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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莲子清如水,佳人共采莲

    昨夜下了一场微雨,给这初秋的天气更添了一层凉意,树木葱茏的大观园则显得更有些清凉了。贾玉呼吸着这丝丝清凉,怀揣《素女心经》,背负紫鸿剑,走在凌晨的大观园小道上,去向师父妙玉交任务。

    大观园还是那么美,不知师父妙玉还是不是在以前练剑的地方等自己?应该不可能。

    来到大观园正殿,果然没看见师父那如月窟仙子悄然伫立的身影。贾玉只好又来到栊翠庵。这一次,贾玉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越墙飞了进去。

    不知师父现在哪里,斋室、卧室还是书室?

    贾玉先来到斋室,敲门。

    “进来吧。”一会后,里面传来师父妙玉的声音,还是像从前那样冷冷淡淡。

    贾玉推门进去,只见师父妙玉一身白衣,玉簪绾青丝,正在打坐。一角的铜香炉中正飘着淡淡袅袅的烟,忖着师父的坐姿静如止水,轻如落花。

    “你在看什么?”妙玉背对着贾玉问道。

    “我在看那烟,与师父一动一静相映成趣,都是那样轻灵。”

    “油嘴滑舌!拿师父当赏玩之物了是吗?”

    “弟子不敢!”贾玉忙在妙玉的身旁跪下。

    一阵沉默。

    “你进来干什么?”妙玉又问道。

    “我来向师父交任务。”贾玉说着将怀中的《素女心经》取出,正准备放到妙玉的坐席前,但又忍不住好奇,翻开看了看,而且一下就翻到了最后几页。这不翻不要紧,翻开之后贾玉不禁一声惊吓赶紧合上。

    原来这几页的文字旁竟画着不少的图,是那种两个赤身裸体男女抱在一起的各种姿势的图!

    这究竟是武功秘籍还是春宫指南!还是哪位前辈大侠搞错了版面!

    妙玉也注意到了贾玉惊吓的表情,横过来一眼:“谁让你偷看的!你看到了什么,那样大惊小怪的!”

    “没,没什么。”贾玉结巴道。

    “那你可以走了。”妙玉又冷冷淡淡道。

    “走,现在就走了吗?”贾玉又结巴道。

    “对。”

    “那,那紫鸿剑还……”贾玉欲语又止,说实在话,自己真不想还。

    “你不想还就先拿着吧。”

    “我,我……”

    “你什么,你再把剑随便给他人,我马上就收回!”

    “多谢师父。我一定会保管好,再不会随便让人抢走的。”

    贾玉说完之后并没有起身,而是又偷偷看了妙玉几眼,师父真如世外仙子美得让人不敢接近,但是昨天兰语坊中……

    “你还不走吗?”妙玉又开赶了。

    “我,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再教我武功?”

    “我最近要闭关一段时间,没空教你了。”

    “那,那我……”

    “第六层以下的内功心法都在这本书上,你自己拿回去练吧,剑法也都教给你了,你自己下去勤练习,两个月后,我再考试你练得怎样。”妙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给贾玉。贾玉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素女心经·上》。

    “敢情这本是上,秦可卿那本是下啊!”

    “什么秦可卿那本,两本都是你师父的!”

    “是是,师父,我说错了!”贾玉忙认错。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师父,你让我自己一个人练,那我要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谁要你走火入魔的!”

    “万一………”

    “那你就自作自受好了!”

    “师父,你这么残忍啊!”

    “我就这么残忍,你还不走是吧!”

    一直低眉不看贾玉一眼的妙玉此时忽然冷中含怒一眼瞪过过来。

    她不瞪眼贾玉都怕她三分,更何况是瞪眼。贾玉忙道:“好好,师父,我不打扰你老人家清修了!我马上就走!”贾玉说玩就对妙玉俯身一鞠,然后站起身向外走。

    不过妙玉那一瞪过来的眼神贾玉除了感觉到愤怒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含义,究竟是什么含义贾玉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师父无论是瞪眼还是不瞪眼,无论是柔如春风还是冷若冰霜,无论是倚立还是静坐,无论是穿着衣服还是……都是那么出尘绝世的美。

    “站出!”

    边走边乱想走到门口的贾玉又被妙玉忽然一声叫住了。

    “师父,你还有什么吩咐?”贾玉忙一转身躬立问道。

    “你刚才叫我老人家什么意思?我很老了吗?”

    没想到妙玉要吩咐的是这话!贾玉忙忍住笑道:“师父日日清修,再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也如世外仙子般飘逸出尘的。”说完贾玉赶紧闪人,不然又要被妙玉骂油嘴滑舌了!

    出了栊翠庵,贾玉又向蘅芜苑走去。摸着怀中的五百两银票,贾玉也有点舍不得还,几天后就要在大观园宴请三友、湘莲、若兰他们,没有银子可怎么行?

    蘅芜苑的大门关着,自己也要不要飞进去?算了,还是敲门吧。

    贾玉敲门,一会儿,门开了,是莺儿。

    “宝二爷,你来找我们姑娘吗?”莺儿笑容可掬问道。

    “对,宝姐姐起来没有?”

    “我们姑娘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没起来。”

    “不舒服?什么病?”

