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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晋江文学城

    <li>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贾琮挨打一事,一夜便传遍了宫内宫外。

    贾嫔元春自皇后娘娘那请安回来后脸色便阴沉的吓人,回到寝宫摔了通杯子脸色也不见回转。

    抱琴端了茶来,安慰道:“娘娘消消气,为了那点子闲言碎语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元春气哼道:“那淑妃真是欺人太甚,平日里我忍气吞声让着她,倒叫她越发张狂起来了,真当我怕她不成?”

    贾元春未得圣宠前,是淑妃宫里的一介女史。她是怀了大志进宫的,又怎真的甘心给别人为奴为婢。遂一边在淑妃跟前虚与委蛇逢迎讨好,一边默默等待着让她一飞冲天的机会。这一等就是两年,那日淑妃昏倒在寝宫里,太医来瞧便恭喜说是怀孕了。元春眼前一亮,心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皇上很宠爱淑妃,她一有孕便赐下了大堆赏赐,并时常来探望。因元春平日里做事稳妥安分守己,又从不争强出头,便得了淑妃几分信任,常让她在近前伺候,一来二去,不知怎地便入了皇上的眼,没多久便宠幸了她,还越级封了贵人。后来她又不知怎地讨了太后的喜欢,竟又晋升了嫔位。

    身边出了个吃里爬外的家伙,这可把心高气傲淑妃气了个半死,当晚便动了胎气,早产诞下了个女婴。因为是早产儿,小公主身子孱弱非常,三不五时便病一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没几日好的时候,可把个淑妃这个做娘的心疼坏了。

    看着女儿受苦,心里更把贾元春恨到了骨子里,把她视为眼中盯肉中刺,平日无事便来寻她不痛快,这会儿见她家丢了人,哪有不大肆嘲笑一番的道理。元春因是从她宫里出来的人,就算如今升了嫔位,为免人说她忘恩负义背弃旧主,在人前对她也是逆来顺受,不敢有半点不恭敬。就算被气得一肚子内伤,她也只得咬牙硬忍着。

    在元春眼里,她从来不觉得趁淑妃孕期争宠有什么不对。试问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得到皇上宠爱呢,她们用的手段也不见得比她干净多少。那淑妃原是自己蠢,才让她得了机会,这怪得了谁?可笑的是,她自己没本事保不住孩子,倒把错都怪到她头上。平日里对她百般刻薄刁难,真让她吃尽了苦头。在没升上嫔位迁居别宫之前,她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那些受过的气,吃过的苦,元春一一记在心头。每每想起,那股恨意便涌上心头,今天又受她一番污辱,愤恨的咬牙道:“且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定叫你一并还回来!”后又想起今日自己被奚落的原因,气得抱怨道,“早知道他们大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会儿又平白给我惹了这么大不痛快,真真可恼!”

    她在荣府里做大小姐的时候,就瞧他们大房不上。可气自己父亲晚生了几年,若是那爵位落在自家父亲头上,她进宫肯定不止是个小小女史,亦用不着受这老些苦,才爬上如今的位子。

    自己主子受辱抱琴心中当然不忿,但到底还没被这气迷了心神。俯身劝元春道:“娘娘,现在可不是您置气的时候。想那淑妃为何能在您面前这样嚣张啊!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十皇子和十三公主的生母嘛!”看了看元春的肚子,轻声道,“娘娘您也该紧着这里才是。”

    元春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失落道:“我又何尝不想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呢,可是也得有这个命才成啊!”

    她都在皇上身边伺候五年了,虽不是专宠,但也没少承雨露恩泽。这助孕的汤药也没少吃,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肚子这么不争气,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她也不是没怀疑过有人暗中对她动了手脚,可数位太医来瞧,都说她身子康健,并无防碍。她又向来谨慎,一应所用之物都是经了多番察验,确定无有不妥方才敢用。而这些东西也都是由她信任的抱琴小心看管着的,断不会给人下手的机会。若自己真有什么不妥,那下手之人就只有一个。

    低头轻抚着手上的护甲,淡淡问道:“抱琴,你自小跟着我,如今算来也有十来年了吧?”

    抱琴眼中疑惑,低头算了一下道:“我七岁跟着娘娘,现下也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啊……”元春叹道,“如今你也有二十了,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你带进这不得见人的地方,也许你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你可曾怨恨过我没有?”

