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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夜宴惊变

    苍国二皇子喜滋滋地将宝贝放到一个盒子里,抱在怀中正想去看看五个时辰零二柱香没见的大哥,到了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他的乳母捧着一碗乳白色的杏仁露走了过来,口中还不住唠唠叨叨:“小祖宗哟,成天就知道瞎跑,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也不怕哪天皇上看不过眼,好生赏你顿板子!”

    苍天赐翻了个白眼。

    他真的是受够杏仁露了,从七八岁喝到现在,每天一碗,父皇盯着,母后看着,全东宫殿上上下下监督着,愣是不让间断。

    ——都怪那个劳什子御医,非说他五行缺金,肺又属金,让人找能润肺的饮品天天靠着喝。饺子好吃也不能顿顿吃,他现在一闻杏仁露的味,一张嘴就想吐。

    勉强灌下杏仁露,压下反胃的痛苦感觉后,他捧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屁颠屁颠跑到昭日殿的时候,苍天素手上粘满了面粉,正在和面,给二弟和李某人做两人份的桂花糕。

    他自己是不甚喜欢这玩意的。除了殷燕糕,苍天素从小到大都没有表现出过对什么食物有特殊的喜好。哪像他家二弟,喜欢吃甜还因此长了满口的牙洞,全皇宫对这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昨天小瑞给我画了一幅画像,我今天想把它埋在冷宫那棵树低下!”苍天赐难掩激动地挥舞着白嫩嫩的手臂,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正在面无表情往面上撒桂花糖的自家大哥。

    三皇子苍天瑞比他们都小了六岁,因为身体不好,上书房学习比常人也晚了一年,如今刚去拜会了夫子,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二哥画了一幅难以看出面目的简易儿童画。

    苍天赐素来疼爱这个弟弟,没有因为皇后的原因疏远了他,现在第一次收到弟弟的礼物,不论是否真的好看,也实在是乐疯了。

    “嗯。”苍天素头也没抬,顺手用唯一干净的小拇指勾动腰间别着的佩玉,示意他把这块玉也一块埋上。

    苍天赐把玉扯过来,放到眼前一看,疑惑道:“这是父皇赏你的,大哥不留着自己使?”苍景帝这礼物可送的珍贵,苍国产玉向来少,紫玉又为百玉之首,贵重无比,籽玉更是一个玉矿的精华,全皇宫统共就两块紫玉籽玉,另一块还别在青灯古佛天天念经的老太后身上。

    “埋上去吧,”苍天素侧过头冲他挑了挑眉梢,打量一下这个毛毛躁躁的弟弟,想了想还是问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苍天赐本来想着“我堂堂男子汉小丈夫,这种小事那还用你陪”,话到了嘴边却心头一动,忙改了口:“好啊,那里面阴森森的,我一个人挺害怕的。”

    他是隐约明白的,虽然不知道苍天素把人藏在哪,但是冷宫里确确实实埋着一个死人,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苍天赐对生命有足够的敬畏之心,鬼鬼神神的,他最为忌讳。

    苍天素闻言笑了笑,然后洗了手,任他扯着往冷宫飞速跑了过去。

    一路上苍天赐绞尽脑汁都没能撬开自家大哥的嘴,他又实在好奇尸体究竟在哪里,回来的路上,正扭着身子黏在苍天素身上哼哼唧唧地撒娇,不料背着他往前走的大哥突然停了脚步。

    苍天赐疑惑地顺着大哥的目光看过去,见景田慌慌张张从昭日殿厨房里出来,不由疑惑道:“他跑那里面去干甚?”

    苍天素皱了皱眉,没有接话,站在原地待人走远后才迈步进了厨房,从袖子里掏出银针,在半成品的桂花糕上刺了一下。

    向来对于他亲手做的桂花糕,苍天赐都是不试毒也不舍得让太监先尝的,苍天素素日里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怕有心人从这上面做什么手脚。

    他毕竟年岁不大,心思再缜密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见换着地方刺了几下,银针并没有变色,暗自松了一口气,正四下里转着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可疑物品,就听到有人轻轻叩击门扉的声音。

    苍天素和苍天赐齐齐回头看去,景田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看模样都快急得哭出来了:“大皇子二皇子,您两位赶紧着,皇上一炷香前就命人召两位呢!”

