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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夺胜承允病中彤

    承允却在读懂慕菡表情的那刹那明白了个中缘由,只有一个人会让她甘愿侵吞所有苦果,她明明虚弱如丝,还要说出无碍,不就是不想让自己深究吗。

    “慕菡……”承允握着短笛不再向前,黑眸里闪耀着希冀。他多么希望慕菡能将她的信任交予自己,就像当初在无柳山的时光一样,即使如烟花般短暂也至少璀璨绚烂、让人沉迷。

    “放过玄蒙……”慕菡恳求道。

    “紫夙不也正想攻打玄蒙吗……”承允生生将下半句“难道你想让我把功劳让给紫夙”的话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他知道慕菡不是这样的人,她向來爱憎分明,并且她也难得求他。但是,她的话让他为难。

    “给我下五日断魂的不是玄蒙国王而是另有其人,我想弄清事实,也算我的私心。”慕菡的紫眸里有异样的光泽,要不是那一缕坚定,看起來还真像是回光返照。

    承允闻言果然皱了眉头,慕菡说的假如是真的,她这请求也成立。“这五日断魂毒的确源自玄蒙,但是也不排除其他人盗取此毒來谋害别人。你如何确定?”

    “我來玄蒙几天就出现了紫瞳的中毒症状,而那五日断魂至少要二十日才会变成这样……”慕菡神情凛然,一双紫眸好似最明显的证据一般。。

    “这么说,你现在还沒解毒?!”承允的瞳孔猛地一皱缩,慕菡居然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他难以想象慕菡一直受着五日断魂的痛楚,竟然还能语中带笑。

    “沒事,不过是延缓毒发了一年,现在算算也还有大半年的时光值得我挥霍和寻找线索呢,老天已经对我不薄了。”慕菡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如此看來玄蒙是必须得攻下了。”承允的眼神里有不可侵犯的光芒,他下定了决心。

    “那你不觉得你替别人做决定,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慕菡听闻他要继续攻打玄蒙,不禁又着急了起來。

    “残忍?我认为放纵无辜长时间地处于战火之中才是真正的残忍。”承允一脸坚毅的说辞终于让慕菡无话可说。但他的嘴角一缕轻笑,又仿佛是慕菡在无柳山中的初见时的狡黠少年。

    他还是那个少年,慕菡心底竟然破天荒地的轻松了,她选择朝他伸出手,一如有情寨的时候那样。她有一种直觉,他一定能带來好消息。

    但此刻,她的眼皮却沉重起來,眼前好似有粘连的飞絮不断飞过,以至于她看不清眼前的光景。她只觉得耳畔的呼唤声越來越渺远,终于眼前一黑,陷进了无边迷雾里。

    ……

    彤国的庭院里月光投在树影下,愈发显得苍凉一片。

    公子彤坐在案前,灯火熠熠,夜已静深。他此刻正批阅着奏折,朱笔划过碎金的纸张,绵顺有力。

    每次他总是有意识地将龙椅空出一半,那空荡荡的龙椅和着灯光泛出古朴而纯净的光。他有种错觉,总觉得她还会踏云再來,來的时候就坐在自己的身侧,会在自己偏头的刹那,给自己一个淡淡笑容。他所希望的也就是这样一段温馨而已,可惜永远都不会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深沉而浓烈的悲伤,他只知道他还不能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自己的臣民燃尽自己的余生。“从前的公子彤已经凋亡,以后就只有彤国的国君而已。”他在心底多次唏嘘自嘲,好似脱离了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皇上,前方发來的急报。”一个小太监打断了公子彤的思绪。

    得到允许后,小太监慎重地将漆封的信呈上。公子彤知道信中所说的前方那只能是战场,所以才慢慢抽出纸张,仔细端详起來。许久他才叹息道:玄蒙城已被攻破。

    “昨日子夜时分,自称有情寨的人破解了守护之阵,攻破了玄蒙的最后一道防护。”这是急报上写的一句事情的前因后果。公子彤无奈一笑,有情寨攻破了玄蒙也比琉泽得逞的好,只是不知道这有情寨的來历是什么,竟然能破了玄蒙传说中滴水不漏的守护之阵,真是太玄妙了。

    “可是慕菡,你都不在了,朕再出兵有何意义。”公子彤紧接着一阵沉默,回想的又是她的一笑一颦,虽然相处时光短暂,却是他生命里最难以忘记的一笔。

    突然,他好想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小太监道:“慢着,回去查查有情寨到底什么來历。”

    太监领旨出去,待到大殿里只剩他一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浮现了一丝温暖如昔的笑容。他伸出手,将案上的白玉面具拾起,仿佛对着珍宝一般,重新系在脸上。面具接触皮肤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泛起的是那日闹市中她的笨拙,还有她因为害羞局促而脸上泛起的微红。一切一切仿佛昨日一般,他经不住要屏住呼吸。

    可是就等他想要伸出手触碰的她的脸庞的瞬间,那张他思念了许多夜晚的脸居然碎裂成无数片,消失在空旷的大殿里。“咳咳……”他的心脏因为刺激而骤然抽紧,紧接着便是扑面而來的咳嗽。

    “皇上!”殿门外,小太监听到公子彤的咳嗽不放心地高呼起來,在他看來皇上那一次忤逆群臣的出兵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公子彤是主子,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他打担心远比不上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公子彤强忍不适朝殿外喊道:“出去。”他的内心却在此刻十分清楚,他这是那一次硬生生收手后造成的后遗症。但实际上,他宁可用他的命來换她的啊,当他亲眼见着那带血的剑尖从她的肩膀刺出的时候,他的心比反噬的苦痛还要痛上百倍。再后來,护城河畔打捞到她,他才明白生离死别是何种滋味。

    “慕菡,认识你,朕从沒后悔,你呢?”白玉面具下的他表情是哀伤的,好似白霜浸湿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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