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红楼之鸾凤

正文 14重归于好

    凤姐儿上前就要去拦,平儿跑过来忙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奶奶休去!奶奶是什么身份,岂可为了和二爷争一时之气不顾体统!好歹出了人家家门,跟着就是了,还怕丢了不成!这会子若是闹开了,东府爷们脸上也下不去呢,何况是爷!”

    凤姐儿听得有理,盯着贾琏的马车道:“我都给他气糊涂了!你说得很是,快叫赶车的过来,不要误了!”

    贾琏坐在马车内鹿皮垫子上靠着栗玉芯软枕睡眼惺忪正自昏沉,一边的荷香机灵地给他捶腿捏肩,忙的不亦乐乎。荷香觉得今晚像是做梦一样,如此容易就跟了贾琏,从前的担忧心焦如同做梦似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呆呆地看着明瓦灯下贾琏的面容,本来如玉一样的颜色已被酒气染作淡粉,如同三月芳菲的桃花,浓墨勾勒的长眉直入鬓角,闭合的双眼垂下浓密的睫毛,挺拔高耸的鼻梁配上虽薄却显红润的嘴唇,如同画师细细绘出,却又直是难描难言呢。

    不知不觉中荷香慢慢靠近了贾琏,像是看得痴了一般,又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贾琏朦胧中感觉有气息在身前,陌生的让他无法忽略,异样的感觉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一张秀气的脸庞映入眼帘。

    “……荷香?”贾琏微微后靠,眯着眼看了会儿才慢慢道。

    荷香猛地清醒过来,羞得脸颊发烫,忙跪下颤声道:“爷……奴失礼了……”

    贾琏揉了揉太阳穴,挥手让她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未等荷香答话,忽听得马声嘶啾,并有车夫呼喝之声。贾琏一撩帘子,沉声道:“怎么了?”

    车夫跳下来跑到车后看了看,回道:“二爷,后面似是二奶奶的车子追来了,还请爷的示下。”

    贾琏一听,忽记起前事,嘴角一弯,笑道:“莫管她,你给我继续驾车!兜上一大圈再回府!”放下帘子,细听得远处隐隐车马之声,不由得心中大乐。他凭着意气出了宁国府,原本不愿回去的,因还有几处私置房产宅院,想去其中之一过夜。但又想起这场拌嘴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自己要出府别住呢?真不合理!这也太窝囊了。

    凤姐儿半掀了帘子,看着前面马车忽然间变快了不少,一张俏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平儿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凤姐儿,不敢吱声。凤姐儿伸手握捶了一下车壁,心里乱乱的。

    两辆马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兜了大半个圈子,终于回了荣国府。贾琏先跳下车,荷香随后跟上,两人进了屋里头。

    丫头们见贾琏来了,纷纷见礼毕,忙端茶的端茶,掸灰的掸灰,荷香看着也插不进手去,只是干着急。丰儿拿着家常衣裳过来时,看到这个陌生的脸孔,心内诧异,却什么也不显出,和另一个丫鬟春雨服侍贾琏净了面喝了茶更过衣后,才小声请贾琏关于荷香的示下。

    贾琏半倚靠在榻上,这才发现荷香也在。沉吟了片刻,道:“等你奶奶回来再说罢。”有心让荷香去丫头处住着,但自己向来不理这事,安排起来麻烦;要是搬去院子里,就更说不清了,坐实了她准妾侍的身份,空降一个过来,得起了多少风波!何况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也只是想想罢了。

    丰儿看荷香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姬妾一流,待见她不时望向贾琏的眼光,心里更是确信不疑了。其他丫鬟都不是傻子,又岂是看不出古怪的,时不时的你拉我一下,我掐你一把,虽没什么大动静,却都暗暗心连在一处,颇有同仇敌忾之意。

    贾琏浑然不觉,方才被凤姐儿一闹,倒没吃多少东西,正觉腹中有些饿了,便命人煮了夜宵送来。看看仍站着的荷香,想起她也没吃什么,还陪自己逛了大半天,心下略起歉意,□雨带她下去吃饭。不一时,就有丫头捧着青花瓷食盒过来,掀开便有一笼水晶蟹肉包和栗米排骨汤,鱼籽豆腐和鸡丝炒山菌。贾琏此时已慢慢过了酒劲,觉得胃口大开,就着菜竟吃了两碗饭。

