶中干涩疼痛，似乎再也流不出眼泪来，心里堵得难受。看着跪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饕餮，白千凝还是没弄明白事态缘由。
大厅里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僵持着，只有时不时传来白千凝小小的抽泣声，夏子夜狭长的凤眸微眯，眼神中散发出幽然的冷意，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直直的，大手似同安慰一般地轻拍着白千凝的后背。
饕餮突然朝着夏子夜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起身，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声音有些沉痛地哑然：“属下办事不利，让刺客逃跑了，请主上责罚！”
气氛很浓重，很压抑，似乎挤压着所有人的胸口。
良久，夏子夜启唇道：“是谁。”
两个字却像是咒语一样绕在饕餮耳边，心头狠狠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她很明白，此刻不说，若是被夏子夜找到那人，定死无全尸，肉身灰飞烟灭，三魂七魄直直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愿小谨和当初伏帘洞那只蝙蝠怪一样，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艰涩的感觉让她的心又揪了起来，“是……是小谨。”
小谨？！
这个名字在两个男人心中猛然炸开！
“小谨不知道现在被谁带走了，我很担心，但是……”饕餮急急地说道，而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再说什么。
“所以，是你妹妹杀了柳娘子？”夏子夜声音很淡，尽管再平静的语气依旧遮不住丝丝邪魅的感觉，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悄悄地弥散开来。
跪在地上的饕餮被夏子夜问得颤抖了一下，心也在害怕地砰砰乱跳，她终于明白那些妖怪为何如此惧怕夏子夜，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和压抑，让她觉得自己背脊骨那边都阴嗖嗖的，好像冥界的勾魂使者随时在夏子夜的允许下觊觎自己。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饕餮眼睛紧紧盯在地上，连夏子夜的鞋尖都不敢去看，撑着地面的双手依旧开始微微颤抖。
柔嫩的声音已经敛去了哭意，平淡地好似在谈论今儿个天气如何，仿若窥透了人心的语气令人有些皱眉。
“姐姐这么跪着，是因为没追捕凶手，还是想为了小谨赎罪？”
白千凝的一句话，如同巨石一样，狠狠地砸在了饕餮心口上。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