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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雨欲来

    黑暗,凐灭了一切,一袭青衣坐在那深邃的幽暗中,凝视着自己白骨支离的双手,眼中透出狠戾而决绝的光芒——冷冰羽,你等着,我马上……马上就能送你去黄泉和你的父母团聚了!当年的一切,我定会亲手向你讨还的!

    “公子,都办妥了,萧家三十七口人除萧离月外全灭,无一幸存。”一个黑袍人静静的跪在地上,恭声对隐在暗处的青衣男子说,“恕属下冒昧,杀了萧家满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青衣男子轻抚着手中的残剑,嘴角闪现出一丝莫测的笑意:“你说,若是能让玄翼去对付冷冰羽,她会怎样呢?或者说——凝冰阁会怎么样呢?”

    灿金色的日光自青天洒落,在那乘白色的马车上蕴出淡淡的金芒,白衣胜雪的女子斜倚在车上,苍白而纤细的手拿着一卷文牒,细细地读着。

    “哧——”那张薄薄的纸瞬间碎裂,女子默默的开口,将声音送入身侧白袍男子的心底。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一改平日的云淡风轻,玄翼猛地抢过了那张残破的文牒,修长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死,“灭门?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是谁做的!”

    “玄翼,别这样……”凝冰阁主纤长的眉蹙了起来,低低的唤了一声,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在接触到他绝望的双眼时却再也无法开口——那种痛,自己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阁主,我……”玄翼稳了稳心神,手指覆上了剑柄,颇有些迟疑地开口,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吧,无论是任何人灭了萧家,我定会向他们讨回来!”

    女子淡漠的眼中陡然迸射出森冷入骨的凌厉杀气,拢在袖中的手瞬间收紧,握住了那把惊世利剑,默默地向玄翼点了点头。

    他长身而起,从榻上取了剑配在腰畔,点足飞掠,消失在远方斑驳的光影之间……

    “阁主,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玄翼将那枚白玉小牌摔在案上,抬掌击在白衣女子的心口,平素沉静的眼神冷冽如刀,逼视着密室中的凝冰阁主,心中涌起的痛苦一分分侵蚀着他——怎么会是阁主?怎么会是冰儿?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兄长和妹妹,她为什么这么做!

    “玄翼,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口血急喷了出来,凝冰阁主惊诧的辩解着,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颓然倒在了染血的软榻上。

    “你别叫我玄翼,我不是玄翼,我是萧离月!”他冷叱,注视着脸色惨白的女子,漠然开口,“阁主,事已至此,你居然还在骗我!凝冰阁的令牌在我妹妹的宅邸中被发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子分辨着,双眼却是怅然而空洞。

    “阁主,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日后相见我们便是敌人了,永别。”玄翼拔剑截发,转身离去,可却有晶亮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冰儿,冰儿,我虽是愿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可此仇仍是不共戴天,世事苍茫,你我是相见无期了……

    清冷的月色透过雕花的狭窗落在女子身上,她缓缓倒了下去,手中湛蓝色的坠子落在地上,幻出耀目的清光,映着那宛若红梅的血迹,凄然而绝美。

    “墨大夫,阁主她怎么样了?”蓝衣女子立在床榻边,蹙眉默视着双眼紧闭的凝冰阁主,清冷的眸中杀机涌动——玄翼,不论你对阁主做了什么,我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阁主这是心绪郁结所致,早日解开心结还好,若是解不开,恐怕……”墨大夫沉吟着,握着银针的手轻轻颤抖,望着榻上昏迷的女子,神色黯然。

    “不是,不是我……”女子颤抖着,似是看到了极为骇人的梦魇,她低低地呢喃着,全然不复往日的凌厉,留下的,只有脆弱和茫然……

    白衣如风的凝冰阁主拥着狐裘独自静立在冰月楼的斜栏边,纤细苍白的手指颤抖着,轻抚焰冰湛蓝如水的剑刃,清明冷锐的神色中却夹杂着几丝淡淡的落寞和清寂,怔怔的望着数丈外的暮雪楼,笑意惨然。

    洁白的狐裘从她单薄的双肩上滑落,如雪般落在凭栏外的裟椤树上——一枯一荣,一盛一衰,生生世世,永不相逢!这就是宿命吗?

    殷红的血顺着女子白皙如玉的手指滴落,飘散在暮秋的晚风中,在残阳的映照下,凄美异常。隐在花树间的蓝衣女子缓缓抬头,凝望着蓦然独立的凝冰阁主,神色怅然——阁主她,或许注定是寂寞的;被那浮华的锁链束缚着的,又是怎样的一颗心呢?这般孤高绝世的女子,这样惊才绝艳的霸主,却终究无法勘破人世间情之为物……

    在她踩着满地的腥血登上这个世人为之仰望的巅峰时,就永世无法解脱了吧?

    “玄翼,你怎生忍心?”她低叹,却复又轻笑了起来,端丽的笑容中中掩着几分难消的无奈——

    就算他明白了又如何?一切都已注定,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了;心中的壁垒已然铸成,就像流逝的韶光,不论再如何挣扎,也无法改变了……

    原来,任何人都有无法守护的东西……

    命运……如果真的有所谓命运的话,那么……

    自命运的转轮开始旋转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无法逃脱了,我们将永世深陷在轮回和宿命中,生—离—死—别—,直至虚无与幻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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