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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引子 百鬼夜行

    可能是受“妖口村”这古怪村名的影响,这个小山村总有一些古怪的传统。

    每到盂兰盆节,村里的人总喜欢玩一种叫“青行灯”的游戏,简单地说就是鬼故事会。邻居们聚在一起,点燃100支蜡烛,轮流讲自己听说的一些诡异故事,讲完一个就吹灭一支蜡烛。村里的老人说,当把蜡烛全部吹灭之后可以看到百鬼夜行,但由于处于一种对鬼神的敬畏,妖口村到现在都没有人吹灭过第一百支蜡烛。

    这一年的盂兰盆节,五个少年聚在一起玩“青行灯”。

    “……那个女人转过身来,脸上竟然没有五官……完了,吹蜡烛吧。”

    “噗——”

    望着烛芯上飘起的青烟,少年们明显变得兴奋起来——这是第九十九支了,还差一支就可以看到传闻中的“百鬼夜行”了。

    “停止吧,”其中一个女生好像有些害怕,“从来没有人吹灭过第一百支,据说看到百鬼夜行的人会被那个叫‘青行灯’的妖怪吃掉……”

    其他人沉默了,望着最后一支蜡烛。蜡烛已经烧得很短了,明亮的火焰跳动着,犹如妖魅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五个举棋不定的少年。

    一个男生打破了沉默:“或许这只是个传说,怎么办啊小青??”

    被那男生唤作“小青”的女孩子站起来,将青灰色的头发轻轻甩到后面,当初是她提议玩“青行灯”的,现在停不停止“青行灯”,当然也得她决定。

    见小青站起来,其他四人也跟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哎,我可没说不玩哦。”小青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四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一个男生有些不满:“都午夜了,你还打算玩到几点?回家吧。”

    “不——行——”那男生猛然抬起头,发现小青已站在了自己面前,太近了,近得连呼吸都感觉得到。望着小青几乎是哀求的眼神,那男生只觉得一阵眩晕,红着脸:“那就继续吧,你说了算。”

    另一个女生一边坐过来一边嗔怪道:“一见你站起来,都以为你不打算玩了呢!今天大家可都是陪你的!”

    小青吐吐舌头:“脚麻,休息一下嘛!”

    在大家含有鄙视意味的眼神的包围下,小青很淡定的活动活动脚,轻声嘀咕道:“有一年没有扮人类了,还真不习惯……”

    “你嘀咕什么呢?”

    “没,”小青重新坐下来,“组织语言,最后一个故事由我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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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村的狐女,知道吗?”

    “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村长的女儿妙玉嘛!”一男生接过话题,一时间,四双眼睛一齐盯向他。

    那男生顿了顿,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知道她的名字。”

    “切~”目光从那男生身上收回来,回到小青身上。

    “那个妙玉真的很奇怪,出生时,全身干干净净的,最诡异的是与脐带相连的不是胎盘。”

    “那是什么?”

    “一颗血红色的玉。”

    “什么?!”

    小青并不理会伙伴们惊异的表情,继续慢悠悠的讲道:“她母亲在生下她后就失踪了,村长一直认为她不祥,一直没有管过她,任她自生自灭。谁知那个妙玉竟然活下来了,而那块玉石却在她长大的过程中慢慢地由血红色变成了翠绿色。

    “不久,妙玉长大了,村长越来越觉得她是不祥之人,竟然派人去杀她。然而被村长派去的人却一个也没回来过,而妙玉总是毫发无损地回家,村长自己去刺杀妙玉的地方查看过,没有格斗的痕迹,没有那些人的尸体,问起妙玉有没有被袭击,妙玉总是毫不知情。

    “后来妙玉13岁后,村子里每到月圆之夜就开始丢牲口,后来竟然连人也开始失踪了。有一次村长见妙玉在月圆之夜出去,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妙玉走到河边就停下来,望着圆月,眼中放出幽绿的光,喉咙中发出狐狸的叫声,接着她周围发出黑红色的光点。仔细看那光点,似乎还包着层银色。

    “慢慢地,她身边的光点越聚越多,甚至遮住了她的身影。当光点散去时,那情形差点没把村长吓得晕过去。”

    “为什么?”少年们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小青拿过身边的水壶喝了口水,继续道:

    “光点散去后,眼前的人已不是妙玉了。而是一只长着大耳朵,拖着一条白色大尾巴的狐妖!”

    “等等,太扯了吧!”女生打断小青的话,“怎么突然变成狐妖了?”

    “不信算了,”小青有些生气,“你得等我把故事讲完吧!”

