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明月他乡
十五，月圆。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平河县城早已经是十室九空。举目望去，见不到几家炊烟升起。只那皎洁的月光倾泻在这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陌子雪今日脸上阴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恼人的事情了。白水倚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被月华批上了一层银沙的白梅树。心底里生出一些浅愁来。
避世多年，山河还是这片山河，却早已面目全非。这一路走来，见多了妻离子散，父死母辞的景象。鲜血淋漓的土地，如同阴霾深锁的天空，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人充满了无望。
也许师父说的没有错，只有收拾了这片旧山河，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只是，那般惨烈的手段…
他的身份也是个谜，他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当上风凌国的军师，必定是与他们有些牵连的，从前只知道他是天朝的国师，慈悲仁厚的天朝国师却毁了天朝，他费尽心思的图谋这个天下，可见黑暗之中，该是有另一重并不简单的身份。
还有那个人，一次次有刀戈毒剑所伤，那般苦痛的隐忍，不惜冒着永远成为活死人的风险求药，怕也是对着河山有心思的。如若有一天，大家都走到明亮处来，对垒杀场，会不会又是一个重复的伤痛？
白水的眼底弥漫着莫大的伤悲，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陌子雪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白水倚在窗前的倩影。那月光轻轻柔柔的撒在她的身上，给那身蓝衣之上镀上了一片银辉，她的眉头轻轻的蹙起，流淌着一股子忧伤而淡然的美，那么的惹人心动。
这么些年，她便是那般过来的么。心底有一丝丝的刺痛。相依为命那么些年，没有她的日子还真有些索然无味的。他最近似乎也有些伤春悲秋的小情感了，舍不得她的味道，竟想时时刻刻的看到她。
不行！他脸上一寒，这个天下，他注定是要得得的，怎可生出这些个小心思来！何况，他是她的师父。
陌子雪眯起的双眼，刚刚那一瞬间的柔情不在，还是那个腹黑善谋的前天朝国师。
“回来了。”白水脸一偏，看到了立在庭院里的陌子雪，身子没动，语气浅柔，像一个等候丈夫归来的温婉贤淑的妻子。只是那张脸没有笑罢了。
“恩。”陌子雪应了一声，一抬头，却看见白水的眼里滑落的泪珠。寒着的脸瞬间被击败，带着些许慌乱走上前去：“你这是怎的了。”
白水笑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像一朵雨中绽放的梨花：“师父，水儿只是有些想念药王谷了。”
“水儿是不想跟为师在一起么？陌子雪跨过门进了屋，在白水身后站定，字里行间似乎有一些酸意。
白水转过头，望着他的眼，泪水落下来，流入嘴中：“师父，明月何处是故乡？水儿是累了，想回家了，可是水儿的家又在哪里呢？”
“家？”陌子雪愣了一下，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般。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片刻之后，叹道：“国之不国，何以为家？生逢乱世，缘何言家。”
“是啊。水儿早就没有家了呢。”白水站起来主动抱紧了陌子雪：“水儿只有师父了，可是那时…师父怎么…不要水儿了呢。”
陌子雪没有说话，伸出手臂将她圈子怀中，好像唯有这样他们之间才有那么一点点仅存的温暖，若是有一天，连这样的拥抱也失去了，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又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吧，那时自己并没有做错，即使再选择一次，自己还是会这样做，只是想不到她对他们的感情那般的深。
其实她不知道，杀了他们，他也是心如刀绞啊，那些人，是他走遍各地招揽而来的，虽是家臣，却更胜兄弟。可惜他们太愚忠！
若是真让他们施展才能，那破败的天朝又能多撑一段时间，那天下的百姓又要多受一些罪，他自有宏图大志，要还苍生一个康和安宁。只是，这条路，太难太难。他不得已才将她也卷进来。
她怎么会以为他不要她呢，当初，自己也是算定了她嫁不成，才会狠心将她送上花轿的。她没有家，他有何尝不是呢，那个人，那个地方，怎做得了家！
哼，那个人，那个家！想到这里，陌子雪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浑身散发出宛若地狱的森森寒色。
白水马上感觉到了他的反常，抬起头来，便看见他那满是恨色的眼睛，心底一颤，她从来没见过陌子雪这样冰冷无情的眼神，如同狼一般的森然狠绝。
“师父。”她轻轻的唤他：“明月虽是他乡明，却还有水儿伴着你。只是师父…以后，不要再不要水儿好不好。水儿只有师父一个亲人了。”
陌子雪心底一酸，将她抱紧，誓言般承诺：“水儿，为师再也不会了。”
白水的泪水又落下来，这一次，带了一些甜意。
师父，水儿再相信你一次。
这天下怎么样和水儿没有关系，水儿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即使这爱恋终生也不能说出口。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是这样。
只要，你不再将欺骗和算计用在水儿的身上。
只要，你不再将我送上别人的花轿。
那么，哪怕是阿鼻地狱，我也陪你同去！
