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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初典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秘辛,但柏招听完心中却忽然一恸,莫名生出了一股苍凉。眼前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大地,大雨倾盆如注,一群人正高举着双手在绝望歌吟,他想听,但听不出是什么,太阳穴汩汩生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

    “柏招!”

    是炙在叫他!天地间忽然崩塌了,柏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浑身都有些沉晕。

    “我这是怎么了?”

    “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明白你的耳朵和眼睛不是简单的巫体变异。巫灵觉醒时有可能会激发天赋异能,这些天赋有强有弱但总会有些神奇的作用。显然,我的话引起了你的天赋共鸣。”炙解释道,雾团一边围着柏招缓缓的盘旋,柏招顿时觉得好受多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再回想时方才忽闪而过的情节时,所以画面迅速褪色只余下一片空白。

    柏招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炙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你机缘未到吧。”

    “或许吧……”柏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赞同炙的观点,旋即他想起炙提到的秘辛,问道,“对了,商周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巫会不容于世?”

    炙尴尬的将全身雾气团了又团,指望着能够暂时消失,扭捏了半天他才小声开口道:“我忘了。”

    “那你还能记住什么?”柏招忍不住吐槽道。

    “巫修一脉的修炼知识。”这次炙答的极快,口气也开始硬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全不全,但指导你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废话少说,你还想不想去堰江救林则有了?”

    柏招闻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炙,如果衣衫整齐并忽略肚子上时不时传出的交响曲的话,还是有些威慑的。

    雾团总算厚道了一把,在柏招恼羞成怒之前化成一线钻进他的脑海。科学家说宇宙是由一个奇点爆炸形成的,此时对于柏招来说脑海中就有那么一个神奇的奇点正在爆炸。各种信息蜂拥而至继接着又迅速的潜藏起来等待主人的发现……

    这场传授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待爆炸彻底结束后柏招知道炙给他的是一部巫修初典。顾名思义,它涵盖了包括巫舞、巫药、巫筮、巫祝、巫阵、巫器、杂学等在内的各种基础知识。查阅起来也非常方便,心有所想对应的内容就会浮现到记忆表层。当然这不代表柏招已经懂了,想要应用自如还需经过不断钻研练习。

    “这部巫修初典是历代巫修逐一完善并传承下来的,整个修行界独此一份,非巫修不传。”炙的语气中颇有种引以为傲的意味。

    民生问题已经快闹翻天了,柏招随口说了声:“哦。”便一头钻进巫典。很快他就在初典上找到了凭空生火,凝元为刀等窍门。烘干已沦为乞丐装的衣服后柏招便架起火犒劳了自己一顿烤鱼。虽然只是原汁原味,卖相也称不上好看,但肚子总算有了暖实感,有精力关注起其它事情来。

    “你这是……?”柏招看着炙好奇的问道,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堆起了一堆新鲜翠绿的树枝,半空中的雾团还卷来了十来多映山红。

    “给你做衣服用。”炙回答道,雾团聚散间又卷来了一些花草。

    做衣服?柏招有些将信将疑,忽然想起脑海中的巫修初典,连忙进去找了一通。果然在巫器篇内找到了相关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光衣服就有战服、礼服、舞服和常服等四大类。柏招不由暗暗咂舌,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忍不住看向作为重头的巫舞篇,这时柏招才注意到此舞非彼武。匆匆扫了一遍,柏招脸上顿时跟炸开的颜料坊一般,忍不住咆哮道:“你确定这是修炼典籍?看看都是什么标题!三千六百五十种舞姿详解!拈指花样三百六十五式!绕指花样八百一十式!缠指花样四百九十式!”

    “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说文解字》里虽然说得偏颇,但巫的看家本领确实是舞,施术、祈神、布阵、炼器、与人争斗等都离不开舞。”炙解释着,待看到柏招发黑的脸色顿时恍然大悟:“怎么?觉得巫舞不入正统?”

    “想象不出来。”柏招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实在想不出软绵绵的舞蹈如何与人打斗,用长袖甩死对方还是闷死对方?……

    柏招这一番心思没有避开炙,雾团忍不住翻起两个大大的圆圈,想必是白眼了,随即雾团一闪钻进柏招脑海。

    柏招只觉得意识不自觉的被拖进脑海深处,空旷的识海中一个脸上蒙着一团雾气的男子正站在那里,满头黑发,一身墨色的宽袖长衫,不扎不束,天生便有一股不羁。

    等他走近后,柏招才发现对方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

    “炙?”柏招不确定的喊。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仔细看好了。”声音异常熟悉,果然是雾团炙。反差太大了,柏招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在两者之间划上等号。

    这时炙忽然动了起来,堪堪往前跨了一步,这一步便已生姿,这一步便已成势。他一步踏出便如泰山压顶,他长袖挥舞便是惊涛骇浪,十指轻拨已化成漫天箭雨,一身黑衣卷起重重乌云滚滚而至……

    卡啦!

