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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

    1

    “爹娘请用茶。”婉姬将茶端给从昨日起就是自己公婆的姒家二老。

    “恩。”姒夫人貌似很激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温热的茶杯,那一对和善的眼眸里隐隐闪动着什么。

    姒欣则装作孩子模样,这碰碰,那摸摸,突然握起丫鬟的手摇啊摇,嘴里依依呀呀的交换着让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婉姬也无心理会,看着一直冷漠的公公喝下茶后脸上泛起的一丝笑容,那颗悬挂着的心总算安稳的掉了下来。清晨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清新,这是在姒府中的第一天,也是一切的开始。

    “父亲,母亲。”门外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转身望去,一位身着浅蓝色长袍,腰系黛色蔽膝的男子,潇洒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与姒欣一同深棕色的眸子里过多的是温柔,时有时无的浅浅微笑,带给人的是莫名其妙的亲近与熟悉。婉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文雅的士人,莫非他就是……

    “欢儿给二老请安,请恕我今日才赶到,未曾喝到弟弟的喜酒。”果然,他就是姒家在长安做官的长子,姒欢。

    姒欣见到姒欢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天真的望着刚刚赶来的哥哥。

    “不急不急,你能回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夫人站起身,拉过婉姬,“这是哥哥。”

    婉姬轻轻俯了俯身,“见过哥哥。”

    “弟妹,有礼了。”那男子点了点头,不由过多的看了她一眼。

    巧的是婉姬正好避过了他的目光,需要来熟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无意过多的留意身边的人。今早起身去厨房烧水倒茶路过后院的时候,不少侍女都停下身低头叫道“见过少夫人。”,她只是微微点一下头,侧脸感到微热,紧跟着姒欣愉快的脚步。就是这种不愿与人交流的人,多余的话不说的人,但或许某一天就会发现身边的人都很好接触,可最多都会保持沉默。

    “呐,婉姬,婉姬陪。”姒欣握住她的手,这一刻,她感到了他手心的温度,暖暖的,“婉姬我们走~”

    话未说完就已经跨出了大堂的门槛。

    这个场面,好似聊斋中的小翠与元丰,可婉姬不是小翠,不是狐狸,姒欣也不是元丰,不是傻子。他们之间,更不会像故事中产生那种纯洁的爱,亦或许,却又会同他们以悲剧结尾收场。或许单单只是逢场作戏,演一场没有剧本,没有结局,没有感情的闹剧。

    2

    姒欣说此处是姒府的后花园。

    千万朵牡丹在庭院里争相开放,姹紫嫣红,鲜嫩的花瓣随风摇下枝头,遮盖住了泥土的颜色。重重叠叠的繁琐的花瓣貌似在装扮着一个及其美艳的女子,浓重的色彩倒像是涂了层层厚重的胭脂。

    好一个姒府后花园。

    其实,姒欣只不过是无意中提起,但是婉姬不知怎了,心理究竟是怕还是敬,总是认为他的话是命令,于是片刻不敢耽误,但心中却并不愿意,所以只身一人蹑手蹑脚的走到这园里。

    只不过,这园中过于寂静,一路走来,除了在姒欣的院子外面遇见几个侍女,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人。走在石板路上,徐徐凉意都过绣花鞋渗了上来,凉气甚浅,但却是刺骨的寒冷。

    这儿的花实在是美丽非常,使得不知不觉绽开了笑容,女子爱花是天生的,伸手触碰柔软花,它深深地陷了进去,实是可爱。

    婉姬提起真丝束腰裙,正打算离开。

    姒府实在是太大,条条长廊实在是各个模样相似,实在是不记得回去的道路。

    她一路小跑,但不知不觉又绕回了原地。

    后花园成环形,四周有六个出口,每个出口通着一条长廊,各条长廊每每相通,成蜘蛛网般分布,长廊的尽头又连接着不同的院子。

    找到花廊坐下来。

    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脚步声缓缓而进。

    一个身抱着一束淡粉色芍药的少年微笑着从她身边走过,透过花廊的阳光斑斑点点的照在他的脸上,深黑色的长发随意飘散着,清风微拂,自然飘散开来,流露出浓浓春意。棕黄色的瞳孔,就像是天边朦胧的晨光,这种感觉,是早春,温暖的味道。他身着白色长衣,浅金色的花边秀在领口,勾勒出了龙形的浮云形状,他的脚步稳健,节奏欢快。

    “请等一下。”

    少年停住脚步,脸上那淡淡的微笑,仿佛暖阳般舒畅。

    “请问……你知道二少爷的院子怎么走么?”她长长的纱袖轻盈的飘洒在地上,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金簪挽在脑后。

    “顺着这条花廊走过去到第二个交叉口向左拐,然后沿着花廊直走,就能通道那里了。”他粉色的唇一闭一合,脸上永远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哦,可是,我是顺着长廊过来的,没有看到过什么花廊啊。”

    他呵呵笑了起来,道:“你顺着这里走,尽头是一片竹林,绕过这竹林就是二少爷的住处了。”

    婉姬点了点头,“谢谢。”

    他将一支芍药递给她,唇边的微笑依旧如此温暖,“送给你。和你这身浅粉色的纱裙很配套。”

    她接过这个少年的花,回了他一个矜持的笑容,“谢谢。”侧过身,透过蔷薇的阳光显露了她优美的锁骨,“你是这里的家丁么?”

