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章
第二三章、雏凤清音（中）
湖阳此次叩关的兵力虽多,但山道狭窄，急切之间不能立即见功。落凤关的守军回过神来,不但据于城楼高处放箭，更以滚石、沸汤拒敌,多有杀伤。但湖阳的赤甲军竟像杀不尽似地前仆后继,既不理会同伴的尸身，更不现惊恐愤怒之色。只是团团护卫着攻城用的冲车，直扑向着落凤关而来。
两道关卡间的险峻山路，不过短短数里,湖阳军却行进了两三个时辰。
但最终还是抵达了山门。
单论杀伤数量，湖阳的伤亡已不知其数，而白川几乎还没有伤亡。但冲车既到了落凤关关底,战况就已明显倾向湖阳。
呼号声既起，赤甲军便拥着冲车，开始叩关。一时间红潮蔽日，嘶哑的喊声伴着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地动山摇。
还不过晌午，落凤关的山门就已现出一道明显的裂隙。
摇摇欲倾。
纪衡躲在箭楼里，不停地跺脚：“湖阳这帮兔崽子们！这……他们既然悍不畏死，我们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箭矢都快用尽了，湖阳士兵却在关下越聚越多。
一眼望去，整条山道都染成了殷红色，分辨不清是赤甲还是鲜血。
鼓声愈急。
几十里外的谨致城都听出了不妥。——昨天还是风平浪静，今早情势就急转直下。即使望不见落凤关，但光听那响动就知道战况危急。何况云睨还在他身边说了一句：“以湖阳赤甲军的能耐，晨早开始攻城，日落前便可破关。”
谨致城皱着眉，担忧地望了一眼他率领的军队。
这些兵士是他从白川京里带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没走过山路。自从军队进了山，行进的速度就明显地放缓了许多。以这样的速度，怕是要到天黑以后才能赶到落凤关。——到那时就已经晚了！
拔出腰间长剑，提声大喝：“有胆子杀敌的，都跟我来！”
只带上身怀武艺的、或是善攀山路的数千兵士，急行而去。眼见被太子殿下甩下的大军在副将舒则衍的指挥之下变阵停当，继续不疾不徐地前行，云睨愣了一会，也追着谨致城而去。
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他。
谨致城见到是他，微微一怔：“你怎么也来了？……也行。”伸手一指落凤关侧的崇山峻岭，“对面就是湖阳地界了。现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没法好好地与你道别。你就自己翻山过去吧。总之一定要绕过落凤关，那里正在交战。”
云睨撇了撇嘴：“不急着走。我还想先看看你打算用什么姿势去送死。”这里不过寥寥几千人，怎么可能是湖阳十万赤甲军的对手？谨致城倒不以为自己一定会落于下风：“落凤关又不是平原，容得两军摆好阵势再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
云睨更是冷笑：“我还没听说哪支军队能比赤甲军还要勇猛。”
谨致城笑：“那你今日就看着吧。——对了，你既然跟来了，就自己小心些。湖阳的将士们也不是人人都认得你。”
云睨又愣住了。
沉默了一会，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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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致城到城下时，纪衡刚射出他的最后一支箭。眼见着关底一名身披赤甲的士兵应声而倒，他也抽出了剑。
却没了挽弓时的豪气。
身边的亲兵问他：“将军，是否要出关迎战？”山门被冲车连番撞击，已经快要顶不住了，纪衡觉得自己的确应该下令出战，但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寒光闪烁的剑刃，半晌，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是拿它杀敌，还是……万一他们攻破了落凤关，上来抓我，我是不是还得拿这剑自刎？”
握着剑柄的右手一旦开始颤抖，就没法再稳定下来。
望了望天色，日影才刚刚偏西。又望了望他身边的士兵，见到对方眼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惶恐，到这时才醒悟到，该留着箭矢不去狩猎，也该时常巡察修缮城墙。双唇颤抖着：“就算守不住也得守……”他已经被那些冲车震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脚底下摇摇欲坠。勉力提起长剑，才刚迈出一步，就打了个趔趄。
这时城下忽地响起一声暴喝：“打开山门！杀！”
纪衡精神一振：“是谁！？”
侧耳再听过一遍那声音，右手横剑，左手亦抓起了长弓：“杀出去！快传令，打开门杀出去！太子殿下的援军到了！告诉将士们，援军到了！我们去把湖阳杀个片甲不留！”
