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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这一年,我学习普通医理,辨识各种毒药,甚至做菜、女工、诗词、茶道,却唯独没有学武功,像养在深闺不知忧愁的大家闺秀,柔弱到一只猫都能将我扑倒。

    一日我坐在秋千上,手里绞着帕子,看不远处舞剑的蓝七,剑光扫过,碎花飞扬,我很是羡慕。自我醒过来的那次,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他只是派了华伯照料我,以及安排一切事宜。华伯总是叫我小姐,每次听他这样叫,我都会噗哧一笑,摇着他的手说:“我虽叫他父亲,却不敢真当自己是她的女儿,华伯怎么也糊涂了。”

    他笑道:“我是糊涂了,自小就是奴才,你与我们小姐形容相似,便改不来口了。家主既要我跟着你,你就让我这样叫你吧,也成全我想念小姐的这番心。”

    “我可不敢,只是你家小姐是如何去的。”

    “小姐打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又患了天花,就没扛过去。”华伯说这话的时候,拿着烟嘴的手有些颤。

    “你必定很爱小姐,父亲也很爱她的女儿。”

    “这是自然的事,小姐是家主的骨血,哪有做父亲的会不爱女儿。她伶俐乖巧,生得好看,待人接物又是最有礼的,家里的仆从敬她还高过老爷几分,别说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就是刚与她相处过几日的人也没几个不爱的,便是有真心要恨她的也挑不出她半分不好。”

    “这样的人,委实错生了人间,可惜无缘一见,”

    “你这话说得好,是错生了人间,不知是惹了天妒还是老天爷要收回去做个仙子,所以才这般命薄。”

    我望着蓝七舞剑,华伯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望着我,嘴里叼着水烟,看了好一会儿才踱着步子走过来。

    “华伯伯,我又来叨扰红十一姐姐了。”蓝七见了华伯,忙收了剑,步履轻快的凑了过来。云落城的杀手都是被父亲千挑万选,自幼抚育,悉心栽培而成的。蓝七不是,她曾经想做一个女侠,可她是个小偷,或者是个神偷。于是她决定嫁一个大侠,宫阳庄的少当家安离清。她追了他三年,安离清却一见她就像见了虎豹,拔腿就跑。一日他终于不跑了,坐下来安安静静跟她讲话,那是个杨花凋落的季节,而安离清告诉她,小影,我七日后大婚,是指腹为婚的若曦,你晓得我不能违抗母命,今生便只好负你,你向来愿意跟着我,便来一趟吧。

    她站在树下,笑得花枝乱颤,安离清,你既不要我,何苦这个时候来跟我说这些话,原来你是喜欢我的。

    安离清婚礼的那日,抬进宫阳庄花轿里的新娘只有身子,没有人头,手里却拿着一封书信。

    “安离清,你晓得我是个偷儿,从来只有我拿别人的东西,就算再怎样珍贵的物事,宁愿毁掉,也不会让人从我这里拿走。你不愿违抗母命,便只好害了你的青梅竹马,今后你娶一个,我便杀一个。你最是个仁心慈意的,必不肯再害人。”

    他痛心疾首,恨她的狠毒和固执,她这样的身份本不可以入宫阳庄做正,若肯安生,日后他还可以寻个机会求母亲娶她做小,如此一来,不仅宫阳庄容不下她,连他以往对她的几分情意和愧疚之心都去了大半。

    婚礼的第二日,宫阳庄便在江湖下了追杀令,活人赏金万两,死人五千。

    蓝七在江湖流落了许久,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云落城的,她不是来买凶,是来拜师的。父亲问她,你有什么本事要我收你。

    云落城的人没有敢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她是第一个,背着手站在大殿上,说:“我要手刃负心人,但江湖已无我立足之处,只有云落城能留我。城主若能收我为徒,可人财两得,我既能为你办事,待我杀了安离清后,我是必定要寻死的,你便能割了我的头,领万两赏金。宫阳庄向来守信,他虽不在了,也绝不会赖账。届时我杀了安离清,只怕还要涨价。这笔买卖可划算?”

    父亲没有多说话,只道:“你虽是江湖人,与云落城的孩子都不同些,可还是要守云落城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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