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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从今往后,我会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学会坚强

    我坐在冷寂的走廊里,头埋在圈起的臂弯中。

    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由远及近。

    最后,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不得不抬起那张像叫花子一样脏兮兮的脸看向来人。这一看,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安拉!你怎么出来了?”我大叫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引得来往的医生护士纷纷侧目。我顾不得去看他们责备的脸色,急急地拽过安拉的手。

    很快,我甩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凉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突兀的触觉让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不是安拉,她怎么可能是安拉?安拉还躺在雪白的床上昏迷不醒呢!而且,安拉的手总是热得像暖手炉一样,不似这般的冰凉。

    她朝我友好地笑笑,伸出一只粉雕玉琢的手,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你好,我是安拉的孪生姐姐,我叫安可。”

    安拉的孪生姐姐,安可?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跟安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来。

    与其说她是女孩,不如说她是女人。

    一头金黄色的及腰卷发,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一件浅紫色的羊呢风衣,一条及膝的牛仔裙,一双至少8CM跟的高跟鞋,一身晶晶亮亮的饰品。。。。。。

    天,她跟安拉是如此地不同,我刚才怎么会把她错认成是安拉?看来我的状态真是糟糕透了。

    既然她跟安拉是孪生姐妹,那年纪应该一样大啊,可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十七,十八的女孩,倒像是一个宠辱不惊的老妇人。

    安拉虽然也是打扮得很成熟的样子,但她一看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刻意装成熟的,而安可,这个与安拉一母同胞的女孩,她的成熟是不用打扮也掩盖不住的。

    我想得出神了,竟忘了去握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待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很自然地将手缩了回去,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尴尬。倒是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的事我知道了个大概,”她顿了顿,说:“不怪你。”

    天!她连我要说什么都知道。

    她有些疲惫怠倦地盯着诊室的指示灯,目光渺远空灵,看破了红尘一般。

    我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不着急吗?”

    安可没有看我,眼神却暗了一下。她云淡风轻地笑着,然后说:“着急又有什么用,在这个世界上,着急只是自己跟自己作对,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门开了。

    安可终于露出了不平静的表情,她疾走两步,奔到手术室门口。

    我在后面看到了她走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除了长了一张酷似安拉的脸,其他地方没有一处和安拉想象。

    我也向前跑了几步,却忽地定在了原地。

    不知怎么地,马会龙的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插进了我的脑中——

    。。。。。。别以为你浓妆淡抹的我们就认不出来了,你他妈早就不纯了,还有脸在这儿装少女玩暗恋啊,真他妈恶心!也不照照镜子,让那么多男人摸遍了不知廉耻了是不是?婊子就是婊子。。。。。。

    那么,马会龙看见的,会不会不是安拉,而是。。。。。。安可呢?

    我想我知道安可的背影别扭在哪里了。那扭捏的状态,分明是逢场作戏的招牌动作。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

    直到驮着安拉的病床车已经走了很远时,我才小跑着跟上去。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那几个收拾停当的护士退了出来。安可坐在床头,一只手捋着安拉的头发,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安拉的右手。

    她转过头,轻声唤我:“你叫左叶是吧?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呀!”

    我应了一声,走进来,关好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安拉经常提到你。”她缓缓得笑,左手依然轻柔地捋着安拉的头发。

    “是,是吗?那个。。。。。。我们说话会影响安拉休息的吧。”

    “不碍事的,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还让我多跟安拉说说话呢。你放心好了,安拉这丫头命硬,这么点儿小动静吵不到她的。”

    我只能点点头。

    安可盯着我看,看得我都发毛了。正当我准备说点儿是吗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安可先开口了。

    她说:“我给你讲讲我和安拉的事,你想听吗?”

    她的眼睛里有灼灼的光芒,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低下头来看安拉,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她急忙擦去它们,用左手从提包里掏出手机,翻找着什么。

    “我先给你看一下安拉以前的照片吧。”

    我凑近一点儿,探头向屏幕上看去。

    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她留短发比长发更漂亮。

    比如梁咏琪,比如HEBE,比如张韶涵。

    比如安拉。

    是的,照片上的安拉,十四,五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的短发,清清爽爽。

    “比她长头发时漂亮,是不是?”

    我点点头,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她为什么不留短发,是不是?”

    我静静地看着安可。我知道她要开始讲故事了。

    因为,她的眼泪,又一次溢了满脸。

    安可稳定了一下情绪,翻到下一张照片。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画面当中是一个女孩背脸的头和脖子。她雪白的颈上,竟然横亘着一条大约在五,六厘米长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虫,恶心地扭曲着。

    画面不很清晰,而且有些倾斜。

    “是安拉自己拍的。她说,怕自己看不见这道伤疤,时间长了会忘记。”

    我张了嘴,又悄悄地闭上了。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

    安可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是一只‘鸡’。”

    我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安可很沧桑地笑了一下,泪光却在不停地闪烁。

    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三年前,我还只是个陪喝。有一天,一个男人逼着我吸了大麻,从那以后,我就离不开那东西了。”

    怪不得,她受到有些病态;怪不得,她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怪不得,她总是一副憔悴倦怠的神情。

    “为了吸毒,我欠下了大笔大笔的债。从一开始我就想要戒掉它,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她放开安拉,双手抓着头发,低声啜泣。

    “后来,一个债主来逼债,我已经拖了很长时间还是换不上,他急了,就动了手。。。。。。安拉替我挡了一下,而那一刀,从她脖子上划过去。。。。。。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却让那条丑陋的疤痕永远地留在了她的颈后。。。。。。而且,多险呐,如果刀口再深一点点。。。。。。”

    安可哭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讲道:“后来安拉就蓄起了长发,尽管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长发,可是。。。。。。”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安拉总抱怨她的长发太烦人,我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天再热她也不扎头发,甚至从来不把头发捋起来。

    安可擎起安拉的左手,安拉手腕上一圈一圈的粗性手链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安可褪去那些可以用“层层叠叠”来形容的手链,露出安拉莲藕一样的手腕。

    那上面,赫然还有一道伤疤!