回身望向白川的援军，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这……似乎比他料想的少了许多。不过最前头那个执剑的的确是太子殿下。纪衡亲眼看见落凤关的山门忽然打开，冲车这一下撞击之力极为凶悍，却没能落到实处，带得周围的赤甲兵接连踉跄了几步。还来不及站稳，谨致城已从门侧闪出，长剑全力劈落，立时砍下了那名士兵的脑袋。
血溅了谨致城一身。
白川的太子殿下半边脸都染了血，也不去抹，接连又斩了好几剑。那柄佩带在腰间用作身份象征的宝剑，此时被他当成大刀一般用法，砍瓜切菜般杀了十来个敌兵。
但湖阳的赤甲军终究不是浪得虚名。最前方的士兵们回过神来，很快就整齐地列成半圆阵型，与谨致城正面相对。手里的长枪全都指准了他。而白川太子的背后，也聚齐了陆续赶来的将士。
落凤关山门已开，而湖阳的赤甲军就和白川太子于关底对峙。
鼓角声越催越急，两军接战的这处却陷入了一时寂静。枪尖对剑刃，赤甲对血衣。湖阳将士已从那宝剑上看出了谨致城的身份，只盯着他寻找破绽，以便一击见功。而白川这几千精兵虽长途奔袭而来，喘息尚未平复，但自知已经在落凤关陷落前及时赶到，俱都是精神振奋。杀敌立功之心极为迫切，只等着太子一声号令。
谨致城抬袖擦去了唇角的血迹，右手一挥。
喊杀声震天而起。
箭楼上的纪衡亦举高了长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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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凤关底的交战从午后持续到黄昏，依然胶着不下。
以大门为界，白川不肯退一步，湖阳也就进不得一步。山门口渐渐堆了许多尸首，而士兵们就一边在尸身之间跳跃腾挪，一边挥舞兵刃。谨致城仗着自己练过武，也不理会旁人的劝阻，一直在战况最激烈处冲杀。
反正山道狭窄，双方只管杀人就是，既不需要列阵整备也不需要临场指挥。
谨致城先前为了赶路，身上只穿了件轻甲。这时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所幸他只受了几处轻伤，没有大碍。但是挥剑砍杀了一整个下午，手臂累得几乎抬不起来，此时全凭一股心气在勉强支撑。
长剑一送，刺入面前那人的心口，再稍微使力拔出。这样的动作已重复了许多遍。就在这时，谨致城忽然察觉到脑后掠过一股寒风，回身察看之前，先反手递出了剑。
等他看清楚背后那人居然是云睨，连忙收住剑势。
可是力道用偏了，反而带得他自己差点摔倒。恰有支长枪从云睨的身边攻向他。谨致城失了平衡，一时之间就躲不开。他原本以为自己狼狈收剑、以至让人有机可趁，是为了不伤到云睨，那他至少会帮着挡这一下，没想到他只是冷眼旁观。
肩头一痛，竟被刺中了。
这才恍然，云睨毕竟是湖阳人。不在背后伤他，已算是好的。
挥剑解决掉伤他的那个敌兵，谨致城忽然觉得疲累不堪。不过是又一次受了轻伤，但这伤来得意外，竟让他忽地失了再战的气力。幸而就在此刻，他听见了清越的金铁相击声。先是从远处的湖阳那边传来，接着落凤关高处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即将入夜，双方都鸣金收兵了。
谨致城喘了口气，按下剑锋。
想要到城楼里去歇息一会，走出了几步，发现云睨仍跟着他。心里不免生出不快：“你怎么还留在白川不走？”他们二人这时正在落凤关内，算是白川的地界。
不等少年回答，又问：“今天看得可还满意？”
云睨望着落凤关的山门缓缓闭合：“我想跟你说句再见，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那个门出去，经过不到十里路，就是腾云阁。进了腾云阁，就是到了湖阳。云睨在来路上也早就想好了，等他回到湖阳，就先去投奔符将军。如果连符将军也不认他，那就索性为湖阳战死在落凤关。但如果符将军仍奉他为储君，就要回来与谨致城谈和。
但他今日看到两军交战的惨烈景象，又犹豫了。
云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谨致城。见他原本穿的是明黄玉白的锦衣，这时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猩红绛紫。脸上凝着血痕，就连头发也浸透了。先前还觉着他的笑容还算亲切，不常端出太子的架势，但今天看他提剑冲杀，又觉得他比自己更加狠辣。
一天里杀的人，或许比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杀过的人还多。
云睨思索了许久：“我已想好了，要回湖阳去。之后，不管湖阳还认不认我当储君，我和你都只会是敌人。”谨致城沉着脸点了点头。经过今天的一番厮杀，无论那边都没法再想着谈和罢兵。云睨又说：“所以……你也许想拦住我？”