    抱琴心里一惊,知元春对她起了疑心。在宫里,一个被主子疑心的奴才,那下场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遂急忙跪下表白道:“奴婢自小跟在娘娘身边,娘娘仁慈,待奴婢如亲妹一般,奴婢打心眼儿里感激,又怎么会对您心怀怨恨呢。奴婢只愿长长久久跟在娘娘身边伺候,以报娘娘恩德。”

    元春并没被她这番表忠心的话打动,看向她淡淡道:“自进宫以来,我最认清了一件事。便是人心难测,这外面有多少如狼似虎的敌人本宫都不足为惧,但怕只怕自己身边的人变了心,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呢!”

    见元春不信她,抱琴又是伤心又是慌张的辩白道:“宫人多狡诈,娘娘疑心奴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娘娘您且想一想,奴婢自进宫便跟在娘娘身边,这宫里谁人不知奴婢是娘娘心腹。娘娘若有个好歹,奴婢又能讨着什么好去?奴婢虽不聪明,但也断不会自寻死路。再则,奴婢父母兄弟的身契都在太太手中,就算奴婢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一家子老少的死活了吗?还请娘娘明鉴!”

    元春静默良久,才缓了神色,抬手把人扶起来,拉着她手道:“快起来吧,地上凉,仔细跪坏了腿。刚才我也是气糊涂了,你别怪我。”接着,幽幽叹声道,“可你也要知道,你是我在这宫中最信得过的人,如果连你都无法信任了,那我在这宫中可就真的无人可依靠了。我怕啊……”

    抱琴是一路跟着元春挣扎过来的,亲眼见着她从一个骄傲单纯的深闺大小姐蜕变成今日这般心计深沉懂得隐忍自抑的妃嫔娘娘,这其中的血泪艰辛根本不是外人可以体会得了的。说不后悔进宫是假的,可是亦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和元春早就是一气相连的了。她好,她便有光明的前程;她坏,她就只能跟着一起下地狱,躲不了,逃不掉。

    收起心中的委屈,反过来劝慰元春道:“娘娘莫要慌乱,自乱了阵脚。娘娘还年轻,这皇嗣总会有的。再说,这宫里的太医都是老油条子了,他们的话也不能尽信。不如咱们私下在外面寻个大夫来瞧瞧。若是无事便罢,若万一有个什么,咱们也能提早知道,早做准备。”

    元春亦早有此心,苦恼的揉揉额角:“大内宫禁森严,把个外人弄进来又谈何容易?”

    抱琴在侧提醒道:“娘娘,这外人进不来,咱们可以出去啊。您忘了,今早皇后娘娘不是说,下个月皇上要去西山狩猎,不是点了娘娘伴驾吗?咱们只要早作安排,想来能成。”

    她一语点醒梦中人,元春拍拍她手笑道:“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提醒着。你且放心吧,等你到了年纪,我定给许个好人家。也不枉你帮了我这许多。”说着,又命抱琴拿了纸笔来,给家里去信。

    八月十五中秋过后,皇上便带着几位妃嫔及皇子宗亲和王公大臣们浩浩荡荡去了西山围场。

    西山围场范围极大,东西南北各相距约三百余里,总面积达万于平方公里。这里林木葱郁,水草茂盛,故群兽容易聚以繁殖。每年秋天皇帝都会带着来此狩猎。一路上旌旗飘荡,车马如织,热闹非常。

    到了西山围场等一切安顿妥当后,元春便以思念家人为由请了旨,要与随驾的大伯贾赦见面。皇上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准了。

    虽然大房二房不睦已久,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就是贾元春是他们家的骄傲。只有她在宫中安好,他们贾氏一族的荣华富贵才有保障。因此,从来对她的事都不敢不尽心。

    因这次行事机密,元春一早便寻了由头把身边人都打发了,只留抱琴一人伺候。一见贾赦进来,没等他行礼,便急急问道:“大伯,大夫可请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请来了。”贾赦行了礼,侧身指着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介绍道,“这位原是京都同安堂最有名的妇科圣手连大夫,他行医已有四十多年,对妇科疾病最是精专,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

    元春隔着屏风点头道:“那就请连大夫进来为本宫看诊吧。”

    这连大夫本已许久不曾出山给人看诊了,一般人轻易请不动他。只因当年欠了荣府老国公一个人情,今天方才跑了这趟。细细给元春把了脉,又问了诊,放开时,脸色便不大好了。

    元春看他这样,心里一紧,忙问道:“可是本宫有什么不妥吗?”