    进厨房是为了找人,慌张是因为没找到人,景田刚刚的作为有了合理的解释,苍天素也没有深想,不动声色地重新将银针揣入袖中,跟在苍天赐身后走出了厨房。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略过景田,直接叫来晓丝吩咐道:“日后小厨房里面没人的时候,门口找人守着,除了二皇子和奶妈,谁都不准进去。”

    苍天素做桂花糕的地方是专门辟出来的地方,跟平日里宫人们做饭的大厨房隔了老远,大部分时间里面都是没人的。

    晓丝愣了愣,斜眼看了看人高马大的昭日殿侍卫长,点头称是。景田有点尴尬,急忙下跪告罪,自责刚刚着急上火,未免太鲁莽失礼了云云。

    苍天素含笑示意他起来,轻声细语安抚了一会儿,这才让早等得不耐烦了的苍天赐拉着自己走了。

    去了庞龙殿,两只大豆丁才发现自己原本以为是苍景帝的日常敲打的认知是多么错误。

    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三个公主和几个皇子都在。就连刚出生不足月的五皇子都被奶娘抱着,立在殿尾。

    正中站着的戎装男子听到太监的唱诺声,顺势转头看来,见着刚进来让自己好等了一番的两人,眼前一亮,大笑道:“凤子龙孙,果然不同寻常!”

    被夸“不同寻常”的两人对望一眼,终于想起了前段时间听到的消息。最近惹上刘广梁这档子烦心事,镇北大将军回京这么大的事情,也早被两人忘在脑后。

    手握重权的镇北大将军打苍景澜还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的时候就忠心追随着他,在皇位争夺中,提供了全力的军事支持。等苍景帝继位,又甘心领着十万新兵跑到苍国和戚国交界的西北苦寒之地,驻守边疆,一守就是十年。

    镇北大将军名叫段德,比苍景帝大了十多岁,再加上常年征战沙场,风餐露宿,看起来虽然英武不凡,终究是带了些老态,两鬓已经斑白了。

    他此行还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刚满十六岁的段羽。

    苍天素本来对这对父子不怎么感兴趣,本想着按照规矩,上去交谈几句,在苍景帝那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不料他走过去,刚扬起浅笑,话还没说半句,人高马大的段羽就很激动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阿爹,你一定要给我娶个跟他一般漂亮的媳妇!”

    在满殿低低的哄笑声中,苍天素未成形的笑脸僵住。

    苍天赐黑着小脸,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一巴掌拍掉了段羽的爪子,恶狠狠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大哥!”

    段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在大殿上说这个确实不是很合适,很不好意思地顺势松了手,红着脸挠着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他举着手,冲着苍天素比划:“真的,我在西北见到的,最苗条的一个女人,大腿也有你的腰这么粗!”

    殿上终于爆发了大笑声,三皇子苍天瑞已经在嚷着要母后给他揉揉肚子了。

    苍天素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当天晚上,苍景帝摆宴,并没有广邀群臣,而是简简单单鼓捣了一下自己的儿辈们,只摆了三四桌意思一下,布局也类似于家宴。夜宴上,苍景澜很自然地跟段德并肩而坐,足见他跟镇北大将军的交情之深。

    苍国男女大防不比注重儒学的岳国,在无极四国当中算是比较宽松的。段羽丝毫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兴致勃勃地跟皇子公主们挤在一桌。期间,一双眼不看饭菜,直勾勾盯着苍天素不放,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哗啦啦”流口水。

    他长得虎头虎脑的,四肢粗壮,大眼浓眉,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不似宫中大部分公子哥儿常年不见阳光病态的白,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孩子是个实心眼”,进而心生好感。

    苍天赐如坐针毡,很有危机意识地频频抬眼,恶狠狠地瞪着段羽,无奈对方正在全神贯注地赏美,连眼角的余光都舍不得往自己这边瞟一下。

    苍天素已经是第五次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到别在腰间的荷包上了。

    自从刘广梁事件后,他已经托易豪找来了一包强效痒痒粉,就装在荷包里,顺风一拉丝线,打开一道口子,准保能引起一场灾难。

    ——要不是今天晚上老天爷不配合,风老往一群娇滴滴的公主那边刮,苍天素不忍心伤及无辜,段羽此时已经性命危矣了。

    苍天赐左右使了半天眼色,仍然没人理他,最后眼角抽筋,整个面部生疼,瘪瘪嘴差点哭出来。段羽不理自己就算了,连自家亲亲大哥都只是一个劲地埋头盯着面前的粥出神(其实是看波纹目测风向),他现在真是万分委屈。

