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惨祸
施嫣然的手脚甚是利索，没多大会儿，便端来了一大盘馒头，几个小菜，对大伙微微一笑，道：“大家都饿了吧？赶紧吃啊，不够我再端来。”
戚冲心道：嫣然，嫣然，果然爱笑，你父母给你的名字取的很贴切。
戚冲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不行了，此时也不客气，拿起馒头就吃，边吃边从鼻子里发出“嗯嗯”之声，意思是大家都吃。
戚冲咬了大半个馒头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便眉头一皱，问道：“郝旗也进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萧再山说道：“前天一大早，他将我们三个叫起来，让我们好生看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的消息，交代完之后，便匆匆走了。”
戚冲一惊，道：“你们都走了，山上还有多少人？”
小方说道：“山上还有十七、八个人，怎么啦？”
戚冲追问道：“那么每个路口有人把守吗？夜里有人巡夜吗？几人一小组？多长时间轮换一次？现在山上由谁负责？”
小方愣愣地看着戚冲，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那里三面高山，一道断崖，外人根本就不能进去，要什么值守。吴四道：“这些事以前都是师傅与郝伯伯在安排，他们。。。他们走后，我们忙着进城打探消息，就。。。”此时他才觉得紧张起来，声音也小了下去，将目光移向萧再山。
萧再山心里也是一紧，看着戚冲说道：“我走的时候，给煮饭的龙老爹打过招呼，让他将其他弟兄们看住了，不准他们随便下山，也不准放陌生人进去。”
此时戚冲才明白了，杜师傅为什么要将位置传给自己。他的几个徒弟之中，只有姚承志颇有才干，而他却在被安插在汉奸队里。其余几个都是不堪大用的，连这点最基本的事儿，都没意识到。师傅们不在，就乱着一团，毫无主张。
戚冲听到这里，几口将手里的馒头吃下肚去，对萧再山说：“再山兄，山里不可一日无主，你明天一大早，赶回去镇守山寨。我还有点事要办，事毕之后，我再带吴四和小方赶回去，你意下如何？”他见萧再山要沉稳一些，让他先回去，以免发生意外。
萧再山站了起来，对戚冲说道：“戚帮主，都怪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便匆匆忙忙到了城里，真是对不起。要不然，我现在就回去？”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着急了起来。
戚冲见外面黑沉沉的，没有月光星辉，如果让萧再山连夜赶路，跌跌撞撞地摸回山里，恐怕早就天亮了，没有任何意义，便摇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家吃了饭后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那时再动身。”
此时戚冲的心里烦乱不已，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严重，又如同连环套一般，环环相扣，越扣越紧，几乎让他踹不过气来。很多事都等着他去料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凭他一己之力，是很难处理好的，偏偏又没人能帮他一把。
施嫣然掰了一块馒头，试探着伸向小猴，问道：“这是哪来的猴三儿？它有名字吗？”那小猴见嫣然似乎没有恶意，便小心地将馒头接过，再迅速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骨碌碌地看着嫣然。
吴四将刚才他们在巷子里的遭遇说了一遍，说了小猴的来历，却不知道它的名字。施嫣然看了小方一眼，嘻嘻一笑道：“我知道这小猴的名字，它叫小方！”
大家一听，顿时轰然大笑，小方也跟着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三嫂子说错了，它不叫小方，它姓施。。。”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小方的话语。
敲门的声音急促而慌乱，大家相顾一眼，隐隐有些不安。施嫣然说道：“我去开门。”
吴四站了起来，拦着施嫣然，说了一句：“还是我去！”，边说边向门外抢了出去，小方站起来，端了油灯，也紧随其后，一同奔了过去。小猴也被惊吓了，赶紧往戚冲的怀里钻去。
忽然听到小方大叫道：“龙老爹，你这是怎么了？”萧再山与戚冲一听，登时跳了起来，同时朝门口跑去。
只见一个老头，斜躺在门旁，一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颈处更是蒸汽腾腾，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吴四赶紧将老头搀扶起来，进了堂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萧再山以衣袖摸去老头的汗水，问道：“龙老爹，出了什么事了？”龙老爹看了他一眼，只是不停的揣气，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施嫣然端了一碗水过来，萧再山接了过去，喂龙老爹喝了几口，慢慢地龙老爹恢复了一点，只听他说道：“完了，完了。。。！”
戚冲心里一惊，问道：“龙老爹，你慢点说，什么完了？”
龙老爹不认识戚冲，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是。。。？”
萧再山说道：“龙老爹，这是我们的新帮主，戚冲戚帮主。”
