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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进城逛街(一)

    唐塘心里美得不得了,师父的手正搂在他的腰上,带着他掠过湖面向岸边飞去,腰际传来的热度透过层层衣服缓缓烧灼着皮肤。

    脑子里一个非常理智的小人一本正经地默念着:不要瞎想不要瞎想,形势所迫,师父总不能让我游回去嘛!

    但是心房里还住着一个被贴近的热量烧的迷迷糊糊理智丧失得一塌糊涂的小人:师父他老人家好温柔,竟然带着我兜风!敞篷车神马的跟这一比简直弱爆了!

    于是,唐塘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带到了岸上,又乎乎晕晕将师父替他捡起来的长袍穿好,满面生光地盯着人家的背影飘了回去,一路被无数人行注目礼而不自知。

    回到小院,发现里面多了几个人,竟然三个师兄全在,加上元宝一共四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塘喜庆的笑脸,连师父在一旁都没注意到。

    “唉?怎么都在啊?有什么事吗?”唐塘笑意盎然的跟他们打招呼。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早上不是一副要死不活即将崩溃的样子么?现在这么灿烂又是怎么回事啊?这转变太巨大太迅速了吧?

    云大收起惊讶的表情,故作镇定:“咳……现在没什么事了……”

    云二也跟着恢复一脸的从容,优雅而笑:“唉……二哥忘了你强大的恢复能力,白担心一场,不提也罢……”

    云三拍拍他的肩:“我们走了,不必送了。”

    唐塘一头黑线地扫视他们三个:“哎呦,都是左邻右舍,喝口茶的碎功夫,有什么好送的?”

    另三人:“……”

    流云突然开口:“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云大道:“先前见四弟失魂落魄、面色苍白,心里有些担心,便先过来看看,东西一会儿回去再收拾。”

    流云一愣,不着痕迹地看了唐塘一眼。

    唐塘此时已经跟苍白完全挂不上边了,一脸兴奋道:“你们要出远门?去哪儿?”

    云大正要开口,突然被流云打断:“四儿,你先吃些东西,有话一会儿再说。”

    “哦。”唐塘揉了揉肚子,听话的点点头。

    面前几个人在唐塘昏迷的一段时间已经逐步习惯看到师父对他的关心,但此时唐塘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有,师父还这么有耐心,不免有点眼珠子脱框。

    流云不悦地看着傻在一旁的元宝:“还站着做什么?去将早饭端上来。”

    “啊?”元宝茫然地抬头看看天:“这都快晌午了……”

    “那就将午饭端来。”

    元宝一脸为难:“午……午饭还没煮好呢……”

    流云脸色骤黑,一记凌厉的眼刀丢过去,冷声道:“你的机灵劲儿呢?听不懂我的话?”

    元宝被他那眼神戳的腿一抖,磕磕巴巴道:“有吃的有吃的,点心零嘴都有,我这就去端来。”说着逃命似的奔走,内心泪流满面:我不就走了个神嘛……好吓人……

    点心茶水上来,唐塘一边往嘴里塞着灌着,一边喋喋不休地和师兄几个聊天,等吃完两块饼才搞清楚,原来他们是分头行动,云大去抓离无言,云二去苗疆,云三……咳……继承师父的伟大事业:掘坟查毒什么的。

    “三儿啊……”唐塘皱着眉头一副吃了苍蝇蚊子蛆虫的恶心表情,“你真要去啊?上回师父带我去的那个小墓室就把我吓得够呛!师父说,其他都是要挖的。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师父真这么说?”云三吃惊道,“不可能啊!江湖上最穷困潦倒的就是清水派了,剩下的随便哪一家的墓都不可能比他们更寒酸,而且死的都是各派有头有脸有分量的人物,不会随便埋的。”

    唐塘下巴一掉,核桃仁从嘴里滑到了桌上,又滚了几圈,从桌边儿摔了下去。

    云三生怕自己听错了,把头凑过去又确认了一遍:“师父真这么说?”

    “真!比珍珠还真!”唐塘表情淡定,内心已经忍不住开始咆哮:师父骗我?!师父竟然也会骗人?!这是那根电路搭错了啊?!

    云三缩回椅子里兀自咕哝:“不可能啊,明明清水派是最穷的……怎么可能还要挖坟呢……”

    唐塘还在泪奔,突然就见云三猛地拍桌而起:“无妨!就算挖坟也没什么打紧的,我让别人挖就是了!”

    “你还带着手下啊……”唐塘有点心理不平衡地白了他一眼,喝了口茶转头又问云大,“离音宫远不远?那个离无言很神秘?”

    云大眯着眼点点头:“不错,的确神秘。据说是个哑巴,却尤其擅长吹笛,仅凭一首《离音》便能杀人于无形,整日里还穿些比女子还要妩媚的红衣,妖里妖气的。”

    “你见过没?”

