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
了空和尚盘膝危坐在熔岩管道，距洞口五、六米深的凹处，视界留下一个三十度的夹角，观察洞外的夜空。
“咔喇！”“轰！”“轰隆隆隆……”“咔！咔！咔！”“…………”大大小小、远远近近、千奇百怪的天雷，围着小岛上窜下跳。其间有四、五次，雷鞭的鞭梢儿，稳、准、狠地抽击在小岛的高脊之上，直欲将这扎眼的东西，拍碎抹平、踩进海底，方才能甘心快意！“嘭！”“刺啦！”“嗡！……”往往都是周身毛发炸起，血脉、脏腑、直至每个细胞，全被无形地悚悸贯穿、洗荡，才心中听到隐约的声音。
洞外电蛇狰狞、暴雨倾注、海风怪啸！洞内冰寒噬骨、水蚓团虬、忧惧凌迟！！！因为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了空和尚默默地坚持、忍耐；祈祷那不可名说的机运，让这一切都赶快结束！！！
…………………………………………………………………………………………………………………………………………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泥土是一层世界、水是一层世界、空气又是一层世界……这些世界综合起来，组成赅雅这个三千大世界……”
“……星系中有多少个恒星系！？……星系团中有多少个星系！？……宇宙中又有多少个星系团！？……”“…………”“……浩渺无尽的宇宙中，生命的存在，必然是一种普遍现象！……”
“……赅雅只孕育出一纪智慧生命吗！？……”“……从人类发展所耗的时间来看，应该不止！……”
“……各种生命，特性纷繁、能力迥异……”“……但生命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或者生命的存在，仅仅是一种现象……本身毫无意义！？……”“…………”“……即便生命的存在毫无意义！那智慧生命的存在，也是毫无意义吗！？……”
“……不可否认，真正的智慧生命，在人类中也只是极少数！……”“……这些极少的、真正的智慧，到底怎么产生！？为什么产生！？……”“……他们毕生地努力、探求，又能得到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族群是一个笑话！……”“……永生更是一个笑话！……”“……在无尽的时空中，没有任何事物是永久存在的！！！没有任何事物，是能够永久存在的！！！！！……”
“……如果这样……我为什么，必须去做一件事情！？……我为什么，必须不去做一件事情！？……”
“……唉！……我以为我明白了！……”“……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
“……三十岁了！……按我自己定的目标，我的人生恰好走完了一半儿……”“……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又能留下什么！？……”
“…………”“…………”
了空和尚坐在黑暗中，痴傻傻地茫然无焦地盯着洞外，脑中走火入魔地胡思乱想。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但从他的言行来分析，这些都是不尽不实之言！……”“…………”“……三十而立！……三十而立！？……立在哪儿呢！？……”疑惑、惋惜、感叹、矛盾、希冀……诸般情绪此来彼往，了空和尚转折沉吟出一首新诗来。
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
立何处！？
万里红尘蔽日月，
何言来“世人皆醉我独醒！？”
人且曰：
——“醉又何妨！？”
——“醒又何妨！？”
百年世情变幻，
千载物换星移！
岂非至理！？
无愧于理！
无愧于心？
——其间轻重，
参悟两生——不易！
…………………………………………………………………………………………………………………………………………
“……唉！……风雹雨露，俱是天恩！……”“……这天恩却错误与苦难都是你的！！！荣耀和利益都是我的！！！……”“……那，应该怎么办？？？……”“……这天恩象阴冷、狡诈、残忍的毒蛇一样，先伺机猛扑过来，在你体内注入致命的毒素……然后安然地游走一旁，眼中闪着窃喜的幽光，准备把你连皮带骨一口吞食！！！……那，又该怎么办？？？……”
“……不反抗是死……反抗是错……”“……真的只有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吗！？……”
“……可是，整个家、整个国——都是‘他’的，我又能走到哪里去！？……”“……何况，并不会因为我走了，‘他’就放过我！‘他’会借助先天的优势，满世界追杀我的！！！……”“……难道，这就是我两世如一的命运！？！？！？……”“……难道……我这一生一世……仍要在从‘理’、从‘心’之间，反复炙烤、焦煳！？！？！？……”“…………”“…………”
了空和尚心如刀绞、神思幽悬，再加上身体的虚脱和透支，慢慢沉入无意识状态……就这样一时迷糊、一时晕眩、一时惊醒……再迷糊、再晕眩、再惊醒……似真似幻、如梦如醒中，了空和尚坚韧地挨过了，游走于生死边沿的凄楚长夜……
…………………………………………………………………………………………………………………………………………
蒙眬恍惚，了空和尚觉得有什么东西，钩拉着裤脚爬上自己的腿面，小心翼翼地嗅窥……“……嗯！有东西在动！……”了空和尚因为深度睡眠严重不足，第一次的神经反馈，并没有触发任何自主意识的觉醒……“……嗯？……有东西在动！？……”连续不断的神经反馈，终于拉响了认知中防范意识的严厉警报……集中精力、用尽力气，了空和尚艰难地猛地睁开眼……“噌！”一个灰褐色的小巧身影，机警地在了空和尚腿上一压一跳，转瞬间贴着洞壁窜出洞口……“……是老鼠吗！？……”老鼠被了空和尚吓得亡命逃窜；了空和尚也被老鼠吓得心脏“嗵嗵”急跳，半天难以平复……