龙老爹疑惑地看看戚冲：“戚帮主？那杜帮主呢？”
萧再山忙说道：“龙老爹，这事慢慢再说。你刚才说什么完了？”
戚冲也问道：“对对，龙老爹，你看你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老爹踹了口气，叹道：“山里的寨子被烧了，人也没了，哎！这可怎么是好？”
戚冲感到噌的一声，头发都竖了起来，狠狠剜了萧再山他们一眼，怒道：“龙老爹，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地说一遍。”
萧再山、吴四和小方，尽管非常着急，但是看见戚冲发怒，知道自己等人如果不是这样草率地离开，或许不会有如此的灾难，这时哪里还敢说话发问，只有听到戚冲询问详情。
龙老爹长叹一声，说道：“今天后半响的时候，我估摸着该做饭了，便准备去生火淘米，这时发现水缸空了，于是我就挑上水桶去了后山。”戚冲没上过山，不知道挑水要去后山的小溪，中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萧再山等人却晓得，便说道：“龙老爹，早告诉你别去跳水了，你年龄大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哪可如何是好？”
龙老爹一声苦笑：“我是苦命人，让我闲歇下来，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哎！我去挑水，却也因祸得福，将老命留了下来。”
戚冲等人一声不吭，静静地听龙老爹继续说道：“我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在墙边压腿练功的鸿雁，还跑过来抢我的水桶，说要帮我去挑水，被我推了回去，让他歇着。哎！早晓得，还不如让他去，留下我这条老命有什么用？”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小方知道龙老爹说的鸿雁，上月才入的火，踏实而勤快，师傅还说准备过段时间收他为徒呢。此时听他如此一说，便晓得不妙，问道：“那。。。那鸿雁他们，到底怎么了？”
龙老爹抬手摸了摸眼泪，继续说道：“我从小溪里舀了满满两桶水，便往回走。今天也是奇怪，刚走没几步，脚下一滑，水桶落在地下，水倒得干干净净，另一只桶却骨碌碌地滚下沟里去了。等我溜到沟里，提了那桶，再爬回原处时，至少有一袋烟的功夫，好在桶还没摔坏。稍微歇息一会，我又去打满了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龙老爹看看戚冲，再看看萧再山他们，满眼都是泪，又说道：“我从山后转过来，老远就看见寨子里腾起的火光，连忙抓紧了肩上的扁担，急忙赶回去。等我跑到时，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所有的房屋都在燃烧，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我找遍了所有地方，连鸡鸭都没留下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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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冲咬了大半个馒头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便眉头一皱，问道：“郝旗也进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萧再山说道：“前天一大早，他将我们三个叫起来，让我们好生看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的消息，交代完之后，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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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再山心里也是一紧，看着戚冲说道：“我走的时候，给煮饭的龙老爹打过招呼，让他将其他弟兄们看住了，不准他们随便下山，也不准放陌生人进去。”
此时戚冲才明白了，杜师傅为什么要将位置传给自己。他的几个徒弟之中，只有姚承志颇有才干，而他却在被安插在汉奸队里。其余几个都是不堪大用的，连这点最基本的事儿，都没意识到。师傅们不在，就乱着一团，毫无主张。
戚冲听到这里，几口将手里的馒头吃下肚去，对萧再山说：“再山兄，山里不可一日无主，你明天一大早，赶回去镇守山寨。我还有点事要办，事毕之后，我再带吴四和小方赶回去，你意下如何？”他见萧再山要沉稳一些，让他先回去，以免发生意外。
萧再山站了起来，对戚冲说道：“戚帮主，都怪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便匆匆忙忙到了城里，真是对不起。要不然，我现在就回去？”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着急了起来。
戚冲见外面黑沉沉的，没有月光星辉，如果让萧再山连夜赶路，跌跌撞撞地摸回山里，恐怕早就天亮了，没有任何意义，便摇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家吃了饭后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那时再动身。”