    连大夫叹口气,摇摇头道:“娘娘的心愿,怕是难以达成了!”

    元春脸色一白:“连大夫此话怎讲?我怎么就心愿难成了呢?”她这一情急,竟连该如何自称都顾不得了。

    连大夫如实答道:“娘娘身上早已经被人下了极厉害的药,想要成孕怕是不太可能了!”

    元春猛遭一记惊雷,劈得她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她不能生了?骗人的吧?如恶鬼般紧抓住连大夫的腕子,死瞪着他,狠狠地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本宫定叫你不得好死!”

    她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怖,生像要吃人一般。连大夫被吓得一怔,忙跪下颤巍巍回道:“娘娘息怒,老夫行医数十载,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是断断不敢在娘娘面前乱说的。”

    他这一句话,犹如抽气桶般,抽掉了元春最后一股生气,只见她面色惨白,摊软在榻上,喃喃道:“本宫不能生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一朝进宫,在里面挣扎这多年,为了上位不惜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她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有天能够坐上上面那个位子,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能生了!一个不能为皇上诞下子嗣的妃嫔,这意味着什么?她似乎看到那个尊贵的宝座瞬间离自己远去,看到自己日后在宫中备受欺凌却再无指望的凄惨生活。不要,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不要,不要……

    贾赦听了连大夫的话也是大吃一惊,元春可是他们贾家的依靠啊!她若不能生育,他们贾家日后要靠谁去?慌张的结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抱琴看元春神色迷离似有癫狂之状,脸上大骇,赶忙上前摇晃她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千万别吓奴婢呀!连大夫,您快瞧瞧我们娘娘这是怎么了?”

    连大夫上前看过道:“娘娘这是气迷心窍之症,烦姑娘扶起娘娘,让老夫为其施针。”说着便取出银针,朝元春头顶穴道扎去。

    不多时,元春恍惚转醒,只是眼中如个死人一般,暗暗的了无生气。

    抱琴心中大急,若是元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别想活了。遂哭求道:“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元春一声惨笑:“保重,我还保重这身子做什么?不如早早死了的好,也免得日后受苦。”

    见劝她不动,抱琴又急忙转头看向连大夫道:“连大夫,你刚说我们娘娘不太可能受孕?但也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这……”连大夫瞧瞧死气沉沉的元春,她中的毒确实有药可解,只是这解药药性太过凶猛,一个用不好,不仅毒解不了,反倒还会赔了性命。他遂不敢多言。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抱琴瞪眼道:“你有法子的对不对?快快说来,不得隐瞒。不然娘娘可要治你的罪了!”

    一听还有办法,元春犹如一个溺水之人,见到浮木一般。瞪着锃亮的眼睛,狠看向连大夫,咬牙道:“快说!”

    元春的眼神太过骇人,仿佛他不说,就要当场宰了他一般。连大夫无法,只得道:“娘娘身上的毒确有法可解,只是却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一个不好,怕是连性命也要不保啊!”

    元春不听他劝告,破釜沉舟道:“若不能生下皇嗣,本宫死了又有什么可惜。你只管开方子便是!”

    只见那连大夫还在犹豫:“娘娘,老夫这药虽能解毒,但对您的身子却大有损害,即便日后成孕,生下来的孩子怕是也难养活!您真的想好了吗?”

    家里什么情况元春心里很清楚,她家虽有爵位,但也只不过是个空有头衔,没有实权的一品将军而已。他的父亲当了这些年官,至今还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工部员外郎,他年纪又大了,又不善于钻营,想来以后也无走得更远的可能了。而下一辈的子侄兄弟当中,亦未出个能顶立门楣的人。这荣国府的牌子虽看着光鲜,可细看内里,却已无支撑大厦的坚实梁木了。

    她在宫外无所依靠,便只有靠自己了。这剂药是她最后的生路,她没得选择。

    元春闭上眼,复又睁开,坚定的道:“你去开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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