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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8多一张车票

    从孙膑故里回来,两个人沿着马路安静地走回金都宾馆。小城市的傍晚安静祥和,天气寒冷,两个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默默走着懒得说话,只听见靴子踏在马路上的哒哒声。在这种默契的沉默里,走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路灯, 仿佛走过一段有一段的旅程。

    “童天真……”

    “嗯?”天真转过头来看着他,天气寒冷,她懒得张口说话,只是用鼻音发出了声。

    正啸看着她冻得红红的鼻尖和脸蛋,又见她围巾要掉下来了,便伸出手帮她把围巾裹好。

    天真抬头疑虑地望着他,像是在追问“什么事?”

    正啸他本来想跟她说:“你跟我回去好吗?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 可是此刻站在她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装作笑了笑,说:“没什么。”

    又继续走了一会儿,快走到金都宾馆门口的时候,正啸很认真地说明天早上真的走了。天真心里竟然有些不舍得起来,好像他乡遇故知,见了一面故知又要走,可是这里明明是故乡啊,怎么倒觉得像异乡了?

    “童天真,我来的时候多买了一张回程的动车票。明天早上9点。”金都宾馆门外的霓虹灯光一闪一闪地照在王正啸英挺的脸上,轮廓鲜明。天真心里犹豫了一下,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回帝都的了,因为她发现她母亲老了——“父母在,不远游”,她不想让她母亲再伤心了。

    天真明知他的意思,却只是佯作不解,开玩笑道:“王正啸,我倒没发现,原来你有这种癖好,什么都喜欢成双成对的,一个人睡双人房,一个人订两张车票。”

    正啸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也不介意,塞给了她一张票:“童天真,我不会逼你的。票给你,走不走,你决定。”说完,深深地凝望着她。

    天真却低下头,她下定了决心的事,是不会再改变了:“王正啸,……保重!”

    “啊呀,腻俩冷不冷哇?站在风口,有社么话进来再说吧!”这时,那个前台大姐忽然跑出来心疼地招呼他俩进去。

    天真对那个大姐笑笑,对正啸说:“你进去吧,我回家了。”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天真低头看着手里的火车票,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冒出《花样年华》里的台词。苏丽珍没有答案,她却有答案。

    此去经年,王正啸,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从此天各一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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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童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今天去哪玩了?”

    天真脱了外套,看桌上还有半碗西米露,便坐下喝起来,一边喝着一边无精打采地答道:“还有哪儿,孙膑故里呗。”

    “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她母亲坐到她身边来,默默地看着她吃,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过了一会,终于开口道:“真儿,妈想了一天一夜,我想通了,你跟他回去吧,啊?”

    天真一听,差点没将嘴里的西米喷出来,呛在气管里,咳个没完。她妈看见了皱了皱眉,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娓娓解释道:“傻闺女,一个女人最好年华就是16岁到26岁,不过匆匆十年光景。你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一个爱你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你要是不回去,这两样都错过了,你叫我怎么安心?有些东西错过了还会再来,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像我一样郁郁终生。”

    一个爱你的人?天真想她果然是误会她和正啸的关系了:“妈,王正啸跟我没什么,只是朋友而已。”天真本想说,他是个花花公子,但又不想破坏他在母亲心中的好形象,她从来没见过她母亲这么认同一个她的男性朋友。

    “好好好,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你。——你天天在家百无聊赖地,我看着也烦,你跟他走吧。”

    “我不走,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要走你就跟我一起走。”天真抱着她母亲的说。

    她母亲终于也知道她心底里还是很想回去的,原来是放不下她。“傻孩子,你妈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算有点小事业,我现在店里生意好着呢,那可是我二十年来的心血啊,你叫为了你歇店关门去那儿天天给你做菜端饭?”

    天真一想自己确实太自私了,总以为她母亲的生活没什么意义,原来那个店就是她热爱的事业。

    “再说帝都我也住不惯,我是真喜欢这儿,安逸宁静,这里的人朴实热情,二十多年了,我习惯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年轻人,现在不出去看看,就一辈子困在这座小城了。——你去准备准备,早点睡,明天还早起呢,啊?”

