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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最新更新

    都听见了,就算还不知道起因,很快也会去打听。微服私访,这么多百姓就在眼前,没人能关上他们的眼睛,掩住他们的耳朵。将来也许,更不能管住他们的嘴。

    一传十,十传百,家喻户晓是迟早的事,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

    “混蛋!”最刻骨的恨也代替不了它,凌霄被激得满眼是泪,抬掌就扇。

    “唔。”力大如山倾,亲兵巨颤着喷出一口血,站不住了。

    “是你!?”这一挠,竟碰巧将人皮面具也撕下,凌霄惊愕地看去,帽儿跌落,倒地的亲兵长发散开,娇美非常,她分明是个女人。

    冤家路窄,竟是见过的旧人。

    薛琪拧住秀眉,泪盈于睫,神情恨恨:“没想到是我吧?嗯?”

    和魏豹一同潜入西凉兵营是前天的事,可是谁也没有她这么大胆竟亲身犯险。可她做了,一举成功。

    就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众人之前,她让代战永远也无法挽回。

    这是为了薛平贵。薛平贵还活着,这个秘密她会保守。而他失踪也可能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西凉。

    他为了代战扔下她,把她扔在火坑里,这是他欠她的债。没有代战,也许薛平贵不会那么惨,没有薛平贵,也许她不会那么惨。这又是一个连环,陷入复杂心情里的她别无选择。她难过,也为薛平贵难过,她对他还有幻想,她爱他,正如她所幻想的那样。

    为了他,她很应该做些事。所以,她要代战先还欠他的债。

    可是终归,这太大胆了,大胆到令人难以置信。

    “我,我真的……”想的居然就做出来,如此真实,就连她自己也很震惊。倒地的薛琪摸着脸颊,抬眼搜寻人群,去找刚刚慑去她心神的人。

    揭穿很痛快,却仿佛是被鼓动的痛快。于是,她一定找出是为什么。当眼睛停留在范离身上时,突然激动起来,将手去指:“你,咳,咳。”

    说不完了,因为凌霄不允许。眼明手快的亲兵溜过去架她,拘住她。

    “带她走!”凌霄嘶吼着,没有半分留情,再将手一挥,对准好多人:“还有这些,一并带走!”

    这结果,全部中了。李云贵及苏龙等人互相对视着点头,口中却喊着:“冤枉啊,大人,为什么抓我们,大人,大人!”

    被抓走只是第一步,要想知道西凉的机密,只有如此才最方便。薛琪既然在这儿,想必魏豹已经捷足先登,真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也有雷厉风行的本事。

    他在哪儿呢?是一起还是暗中躲藏?薛琪这样不来救,是隐藏实力还是狠心?被兵丁勒住胳膊的李云贵扭身去看人群,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影子在往后缩。

    可惜被人挡住,脸看不到。李云贵再想动,就有人凶蛮地拧住:“干什么老实点!”

    “是。”李云贵假装地连连点头,把眼睛转到另一边。

    范离也被擒住,四目相逢,心有灵犀。吐蕃和西凉的婚事再无转圜余地,这是任务之一。接下来要打探清楚他们还想干些什么。

    被抓走不是死路,而是转机。凌霄一直希望吐蕃主动提出退亲,这下总算可以了。

    事态已经如此,再改变也只能更坏。

    动武,惊得街上的百姓也跟着四散奔逃,可怜的人们乱成一锅粥,阿鲁图伦夹杂在其中,尴尬至极。被盅虫咬中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头晕目眩,他却还要顾着国体和尊严,撑得好辛苦。

    “大人,大人!”终于,没有一会儿,阿鲁图伦倒了。被亲兵扶回去之后,浑身滚烫,不停地做噩梦。

    他梦见,赞普总在骂,为什么找回这样的公主做他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蠢。骂到后来居然要把阿鲁图伦砍了。

    “臣没有,臣不知道,不知道!”阿鲁图伦摇摆着双手惊醒,满身冷汗。

    “大人,怎么了。”亲兵舍顿侍立在榻边,马上站过来。

    “我要退亲,不,是咱们赞普要退亲!”阿鲁图伦拉住他,心慌手抖。

    “退,退亲?”虽然在街上那幕是很震撼,可是就这样退亲,傻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那不是和西凉真的把脸撕开,真那样,岂非太傻?

    还是等等,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等?”听过建议,阿鲁图伦更急:“我能等到什么借口,你倒是快想办法!越拖越麻烦!”

    的确是越拖越麻烦,从国王与王后的态度看来,他们也谨慎到了极点。

    亲者痛,最震惊的是他们,最无奈的也是他们。最可惜的是外面都知道,而他们却是迟到的。

    深悔残局已无用。恨也好,悔也好,都是马后炮。

    王后坐在帐内,含泪揪住帕子,身旁的国王踱来踱去,是一团爆炸的火。

    “大王,你别走了,你走得我心乱。”心痛得是刀斩斧凿,止不住她厉声唤。

    “你心乱?孤王的乱就不乱了?你怎么当人母亲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外人告诉我。现在整个西凉都知道了!不对,马上吐蕃也知道了!”