    “江湖上见过其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师父都未曾见过,我当然更没有,都是听说的。”

    唐塘摸摸下巴:“听起来,和玉面杀魔是同一个属性,都是搞神秘恐怖气氛的杀手。”

    “那可不一样。”云二努力插话找存在感,“玉面杀魔是魔,离无言是妖,差别大着呢。”

    “离无言不是妖!”唐塘捶桌反驳,“他是人妖!”

    “噗……!”云大一口茶喷在了桌子上,又淡定地拂袖抹去。

    唐塘道:“阿大啊,离音宫在哪儿?远不远?”

    “不知道。”云大干脆利落地回答。

    “……”唐塘抹了把脸微笑看着他,“那你怎么找他?”

    “总会有办法的。”云大自信一笑。

    “呃……”唐塘硬着头皮拍拍他的肩膀,“那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早日将那个人妖抓回来!”

    “承你吉言。”云大笑得一脸灿烂。

    唐塘又转向云二:“阿二啊……”

    云二斜目、甩掌:“叫二哥!”

    唐塘捂着被拍疼的脑袋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二哥二哥!二哥啊,既然阿大都去找离无言了,把他抓来问问不就行了,你怎么还去苗疆呢?”

    云二幽幽叹口气:“唉,这一路山高水远的,你以为我想去?还不是师父说,那蛇阵有可能不是离无言设的陷阱,我这是做两手准备啊。”

    云三疑惑道:“师父什么时候说的?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云二冲着云三瞪眼磨牙:“谁说的有什么重要?那么较真做什么?”

    唐塘捧腹大笑:“呦,感情这是你自己挖了坑给自己跳啊!哈哈哈……”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便散了,唐塘目送他们出了医谷,又恋恋不舍的挥手挥半天,恨不得捏个帕子以泪洗面:“尽量赶回来过年啊!”

    三人同时回头冲他挥挥手,用各自不同的气质和风格。

    望着马蹄绝尘而去,唐塘觉得医谷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阳光淡淡的有些发白,树枝剥光了落叶只剩下光溜溜的杆儿,飞鸟爬虫也基本不见了,冷风呼呼的一吹,害得他差点悲情哭唱白毛女。

    真不敢想象,如果当初云大没有把他带回来,师父没有收他做徒弟,那现在的他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冷的时候躲在哪里,病的时候有谁关心,会不会被人欺负被人辱骂被人殴打,或者,是否还活着。

    唐塘想到这些唏嘘不已,一回头发现师父站在身后,差点就冲动的上去将人抱住。

    “怎么情绪这么低落?”流云看向他的眸子透着几许关切。

    “突然人少了,觉得有点冷清。”唐塘笑了笑,觉得经过竹筏上的谈心,两人相处的模式自然了很多,“闷在家里很久了,挺想进城转转的。”

    “你身体才好,若再遇到危险,怕是应付不了。”

    “……啊,也是。”唐塘眼神一暗,挠挠头,觉得自己真够添乱的。

    流云看着他略显失落的神色,眼波轻动,不由脱口道:“明日去吧。”

    “……啊?”唐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朝师父看了看,又垂下眼,“我现在功夫练得不好,还是不出去添乱了。”

    “不碍事,我陪你去。”

    唐塘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师父眸中眼波微漾,不知是不是阳光照射在瞳孔上反射出来的光芒,透着点点暖意,唐塘只知道自己的心情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血槽满了,人顿时精神了。

    他强忍住扑上去抱住人的冲动,压抑着心底的雀跃喜笑颜开:“谢谢师父!”

    流云看了看他笑吟吟的脸,转身朝里走去:“外面冷,回去吧。”

    “噢!”唐塘没用轻功都觉得自己跳得老高,直接蹦进了门槛,呲着牙咧着嘴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天鸡还没叫,唐塘就自己醒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不已,摸着黑起床自己打了水刷牙洗脸又摸了块芙蓉糕,吃了几口填肚子后兴奋地冲到院子里做广播体操,做完了一整套动作别说鸡打鸣了,鸡打嗝都没听到,只好又练了几式剑法,练完了还是没有天亮的意思,最后像头小狮子似的,冲进屋子一头扎进被子里翻了几滚,埋着头直乐。

    跟师父逛街!!!跟师父逛街啊!!!

    “起这么早做什么?”冷不丁的,师父的清冷声音突然在昏暗的空间响起。

    呃!唐塘吓得腿一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睁大眼过了好久才适应屋内的光线,见师父正衣冠整齐地站在楼梯的最下面一个台阶上,白衣醒目。

    “师父……”唐塘恨不得一头撞到床柱子上面去!师父睡在上面的阁楼,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就算他把气息敛得就剩一丝薄纱那样轻,把脚步垫得只余一根针尖那么小,师父还是会听到的啊!更何况,他一直进进出出都是用踩的!蹦的!跳的!

