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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抉择(修改)

    <li>  在穿越之前,我一直是家人心里的乖宝宝,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尊敬师长友爱同学,从不迟到早退,上课再困也会掐着大腿肉抵抗睡意,作业再多也会在假期最后几个通宵赶完。顶撞父母之类的事情,在我看来是十恶不赦的,学校里那些流里流气的学生更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像我这样一个除了看漫画睡懒觉等等于社会无害的嗜好外,什么叛逆心也没有的五好市民,却不得不在另一个世界成为全天下最坏的恶棍,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两个世界加起来的杯具中最大的一只。

    更为可悲的是,身负如此艰难决绝使命的我,不仅在思想觉悟上达不到天下首恶的要求,在武学境界上和BT的原装天才们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连身为反派BOSS的威武气势,都远远达不到称霸一方的要求!

    我以为自己从婴孩开始,就背着南谷雨偷偷训练的王霸之气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看到张子谦本性流露的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有多幼稚可笑。比起张子谦光是沉着脸坐在那里就让我感受到千斤重压的道行,我那山寨气势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小孩!

    现在我深深怀疑过去做坏事的时候,张子谦是不是站在我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否则为什么那些官兵捕快们会抖得跟筛子一样?就凭我这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箩丽脸,可能吗?

    纯木结构的建筑内弥漫着淡淡沉香,房间里的装潢与家具摆设与一般的待客厅并无不同。桌椅凳几,字画橱柜,每一样物件都像经历了时光的磨砺,古旧质朴中透着隐隐不凡。实木的梁柱很长,将屋顶高高托起,除了散发着有镇静心绪功能微香的暗漆,别无修饰。

    张子谦就坐在主座上,背后是一副精美的琉璃石刻,细细雕刻出一座城市的喧闹夜景,标题是半句五言诗:琉璃不夜城。

    我和太平在他的下首——夜郎王也许是一个了不得的身份,武林最大的拍卖会就是以夜郎城命名。从整个待客厅中找不到和主座平起平坐的椅子里也可以看出,这个世界上恐怕很少有能让夜郎王平等相待的客人。就连下面待客的座位,也全是跪坐式的软垫,配着相应的镶玉茶几。

    我是第一次坐这种类型的垫子,姿势古怪,说不出的别扭。太平倒没有那么多烦恼,有样学样地屈膝跪坐,一边眯着眼睛喝牛奶。比起坐如针毡的我,他此刻的表情堪称惬意。

    张子谦漆黑的眼睛直直注视着我,透射出无法抵挡的威压。他并没有急不可耐地逼问,而是静静等待着,等待我的解释。

    我的性格向来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通俗地说,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在面对过去那个连100万能量级都没有达标、除了逃命快一点抗打击能力强一点以外没有任何威胁的锦衣夜行,我可以连打带骂毫不犹豫地把他当免费劳力使唤。但现在,这个无害冤大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听就知道有很大背景来历的夜郎王继任者,武功一夜千里直追红衣妖孽男,手里更是捏住了我的变身秘密太平的离奇来历等小辫子,于是乎,我的气势就被彻底反超了。

    欺软怕硬的附属性格——也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个时候被彻底激发出来,不用张子谦进一步逼迫,我就像投敌叛国的奸臣一样,通通招供了。

    一边盯着他衣袍角落,一边心不在焉地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把太平带走后,我发现能够用真气修补他的伤口,于是……”

    张子谦曾经说过,他不喜欢外表奢华的东西,越是质朴恬淡的美丽,越能隽永绵长。当时我对他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因为满身珠光宝气仿佛移动灯泡般的锦衣夜行,根本就是朴素两字的反义词!

    只不过他带回家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平凡而不起眼的稀世珍宝。这座宅子的装修也是如此。这样说来,锦衣夜行的身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吗?

    “太平醒来后,就失去了作为太平碑化身的意识。当时在他面前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他就直接认亲了……”

    膝盖下的软垫做工精妙,柔若彩云。但是生在现代长在现代的我,又怎么能忍受这种屈居他人之下的坐姿。无奈张子谦气势汹汹,令我完全不敢乱动。

    如果我是孑然一人,早就拍拍屁股闪人了。本来就是你隐瞒在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嚣张起来了?就算夜郎王背后的势力再大又与我何干,我要带着太平一走了之,天下又有几人拦得住?更何况我本来的目标就是成为天下首恶,与一个人结仇和与很多人结仇根本没有区别。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不光是因为变身的秘密,也不是由于太平的敏感身份,最主要的原因是,南谷雨的存在。

    我可以抛却与“锦衣夜行”的友情,无所谓身后多一支夜郎王旗下的追兵,就算全天下人都联合起来讨伐背负拐带神器罪名的我,也不过是加快了我达成任务的进程。可是,只有南谷雨,那个将我从乱葬岗捡回家的小子,那个一厢情愿想培养出全天下最善良可爱的妹妹的家伙,那个从死尸堆中抱着我连夜逃命、为抚养我给人做工弄出一手厚茧的穷哥哥,我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太平之所以把西门泠喊成爸爸,很有可能是因为太平碑真身被他所吸收的缘故……”

    普天之下,知道慕容血雨和南谷雨之间关系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张涵探听到西门泠吸收太平碑的消息后,决定连夜出城,于是我们……”

    是不是意味着——

    “没想到拐过几个弯,就撞上了太平军的巡逻队……”

    只要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血雨慕容和南谷雨的关系……

    半空中,明月被一抹乌云所遮掩,琉璃灯的光辉仿佛也随之黯淡了下去,拂起窗纱的微风中,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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