    惹急了我,看谁以后还傻兮兮地给你端殷燕糕吃……

    苍国二皇子满心不忿地顺手拿起一个圆圆的小甜饼,一口咬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咀嚼,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响,白眼一翻,直挺挺朝后倒了过去。

    亥时,李宓正在床上睡得口水直流,模模糊糊间感觉到外面吵吵嚷嚷似乎有人在吵架。她翻了个身子,懒洋洋跟自己嘟囔了一句“苍天素你怎么还不回来”,正想再睡过去,不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第三任宫廷侍卫长冷笑着在门口站定,他早就看这个时常蹿弄他想让他去冷宫徒劳地再翻一次地的女人不爽了。

    晓丝满眼含泪地冲了过来,从床上把李宓拉起来,哭道:“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中了一种慢性毒,结果在夜宴上发作了——他们说从昭日殿厨房里找到了带毒的豆沙,现在皇上唤全殿人过去……”

    这是苍天素犯的致命错误,桂花糕做了一半,他验了案上摆着的半成品和成品,证明了它们的可食用性,却没有注意盆中作为原料的红豆沙。

    李宓一个哆嗦,猛地坐直了身子,瞌睡虫一下子就跑得干干净净了。她盯着晓丝哭得惨兮兮的脸,出神了好一会儿后,突然笑了笑:“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怕什么,跟他们走一趟就是。”

    李宓不甚在意地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把外套穿上,先是站在床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才挥手道:“走吧,愣着干啥?”

    刚刚在听到晓丝的话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从头凉到了脚底。不过过了那一瞬间,李宓突然醒悟了过来。

    早在苍天素跟苍天赐交好的时候,李宓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她天生缺少搞阴谋诡计的那根筋,但是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政治上最起码的直觉还是有的。

    苍天素还是太嫩,他推导出了一个“皇后指望皇帝恨屋及乌”的理由,就选择放过了皇后任由苍国大皇子和二皇子交好的疑点。

    而李宓,从头到尾,都很明白,皇后几年看着苍天赐时不时地往昭日殿里跑,不是在等待皇帝发火,而是在等待一个发难的机会。

    一个可以一举,除掉压在她的亲生儿子上的两个哥哥的机会。

    现在她等到了。

    谁有本事给二皇子下长达几年的慢性毒药?宫里的人都知道,除了东宫殿,也就只有昭日殿的人有这本事。你说难道皇后娘娘会害自己的孩子吗?当然不会,谁下的毒已经一目了然了。

    当初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怀孕的皇后为了把小皇子牢牢抓在手里,对外宣称一贯是二皇子乃是正统嫡子。自从三皇子苍天瑞诞生后,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丧失了嫡长子的名位。

    李宓本来还在幸灾乐祸,可是现在形势一反,皇后当初想当然的失误反倒成为了排除东宫殿作案动机的最有力证据。

    苍景帝知道真相又如何,十几年的相处,李宓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如果还有一点人心人性,当年艳姬也不会惨死。他绝对不会把事实说出来,在这个关键时刻力挺苍天素清白。

    毕竟苍天赐吃桂花糕从来不事先试毒,这事被皇后特意提出来,当众责怪了他好几次,不少人都知道。

    现在小厨房里的食材又被人查出来有毒,那么不论以前的糕点有没有毒,对大家都没有意义了。皇宫里这样子的冤案可是不少。

    苍景帝也许不是一个很好面子的男人,但是当着十年未回京的镇北大将军的面,他再不在意,也不会轻飘飘放过这件事。

    而一旦皇帝选择严惩,在皇后看来,苍天素的小命就要玩完。而苍天赐体内那个所谓的慢性毒,也绝对不是容易解的。

    一石二鸟。李宓在被一大群侍卫夹在中间严防她趁机溜走的时候,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皇后和皇帝少年夫妻,十五岁就被推上了后位,执掌凤印十年,可惜,她对丈夫的了解,还不如自己这个外人。

    李宓相信,早在皇后几年前给苍天赐下药的时候,苍景帝就已经给两个儿子准备好了退路。给苍天赐的退路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给苍天素的退路,她再清楚不过了。

    该来的躲不过,都是命。李宓缩了缩脖子,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庞龙殿里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当李宓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整顿平静了下来。她没有急着行礼,而是先顿了顿脚,扫了一眼跪在大殿正中央的苍天素。

