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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死

    我醒来时,天已经微亮。我轻轻起身,他还在沉睡,睡得很香。我都不忍去拾起地上的衣服,生怕会打扰到他的睡梦。我捏脚离开,去洗手间穿衣物,首先是内衣,那套刺眼的内衣让我又想起了陈先志,厌恶感从心而生,我气恼的把它们仍在地上,直接穿上了自己的其他衣物,离开时我还不解恨,用自己是脏鞋底狠狠的在那套新内衣上面跺了几脚,然后捡起来把它们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里。

    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身无分文。想起自己昨天对他说的100元一次的价格,不禁哑然,他会不会真的就以为我是妓 女?

    管他呢,反正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看到了他茶几上的手皮包,里面应该有钱,我还是别喊醒他了,否则直接面对面的向他要钱,那多尴尬。

    他钱包里果真有钱,那一沓好像是万元左右的样子,我从那一沓钱取出了一张,不对,我应该取两张,昨晚我们是两次,他应该同意的。拿了200元后,把剩余的那沓钱最上面的两张叠了记号。他钱包里还有证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里面只是一些银行卡,驾驶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没有名片。身份证是赫然的印着两个字:江洋!

    江洋,这名字倒也好记,可记住又有什么用,一切都会是过眼云烟。我把证件放好,把剩余的钱也放入钱包,一半在包内,一半露在外面,我提示他我动过他的钱,200元,合情合理!

    我打开防盗门,门外的冷气让我又退缩了进来,我看到昨天我穿过的那件羽绒服就在旁边挂着,我想都没想,就把它穿在了身上,走了。

    男人如衣服,这件衣服就算是我的第一个男人给我的纪念品吧,更何况,我现在需要它御寒。

    雪后天气,室外很冷,我戴上羽绒服帽子,把拉链拉倒了顶端当做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我本来就不矮,从远处看应该像一个男生。

    我站在公交站台,早班车还没到,我静静的在等,直到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我身旁,车上下来一位美少妇,衣着华贵,举止优雅。她下车后向出租司机道谢,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出租司机问我上不上车时,我犹豫了一下钻进了出租车。

    到了陈先志单位的宿舍区,我下车付车费,在我掏裤子衣兜时,我这才感觉到羽绒服下侧硬邦邦的,还有两个暗兜,我偷偷的打开暗兜拉链一看:

    老天!暗兜一边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应该是2万元!我又有点懵了。

    。。。

    又来到陈先志的宿舍,我踢门进去,屋内烟气弥漫,呛的我咳了一口,陈先志和张静都坐在大床上,见我进来,张静站起,陈先志没动。

    我没有看那两人,直奔我的行李箱而去,打开箱子,拿出我的另一件棉外罩,毛衣秋衣,胸罩。然后我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先是那件羽绒服外罩,然后是我那右肘破的叮叮当当的毛衣,最后是秋衣。因没有穿胸罩,我现在上身已经赤 裸了,我颈部的齿痕和乳 房的青紫(他妈的,昨天被那个出租恶魔给咬的,今天早晨我才发现都紫了。)当然还有那个叫江洋的给我留下肩胸腹上的吻痕全都裸露了出来。我故意让这明显的地方直对这陈先志:我就是想告诉你,昨晚你没要我,老娘我被人睡了!然后我故意慢慢的穿胸罩,碰到那青肿时装作很疼的斯哈了一下,然后再继续穿干净秋衣,毛衣,棉外罩,至于裤子,反正没破,就没必要换了。

    我穿戴利落,把那些旧衣服,包括江洋的那件羽绒服,我一通扔进了行李箱里,扣好箱子,我拉起箱子拉杆转身出去。

    “小青!”我终于听到了陈先志在喊我。

    我扭过头,陈先志竟然捂住了脸,声音哽咽:“对不起!”