熔岩管道的直径不大，仅能堪堪容人直立。洞外碧空如洗、云眉舒卷、淳风翩跹，阳光亮晃晃地刺眼；了空和尚坐在洞里较深的背光处，洞口泻进的阳光无法直射在身上；凌厉裁切的光柱，经过洞壁的漫反射，昏昏蒙蒙，完全不能拨动了空和尚体内生物钟的运行。衣服冰冷湿寒地扒在身上，闭锁禁锢地难受，了空和尚头面强直，激灵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回音嗡鸣颤结，愈传愈远。伸直蜷曲的腿脚，了空和尚在胸前干净些的衣襟上擦擦手掌，揉揉胀涩砂磨的双眼，上下左右撒摩撒摩，确保身边不会有致命的危险。
“……得赶紧出去，雨后初晴的腐朽洞穴里瘴气最重！……不要没被飞机摔死、雷电劈死……反倒被瘴气不知不觉地毒死！……那才叫冤呢！……”遥想自己被瘴气毒死之后，尸体悄悄地发霉发臭，被老鼠和不知名的虫子自助大嚼，只余委地横斜的骷髅，在泥水中被蛇虫鼠蚁作为盘踞的宫殿……了空和尚不禁心里充斥一股恶寒，接连地沁出两、三个战栗。
匆匆扶着洞壁，蹒跚地急急逃出洞外，了空和尚决定：“……怎么说，我也不回来了！……”
眯着眼站在洞外，小岛上珍珠遍洒、满目霭翠；当顶骄阳斜挂空际，鼓噪得岛上湿热弥塞，犹如焖锅；了空和尚就是锅里焖的清汤羊肉了！不消须臾，汗濡暑熏，了空和尚竟有摇摇欲坠的症状！幸亏海风断续袭来，了空和尚才没一头栽倒。“……水、纯净的氧气……这是我目前，急切需要的……”了空和尚曲腿叠腰勉力站直，嘴里低低地念叨。
虽然和昨天发现的旅人蕉，直线距离仅仅几十米，了空和尚可不认为凭脚步虚浮、动辄心悸沉眩的自己，能穿过崎岖油润的丘壑，及勾肩搭背、济济一堂的茂密丛树，安全的抵达那里。
“……中暑、的病因有很多……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应该是……身体冷热不均……”“……那么，我向上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等血液的、温度升高，逼出脏腑，和骨髓中的寒气……中暑的症状，就能够缓解……然后……然后再马上补充水分……”想清楚就做，了空和尚手脚并用，东倒西歪、磕磕绊绊、气喘吁吁地爬向高处。
越往高处空气越好！
经过的石臼和土坑中蓄满雨水，了空和尚尽管焦燎难耐，却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尝试！“……谁知道里面……会不会……会不会有怪异的病毒……或……或稀奇古怪的、寄生虫！？……”了空和尚边爬边想。
找了处位置不高不低的缓坡石台，了空和尚低头耷脑地颓坐喘息许久，再手扶石壁顿挫站起，翻来覆去地正转、侧转、反转，把身上能晒到的地方，通通晒了一遍。随着体温的上升，心肺渐渐敞透，神思也果然清明酣丽；无奈身体依然弱爆了——臂轻易找不到指、腿左右找不到脚！
“……僧衣又潮又脏，穿在身上会焖出病来……再说，也容易滋生真菌！……”“……洗，是没地方洗了，可脱下来晒晒，还是必要的！……”头脑一旦开始运作，僧衣的问题，就立刻暴露出来。“……现在脱下来晒，过树丛的时候会划伤皮肤，到那里再晒吧……”
极目远眺，视野之内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另一座岛屿。“……再到上面看看，山脊的那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了空和尚明知希望渺茫，但已然身处绝境，人总要给自己找些安慰和动力。攒了攒劲儿，三鼓作气攀爬上山脊，等待了空和尚的，惟有空落落的失望和一色无尽的海天……
了空和尚站在山脊上辗转巡视，漫无目的地发呆……那不是担心或惧怕，彻底的是茫然与不知所措……阳光一点一点烧灼，铺在脸上如同炭烤、针刺……目光所及，坚硬的花岗岩表面，有拳头大和碗大的两、三个浅浅凹坑，坑的一边爆黑龟裂……回望山谷，远近明晰澄澈，瘴气、露雨，显见得已消散殆尽……
“……趁着现在，阳光不是最强烈、气温不是最高、身体也有所恢复……赶快，穿过树丛吧……”了空和尚心渊止水地想……
…………………………………………………………………………………………………………………………………………
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只解决眼前的问题……尽量，不要去想以后……
这就是了空和尚——没有对策的对策了！！！
然而，人生很多时候，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
——反而是，最睿智、和最佳的，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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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系中有多少个恒星系！？……星系团中有多少个星系！？……宇宙中又有多少个星系团！？……”“…………”“……浩渺无尽的宇宙中，生命的存在，必然是一种普遍现象！……”