    “哦。我知道了。你去睡吧!”天真敷衍着,心里很乱,她开始摇摆,去还是留。

    这一夜天真失眠了,她是很想去人艺,人艺的演员不是演员,是艺术家,表演功力炉火纯青。但又觉得这样很不孝,虽然母亲这样说,可哪个母亲老了喜欢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呢?就这样,纠结着,到了窗外天色开始灰白方才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天真还在睡梦中就被她母亲拖起来,“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睡懒觉呢!东西准备好了没?要赶不上火车了!”

    天真甩开她的手,倒头又睡:“妈……我不去了。”

    ——这是她想了一夜的结果。

    童妈妈很生气,呼啦啦地掀起被子,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一定要把你送走!”

    “我走了你就高兴是不是?你一个人过很爽是不是?”天真挣脱她母亲的手,跳下床来,激动地说。

    她母亲被她这么一说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骂道:“你这个样子在家里,还不如我一个人过!你不高兴,你叫我看见了能高兴吗?还不如你走,走得远远的,我眼不见为净!”

    童童看见母女两人吵架,便冲着天真“汪汪”大叫。天真这时突然有些欣赏它了,它很忠诚,对她母亲很忠诚,这倒让她放心了些。

    她母亲便抱起童童,对天真道:“我看见它比看见你,开心多了!”

    天真很赌气,一句话不说径自去刷牙洗脸了。

    她母亲便道:“我帮你去买早饭,在车里等你。”

    天真也不回应,但她母亲知道她是要走的了,她的脾气只有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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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妈妈飞快地开着进货用的标致307送她去火车站。

    正啸在候车室没见到天真,料想她是不来了。

    检票系统开启了,坐着的乘客都站起来排队,正啸也站起来跟随着队伍向前移动,就在快要验票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她来了。头发凌乱,穿着笨重的棉衣,戴着毛线帽和大围巾,拎着大包小包,几乎有点儿像返乡的打工妹。她妈妈也拿着些东西,童童跟在后面。

    正啸向童妈妈点了点头。

    童妈妈明显压抑着感情,嘱咐道:“叫你整理东西不好好整理,到那儿少什么自己买点,东西别乱吃,衣服多穿点,冬天刚过,春天常闹春寒。没钱了跟我说……”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天真吸了吸鼻子,低头摸摸童童的头,不耐烦道:“行行行,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们回去吧。”。

    童妈妈眼泪早已忍不住,红着眼看了看正啸,觉得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在年轻人面前掉眼泪,拿出纸巾飞快地擦了擦。

    正啸倒是很能理解,便安慰道:“伯母,您放心。”

    童妈妈便道:“哎,那就拜托你了。”

    正啸郑重地点点头。

    “请D1314列车还没检票的旅客赶快到检票口检票上车。”检票员开始催了。正啸和天真便排到队伍的最后,检了票,天真回过头,却只望见母亲离去的背影。

    正啸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走进来站台。

    火车上,天真侧脸望着窗外,默默流着泪。正啸递给给她纸巾。天真擦了擦,道:“我妈23岁就生了我,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她老是哭哭啼啼,有时候我还挺烦她。我今年也23岁了,也算经历了些风雨,渐渐地也变得那样,我有时候想,我以后是不是也会跟我妈一样,我能比她做得更好吗?”

    正啸坐在边上,默默听着,并不说话。

    不过天真总是止住了,安静地望着窗外开始快速向后移动的风景。

    正啸也看着窗外,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机下载了一首歌,然后取出蓝牙耳机,拿出一只轻轻在天真耳朵上戴上。

    悠远清亮的歌声流入她的耳朵:“突然地沉默了空气,停在途上令人又再回望你,沾湿双眼渐红,难藏依恋及痛悲……”是叶倩文的《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冬天来了,打字手好冷~大家给我鼓鼓劲吧,留个评呗,留评的孩子冬天吃多少都不长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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