    凤姐儿经这一夜奔波,原来的气性不觉消去大半,只感到身心疲乏,撑着回到屋里,见贾琏在炕上吃的香甜,心中不忿,却也不好发作,闷闷地自去卸了钗环佩饰,换了衣裳。平儿丰儿在边上侍候着,丰儿趁着这时候把贾琏带回一个女孩子的事禀了凤姐儿。凤姐儿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雀舌茶,右手拿着卸下的银丝镶走盘珠的长簪,有一道没一道地在梳妆台上轻轻划着。

    凤姐儿收拾好心情,待要去寻贾琏时,忽听丫鬟来说贾琏已然歇下了。凤姐儿听了,又道:“那带回来的丫头呢?在哪里?”冬雪回道:“回奶奶的话,因二爷说了要等奶奶来安置,故婢子们不敢擅专,只让那人在屋外候着奶奶的吩咐。”

    凤姐儿听了,倒细细看了冬雪一回,见她低眉敛目,安静柔顺,一头乌压压的浓密黑亮的头发挽了个简简单单的圆髻,戴着两朵绢花并一支青玉飞燕簪,穿着碧青色比甲,月白长裙,很是干净清爽。

    凤姐儿点头道:“你算是个明白的。去领一副铺盖,叫那人在南面耳房里睡了罢。”冬雪领命而去,凤姐儿挥退了平儿丰儿,自己缓缓向内室走去。室内只点了一支儿臂粗的红烛,照的满室生春,金红色云瑞百鸟纹的锦罗帐子只被白玉鹤飞展翅钩挽了半边,露出贾琏侧躺着的上身,只着了雪色绸子里衣,背对着她似是睡得正沉。

    凤姐儿坐在床边,看着他,想起方才自己被迫跟着他一起兜着圈子在外面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算是气我么?凤姐儿挑挑眉,忽记起一事,忙不迭地把贾琏摇醒,看他终不耐支起身子揉着眼睛,含糊着问起话,才故作冷冷地道:“在外头跑了一天,竟还不洗洗就躺下了!也亏你素日里挑三拣四的,这会子倒不讲究了!”

    贾琏东倒西歪地被凤姐儿扯下床,三下五除二被扒得干净,推入红漆浴桶之中。凤姐儿拿着香胰子和皂角,给他擦洗。蒸汽熏腾,屋内气流越发热了,贾琏靠着桶壁仰着身子半闭着眼睛,显得无比舒适。

    贾琏瞧着凤姐儿挽了个慵妆髻,只用一支双凤纹鎏金银钗固定住,别无妆饰,身上也只穿了鹅黄绣花抹胸外罩梨花白纱质镂空贴芍药纹样的睡衣,被水汽一熏,面色也恰如娇花笼烟一般,双眼澄澈透亮,肌肤白里透红,身形婀娜窈窕,好比月下的海棠美人。

    凤姐儿被他看得发臊,拧了他一把,啐道:“眼睛亮的跟个贼似的,这会儿不见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贾琏摸了摸脸,笑道:“有吗?还这么明显?”接着握住凤姐儿手腕,拉到跟前,叹了口气道:“怪我对你粗声大气,怎么不想想那时我多没面子。只不过跟珍大哥喝了会酒,你就找上门来—就这么不放心?”

    凤姐儿想抽回手,被他拉住倒抽不动,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贾琏又道:“不过就是让人灌了几杯,你醋劲儿竟大成这样!那丫头虽是有些小心思,倒也是人之常情,你和她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计较这个!赶明儿要是让老太太,太太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笑你呢。”

    凤姐儿明白若是老太太,太太知道她今日之举,可不只是笑她这么简单了。这事儿往小里说是有失体统,大里说则是犯了七出之妒!

    凤姐儿撇撇嘴道:“你就告状去罢!以后纳她十七八个我都不管了!”贾琏笑叹摇头道:“还是这个脾气,无论如何不说句软话儿告饶!你以前倒是怎么过来的?”

    凤姐儿不由一笑,道:“就这个脾气,你不愿也得给我受着。”心里却想以后万不可再这么莽撞了。

    待贾琏洗完擦身毕,穿好亵衣躺在床上时,忽记起东府贾蓉婚事还需凤姐儿出力之事,忙告诉了她,果然把凤姐儿说得十分欢喜,当下应允,慢慢盘算准备如何做。正在谋划之时,凤姐儿想起荷香的安置,斜着眼看着贾琏道:“差点被你糊弄了去,那丫头你准备如何处置?”

    贾琏俯身拿一把小铜勺舀了少许沉香木粉洒入紫铜大熏炉内,合上雕花圆盖,放下铜勺微笑道:“你若信我,交给我去料理如何?”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