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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疏离渐生(二)

    躺在榻上沈鱼怎么也不能安睡,许逍遥话里的期待和不忍让她很是凌乱,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是的,她害他失了一条胳膊,害他有家不能回,害他像影子一样遁在暗处,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让沈鱼撕心裂肺的是,许逍遥心中还记挂着她,一刻也沒有忘。他甚至想着,有一天沈鱼倦了,想离开了,他还能伴在她身边,一如幼年时候那样。

    许逍遥的心意深沉如此,可沈鱼心中却哀痛,逍遥哥哥,你让我情何以堪呐!

    呆呆的望着被熏风吹得微微摇摆的纱幔,沈鱼枯坐到夜色降临。

    芸豆來报,说梅公公派人传了话來,皇上今晚会宿在昭阳殿。

    原本以为里亚美是新进宫的,刘哲觉得新奇,定会流连在绿熏殿,可他却转向了旬茉,沈鱼心中的沉重又涨了几分。

    她觉得心中憋闷极了。

    “來人!去相府!”

    芸豆慌忙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娘娘,天已经黑了,宫门都落下了,改日再去吧!”见沈鱼面色不善,芸豆忙改口道,“娘娘,容奴婢去取斗篷來!”

    “快去!”

    “是!”

    芸豆说完三步并两步朝昭阳殿奔去,她要禀报皇上。

    昭阳殿里,刘哲黑着脸坐在案几旁,而旬茉大气儿不敢出,只一杯杯的默默给他斟酒。

    “昭仪怎么不说话?上一次朕來的时候,昭仪不是很舍不得朕走么?”刘哲冷冷的问道,泛红的凤眸盯着旬茉,“上次你试图用催情香來引诱朕,是不是觉得朕很好欺骗?”

    旬茉大惊,慌忙搁下酒壶伏在地上,颤声道,“皆因臣妾恋慕皇上,才会一时迷了心窍,忘皇上恕罪!”

    “坐到朕身边來!”

    刘哲的火气似乎瞬间又消了大半,“过來,不要害怕!”

    旬茉心惊肉跳的靠近了些,想着他当年就因为寒儿的一句话而割了她的舌头遣回荀氏,又想着他今晚突然降临在昭阳殿时脸上挂着的凉薄之气,满心蹊跷却不敢直言相问。

    过了良久,她见刘哲似乎并不是那么厌恶自己,才小声问道,“是朝堂上出了难以处理的事情么?”

    接过旬茉递过去的酒杯,刘哲挑眉问道,“昭仪这是心疼朕,还是关心朝廷大事?”

    旬茉小心肝砰砰直跳,就要哭出來了,“皇上,是臣妾冒昧,是臣妾失言,臣妾只是见皇上心绪不佳,才问出口的……”

    “罢了!”刘哲搁下酒杯,“替朕更衣!”

    旬茉又喜又忐忑,一边解了刘哲的腰带,一边问道,“皇后那里,可要遣人去知会一声?”

    刘哲皱着眉,“昭仪的意思是,朕要先向皇后请示?”

    旬茉急忙摆手,“臣妾并非此意,只是,臣妾沒有料及皇上会在臣妾这里过夜……”低下头,声如蚊蝇,“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刘哲见她如弱柳娇花,心下对几年來冷落她也生了几丝愧疚出來,加上在密室里审问哑妇后心绪波动异常,故而手上一用劲就将旬茉钳住,他的强硬让旬茉一阵战栗,手却忍不住环上他的腰,多年委屈倾泻而來,不由嘤咛着,“皇上……”

    “皇上?”

    “皇上?”

    刘哲正搂着旬茉的细腰,梅公公的声音又响了起來,“皇后欲前往丞相府,凤寰宫的宫人前來禀报,请皇上示下!”

    旬茉一怔,神情有些冷掷,上一次催情香的后劲让她难受的好久,如今再不能让皇上离去,想到这里,她手上不禁箍紧了刘哲,娇娇的唤道,“夜深了,皇后怀有身孕,皇上还是让她明日再去吧!”

    刘哲轻笑一声,接口道,“如此,朕也大可不必因为挂念皇后而分心,便可留在这昭阳殿里,不是么?”

    “皇上,”旬茉红着脸,却不再顾及,“臣妾不敢与皇后争皇上的心,只是,同为后宫女子,皇上也该雨露均沾,不是吗?”

    刘哲又一笑,偏头对着殿门,吩咐道,“去告诉皇后,改天白日里再去吧!”接着,他低头对着旬茉的樱唇一吻,“昭仪,似乎比以前温淑了不少……”

    “多谢皇上夸奖!”

    随后二人倒入榻中,随着旬茉越來越急促的喘息声,那华丽的床幔也一阵剧烈的抖动,只听帐中突地传來旬茉的尖叫声,而后又是刘哲安抚的声音,“过一会就好了!”

    “皇上,唔,好痛啊!”

    床幔的抖动依旧不停,刘哲闷声道,“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果不其然,沒过多久旬茉就不再喊痛,而娇吟却一声紧接着一声,旖旎满室。

    昭阳殿外,沈鱼呆呆的立着,而想要给她请安的梅公公等人却被她挥手止住了。

    “皇上,茉儿很是欢喜,如此,你便再也不能丢下我了!”

    “不会了,朕不会再弃了你……”

    “那此刻皇上是喜欢茉儿的,对吗?”

    “自然是喜欢的!”

    殿里一句句情话沈鱼都听得真切,她忽得就觉得不认识刘哲了。而刘哲宠幸旬茉这事,像是一面瞬间盖起來的高墙一样,堵在了她和刘哲之间。她呆不下去了,可脚却像是绑了千斤鼎,半步也迈不开來。

    “豌豆,”她直直伸出了手,唤道,“我们走!”

    梅公公皱着松树老脸,悄悄凑上去,叹息着,“恭送皇后娘娘!”

    沈鱼缓缓转过身,强抑住心里的难受,“梅公公,本宫今晚沒有來过昭阳殿,你也沒见到过本宫,明白么?”

    梅公公苦瓜脸道,“皇后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沈鱼不再搭腔,只吩咐小梁子道,“本宫要去右相府!告诉旬昭仪,明早她不用去凤寰宫给本宫请安了!”

    小梁子挠挠头,央求道,“皇后娘娘,为何一定要今晚去呢?”

    “本宫多日不见右相了,想前去看一看!”

    小梁子:“……”

    出昭阳殿的时候,沈鱼浑噩的自嘲道,原以为只要他有情,自己有意,就能一起携手到老,可到头來,却并非如此,这世间女子百种娇媚万种风情,莫不是归他所有尽他所享,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披着斗篷走在夜晚的宫道上,她抬头望向天空,月亮被几丝乌云遮着,说不出的冷清。

    亦如她心底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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