湖阳此次叩关的兵力虽多,但山道狭窄，急切之间不能立即见功。落凤关的守军回过神来,不但据于城楼高处放箭，更以滚石、沸汤拒敌,多有杀伤。但湖阳的赤甲军竟像杀不尽似地前仆后继,既不理会同伴的尸身，更不现惊恐愤怒之色。只是团团护卫着攻城用的冲车，直扑向着落凤关而来。
两道关卡间的险峻山路，不过短短数里,湖阳军却行进了两三个时辰。
但最终还是抵达了山门。
单论杀伤数量，湖阳的伤亡已不知其数，而白川几乎还没有伤亡。但冲车既到了落凤关关底,战况就已明显倾向湖阳。
呼号声既起，赤甲军便拥着冲车，开始叩关。一时间红潮蔽日，嘶哑的喊声伴着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地动山摇。
还不过晌午，落凤关的山门就已现出一道明显的裂隙。
摇摇欲倾。
纪衡躲在箭楼里，不停地跺脚：“湖阳这帮兔崽子们！这……他们既然悍不畏死，我们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箭矢都快用尽了，湖阳士兵却在关下越聚越多。
一眼望去，整条山道都染成了殷红色，分辨不清是赤甲还是鲜血。
鼓声愈急。
几十里外的谨致城都听出了不妥。——昨天还是风平浪静，今早情势就急转直下。即使望不见落凤关，但光听那响动就知道战况危急。何况云睨还在他身边说了一句：“以湖阳赤甲军的能耐，晨早开始攻城，日落前便可破关。”
谨致城皱着眉，担忧地望了一眼他率领的军队。
这些兵士是他从白川京里带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没走过山路。自从军队进了山，行进的速度就明显地放缓了许多。以这样的速度，怕是要到天黑以后才能赶到落凤关。——到那时就已经晚了！
拔出腰间长剑，提声大喝：“有胆子杀敌的，都跟我来！”
只带上身怀武艺的、或是善攀山路的数千兵士，急行而去。眼见被太子殿下甩下的大军在副将舒则衍的指挥之下变阵停当，继续不疾不徐地前行，云睨愣了一会，也追着谨致城而去。
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他。
谨致城见到是他，微微一怔：“你怎么也来了？……也行。”伸手一指落凤关侧的崇山峻岭，“对面就是湖阳地界了。现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没法好好地与你道别。你就自己翻山过去吧。总之一定要绕过落凤关，那里正在交战。”
云睨撇了撇嘴：“不急着走。我还想先看看你打算用什么姿势去送死。”这里不过寥寥几千人，怎么可能是湖阳十万赤甲军的对手？谨致城倒不以为自己一定会落于下风：“落凤关又不是平原，容得两军摆好阵势再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
云睨更是冷笑：“我还没听说哪支军队能比赤甲军还要勇猛。”
谨致城笑：“那你今日就看着吧。——对了，你既然跟来了，就自己小心些。湖阳的将士们也不是人人都认得你。”
云睨又愣住了。
沉默了一会，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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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致城到城下时，纪衡刚射出他的最后一支箭。眼见着关底一名身披赤甲的士兵应声而倒，他也抽出了剑。
却没了挽弓时的豪气。
身边的亲兵问他：“将军，是否要出关迎战？”山门被冲车连番撞击，已经快要顶不住了，纪衡觉得自己的确应该下令出战，但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寒光闪烁的剑刃，半晌，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是拿它杀敌，还是……万一他们攻破了落凤关，上来抓我，我是不是还得拿这剑自刎？”
握着剑柄的右手一旦开始颤抖，就没法再稳定下来。
望了望天色，日影才刚刚偏西。又望了望他身边的士兵，见到对方眼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惶恐，到这时才醒悟到，该留着箭矢不去狩猎，也该时常巡察修缮城墙。双唇颤抖着：“就算守不住也得守……”他已经被那些冲车震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脚底下摇摇欲坠。勉力提起长剑，才刚迈出一步，就打了个趔趄。
这时城下忽地响起一声暴喝：“打开山门！杀！”
纪衡精神一振：“是谁！？”
侧耳再听过一遍那声音，右手横剑，左手亦抓起了长弓：“杀出去！快传令，打开门杀出去！太子殿下的援军到了！告诉将士们，援军到了！我们去把湖阳杀个片甲不留！”