    “大唐都知道了,又怎么样。”王后马上说:“我管它谁知道,我女儿要活着!”

    “废话,你!”国王很快更急:“谁不让她活了,现在是逼我去死,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我的脸全丢光了,我还要活呢,嗯?”

    死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死解决不了的,才是真正的问题。

    他们吵得如掀瓦烧房,身前跪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丽娜一直在哭,而凌霄低着头一动不动。纸包不住火,这是迟早的,但终究不想它来。

    它来了,只好用命去挡,命挡不住,就只好躲。

    可惜,没有人能容忍。不过须臾,国王与王后的责问紧跟而来,凌利非凡:“最该死的是你们,你们怎么活着回来了,代战私自出去,就是你们帮得忙!没你们,她走不成!”

    “所以臣该死。”王后的指尖快碰到额上来了,凌霄侧身替丽娜挡住,仰视着展开眉头:“王后,这是我的主意,丽娜只是个丫头,她算不了什么,没把公主保护好,是我的罪过,跟她没关系。”

    他的眼睛明净如月,决心可见一斑。到了紧要关头,他必须像个男人。

    “哼,你扛,你扛得起吗?”王后心碎了,最信任的人瞒着她,骗她,让她无法提防,终致于此,她好痛:“我最信你,偏偏是你毁了她,凌霄,偏偏是你毁了她!”

    “王后,对不起。”凌霄跪前一步,再次请求:“我的命你随便拿,只是有一条现在怎么办?”

    报仇也好,处置也好,都是后话,现在怎么办。

    不管结果如何,谁来替阿鲁图伦找个台阶,替西凉和代战找个台阶?

    杀了薛琪,或者杀了抓回来的所有人,也只是让刀刃沾上血腥而已,就这么杀了她,也许反而更加论证事实。

    所谓灭口,莫过于此。

    “哼,本宫明白了。”王后眯着眼睛靠近他,近得很有压力:“薛琪是从大唐来的,自然是大唐的奸细,奸细诋毁咱们的公主,咱们公主受委屈了。”

    “王后。”母亲为女儿找的借口,凌霄没办法说它不对,然而这样欲盖弥彰,管用吗。他深为忧心地揪紧了眉:“可是,公主她……”

    这样盖能盖得了什么,她的伤确实存在,就算它马上好了,空穴无风,吐蕃也不能尽信。总归有这样的传言和阴影,一辈子笼罩。

    “我不管,反正就是这样,马上将薛琪处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代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薛琪是大唐的人,杀了她,就等于跟大唐开战,跟它打我们拼了,可是吐蕃要是乘虚而入,我们怎么办?”站得最高的人心也最铁,国王始终要比她冷静,这种冷静,残忍至极。

    “我管你怎么办,我只管我女儿怎么办。”王后压住胸口,脸已变得灿如红霞,她的心在疼。

    “唉,不说了不说了。”内忧外患,国王也只能扔下所有去扶:“好了,求你了,你要是再出事,孤王真的完了。”

    心想事成,想什么来什么,当他也采取拖字诀的时候,偏偏当晚就有事来。

    在帐中养病的阿鲁图伦烧得昏天黑地口干舌躁,正想唤舍顿帮忙倒水,结果,眼前一点银光闪过,是刀袭来。

    “救,救命啊!”不敢让它靠近颈边,阿鲁图伦手忙脚乱地抓:“救命!”

    声音虚弱得连孩子也听不到,正当他感到绝望时,那黑衣蒙面人却欺身上来,被他挠中。挠下来一件硬物。

    运气好,这么一碰,那人换招时不小心碰倒了榻边的溺器,随着声响,终于有人猫进来探看:“大人!”

    “快,快救,救我!”舍顿抢步近前,只见可怜的阿鲁图伦倒向榻上晕了。

    再醒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舍顿单膝点地,谨慎地说:“大人,大人?”

    “唔。”阿鲁图伦很快意识到,赶快回他:“谁害我,谁要害我?”

    “大人,大人别紧张。”舍顿即刻要他小声:“外边守着好多西凉兵,别让他们知道你已经醒了。”

    “怎么?”阿鲁图伦不明白:“难道,是他们?”

    “大人请看。”舍顿拿出一块银环状的硬物,交给他:“这是从大人手中扳下来的,您可识得?”

    “对了,它。”阿鲁图伦立刻想起:“是那个蒙面人落下的,是我抓下来的!”

    它是什么呢,很贵重的东西吗?看样子,也没有很值钱。可是看形状,却是……

    “这是西凉皇族之物。”阿鲁图伦惊叹地用手摸,摸到终于确定,吓坏了:“刚才袭击我的人,是西凉的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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