    识海中响起了一声脆响。

    炙猛地一顿,及时收住舞步,重新化为一团雾气。

    乌云散去了,柏招心有余悸的趴在那里,浑身打颤,识海更是传来一波波抽痛。炙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雾团上下飞舞帮忙平复识海的波动。

    等识海彻底平复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柏招第一件事便是抓起雾团揉圆搓扁,炙也配合着撒泼卖萌,闹了好一阵方才停歇。踹了几口粗气,柏招勒令道:“以后不准在我识海里演示!”

    “失误,失误而已。我没想到你的识海会对我完全开放,你要知道想象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一个念头便能主宰一个世界的生死。”炙连忙解释道。

    “真的吗?”柏招有些不信,不过在一团雾气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巫舞真能做到哪样吗?”柏招回想着炙短暂的演示,不禁有些痴了。人类对力量的追求很崇拜从未停歇,这是本性。

    “那是自然,上古大能举手投足间便能偷天换日。”

    柏招想象了一下,忽然浑身充满了干劲,只是当他对着巫修初典时又不知道该从何入手的好。

    “从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入手。”炙在一旁指点道,“炼一套指法常服,材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柏招找到常服,发现最简单的常服便是炙所说的指法常服。要炼出这套常服,他必须先学会巫舞中的基础指法,而基础指法包括拈、绕、缠、分、拨、结、屈等七个部分,每一式都含有巫元运转的窍门。只有熟练的运用这七种指法,他才能化解材料钩织衣服。

    看到这里柏招才明白为什么炙会将巫修初典引以为傲了。这部初典虽然都是些基础知识,但教学内容生动、实用而且系统,实在难能可贵。

    识海中基础指法以书本的形式呈现出来,几乎与他等高。柏招先是一僵,接着略显沉重的翻开了书本。书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注释和图解,笔迹各不相同,显然有不少巫修写下了自己的心得。

    柏招飞快的略过了这些注解,专心看起原著。原著的文字不多,只有寥寥几句总纲,剩下的都是手势图,每种指法四十九张。

    没有马上照图修炼,柏招先是将总纲背了下来,反复思索其中的含义,等自己有了初步的理解后再将三百四十三张图一一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直到这些图案深深的刻在脑海,印入灵魂。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是最重要的。柏招不厌其烦的背诵着,思索着。渴了、饿了都有炙帮忙料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柏招进阶准力巫的原因,雾团现在已经能够满山跑了,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什么的顿时就遭了秧。

    三天过后柏招双手一翻,开始了第一次指法修炼。他是学医的,十指本就灵活,但练开之后柏招才发现自己的十指竟然如此笨拙。做姿势时,手指不是打结就是散了。他不得不一点一滴的依样画葫芦,先是慢慢的摆指姿,然后一点点的动起来。这时便显出了柏招天赋异能好处来。视线内,十指任何一个微小的误差他都能够及时发现并加以纠正。

    如此熟悉各式指姿之后,柏招再将整个姿势连贯起来,一遍又一遍,足足练了五六天,直到胸有成竹时柏招才加入了巫元。

    指掌之间顿时有了变化,一会儿雾气袅袅,一会儿旋风平生,方寸之地忽冷忽热的,偶然几片树叶从天而降,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粉霁。

    柏招不自觉的默运起《混元调息法》,巫灵专注不由又进入了忘我境界。炙及时发现了这个状况,护在一遍。

    十指的练习忽然流畅起来,各种姿势得心应手,整整练了十个小时。忽然,柏招十指猛地一顿,指掌间的空气砰了一下爆了开来,巨大的冲击彻底报废了柏招的乞丐装,他恍惚了片刻,清醒过来。

    低头看向双手,柏招知道自己这双手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转向、变速、屈伸、翻转,各种超过人体极限的动作他都能轻易实现。以前他要用四个小时才能完成心脏搭桥实验,那么现在他或许只需要十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

    这便是修行的魅力。此时此刻柏招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个巫修,与普通人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

    “你能明白就好。”炙如释重负的说道,为了让柏招认清自己是个巫修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然而他人的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自身的一次切身体会。

    “不过你也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巫修而自满。巫修头顶青天,脚踏大地,若你他日恣意妄为残杀生灵我必费你全身巫元,封你巫灵!”