    安可的眼泪有一次地汹涌而出,连在我面前的这个泪人儿跟那个连手术室外镇定淡漠的她判若两人。

    “那时候安拉对生活很绝望,我们太穷了,而且要东躲西藏地避开债主,弄不好被打得不成样子,最让安拉忍受不了的是我不得不开始接受,还有,发起瘾来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她自杀了。”

    我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呆呆地望着安拉左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 幸好我及时发现救了她。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我后悔了,我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变得强大,我要用我的力量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姐,我刚刚梦见爸爸妈妈了,我要我们都好好地,活得好好地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我们一样可以活的很好!’从那以后,安拉再也没有做过傻事,而且她真的变强大了,用她的力量保护着我,保护着这个家。可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那样乌烟瘴气的生活。”    安可哭得不可自抑,精致的妆容全都花掉了。

    “那。。。。。。你们的父母呢?”犹豫再三,我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安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我和安拉很小的时候就被他们抛弃了。因为家里很穷,养不起我们俩了。当时他们把我们扔在一条挺繁华的大街上,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不见了。我和安拉都好倔强,不愿去福利院,因为我们怕爸爸妈妈回来时会找不到我们的。开始时我们就在那条街上席地而居,后来有一个好心的奶奶给我们腾了一个房间,我们才摆脱了风吹雨淋的日子。世事真是难料啊,当初那条繁华的大街现在已经变成了贫民窟了,而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也没有搬离过那里,只是攒了钱买下了一间破房子,就是奢望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找我们。。。。。。你都想象不到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们没有打听他们的下落吗?”    “我和安拉最近偶然知道了他们去F市发展了。。。。。。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安可又断断续续地哭了好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对不起,害你跟我一起伤心了。”

    “啊?”我慌乱地抬手向脸上摸去,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呢?”

    安可静静地看着我,幽幽地说:“因为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跟谁说过,我又能跟谁说呢?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难受的,而你,又是安拉唯一的真正朋友,既然机缘巧合让我在这里碰见你,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当个忠实的听众。说实话,你真的是个让人看第一眼就很喜欢的女孩,你的天真与单纯,是我永远也奢求不来的。”

    我在想那句“唯一的真正朋友”。

    安可是个特别会“读心”的女孩,她说:“安拉她好像,很喜欢你呢!”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安拉刚刚救我时的样子。

    “谁说我喜欢她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我讨厌死她了,我恨不得踩死她!”安拉羸弱却强硬的声音从安可的怀中传出来。

    “你醒了?” 我和安可异口同声地惊呼到。

    “你们哪那么多废话,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哪,我没醒难道是我的灵魂在和你说话?”    我又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只大鸟在我头上哇啦哇啦的,不醒才怪呢!”

    这几句话是她的“专用语”,只不过现在说起来,语气似乎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她又摆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了,仿佛刚才被打到不省人事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恶狠狠地盯着 我,从牙缝间寄出几句话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针对你吗?因为你和我的死对头肖宝儿是好朋友,因为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叫他‘尘’,而且跟他那么亲密!”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安拉,看她惨白到让人心疼的脸。

    安拉不理我,继续说到:“我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我讨厌你柔柔弱弱,娇娇滴滴的大小姐模样,讨厌你跟男生女生都可以打成一片的手段,讨厌 你有屁大点事就哭哭啼啼,讨厌你家境富裕,讨厌你总是一副没烦恼没心事天真无邪思想简单的样子,讨厌你被父母溺爱得娇生惯养的做派!”

    她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安可叹了口气,说:“安拉,你不是讨厌她,你是嫉妒她,她的软弱,她的天真,她的家境,都是你所没有的。安拉,你是不甘心。”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雪白的床单上,氤氲开来。

    我站起身,走到安拉面前,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我闭起眼睛,在她耳边说:“安拉,对不起,是我太 软弱。从今往后,我会为了你,更为了我自己,学会坚强。”    我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安拉,其实,我没有父母。我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我能明显感觉到,安拉的身子忽的一僵。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吃力地抬起缠满绷带的双臂,紧紧地,环住我。

    我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她的脖颈。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很凉,我只知道很多个夜晚,我的脸颊和脖颈都凉的让我无法入眠。

    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安拉看向安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说:“安可,你的妆都花了,丑死了!”

    安可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妹妹。

    安拉忽然就严肃了起来,她一字一句地对安可说:“姐,我刚才又梦到爸爸妈妈了。。。。。。等我痊愈了,我们就去找他们,好不好?”

    安可沉默了一会,然后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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