    莺儿又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我们姑娘还说了,如果宝二爷来还银子,就告诉他不用还了,如果有其他事,改日再来。”

    贾玉只好对莺儿道:“那就请莺儿你转告宝姐姐,多多休息,养好身子,改天我再登门拜谢问安。”

    莺儿笑着答应了,又关了门。

    宝钗一向身体不错,又很懂医术与保养,怎会突然生病了呢?贾玉不禁有些纳闷,但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身体再好的人也会生病的,也就不多想了。

    贾玉又从蘅芜苑折回大观园正殿,穿过正殿继续往左,准备到稻香村去。登上牧牛坡顶,贾玉忽然看到桑树边闪出一个淡绿轻逸的身影,正是言公主,看方向似要去怡红院。

    “小言!”贾玉站在坡顶一声喊。

    言公主听到喊声,回过头,顷刻间就飞到贾玉身边来。

    贾玉看着站在面前笑意盈盈的公主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言公主眼波一转,嘴一撅道:“不好!”

    “哦?怎么不好?”贾玉拉言公主一起坐下,轻问道。

    “你们家也太小气了,把那破茅屋给我住,周围不知是些什么虫子在那里鬼叫鬼叫的,叫得人半夜睡不着!”言公主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贾玉鄙视了一眼道:“那是天籁之声,伴你入眠都不懂享受,真是娇气又俗气的公主!”

    “哼,我就是俗气!”言公主捏住贾玉的手,“我就是喜欢住你那奢华精致的怡红院!”

    “那我们换换啊!”

    “我才不跟你换呢!”

    “为什么又不换了?”

    “你那些丫鬟我可对付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一起住怡红院!”言公主说这话时竟巧笑倩兮没半点的羞涩。

    对这样爽快直接得过分的公主,贾玉还能说什么好,只是笑了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想吗?”言公主又开始撅嘴了。

    贾玉保持沉默。

    “说,你到底想不想!”言公主抓住贾玉,非要他回答。

    “我何止不想,我恨不得把你扔出去!”贾玉说着站起了身,走开。

    言公主也轻哼一声站起身来:“伪君子!看你那眼神,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只是有所顾忌不敢而已!”

    “请你不要这样自恋好不好!”

    “哼,我是文武双全天下无双的绝色公主我不自恋谁自恋!”

    “好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自恋吧,我先走了!”

    贾玉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面才传来一个娇嗔愤怒的声音:“喂,你要去哪里?”

    “这是我家的园子,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你管吗?”

    “带我去拜访园中的姐妹们!”

    公主新入住大观园,现在提出去拜访园中姐妹的要求,这于情于礼都无可非议,贾玉只好停住脚步,并答应了公主的要求。

    带着公主在大观园中穿花拂叶走了一会,贾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对言公主道:“我们总不能这样空手去吧!”

    “那还要带什么礼物吗,我们不是昨天发了吗?”言公主问道。

    “不是非要带礼物,而是找一个送东西的借口好搭腔。”

    “那送什么好呢?”言公主低头想了想,忽然细眉一挑,眼睛一眨道:“有了。”然后不由分说拉起贾玉的手就跑。

    跑了一会后,言公主竟带着贾玉在落月池边停下。

    农历七月下旬的天气,正是碧荷满塘莲花欲落时,但一株株莲蓬却正如鲜嫩丰满亭亭玉立的少女排队扎堆在波光水面间。

    “你不会想采些莲子去送给她们吧?”贾玉问言公主道。

    “正是。”

    “现在又没采莲船怎么采,难道你要湿身下水去采?”贾玉笑问着。

    说到湿身下水,贾玉不知怎么又忽然想起了落月池边的往事,以至于言公主回答了什么话都没用听到。

    “喂,你这呆子,怎么这么喜欢发呆!本公主说话你听到没有!”言公主狠狠地拧了贾玉的手臂一把,终于把贾玉拧醒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死!”言公主一掌推了过来。

    贾玉就势一个纵身,如白鹤般飞过荷塘,顺势采了一朵饱满莲蓬。

    “喂,谁要你飞的!”言公主在后面娇嗔着。

    “我帮你采莲啊!”

    “谁要你单独飞,快飞过来,我们一起飞一起采啊!”

    “你不知道飞过来吗?”

    “我就要你再飞过来!”

    贾玉又一个飞鹤渡波,飞了过来,这次左右开弓,一手采了一朵。

    言公主还要牵着贾玉的手飞,但贾玉说那样不方便采莲,坚决不同意,言公主也只得屈就了,然后两人一起在碧荷波面上飞来飞去,不一会儿就采了一大堆鲜绿饱满诱人的莲蓬。然后贾玉又采了一株大荷叶来盛装那些莲蓬。

    然后两人就一起先往迎春住的紫菱洲走去。言公主一身淡绿的衣裙,捧着这样一大抱碧绿清香的荷叶和清澈饱满的莲子,忍不住的欢喜在眉梢唇角轻轻荡漾。

    贾玉无意间侧头瞄了她一眼,不觉一阵清爽直透心底。

    这个公主有时那样放荡刁蛮,有时看起来那样心机难测,有时看起来竟又那样的清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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