此时戚冲的心里烦乱不已，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严重，又如同连环套一般，环环相扣，越扣越紧，几乎让他踹不过气来。很多事都等着他去料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凭他一己之力，是很难处理好的，偏偏又没人能帮他一把。
施嫣然掰了一块馒头，试探着伸向小猴，问道：“这是哪来的猴三儿？它有名字吗？”那小猴见嫣然似乎没有恶意，便小心地将馒头接过，再迅速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骨碌碌地看着嫣然。
吴四将刚才他们在巷子里的遭遇说了一遍，说了小猴的来历，却不知道它的名字。施嫣然看了小方一眼，嘻嘻一笑道：“我知道这小猴的名字，它叫小方！”
大家一听，顿时轰然大笑，小方也跟着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三嫂子说错了，它不叫小方，它姓施。。。”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小方的话语。
敲门的声音急促而慌乱，大家相顾一眼，隐隐有些不安。施嫣然说道：“我去开门。”
吴四站了起来，拦着施嫣然，说了一句：“还是我去！”，边说边向门外抢了出去，小方站起来，端了油灯，也紧随其后，一同奔了过去。小猴也被惊吓了，赶紧往戚冲的怀里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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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再山以衣袖摸去老头的汗水，问道：“龙老爹，出了什么事了？”龙老爹看了他一眼，只是不停的揣气，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施嫣然端了一碗水过来，萧再山接了过去，喂龙老爹喝了几口，慢慢地龙老爹恢复了一点，只听他说道：“完了，完了。。。！”
戚冲心里一惊，问道：“龙老爹，你慢点说，什么完了？”
龙老爹不认识戚冲，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是。。。？”
萧再山说道：“龙老爹，这是我们的新帮主，戚冲戚帮主。”
龙老爹疑惑地看看戚冲：“戚帮主？那杜帮主呢？”
萧再山忙说道：“龙老爹，这事慢慢再说。你刚才说什么完了？”
戚冲也问道：“对对，龙老爹，你看你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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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冲感到噌的一声，头发都竖了起来，狠狠剜了萧再山他们一眼，怒道：“龙老爹，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地说一遍。”
萧再山、吴四和小方，尽管非常着急，但是看见戚冲发怒，知道自己等人如果不是这样草率地离开，或许不会有如此的灾难，这时哪里还敢说话发问，只有听到戚冲询问详情。
龙老爹长叹一声，说道：“今天后半响的时候，我估摸着该做饭了，便准备去生火淘米，这时发现水缸空了，于是我就挑上水桶去了后山。”戚冲没上过山，不知道挑水要去后山的小溪，中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萧再山等人却晓得，便说道：“龙老爹，早告诉你别去跳水了，你年龄大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哪可如何是好？”
龙老爹一声苦笑：“我是苦命人，让我闲歇下来，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哎！我去挑水，却也因祸得福，将老命留了下来。”
戚冲等人一声不吭，静静地听龙老爹继续说道：“我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在墙边压腿练功的鸿雁，还跑过来抢我的水桶，说要帮我去挑水，被我推了回去，让他歇着。哎！早晓得，还不如让他去，留下我这条老命有什么用？”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小方知道龙老爹说的鸿雁，上月才入的火，踏实而勤快，师傅还说准备过段时间收他为徒呢。此时听他如此一说，便晓得不妙，问道：“那。。。那鸿雁他们，到底怎么了？”
龙老爹抬手摸了摸眼泪，继续说道：“我从小溪里舀了满满两桶水，便往回走。今天也是奇怪，刚走没几步，脚下一滑，水桶落在地下，水倒得干干净净，另一只桶却骨碌碌地滚下沟里去了。等我溜到沟里，提了那桶，再爬回原处时，至少有一袋烟的功夫，好在桶还没摔坏。稍微歇息一会，我又去打满了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龙老爹看看戚冲，再看看萧再山他们，满眼都是泪，又说道：“我从山后转过来，老远就看见寨子里腾起的火光，连忙抓紧了肩上的扁担，急忙赶回去。等我跑到时，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所有的房屋都在燃烧，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我找遍了所有地方，连鸡鸭都没留下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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