    那少年顿了顿,道:“算是吧,我是这里的花匠。”

    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姒欣并不在房中,婉姬顺着花廊尽头的一间房子面前停了下来,白色和粉红色的蔷薇缠绕在柱子上,清淡婉约的美好。

    她把芍药花插在了花廊中间。

    姒欣掀开帘子,从这间房里走了出来。

    婉姬猛的一回头,正好接住了姒欣的目光,棕褐色的眸子如同秋天落叶,如同听见了秋风的萧瑟声,不由升起一丝寒意。他冰冷的眼神,与今早的他判若两人,也不如昨夜的他那样容易接近。

    来不及惊吓便慌张底下头,彷徨不知如何回应他。也罢,也是昨日才刚刚见过面,难道他一直是在装作客气的样子么,这才是那个真实的姒欣么,真实的他这么冷漠,仿佛秋末的寒风,带来了冬天的气息。

    双双僵持在那里。姒欣放下帘子,手中握着一本已经翻开了的书。

    从未想到看一眼自己的丈夫也会这样,笑话。

    荒唐!

    此时此刻,婉姬需要有人来解围,她受不了他眸中寒冰般的眼神,这种感觉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心房。

    身后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少爷,找您的吩咐,我把芍药种上了。”

    期盼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春与秋融为一体,冰冷的空气舒缓了许多,减轻了这种尴尬感。

    姒欣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便解释道:“这是天健,也是这世上除了你唯一知道秘密的人。”是应该的,一个人如果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婉姬望着面前这个少年。

    “见过少夫人。”他低下身子,但即使是这样,依旧挡不住与生俱来的非凡气质。

    “不必多礼。”姒欣的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小姐,此人是我唯一之交。”姒欣实在是神秘,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面对,准确的说,这是一个

    她唯诺点过头。

    “呵呵。”又是他的笑,让人听后轻松的笑声,清秀的面孔上又挂出一抹微笑。他倚在花廊的柱子上,风又一次刮起了他披散的长发,清爽惬意。“少爷过奖,我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种花的闲人罢了。”

    3

    “母亲吩咐了天泽来这个院子。”

    “奴婢名叫天泽。”姒欣话音刚落,院子大门外就悄然响起了一个婉转抑扬的声音。

    闻声过去,之间深棕色古木筑成的门后,站着一个年龄不过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挽结成两髻的头发垂在两侧,淡蓝色的纱裙飘飘扬扬,可能是纱太薄的原因,总是若隐若现的浮现在白色的底子上。

    “天泽?恩,好名字。”婉姬自己喃喃道。

    “你找到了没?”一个打扮和天泽差不多的侍女正洗着床单。

    “没。”她对面的侍女应和道。

    “我就说没有。”那个侍女自豪的把声音扬得很高。

    “你知道么,咱们这儿刚来的少夫人过去是个戏子。”对面的侍女揉搓着床单,”听说是夫人拿钱赎回来给二少爷冲喜的。”

    “怪不得,连那个傻小子也看不上。”她直起身来,配合着对面的侍女,把湿漉漉的床单晾了起来。没想到这种身份,连伺候别人的下人也瞧不起。

    天泽搀扶着婉姬。

    不知为何就随便逛到了这里,随便听到了两人的闲谈,随便引来了又一次心痛。

    她的表情淡然,决定离开。

    “嘘。”

    婉姬看了那人一眼,脸上隐隐有着笑容,她用手挽起额边的碎发。这种话,从被卖到戏班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习惯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格外的难受。

    她决定站在那里,静静地看她们。

    天泽抬头看着婉姬,皱起眉犹豫一会又低下了头,思索着。

    两个侍女慌张的看着被自己刚刚还议论着的二少夫人。

    其中一个摆上了一张笑脸,对着婉姬问候一下,然后紧紧地拉住身后的另一名侍女的手,大步向前走去。隐约间听到她的话:”只不过是个戏子,能把你怎么样。”

    天泽又一次紧紧地搀扶着她。她看到的那张脸苍白,却挂着不能掩饰住的笑容,这之中淡淡有些邪恶,让她不由得疑惑起来。

    夕阳下的风即将带来黑暗,将她的纱袖吹得飘飘扬扬。火烧云映衬着一双如同暗月下深海的瞳孔,时时还有血腥味道的海风吹来,阴暗,灰冷,无助,却又有着相反的懦弱。

    不远处,一男子望着她,他的身边,还立着一位姑娘。

    “我府上下人无理,还请弟妹请不要放在心上。”