“……赅雅只孕育出一纪智慧生命吗！？……”“……从人类发展所耗的时间来看，应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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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真正的智慧生命，在人类中也只是极少数！……”“……这些极少的、真正的智慧，到底怎么产生！？为什么产生！？……”“……他们毕生地努力、探求，又能得到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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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了！……按我自己定的目标，我的人生恰好走完了一半儿……”“……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又能留下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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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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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又何妨！？”
——“醒又何妨！？”
百年世情变幻，
千载物换星移！
岂非至理！？
无愧于理！
无愧于心？
——其间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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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风雹雨露，俱是天恩！……”“……这天恩却错误与苦难都是你的！！！荣耀和利益都是我的！！！……”“……那，应该怎么办？？？……”“……这天恩象阴冷、狡诈、残忍的毒蛇一样，先伺机猛扑过来，在你体内注入致命的毒素……然后安然地游走一旁，眼中闪着窃喜的幽光，准备把你连皮带骨一口吞食！！！……那，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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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和尚心如刀绞、神思幽悬，再加上身体的虚脱和透支，慢慢沉入无意识状态……就这样一时迷糊、一时晕眩、一时惊醒……再迷糊、再晕眩、再惊醒……似真似幻、如梦如醒中，了空和尚坚韧地挨过了，游走于生死边沿的凄楚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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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岩管道的直径不大，仅能堪堪容人直立。洞外碧空如洗、云眉舒卷、淳风翩跹，阳光亮晃晃地刺眼；了空和尚坐在洞里较深的背光处，洞口泻进的阳光无法直射在身上；凌厉裁切的光柱，经过洞壁的漫反射，昏昏蒙蒙，完全不能拨动了空和尚体内生物钟的运行。衣服冰冷湿寒地扒在身上，闭锁禁锢地难受，了空和尚头面强直，激灵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回音嗡鸣颤结，愈传愈远。伸直蜷曲的腿脚，了空和尚在胸前干净些的衣襟上擦擦手掌，揉揉胀涩砂磨的双眼，上下左右撒摩撒摩，确保身边不会有致命的危险。
“……得赶紧出去，雨后初晴的腐朽洞穴里瘴气最重！……不要没被飞机摔死、雷电劈死……反倒被瘴气不知不觉地毒死！……那才叫冤呢！……”遥想自己被瘴气毒死之后，尸体悄悄地发霉发臭，被老鼠和不知名的虫子自助大嚼，只余委地横斜的骷髅，在泥水中被蛇虫鼠蚁作为盘踞的宫殿……了空和尚不禁心里充斥一股恶寒，接连地沁出两、三个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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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衣又潮又脏，穿在身上会焖出病来……再说，也容易滋生真菌！……”“……洗，是没地方洗了，可脱下来晒晒，还是必要的！……”头脑一旦开始运作，僧衣的问题，就立刻暴露出来。“……现在脱下来晒，过树丛的时候会划伤皮肤，到那里再晒吧……”
极目远眺，视野之内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另一座岛屿。“……再到上面看看，山脊的那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了空和尚明知希望渺茫，但已然身处绝境，人总要给自己找些安慰和动力。攒了攒劲儿，三鼓作气攀爬上山脊，等待了空和尚的，惟有空落落的失望和一色无尽的海天……
了空和尚站在山脊上辗转巡视，漫无目的地发呆……那不是担心或惧怕，彻底的是茫然与不知所措……阳光一点一点烧灼，铺在脸上如同炭烤、针刺……目光所及，坚硬的花岗岩表面，有拳头大和碗大的两、三个浅浅凹坑，坑的一边爆黑龟裂……回望山谷，远近明晰澄澈，瘴气、露雨，显见得已消散殆尽……
“……趁着现在，阳光不是最强烈、气温不是最高、身体也有所恢复……赶快，穿过树丛吧……”了空和尚心渊止水地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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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空和尚——没有对策的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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