    炙的话中透着一股森寒,柏招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炙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他自己也会因为巫契而受到牵连。

    “我知道。”柏招郑重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乱入了一句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个紧身衣男在城市间飞来飞去,后面跟着钢铁侠、雷神、绿巨人等一堆好基友……

    他心通下炙自然将柏招这个突如其来的回忆画面看得清清楚楚,一人一雾团齐齐一囧,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炙咳了几声试图维持自己来自不易的威严,不过终究没能实现,只好无奈的说道:“也是时候炼指法常服了。”

    十天过去了,炙收集来的那堆材料并没有变成枯枝败叶,青翠欲滴的放佛刚刚采下一般。看出柏招的疑惑,炙颇为得意的说道:“这十天来我天天用巫元温养它们,虽然还远远够不上灵物二字,但多少也有了些灵气,正好适合练手。”

    柏招也不矫情,当即掐出基础指法。

    第一次炼器,就算只是一身常服柏招还是有些紧张,指法卷入草木堆后,不少材料顿时被点燃了。

    “普通草木质地脆弱,巫元使用要少,指法温和一点。”炙指点道。

    柏招依言照做,果然顺利了很多,草木材料慢慢被卷入半空,抽丝去渣。十指灵活拨转,几块布便被织了出来,巫元淬炼下这些寻常材料织出来的布匹竟然有隐隐流光。绿叶素和花红素成了天然的染料,柏招指法一变均匀的将布染上了花色。接下去便是成衣步骤,一开始柏招还想炼出t恤、外套和长裤,不过专业不对口,他只能照着指法常服给出的样图做了一袭长衫和亵裤。

    几个山头之外,一行七人正在森林间缓缓前进。这七人明显分为两波,其中五人身穿迷彩服,肩上腰间都挂着真枪实弹,背上背着偌大的登山包;另外两人则是典型的巴蜀山民,带着两根长棍,背着背篓,一老一少。老人正不停的收缩着舌头,似乎在探查什么。

    “头,你说他这样能找到银冠蛇吗?”迷彩服中一个身高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悄声问道,在看来老山人就是在糊弄他们,他以为自己是蛇吗?

    “小郭,别多说。”头儿是个精壮的男人,叫郑福。他的两旁脸颊留有子弹射穿的伤疤,可见确实如名字一般有些福气,是一个在铁血中打滚过的人。

    “但我们花了这么大价钱请他们带路,在山里都转了三天了。不要说银环蛇,就连普通蛇也没看到几条。”另一个迷彩服也不由抱怨道,他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个迷彩服的附和。毕竟据研究所称,银冠蛇是不需要冬眠的。

    这次进山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巴蜀山区间有个山民偶然猎到了一条头上长着银冠的奇蛇。省城有个富豪闻讯得知,便花了几万买了下来图个稀奇。如此一来山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纷纷进山打蛇。

    很快市面上就有了上百条的银冠蛇,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银冠蛇一多,价格立即跌倒了谷底。眼看也卖不了几个钱,就有山民将银冠蛇泡了酒,这一泡却泡出了奇效来。蛇酒不仅有驱风壮阳的功效,更能返老还童。几个花甲山民喝了一壶蛇酒竟然华发生黑,脸上的皱纹也平了不少,中气十足。事情传了出去,有人就动了心思将蛇酒送进了化验室,结果验出了一长串的有益元素,银冠蛇一夜之间竟比虫草贵上了几倍。

    消息传出去后,无数人涌进了山,期待能猎到一条银冠蛇。说也奇怪,除了一开始的百来条银冠蛇外整个巴蜀再想找出一条银冠蛇竟比登天而来,不少人还折在野兽口中。这股进山寻蛇的热潮足足持续了三个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放弃了。唯有一些富豪、政要还未放弃。郑福这群人便是受雇于一个富豪,而他们找到的这两个山民便是第一波猎到银冠蛇的人。

    听了兄弟们的抱怨,郑福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已经是三天了,这三天来他们除了绕圈之外便还是绕圈。想到这里他不由上前一步拦住了老山民:“老黎叔,能不能给个准信?”

    老山民也就是老黎叔没有说话,舌头仍在不停的闪动,脸上流露出了奇异的神情。站在他对面的郑福也注意到了,拦下了想要扯人的两个兄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黎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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