    虽然在跪着,苍小爷脊背挺直,小脑袋也微微扬起,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看样子并没有对自己被诬陷下毒一事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事实上,面对东宫殿一群人尖锐的指责,苍天素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他只是笔直地跪着,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

    李宓无声地叹口气。

    苍天素对于自己的父皇,哪怕对方对自己实在不够厚道,也一直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在他看来,就算皇帝再不喜欢自己,在这种事情上,也应该坚守原则,不会任皇后颠倒黑白,所以现在他并没有慌乱。

    可以说,这样子的认知的形成,李宓从小到大的传输与暗示,在其中着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可是——孩子,如果你奶妈的屁话真的能信,当初你娘又如何会惨死?

    李宓迟迟没有告诉苍天素的当年真相是,十六岁的苍景澜从头到尾见识了一番皇后拙劣的布局,然后对旁人千辛万苦找来的证据视而不见,很干脆地挥了挥手,眼睁睁看着侍卫将自己喜爱的女子拖到门外,乱棍打死,然后一转头,心安理得将她未满三个月的儿子打入了冷宫。

    苍景澜行事,向来不在意是非对错,天理公道,他只会选择将事情朝着自己最感兴趣的方向引导。

    比如上次。

    比如这次。

    李宓紧挨着苍天素跪下,凝神看着对方精致漂亮的侧脸,将手伸过去,紧紧握住了苍天素深秋里微凉的手掌。

    苍天素惊醒一般,将目光从苍景澜的脸上移开,转头看着奶妈,勉强压下心底刚刚升起的不安,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李宓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惨白僵硬的脸蛋。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也许在这几年的相处中,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父皇的真正面目。

    然而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改变。

    李宓最后一次眷眷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现在栽个大跟头也好,太过一帆风顺的成长,对一个皇帝的儿子没有好处。

    “皇上,已经问过守在厨房的侍卫了,大皇子跟二皇子离开后,并没有旁的人进去过。”侍卫长行礼后,将自己的审问结果说了出来,“事实上,原本厨房是没有守卫的,今天大皇子才特意命人守着。”

    太医将豆沙中已经变黑的银针□,小心地捻了一点往嘴里放,细细尝了尝后道:“回皇上,豆沙中确实含有二皇子中的覆霜毒。”

    苍景帝拳起左手食指,轻轻敲击在龙椅的扶手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说吧,朕的好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苍天素闻言,脸色又白了一分。他先前就同皇帝说了,他跟还在昏迷的苍天赐之前一同看见景田从小厨房出来的事——只要审问了景田,再搜查东宫殿,这事不难水落石出。

    然而侍卫长回来汇报,丝毫没提景田的事,更遑论东宫殿了——显然,苍景帝给他的命令中就没有提及要审问昭日殿头号侍卫的事。

    他抖了抖身子,勉强平复下来。这事可大可小,眼看是这对夫妻一唱一和,要硬赖在自己头上了,苍景帝应该不会痛下杀手,只是日后一辈子恐怕要老老实实呆在封地禁足了。

    苍天素张口,正待把这事应承下来——皇帝送的黑锅,背不背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若顺着他的意思来,好歹还能赢个轻判——不料李宓抢先他一步开口:“皇上,这个是奴婢做的,大皇子并不知情。”

    李宓说着,径自站了起来,走到离苍天素很远的殿尾,重新跪下。她真怕苍小爷一个激动,直接扑上来捂住她的嘴。

    果然,苍天素脸上血色尽失,见鬼一般看着她,一愣过后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喉中爆出一声尖叫,嘶声道:“不——不是的!”

    苍景帝一个眼色,易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手刀正正卡在他脖子上。苍天素动作僵住,停顿了两秒,艰难地看了一眼含笑望着自己的李宓。

    李宓冲他轻轻摇头。

    苍天素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易豪又补了一下子,他终于撑不住,双腿一软,倒在了易豪怀里。

    “桂花糕是奴婢教给大皇子做的,做桂花糕送给二皇子的主意也是奴婢出的,食材都是奴婢一手准备的,”李宓一边感叹自己的嫌疑还真是明显,一边继续瞎掰,“太医既然说二皇子的毒是从四年前开始下的,那个时候大皇子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娃娃,又没上过几天书房,大字都不识几个,能懂些什么?”

    她含笑抬头看向上首的男人,对方也正低下头看她。

    两相对视间,二十几年的时光悠悠流淌而过。

    李宓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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