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三日后，我被分派到东院，在相国的独生女儿姜娜屋子里做些粗使杂活，姨父嘱咐我要好生伺候，以往的野性子都要收回来，这不是在家，没有人护得住我。我一听这话，心里当即憋了一口闷气，从前我必定真的是大家里的小姐，否则，如何对为奴为婢这般不甘愿。
我虽是在她房里做事，却只是干些端茶送水的活，平日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往往隔着珠帘看一眼，也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虚影。姜娜身边有个很厉害的丫头沫儿，见我常在珠帘外探头探脑，很是防我，以致我连姜娜半步也近不得。
一日，我照旧端着茶盏从东苑穿过一条长廊到了梅林，立春过后，冬雪消融，梅花也早已谢了多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层层叠叠的深处有一抹深黑，正是当朝丞相。我不敢走，待他走出来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身子稍蹲，道了声福。
他眉峰微敛，不怒自威，淡淡的道：“好标致的姑娘，你是哪里的。”
他虽是在夸我，我却没有半分欣喜，浑身一颤，他望着我，像能望到我心底去，将一切都看破，怕他更甚父亲几分。
“奴婢是小姐屋里的。”
“从未见过你，想必是新来的，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九，奴婢的姨父是府里的总管。”
“才十九，比娜儿大两岁？看上去很不像。”
“奴婢是山水泥土生养出来的，自然长得粗糙些。”
“黎新倒跟我提过，亡妻家遭了难，就只你还活着。好丫头，你倒命大。”
“是奴婢命硬，连鬼差都不敢收。”
“你看上去很怕我，既来之则安之，相府对下人向来宽厚，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不会责怪你的。”
“相爷是个最可亲的，是奴婢自己胆小怕人。”
“你这就下去吧。”
我常听人说，丞相很严肃，连自己的女儿也鲜少多讲话，今日竟站着跟我讲了这么多，我自然不会认为是因为我长得很标致。
这样想着便回到了东院，沫儿插着腰堵在门口，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漆木托盘，揭开茶盖，厉声道：“你上哪里野去了，这样凉的茶也敢端来给小姐喝。”
“方才来的时候遇见了相爷，他便多问了我两句。茶既凉了，我去重沏。”
“我知道你一心想着攀高枝，只是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相爷是什么身份，他会问你什么话，扯谎也不扯个好些的。”
“你既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便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虽说你资历老，但都是奴才，谁比谁高贵些，凭什么你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的，再说我来晚了，自有管事妈子和小姐骂我，你又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对你扯谎。”沫儿自幼跟着姜娜长大，虽然不是大丫头，也向来认为自己跟别人不同，别的人怕他在小姐跟前使坏，给他们小鞋穿，也自然不敢跟她斗，因而她便越来越跋扈，偏我得罪了她，只是要我忍这口气，却是怎么样都咽不下去的。
她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你就烈吧，日后看我能不能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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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在她房里做事，却只是干些端茶送水的活，平日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往往隔着珠帘看一眼，也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虚影。姜娜身边有个很厉害的丫头沫儿，见我常在珠帘外探头探脑，很是防我，以致我连姜娜半步也近不得。
一日，我照旧端着茶盏从东苑穿过一条长廊到了梅林，立春过后，冬雪消融，梅花也早已谢了多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层层叠叠的深处有一抹深黑，正是当朝丞相。我不敢走，待他走出来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身子稍蹲，道了声福。
他眉峰微敛，不怒自威，淡淡的道：“好标致的姑娘，你是哪里的。”
他虽是在夸我，我却没有半分欣喜，浑身一颤，他望着我，像能望到我心底去，将一切都看破，怕他更甚父亲几分。
“奴婢是小姐屋里的。”
“从未见过你，想必是新来的，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九，奴婢的姨父是府里的总管。”
“才十九，比娜儿大两岁？看上去很不像。”
“奴婢是山水泥土生养出来的，自然长得粗糙些。”
“黎新倒跟我提过，亡妻家遭了难，就只你还活着。好丫头，你倒命大。”
“是奴婢命硬，连鬼差都不敢收。”
“你看上去很怕我，既来之则安之，相府对下人向来宽厚，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不会责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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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来的时候遇见了相爷，他便多问了我两句。茶既凉了，我去重沏。”
“我知道你一心想着攀高枝，只是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相爷是什么身份，他会问你什么话，扯谎也不扯个好些的。”
“你既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便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虽说你资历老，但都是奴才，谁比谁高贵些，凭什么你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的，再说我来晚了，自有管事妈子和小姐骂我，你又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对你扯谎。”沫儿自幼跟着姜娜长大，虽然不是大丫头，也向来认为自己跟别人不同，别的人怕他在小姐跟前使坏，给他们小鞋穿，也自然不敢跟她斗，因而她便越来越跋扈，偏我得罪了她，只是要我忍这口气，却是怎么样都咽不下去的。
她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你就烈吧，日后看我能不能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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