    “哈哈”我开始狂笑重复着他那三个字,“对不起? 陈先志,如果我昨天被弃尸荒野,这三个字你应该向我哥嫂去说!你很幸运,你现在没有必要和他们解释了。我也很幸运,我王文青活着回来了。2个男人,你知道我怎么活着回来的吗,我不但没死,我挣到了钱,老娘我用不着花你的钱了!”

    我的确是疯了,眼泪随着我的狂笑而涌出。昨晚我的确遇到2个男人,我从第一个恶魔手中机智逃脱,落入第二个男人手中,我为筹集路费委身于第二个男人。昨晚就是我精心准备把自己奉献个陈先志的洞房花烛夜。

    。。。

    我坐公交,又返回到了江洋的住所,我真的很怕遇到他,院子里他的车还在,我靠近他门口,弯腰去开我的行李箱,我打算把那件羽绒服悄悄地放在他门口,然后默默的离开,如果没有那2万元钱,我是绝对不会来还他这衣服的。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里面的嘶喊哭闹声,我听到了昨晚在床上许诺,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帮助我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求你了,李卉儿,你别闹了!我若再见到那个妓 女小偷,我把她抓回来任你处置还不行?”

    寒气从外往里迅速侵蚀着我,我的心结冰了。里面女人的哭闹声结束后,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李卉儿,你要不先回娘家住两天,等你消消气我再去赔罪!”

    然后是脚步靠近门的声音,

    我得赶快逃,我万万不能被他抓住!他抓我干什么?帮着那个叫李卉儿的女人一起打我吗?我跑着,我迅速的跑着,连行李箱的羽绒服都没来得及放下,我慌忙的逃走了。我拦截住一辆出租车急忙钻了进去。

    出租司机笑道:“姑娘,你身后是不是有老虎在追你?”

    “去火车站!”我对司机说道。

    2001年1月16日晚8点到2001年1月17日早8点,12个小时,我经历了我人生中的生离死别,12个小时,却包含了我一生中最痛苦和最快乐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2001年1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三,我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回到我家的热炕头上,把蜷缩在被子里整整躺倒第二天中午。我哥嫂和小侄女回来了,然后是陈叔来了,我听到他在外屋向我妈赔不是。看来陈先志已经把我的遭遇告诉了他爹。我起身,从我家的旧衣柜底部拿出2年前我和陈先志订婚时的那1万元彩礼。钱用一块洁白的小手绢包着,手绢上还有我俩共同写的字:“陈先志,王文青订婚之喜,1999年2月7日,农历腊月二十二”,我把我的名字用笔涂黑,拿着它们来到外屋。陈叔站起来低头向我赔不是:“对不起,小青,你就权当我没有那么一个混账儿子!”

    我淡淡一笑,把钱递过去。

    “不不不!”陈叔后退一步,摇着双手:“于情于理,这钱我都不能收”

    “陈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冷冷的说,“陈先志不要我的同时,我也放弃了他,彩礼你们理应收回。”

    “不行,小青,我真的不能要,我若要了这彩礼,我还叫人吗?”陈叔执意推辞。

    “你真的不要?”我眼露凶光。

    “我真的不能要!”

    “哦!那好,陈叔,你跟我过来!”我说完独自走到配房,这是一个厨房,采暖炉生着炉火,我打开炉口盖子,里面刚续上煤,正冒着青烟。我把拿钱的手放在上面,冷冷说道:“这彩礼你是要还是不要?”

    “小青,你别!”陈叔欲阻止,但他仍说了句:“我真的不能要!”

    “那好,我也不会要!”我撒手,钱和手绢就落到了炉灶了,我迅速的盖上了炉口的盖子。潇洒的转身,离开。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陈叔弯腰抢钱的样子,觉得有一丝开心。

    陈叔拿着他那破钱走了,我们开始吃午饭,全家人都在看着我一个人吃午饭,我的确饿了,两天没有吃饭了,午饭直吃的我腹部发胀。

    吃晚饭我又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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