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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急迫的心情

    转眼又是一年春。

    出了正月,残冬渐褪,化了雪的地面上参差冒起浅浅的青茬子,室外虽还寒冷,这久违的绿意却甚是令人欣喜。

    霍家院子里鸡飞狗跳,系着围裙的少妇满院子追着个大头娃娃跑。

    雪来气喘吁吁停下来,插腰站成把茶壶。

    “臭小子,还不快给我站住!”

    不好好跟着二郎学认字,假装撒尿跑到厨房偷嘴便罢了,吃完油手油嘴的就往衣袖上一抹,还能不被抓个现行?说了好多次不许拿袖子擦嘴,就是不听话。这回非得抓住他个小骗子邋遢鬼,好好打一顿屁股不可!

    老根儿远远冲他嫂子扮个鬼脸,就被人从后面拦腰一把提溜起来。

    霍大郎胳肢窝底下夹着小兄弟,笑呵呵朝媳妇走过去。

    “逮着了。”

    “大哥快放我下来!”老根儿扭胳膊蹬短腿不住挣扎,气鼓鼓嚷道:“你老帮你媳妇不帮我,我还是老小呢!”

    大郎一瞪眼:“咋的,不服气?”

    老根儿嘴一瘪,顿时就蔫了。雪来抱着腰,笑得个不行。

    有人在大郎身后重重咳了两声,雪来一看,才发现是四叔来了。

    霍四叔跟在大郎后头进来,旁边还有几个村中长者。撞见这情形他就忍不住皱眉头,回头可得找大郎好生说道说道,媳妇可不能这么惯着。

    雪来觉得自己脸皮也够厚了,此刻也禁不住有些脸红。这男人可真是,当着人的面也是这么个理直气壮的劲儿。

    她急忙把几位老者让进了屋,又牵着老根儿去隔壁叫二郎出来。这回请四叔他们过来,正是为了二郎到镇上县试要联名具保的事。

    童生参加县试之前,要一名生员并四位乡邻具结担保,保证并无冒籍、匿丧之事,且身家清白,不是依律不得参加科考的倡优等贱籍之后。

    二郎学里的先生自然愿意给他作保,其余几个保人一般须是里正或是族中长老。四叔是霍家族亲,又是长辈,当然也要请他来牵这个头。

    四叔盘腿上了炕,二郎跟着雪来也进来了,挨个儿给长辈们行礼问安。众人见他谦虚知礼,长得又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没有哪个不夸上两句的。

    四叔正准备说话,余光瞥见雪来竟没有知趣地退出去,让他们这些老爷们儿商量正经事,心中老大不快。给大郎使了眼色,那混小子竟然没看懂似的,站在旁边咧了嘴只是傻笑。

    四叔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二郎是个有出息的,咱秀山村,可好些年没出个正经读书人了。这回可得好好考,给俺们老霍家光宗耀祖。”。

    当中一个老者也跟着道:“可不是,俺们村要能考出个秀才,乡亲们也跟着沾光。俺那几个孙子就是脑子笨,看着字书就头疼,要不然,哪怕是砸锅卖铁怎么也要供出来一个。还是二郎脑瓜子好使!“

    二郎被人夸赞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垂着头抿了嘴笑。

    却不知在座好几个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家里头有哪个闺女或者孙女合适的,若是能跟霍二郎结了亲,往后说不准就是秀才娘子了。退一万步说,哪怕今年考不取,单凭这霍二郎的人才相貌,嫁了他也不吃亏。

    往年霍家大郎自己还打着光棍儿,家里头穷不说,没个女人操持,娃们看着也糟心得很。二郎又是常年在玉山村学里寄宿的,等闲回来不了几趟,准备给闺女寻人家的,也很少想到他头上来。

    这回听说大郎卖皮子也挣了些钱,媳妇虽是买的,如今看着也像是个会过日子的,把家里捯饬得规规整整,娃也养得精神了。再一条,她是再醮的人,说出来始终不好听,又没有娘家支撑,自然硬气不起来。闺女嫁过来跟她做妯娌,上头又没有婆婆,更不怕被长嫂拿捏。怎么想都是门好亲事。

    雪来当然不会想到自己已被别人掂过了一回分量,结论都是不足畏惧。她正寻思着既然过些日子大郎要送二郎到镇上去参加县试,自己正好可以跟了他们一道进城去看看。

    正月底各个衙门就开了印,东方显也要携家带口去东川府上任。等他们一走,自己再在镇上出现就少了许多顾忌。

    虽说东方家在镇上的铺子不会跟着搬走,秦掌柜这几个掌柜的肯定得留下来。但秦良、韩通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舍得丢掉在东方显眼跟前讨好卖乖往上爬的机会,必定想方设法也要跟了去。

    听说刘巧儿成亲的日子就定在这个月初六,一过门就要跟着她男人去东川府。这个消息无疑也印证了她的推测。

    少了那几个常在市井混迹、心思刁毒的狗腿子,她要做什么也更方便。

    雪来不由得想,东方家这一窝子祸害高升了,镇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拍手称快。算起来,小翠也早该生了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她这里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去,那边四叔几个已经在写好的保书上按了手印,兄弟两个自是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四叔哈哈笑着摆手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跟俺们还客气啥?只等二郎取中了,你家再好好请俺们老哥儿几个喝一壶酒便是。“

    大郎笑道:“那就承蒙四叔吉言!等二郎县试考取了,咱家自然要风风光光办一场酒。”

    待送走了众人,二郎带了弟妹们继续今天的识字课。雪来悄悄扯了大郎到一旁道:

    “你可不要给二郎这么多压力,考中不考中的倒在其次,尽了力就好。”

    大郎挠头:“啥叫压力?”