回身望向白川的援军，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这……似乎比他料想的少了许多。不过最前头那个执剑的的确是太子殿下。纪衡亲眼看见落凤关的山门忽然打开，冲车这一下撞击之力极为凶悍，却没能落到实处，带得周围的赤甲兵接连踉跄了几步。还来不及站稳，谨致城已从门侧闪出，长剑全力劈落，立时砍下了那名士兵的脑袋。
血溅了谨致城一身。
白川的太子殿下半边脸都染了血，也不去抹，接连又斩了好几剑。那柄佩带在腰间用作身份象征的宝剑，此时被他当成大刀一般用法，砍瓜切菜般杀了十来个敌兵。
但湖阳的赤甲军终究不是浪得虚名。最前方的士兵们回过神来，很快就整齐地列成半圆阵型，与谨致城正面相对。手里的长枪全都指准了他。而白川太子的背后，也聚齐了陆续赶来的将士。
落凤关山门已开，而湖阳的赤甲军就和白川太子于关底对峙。
鼓角声越催越急，两军接战的这处却陷入了一时寂静。枪尖对剑刃，赤甲对血衣。湖阳将士已从那宝剑上看出了谨致城的身份，只盯着他寻找破绽，以便一击见功。而白川这几千精兵虽长途奔袭而来，喘息尚未平复，但自知已经在落凤关陷落前及时赶到，俱都是精神振奋。杀敌立功之心极为迫切，只等着太子一声号令。
谨致城抬袖擦去了唇角的血迹，右手一挥。
喊杀声震天而起。
箭楼上的纪衡亦举高了长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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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凤关底的交战从午后持续到黄昏，依然胶着不下。
以大门为界，白川不肯退一步，湖阳也就进不得一步。山门口渐渐堆了许多尸首，而士兵们就一边在尸身之间跳跃腾挪，一边挥舞兵刃。谨致城仗着自己练过武，也不理会旁人的劝阻，一直在战况最激烈处冲杀。
反正山道狭窄，双方只管杀人就是，既不需要列阵整备也不需要临场指挥。
谨致城先前为了赶路，身上只穿了件轻甲。这时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所幸他只受了几处轻伤，没有大碍。但是挥剑砍杀了一整个下午，手臂累得几乎抬不起来，此时全凭一股心气在勉强支撑。
长剑一送，刺入面前那人的心口，再稍微使力拔出。这样的动作已重复了许多遍。就在这时，谨致城忽然察觉到脑后掠过一股寒风，回身察看之前，先反手递出了剑。
等他看清楚背后那人居然是云睨，连忙收住剑势。
可是力道用偏了，反而带得他自己差点摔倒。恰有支长枪从云睨的身边攻向他。谨致城失了平衡，一时之间就躲不开。他原本以为自己狼狈收剑、以至让人有机可趁，是为了不伤到云睨，那他至少会帮着挡这一下，没想到他只是冷眼旁观。
肩头一痛，竟被刺中了。
这才恍然，云睨毕竟是湖阳人。不在背后伤他，已算是好的。
挥剑解决掉伤他的那个敌兵，谨致城忽然觉得疲累不堪。不过是又一次受了轻伤，但这伤来得意外，竟让他忽地失了再战的气力。幸而就在此刻，他听见了清越的金铁相击声。先是从远处的湖阳那边传来，接着落凤关高处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即将入夜，双方都鸣金收兵了。
谨致城喘了口气，按下剑锋。
想要到城楼里去歇息一会，走出了几步，发现云睨仍跟着他。心里不免生出不快：“你怎么还留在白川不走？”他们二人这时正在落凤关内，算是白川的地界。
不等少年回答，又问：“今天看得可还满意？”
云睨望着落凤关的山门缓缓闭合：“我想跟你说句再见，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那个门出去，经过不到十里路，就是腾云阁。进了腾云阁，就是到了湖阳。云睨在来路上也早就想好了，等他回到湖阳，就先去投奔符将军。如果连符将军也不认他，那就索性为湖阳战死在落凤关。但如果符将军仍奉他为储君，就要回来与谨致城谈和。
但他今日看到两军交战的惨烈景象，又犹豫了。
云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谨致城。见他原本穿的是明黄玉白的锦衣，这时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猩红绛紫。脸上凝着血痕，就连头发也浸透了。先前还觉着他的笑容还算亲切，不常端出太子的架势，但今天看他提剑冲杀，又觉得他比自己更加狠辣。
一天里杀的人，或许比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杀过的人还多。
云睨思索了许久：“我已想好了，要回湖阳去。之后，不管湖阳还认不认我当储君，我和你都只会是敌人。”谨致城沉着脸点了点头。经过今天的一番厮杀，无论那边都没法再想着谈和罢兵。云睨又说：“所以……你也许想拦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