<!-- 作者有话说 -->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平河县城早已经是十室九空。举目望去，见不到几家炊烟升起。只那皎洁的月光倾泻在这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陌子雪今日脸上阴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恼人的事情了。白水倚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被月华批上了一层银沙的白梅树。心底里生出一些浅愁来。
避世多年，山河还是这片山河，却早已面目全非。这一路走来，见多了妻离子散，父死母辞的景象。鲜血淋漓的土地，如同阴霾深锁的天空，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人充满了无望。
也许师父说的没有错，只有收拾了这片旧山河，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只是，那般惨烈的手段…
他的身份也是个谜，他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当上风凌国的军师，必定是与他们有些牵连的，从前只知道他是天朝的国师，慈悲仁厚的天朝国师却毁了天朝，他费尽心思的图谋这个天下，可见黑暗之中，该是有另一重并不简单的身份。
还有那个人，一次次有刀戈毒剑所伤，那般苦痛的隐忍，不惜冒着永远成为活死人的风险求药，怕也是对着河山有心思的。如若有一天，大家都走到明亮处来，对垒杀场，会不会又是一个重复的伤痛？
白水的眼底弥漫着莫大的伤悲，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陌子雪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白水倚在窗前的倩影。那月光轻轻柔柔的撒在她的身上，给那身蓝衣之上镀上了一片银辉，她的眉头轻轻的蹙起，流淌着一股子忧伤而淡然的美，那么的惹人心动。
这么些年，她便是那般过来的么。心底有一丝丝的刺痛。相依为命那么些年，没有她的日子还真有些索然无味的。他最近似乎也有些伤春悲秋的小情感了，舍不得她的味道，竟想时时刻刻的看到她。
不行！他脸上一寒，这个天下，他注定是要得得的，怎可生出这些个小心思来！何况，他是她的师父。
陌子雪眯起的双眼，刚刚那一瞬间的柔情不在，还是那个腹黑善谋的前天朝国师。
“回来了。”白水脸一偏，看到了立在庭院里的陌子雪，身子没动，语气浅柔，像一个等候丈夫归来的温婉贤淑的妻子。只是那张脸没有笑罢了。
“恩。”陌子雪应了一声，一抬头，却看见白水的眼里滑落的泪珠。寒着的脸瞬间被击败，带着些许慌乱走上前去：“你这是怎的了。”
白水笑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像一朵雨中绽放的梨花：“师父，水儿只是有些想念药王谷了。”
“水儿是不想跟为师在一起么？陌子雪跨过门进了屋，在白水身后站定，字里行间似乎有一些酸意。
白水转过头，望着他的眼，泪水落下来，流入嘴中：“师父，明月何处是故乡？水儿是累了，想回家了，可是水儿的家又在哪里呢？”
“家？”陌子雪愣了一下，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般。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片刻之后，叹道：“国之不国，何以为家？生逢乱世，缘何言家。”
“是啊。水儿早就没有家了呢。”白水站起来主动抱紧了陌子雪：“水儿只有师父了，可是那时…师父怎么…不要水儿了呢。”
陌子雪没有说话，伸出手臂将她圈子怀中，好像唯有这样他们之间才有那么一点点仅存的温暖，若是有一天，连这样的拥抱也失去了，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又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吧，那时自己并没有做错，即使再选择一次，自己还是会这样做，只是想不到她对他们的感情那般的深。
其实她不知道，杀了他们，他也是心如刀绞啊，那些人，是他走遍各地招揽而来的，虽是家臣，却更胜兄弟。可惜他们太愚忠！
若是真让他们施展才能，那破败的天朝又能多撑一段时间，那天下的百姓又要多受一些罪，他自有宏图大志，要还苍生一个康和安宁。只是，这条路，太难太难。他不得已才将她也卷进来。
她怎么会以为他不要她呢，当初，自己也是算定了她嫁不成，才会狠心将她送上花轿的。她没有家，他有何尝不是呢，那个人，那个地方，怎做得了家！
哼，那个人，那个家！想到这里，陌子雪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浑身散发出宛若地狱的森森寒色。
白水马上感觉到了他的反常，抬起头来，便看见他那满是恨色的眼睛，心底一颤，她从来没见过陌子雪这样冰冷无情的眼神，如同狼一般的森然狠绝。
“师父。”她轻轻的唤他：“明月虽是他乡明，却还有水儿伴着你。只是师父…以后，不要再不要水儿好不好。水儿只有师父一个亲人了。”
陌子雪心底一酸，将她抱紧，誓言般承诺：“水儿，为师再也不会了。”
白水的泪水又落下来，这一次，带了一些甜意。
师父，水儿再相信你一次。
这天下怎么样和水儿没有关系，水儿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即使这爱恋终生也不能说出口。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是这样。
只要，你不再将欺骗和算计用在水儿的身上。
只要，你不再将我送上别人的花轿。
那么，哪怕是阿鼻地狱，我也陪你同去！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