    我勒个去!唐塘脑袋抵在床头的墙上反思,歪着脸苦哈哈地看着师父的方向。

    流云走了过来,淡淡道:“问你话呢,起这么早做什么?”

    “锻炼身体……”唐塘蹦起来跪坐到床上,明显底气不足。

    “嗯,习惯不错,以后可以每天坚持。”

    “……”我才不要!

    “既然你已经起来了,我们早点走也无妨,正好可以赶个早集。”

    “好!”唐塘又开心起来,匆忙跳下床圾拉着鞋开始找衣服换。

    翻箱倒柜的时候才发现,来了这么久,衣服还真是添了不少,他里里外外一阵寻摸,就差将头钻进箱子里面,挑的那叫一个细致用心,卯足了劲儿地要将自己整得帅气闪亮一点,这样跟师父站在一起才会比较协调嘛!

    换好了衣服在镜子前面上下左右地照了挺长时间,用手指捋捋零碎的短发,又摸了摸被刀片削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越看越觉得自己帅。

    正臭美不已的时候突然看到师父出现在了镜子里,身上依旧是平常的简洁白衫,一头墨玉般的青丝随意垂着,唯一的点缀也是常用的那支翠竹簪,敛去戾气后清冷幽深的眼,永远不会上翘却依然很好看的唇……

    唐塘手一顿,心一跳,耳一红,所有的自信全部嚎哭着奔走远去了。

    强作镇定地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唐塘突然悲从中来:擦,小爷特么的今儿个怎么这么骚包呢?!

    流云看他忙得跟陀螺似的,无奈道:“看来最近确实把你给闷坏了。”

    “……”才不是这个原因!

    唐塘嘿嘿一笑,又把头钻到衣服箱子里。

    “还没好么?”流云随口问着,似乎料定他没那么快,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椅子上。

    “马上好马上好!”唐塘迅速翻出最常穿的那身墨绿色袍子光速换上,熟悉的感觉终于让他自在了,而且这种沉稳的颜色还把他显得成熟了点,正好跟师父拉近点距离啊嘿嘿。

    暗暗吁了口气再对着镜子整一整,欲哭无泪:这忙乎了大半天又回到了原点,较个什么劲儿啊,唉……

    总算拾掇得差不多,天色也蒙蒙亮了起来,两人早饭都没吃,牵着银霜小黑便出了谷。有座驾和没座驾果然天差地别,不过吃顿饭的功夫,城门已近在眼前。

    唐塘知道师父极少进城,便特别有主人范儿,带着师父找到他来这里吃第一餐的那家馄饨摊儿,叨叨着这家的馄饨特别香,皮薄馅儿多,肥瘦均匀,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记得这么清楚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太饿的缘故。

    想不到那老板的记性比客来酒楼那个势利眼店小二的好太多,竟然记得唐塘,来送馄饨的时候还笑着跟他海侃:“小哥上回来穿着破烂衣服、光着脚丫子、连碗馄饨汤都喝不起,还是那位紫衣公子送的铜板,想不到今天一见竟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您上回那是闹离家出走呢还是干啥呢?”

    “……嘿嘿……老板记性真好!”唐塘捧着碗埋着头默默流泪,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茬。

    “您还记得我这摊儿,可真是小人的福分喽!有空常来光顾啊!”老板笑哈哈地甩着白巾子走了。

    “一定一定……”唐塘点点头把脸埋进碗里。

    流云伸手将他的脸推起来:“他说的,是你来医谷之前的事么?”

    唐塘捂着发烫的额点点头,瞄了他一眼:“嗯……他说的紫衣公子就是大师兄。”

    流云看着他,脑子里忍不住就开始想象他那副落魄可怜的模样,轻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不会了。”

    唐塘愣住,一时间有些贪恋师父此刻低沉的嗓音和掌心的温度,随即感觉眼睛有点酸胀,用力眨了几下,抽抽鼻子埋着头嘿嘿笑起来。

    筷子夹起一只馄饨,唐塘又突然沮丧起来。师父最近老摸我头发,肯定是把我当小孩儿了吧?

    哼!我才不是小孩儿!唐塘将忿忿不平的情绪尽数发泄到牙齿上,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哇!烫死我了!”舌头一麻,馄饨落到碗里溅起汤汁。

    “哇!”汤汁又溅到他脸上,二度遭殃。

    “老板快拿一碗凉茶来!”流云一边喊一边迅速伸手将唐塘脸上的汤汁抹掉。唐塘正抬手准备拿衣袖擦呢,速度没他快,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就感觉脸上一凉。他有些发怔,烫着脸懵着脑子想:师父手指一直是暖的,现在又突然觉得凉了,温度果然是比较出来的!

    流云将凉茶推到他面前:“发什么呆?快喝水。”

    “噢!”唐塘迅速捧起碗将脸挡住,喝了一口又愣住,再喝第二口时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其实,就是烫了一下而已,也算不上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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