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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终于上到屋顶,朱红的屋瓦被踩得吱吱作响,俯视满堂宾客及张灯结彩的厅堂时,耳边却响起一句话,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像是我说的,像是人说与我听的。

    “若有来生,妾,必不投生于富贵之门,必生不入皇家。”

    礼官唱完“送入洞房”时,雅乐奏起。不知是谁朝我这边一望,看见了我,尖叫了一声,一时所有人都朝我这边望来。

    清王大喜,急走几步,步出厅堂,朝我喊道:“云白,是你吗?”

    我屈膝跪下,扬声道:“王爷大婚,婢妾无以为贺,愿以一舞,以贺王爷。”

    琉璃屋顶,一舞惊鸿。

    舞毕,我飞身而下,直直的往地面坠去。清王脚尖踮地,腾空飞了起来,伸手将我拦腰一抱,揽在怀里,热气呼在我耳边:“你终于是来了。”

    “若我不来,你便不会去找我。”

    “不信你去问问,我就差没有把京都翻转过来了,却总找不到你。问相府的人,都说不知道你往哪里去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便是我跟王爷说了,您可会为了我拿谁怎么样?”他沉默着,像是明白了几分,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算作安慰。

    再看在场的官员,都一脸的怪异,我正觉奇怪,几人上前,谏道:“王爷,此女是个祸害,不能要。”清王朗声大笑,说:“什么祸害,你们是说她像花贵妃,可年岁不相当,她终究不是花贵妃。皇兄后宫里藏着像花贵妃和皇嫂的又何止千百,总不会连弟弟心爱之人也要夺走。”

    原来,与我相像之人竟是皇帝的妃子。如此,一切便都有了头绪。父亲为何让我嫁给清王,丞相为何要害我,都是为了兄弟阋墙四字。今日我在婚礼上出尽风头,又有群臣来贺,必会传进皇宫里。只是,依清王所说,与朱皇后相像之人远不止我一个,皇帝真会有所动容吗?

    因我长成这副模样,宾客都不敢再作停留,生怕牵连自己,况礼已毕,便纷纷告辞,而宴席竟是一筷也不曾开动。

    清王一脸的疲累,牵起我的手,说:“我原本不想闹这么大,偷偷将你弄进府里来的,想来藏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晓。除了丞相,他该是怎样也不会说出去的。”

    厅内红烛摇曳,厅外月光寂静。

    姜娜端坐在椅子上,喜帕已经自己揭了,我走过去,盈盈一拜,说:“小姐。”

    她闲闲的笑,还是以往那样的笑,说起话来却是根根带刺:“你还叫我小姐,我可不敢当。如今我还要巴结你,好要你在王爷面前为我多说些好话。”

    清王知她今日受了委屈,只好软言相哄,吩咐左右送我至置月堂歇息,牵起姜娜的手向新房走去。

    一个清秀俊雅,一个窈窕多姿,在满堂的红里分外的好看。他们原是这样登对的一对,我却不得不掺和进来。因我费尽百般心思要嫁给他,后来却总对他不上心,有时他也厌烦了,便问我嫁他的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富贵无忧吗?而我,将如何告诉他,我心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他将失去他的二哥。

    置月堂摆满了白玉而制的缸,里面种满了水莲,月光映照下来,竟似盛着无数个月亮,真当得上置月堂三个字。

    “这座楼阁,王爷已造了许多年,却从未有人住进来过,就算是最当宠的韩夫人几次撒娇耍赖都没有允准,可见王爷对夫人是真心喜欢。”

    月,谁名字里带了个“月”字。他造置月堂,可那人永远也不可能住进他的清王府。归根结底,清王是个可怜人,爱上了世间最不该爱上之人,他皇兄的女人。

    我回头去看身侧说话的人,她依旧梳着两个丫鬓,年纪不过比景公主大个两三岁,看上去玲珑可爱,我笑道:“我见过你。”

    她恭敬的说:“奴婢阿罗,傍晚时与翠衣姐姐见过夫人,当时便感叹夫人天人之姿,却错把夫人认成了寻常舞姬。”

    “可幸是遇见了你们两个迷糊,若是别人我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了。”因出了凊月庵那等事,在相府我又曾被驱赶,他便把亲信的丫头阿罗派到了置月堂,生怕再闹出些别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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