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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半崖苏醒

    山高入云,崖陡壁峭,山势却在此处平生出一足有数十亩的大平台,崖壁之上,一道瀑水冒出腾腾热气从山的缝隙中落下,长年累月的击打和侵蚀,于地面上形成了一小小的湖,如婴儿面一般的鱼儿在这碧澄澄的湖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天空蓝的沒有一丝的杂质,深深的吸一口空气,清甜的花香便钻进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白水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她想自己应该是死了,原以为地狱应该是只有黑暗和不熄的炼火,竟是有如此的美景了吗?她将头偏转过去,不意外的看到岸边绽开的桃花。

    那桃树的枝干都不是很粗壮,从浑圆的岩石缝里生出,树与树的枝条相互交错,花开的又多又大朵,像少女含羞的脸颊,像天边燃烧的红霞,时而在风中跳起婀娜多姿的舞蹈,时而如一位矜持的女子安静的坐在水畔顾影而照。模样奇特的鸟儿将窝搭在繁花之间,一边欢快的歌唱,一边梳理自己五彩的羽毛。桃花树下,草地青青,盛开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蹲在岸边的岩石上,似乎是在盯着水中的自己,一会儿绕头,一会儿跳跃,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白水轻轻的挪了一下身子,剧烈的疼痛感便瞬间传遍了全身,她猛的将双眼睁的全开。

    痛?理智一点点回來,如果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何能感觉到皮囊的疼痛?又如何闻得花香,听得见水声和风声?再次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瀑水上空那高耸入云的崖壁上。沉痛的苦笑渐渐爬满了那张绝色的脸。

    苍天何其的残忍,却是连死都不肯让人顺利一点吗?

    她静静的躺在湖面上,如一条死鱼一般,眼泪早已流干,剩下的也只有无尽的悲思。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好似已经走到了八十岁的疲惫。难道真的是她太贪心,不该羡慕别人那幸福的生活?

    她要的也不多啊!

    不过是期盼着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粗茶淡饭的生活,细水长流的拥有。这很难吗?

    就算是很难吧,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里,她不该只想着自己的安稳,所以她努力,跨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叫鲜血燃就了白玉,叫刀剑去平息战火,披荆斩棘,艰难的爬上那个高峰,将雨露播撒。所以她撑着本就不健康的身子,挑起江湖朝堂给予的重担。却无人知道,医术精湛的白神医却调理不好自己个儿的身子。百毒泡出來的百毒不侵,不过是跟阎王爷抢着时辰。

    而当她淋漓了心血,站在那个顶峰上,却发现自己的梦依然和天空一般的遥远。

    他们似乎是忘了,白神医再强悍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昌平郡主再足智多谋,也不过是一个渴望家渴望被爱的女子。

    而那个唯一将这一点放在心上的人,却死了。

    心痛到麻木,却也挽不回已成事实的遗憾。墨音啊,小水这一生,到底要亏欠你多少?为何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可笑上天却让我活了下來,是惩罚吗?惩罚我要还清欠你们的债才可以下地狱?墨音、蓝羽。

    白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呼喊那痛心的名字,任由瀑布溅起的水花击打在自己的面上,朦胧这个凉薄的世界。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浮再说湖面上沒有沉下去,却是真的想要就那样睡过去,再也不要醒过來。

    逃避也好,软弱也罢,她就做一个小女人了又如何?

    岸边的那只火猴见白水半天沒有动静,却好像是更加的着急了,窜上去窜下來的,还不时的捡起小石子击打着她近边儿的湖水,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是沉浸于自我世界中的白水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知觉。那猴子跳了好一阵,似乎是累了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方法,一转身,钻进桃花林去了。

    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來,照在白水沒有焦距的眼睛上,眼眶有些酸痛,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水面上,望着天,想了一些什么下一刻就忘了,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她想她本來说好已经放开了的,爱爱恨恨都随风去好了,可是那个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想她的师父不是真正爱她的,他只是不能容忍属于自己的东西轻易的逃离自己而去,他爱的只有他的江山和他自己。不然他也不会还沒有回到雪月就将幽蓝若息带回了飞云阁。他便是那样的人,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便绝对不会放手。回想起來,他那一次的算盘不是打的那么精?

    不过,就算一个人的权欲心再大,也不该视人命如草芥,亏她还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他的狠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连自己忠心的属下和盟友都害,哪里算的上是个好人了?

    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杀,又何曾有过半分良知?

    蓝羽撒下的鲜血,水墨音临死的微笑,一点一点的在白水脑中扩大,恨意如那鲜红的血水从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里面渗出,将她紧紧的包裹。身子一点一点的冷去,心却一点一点的张狂,魔鬼般张狂,嗜血的饥渴。

    “哎呀,火儿,你这是急得什么事儿,慢点慢点,照顾下我这把老骨头啊。”突然,一略带埋怨的声音传來,白水微微一愣,转过头,便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那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从他长垂于胸的白须便可以看得出來,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寻常的老人家到了他这个年纪,多少有点腿脚不利索,或者腰弯背驼什么的,他却站得如一颗轻松一般笔直,手里也不曾拿任何的东西作为拐杖。

    他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麻布衣裳,长长的白发于头顶用一根桃木簪别住,梳得一丝不苟,皮肤红润光泽,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自己,面上亦有一些惊奇,那只火红的猴子乖巧的蹲在他的身边,看上去竟有点不似人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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