    雪来:“……就是让你这两天不要老在他面前提考中考不中这回事儿,免得他紧张了。”

    大郎不以为然:“有啥好紧张的,读了这些年书,不就等着这一天么?我那是给他鼓鼓劲儿。”

    沟通不良,雪来只好暂时放弃。看二郎的样子,好像也没有绷得太紧。她从来没有照顾考生的经验,好在刚过完年,食物营养还能跟得上。

    霍家屋后的菜园子自打他们的娘过世后就半荒着,大郎没工夫照管,大妮又小,还是蒋婶子这几个邻居帮着种了些白菜和萝卜,自家有多的也常常顺手给一把。

    大郎从前每天要走一两里地到邻村上工,主家管他一顿饭,家里就只能让大妮胡乱混个煮熟的就成。也难怪她刚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跟营养不良的小萝卜头似的。

    雪来琢磨着等地上化了冻就好好淘换种些菜种来,好丰富下她家的菜篮子。

    刚嫁给他的时候只想着能顺顺当当活着就不错了,如今有了要好好过日子的念头,就一天比一天更想把这个家变得更像样些。

    房子是得多盖两间,孩子们眼看都大了。屋里像样的家具也没几样,等盖了房子还要添置一些。

    二郎要是中了秀才还好,更能耐些入了县学,就能吃上国家补助了。要是考不上,这一年的束脩、书本纸笔什么的也要一笔钱。还有三郎的学费。

    大妮也十一了,再过两年也到了被人相看的年纪,若是家底太薄,可不好找到称心的婆家……

    钱啊钱,不到二百两银子,该怎么好好利用可是个大问题。

    现在她可不愿让大郎再进深山,一想到他遇到狼群心里头就揪得慌。可她也不会庄家把式,又没有随身空间,靠种田想致富,那难度可不是一般二般。

    思来想去,她唯一的优势和可以利用的资源,就是在东方家那几年对药材行当的了解。更何况她这些年为了脱离东方家还做了一些谋划……还是得进城。

    大郎看媳妇说着说着话又心不在焉了,瞅着四下无人,低头飞快地在她滑溜溜的脸上亲了一口。

    雪来被他突然袭击,吓得差点叫出来。回过神嗔他一眼,扭过身就朝房里去。

    这人真是,亲热也不看看地方。

    大郎被她那一眼弄得心中一荡,大步跟着媳妇进了屋。关上门抢了她贴在怀里,猴急地就去含舌头。

    雪来被他搓揉得喘息不已,挂在他脖子上压低了声音道:“别啊,大白天的……孩子们在外头。”

    大郎剥开她衣襟含住一点,嘴里含糊着道:“就亲亲,你那个都好几天了……憋得不行。”

    腰上果然硬邦邦的顶着,雪来手伸下去隔着裤裆握住,男人喉咙里哼出来,解开裤带挺着腰在她手里戳。

    两个人在屋里闷了半晌,大郎拿帕子仔仔细细把媳妇的两只小手擦拭干净,这才低头清理自己。

    雪来面若朝霞,散乱着衣裳斜倚在炕头上。好容易喘息匀停,他又欺身过来偷香。

    “晚上,该好了吧?”

    大郎咬着她的耳朵问。

    雪来红着脸点点头,身上还软着。

    两个人等情潮消褪才从屋里出来,幸好孩子们都还在用功。

    雪来不由得有些羞愧,原只是想和他温存片刻,谁料想……真是太荒唐了些。

    罢了,现在怎么说也还算新婚,兴许过段日子就好了。

    大郎眼见媳妇仿佛害了臊,嘿嘿笑着去捏她的手。

    雪来拍落他的爪子,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

    “你送二郎去镇上,怎么也得提前几天吧?先找地方落脚,再把考场什么的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摸头不着脑的。”

    大郎点头道:“这月十六开考,二郎说他约好了学里的同窗一道,十二日要在城里会合,同去县衙礼房报道。”

    雪来有些犯愁,若只是大郎两兄弟一起,她还好说跟着去。这么些人一道,多她一个女的算什么事?

    大郎见她愁眉苦脸,忙问道:“咋了?”

    雪来想起大郎这些日子对她千依百顺,便有心同他商量。

    “我,那个,我也想去镇上看看。”

    大郎看了看她不做声,雪来心中暗道不好。霍大郎是个牛脾气,若是他铁了心拦着自己不让去,再想让他改主意就难了。于是忙解释道:

    “我就是去探探情况,过年的时候咱们不是商量过往后的打算吗?除了林记,我倒还知道些别的路子……”

    大郎闷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不是正好有机会么。”

    “家里又不缺那几个钱。”

    “不缺钱你为啥还总想着进山?”雪来有些急了,“家里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就那一百多两能用到啥时候?别的不说,你看看这破房子……”

    然而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大郎脸色一变,涩然苦笑道:“是我没本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雪来有些无措道。

    “我知道。”大郎闷着头,“我知道,你只是一心为着这个家好。可我……要是我更有本事些,你就不会想着抛头露面去挣钱。”

    “不,不是这样!”

    自己怎么忽然就伤了他的自尊心呢?

    雪来看着她心爱的男人一脸苦闷的模样,开始反省到底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加班,更新会比较晚。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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