    婉姬回过神来,看到了这个身着浅蓝色长袍的文雅士人,那人的模样长的倒是和姒欣有几分相像。

    “谢谢哥哥的关照。”婉姬微微欠了欠身子。

    姒欢点了点头,道:”这都是应该的。”

    “小女见过少夫人。”他身后的女子用着柔细的嗓音开了话,”小女名叫阿宝,在后花园种花。”柔细挡不住其中的别扭感。

    婉姬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叫做阿宝的侍女,瓜子脸,丹凤眼,眉毛高高向上挑起,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略略地抖动着,嘴边含笑。可算得上风情万种。

    “后花园种花,你可识得天健?”

    阿宝一愣,片刻笑着回答他,”小女怎能不识得他?他种的花可是远近都出了名的。”

    婉姬点点头,转移目光,问:”哥哥此行是去哪?”

    姒欢整了整衣冠,道:”弟妹不说我都忘了,是时候该用晚膳了,弟妹不也是去正堂吃饭的么?”

    天泽点点头示意着她。

    既然这样,婉姬也就需要和这个所谓的”哥哥”顺路了。其实姒欣到没说这么多,把一句简单的话只给天泽,”多带小婉姬熟悉熟悉这里,不要再迷路咯。”亏他说了个”小婉姬”,婉姬无奈的摇摇头,小婉姬就小婉姬吧,你还真能装。另一边的天健可是忍不住笑了,连忙把身子转过去,不过也到没笑出声来,真是辛苦了。

    “那,阿宝就先告辞了,少夫人,有空来后花园赏花。”她伸出兰花指整了整右耳边的垂髻。

    “慢走。”姒欢的身子稍微前倾,表现出很恭敬的样子。

    迎来的是她婀娜的背影,估计一步也就只有十寸迈得开,深红色的绸缎制成的宽松落地裙上用显眼的绿色勾出几片叶子,有了绿色的衬托,正如那后花园的朵朵锦秀牡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侍女,全身都是秘密。

    婉姬好生奇怪,好歹姒欢也是府中的大少爷,怎么对一个侍女低声下气,过于恭敬了些,莫不是看上她了不成,说的也是,这姑娘长得也算是体面,称得上是个丽质美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听说哥哥在长安做官?”婉姬一边走一边问他。

    “恩。”

    “那么哥哥……”

    姒欢示意婉姬停了下来,他的眸子里失去了往常的亲切感。低声道:”弟妹请记住,身在姒家,就要有一个姒家二少夫人的样子。这里虽不比皇宫,也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想要活着,就必须活出个样子来,学会自保。今儿这个情况,弟妹还能忍么?我倒没想到弟妹还能忍得下来。”此话说得不错,姒家老爷姒怡可算是朝中大官,有权有势,又加上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庄园,其中新人来却不见旧人去的,可算是一个微缩版的皇宫模型。要想生存,必须要狠下心来,否则准会有人踩着别人的鼻子往上爬。

    她低下头,”哥哥所言极是。”

    “抱歉,抱歉。”他脸上又扬起笑容,眼中又流露出了片刻柔情,”刚才说的过于严肃了,弟妹不必放在心上,实属玩笑话罢了。”

    婉姬赔上个笑,”婉姬知道。婉姬不会像今儿个这样,被侍女欺负。”

    天泽低下头,紧紧跟在婉姬身后。

    要到正堂还需要穿过三条长廊,长廊两边是大红色的墙壁,由于昨天的喜事,点燃着的红烛灯笼依旧一长排挂在那里,顺着长廊的墙壁蜿蜒着,如同一条火红火红的长龙,既不见龙首,而不见龙尾,要是一步落下,还真容易再次找不到方向。

    姒府分为正堂,东堂,西堂,中庭,南院,和后花园。正堂也算是姒家的大厅,进门便是,也就是昨日姒欣和婉姬拜天地处,亦是今早敬茶的地方。老爷和夫人住在东堂的正间的院子里,姒欣的院子在西堂,中庭有棵古树,呈四合院状,两边是东厢房和西厢房。南院是专门给各位侍妾准备的,也有几处小院子,后花园是专门赏花的地方,其中主要种牡丹,而且后花园算是整个姒府的中心,后面的院子是给管家和下人们的。各个院子皆有长廊相接。

    “婉——姬——看我——”

    这篇文是我从我同学的姐姐的文里发来的,因为听说我同学的姐姐想把这篇文章改编成书,再编成电视剧,所以我也想帮我的同学(连我的好友)的姐姐一下。关于qq呢,也是我同学和我一起用的。请你们不要再从网上说我同学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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