    “讲讲讲!继续讲!!”

    “这时,一个女孩子来到这里,正好被狐妖撞见,就……”

    “就怎么样了?”

    小青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继续讲道:“第二天,村长找到那女孩子的残骸,以这个理由,终于把妙玉驱逐出了妖口村。据说是饿死在山上了,但有人在上山采药时见过她,身边有只巨大的白色狐狸。从此‘狐女’这个传说就渐渐传开了——你们竟然没听说过!”

    “没有!”四个人异口同声道。

    小青也不再说话, 轻轻地吹灭了最后一支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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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了?”少年们有些骚动。

    “嗯……”如果光线稍微亮一些的话,可以看到小青此时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慌,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不可告人的微笑。

    远处出现一点橘黄色的亮光,等到亮光接近时,少年们惊讶的发现发出亮光的居然是盏灯,它蹦跳着行进,导致灯光摇摇晃晃的。一些光点慢慢聚集到它身边,落地变成一个个衣着奇怪的人。有的穿着祭司的服装;有的带着诡异的面具;有的伸出已是枯骨的手臂,拉了拉身上残破的人皮;有的甚至是锅碗瓢盆,鸟兽虫豸;一个女人的头发如手一样缠住一些食物正在往长在后脑勺的嘴里送……天上也飞着一些奇怪的生物。一群大鸟,却长着女人的头,嘴里发出难听的叫声;几颗脑袋连着长长的脖子紧跟着;一群微小的雀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几团火焰似的东西凭空漂浮着,不是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百……百……”几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青依旧很淡定:“是的。百鬼夜行”

    “看那!”一个男生突然大叫道,周围的同伴忙捂住他的嘴:“笨蛋!你想被妖怪吃掉吗!”

    “不,”那男生挣脱出来,低声说,“狐女!”

    男生用手指着百鬼的行列中的一位女孩。紫色的长发轻轻地随着她的身影摆动着,金色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忧伤,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腰间系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她身边跟着的大狐狸,这些人还以为是普通人误入了百鬼夜行的队伍中呢。

    他们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子就是妖口村传说中的“狐女”——妙玉。

    突然,她身边的狐狸朝这边看来,血红色的眼眸望向小青的粉瞳,小青会意一笑。

    许久,一个女生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包点心:“大家肯定饿了,这是我偷偷从家里带来的,来,一人一块!”

    点心分完了,这个女生却愣住了。“怎么了?”身边的伙伴关心道。

    “不可能吧……我从家里数好了带来的,怎么会少一块呢……”女生喃喃道。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青突然用一种奇异的声音说道:“点心没有少,只是多了一个人。”

    其余的人回过神来望着小青。良久,一个女生颤抖道:“……你,你不是……”

    “没错,”小青淡淡地道,“根本没有小青这个人……”

    在大家惊恐地目光中,小青慢慢地变了——依旧是青灰色的头发,只是皮肤也变成了青灰色,穿着深蓝的长袍,没有脚,悬空漂浮着……

    第二天,妖口村有四个孩子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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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倾泻下来,稻荷神社迎来了新的一天。

    小青一级一级地走上台阶,对正在扫地巫女笑道:“嘿,这么早啊。”

    巫女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恢复平静:“阿和,有稀客来咯。”

    一只巨大的白红狐狸跳出来,落地变成一个人——16~18岁的年纪,银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眼角微微上翘,血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俏皮,奇怪的是,这个人头上立着两只尖尖狐耳,耳尖上红色与耳朵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身后还拖着条蓬松的尾巴。

    “稻荷神大人。”小青上前施礼。

    “还真是稀客呐~”被小青称作“稻荷神”的“人”玩味一笑,“盂兰盆节的晚上你引诱那些孩子开鬼故事会,自然饱食了一顿,所以这里我就不招待了——是吧?青行灯?”

    “稻荷神大人还真是客气,青行灯怎么会让大人招待啊!”小青爽朗地笑了,“没办法,引诱人们玩这种游戏,然后应规则,把他们通通吃掉——这本来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接着,她看向仍在扫地的巫女:“这个孩子的身世真的很令人同情,连我都有点可怜她了。”

    “稻荷神”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嗯,虽然她是狐妖与人类的孩子,但她却有极高的天赋,甚至比普通狐妖的天赋还要高。”

    “这么厉害?”小青有些惊讶。

    “是的,”稻荷神的脸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小青离开了,巫女走上来:“阿和。”

    稻荷神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呐~妙玉,早饭吃什么~?”

    (引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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