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侍 寝
珊瑚小心翼翼地开口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顾云容正捏着筷子坐在桌子前用晚膳。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她非常平静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略过不再关注，只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水漱口。
黎贵人是黎都督的嫡次女，长姐五年前嫁于护国公府的六少爷，也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而护国公府的大少爷，十五年前就已经尚主，娶的正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女儿寿春长公主。亲姐姐和长公主是妯娌，平日里关系也亲厚，娘家又家世不凡，皇上第一个翻她的牌子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可惜了楚贵人。”珊瑚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说不出的狡黠，“奴婢们私下里掂量，都觉得皇上会第一个招楚贵人侍寝呢！听那些殿选候去涵碧山房伺候的姐妹们说，皇上可是只看了一眼，就出声叫记名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些憧憬：“想必定是很美吧！”
“听说是国色天香，想必比梁贵妃的雍容华贵也不相多让。”琥珀正在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下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去伺候她好啦！在小主面前说这些，你胆子也太大了。”
珊瑚被她看得脸颊一红，忙看向顾云容，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睁大眼睛大声解释道：“小主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听说楚贵人真的很漂亮，所以就想看看她到底能美成什么样。”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奴婢入宫才几个月，见过的小主也就是您，长信宫的诸位小主，和小主您去临华宫见过的几位小主，还有以为薛美人，奴婢看着都已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因此才更好奇一点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也没什么。”顾云容笑了笑，扶着满口念叨着“就是嘛”的珊瑚站起来，琥珀不满地瞥了珊瑚一眼，看她得到纵容就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摇着头回过身继续收拾桌子。
主子对伺候的人这么宽容，要么是真的亲近，要么就是早就做好了防备，就等着奴婢犯错，因此才不放在心上。琥珀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珊瑚那丫头机灵是机灵，就是太机灵了，如今小主又纵容着，她很容易不知悔改，到时候一错再错，那就太迟了！
说不定小主就是故意纵着，就等她什么时候犯下大错好赶出去。
念头闪过，她就听见顾云容好奇的声音：“你们私下里居然感议论宫嫔？也不怕被姚姑姑抓住治你们一个搬弄是非的罪过！”顾云容扶着珊瑚的手走出暖阁，慢悠悠一步一步走着消食。
珊瑚得意地笑：“奴婢们都小心着呢！况且杨嫔那边的鹦哥可是特意拉着姚姑姑的徒弟习秋一起来的，若是姚姑姑来抓人，习秋也跑不掉。”
“我还以为只有澄碧堂几个宫女，延晖阁那边居然也有？”顾云容失笑。
“正好现在没事啊，随便说说解闷嘛！”珊瑚一个劲地笑道。
“没被听到就算了，议论宫嫔，到时候被抓到可别指望我来救你们。”顾云容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忽然脸色微微一沉，略显冷淡地注视着她：“还有，你们解闷归解闷，若是叫我知道有谁把澄碧堂的事情拿出去乱说……”
向来温言细语的人忽然冷淡起来，只叫珊瑚心里发麻，她忙一叠声承诺：“奴婢明白，奴婢不会乱说话的。”
顾云容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又恢复以往的笑容。晚上就寝时，顾云容坐在妆台前梳头发，和铺被子的琉璃说起这件事：“……用得好，又是一条消息灵通的路线，用得不好，反而要自伤其身。”
琉璃大力把被子拍蓬松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有这个天分，自然不错，只是搬弄口舌，实在是不老实。小主您刚入宫，现在需要的不是机灵的奴才，而是安分不会裹乱的奴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对。她这个样子，迟早要出乱，弄个不好，牵连上小主您，那可就糟了。”
“说这些也没用，她又没错，先看看再说吧。”
琉璃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奴婢想个法子把她弄出去？”
顾云容想了想摇头：“我才刚入宫呢，这时候就急着处置宫女，不大合适。”
“就是不合适才对嘛！”琉璃眨着眼睛，“这样一来，各位娘娘们肯定对小主轻视一份，对您放松警惕，这样您才稳当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云容笑着解释，“今天皇后娘娘一脸倦色接见妃嫔，其实是给大家一个警告，表示皇后深受皇上宠爱，地位稳固。宫女都是内务府着掌管宫务的皇后娘娘懿旨拨来的，我这时候打发宫女，是在扫皇后的颜面呢。”
琉璃这才恍然，然后奇怪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应当端庄才对，怎么用这样的法子……”
在妃嫔面前显示自己和皇上欢爱后的疲态，确实不是皇后应有的仪态。顾云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抬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去：“皇后没有子嗣，又不是发妻，要说起来，也就是侧室扶正，后位坐不稳，当然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法子。”
琉璃撇撇嘴，显得有些不屑，说起另一件事：“陈良人身边的宫女，是姜修媛给起的名字，原来是什么墨篆、砚席的，姜修媛嫌弃这些名字古怪，给改了。”
果然不是陈良人自己起的名，顾云容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珊瑚就带了消息来，皇上赏了黎贵人一些东西，并没有升她的位分。
顾云容微微有些惊讶，黎贵人毕竟家世放在那儿，她还以为肯定会升一级。等午后去点春堂和闻容华说话的时候，说起这件事，闻容华却说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侍寝一次就升位分的并非没有，但毕竟是少数，说起来也就是纯淑妃，当年一次侍寝后，就由才人升位嫔，一次跳了两级，稳稳压了梁贵妃一头，这样梁贵妃才格外针对纯淑妃。”
“嫔妾记得纯淑妃和梁贵妃是同年入宫的。”
闻容华点点头：“梁贵妃入宫就是嫔，纯淑妃却是才人，说起来品级差得远了，梁贵妃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纯淑妃侍寝一次后就升了嫔位，梁贵妃却只晋升一位为贤仪，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不想一个月后纯淑妃就被晋位为淑仪，六仪为淑贤德顺婉芳，这就压了梁贵妃一头，之后晋位为贵嫔，没得比也就罢了，等到了九嫔之位时，纯淑妃是昭仪，梁贵妃是昭容，这就又压了一头，直到现在位列四妃，梁贵妃本以为这此能反制纯淑妃，没想到皇上赐了纯淑妃一个封号，这就有被压住了。”
“原来如此，难怪嫔妾看梁贵妃那样雍容大度的一个人，偏偏每次都在针对纯淑妃。”
闻容华也叹气：“这事说梁贵妃小气，也不尽然，咱们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肯定都咽不下这口气，肯定是要争一争的。可怨纯淑妃，那也没道理。因此大家平素都只当不知道，在一旁看着就是，就是皇后，轻易也不参合进去。”
顾云容微微思索：“皇上难道就没说什么？”
“皇上心系天下，怎么会理会这种小事。”闻容华极力掩藏起眼中的嘲讽。谁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皇上为了平衡后宫势力，有意为之？这才是大家都不吱声的主要原因，因为那两人的升迁和对立，实在是太巧了。
到了傍晚，珊瑚又兴匆匆地跑进来：“皇上今天没翻牌子，独自宿在两仪殿。”
这时候她还不改脸上的期待，等皇上独自在两仪殿住了三天，终于忙完朝政，开始翻牌子的时候，珊瑚的脸上已经带着几分失落：“皇上翻了纯淑妃的牌子。”她疑惑地问，“皇上又没翻楚贵人的牌子，奴婢觉得她可能也不一定是那么美了！要不然，皇上怎么忍得住呢？”
琥珀点点她的脑袋：“还是个小丫头，说话怎么百无禁忌的。”
珊瑚吐吐舌头。
顾云容忍不住直笑：“若是楚贵人真的那么好看，那她现在应该很着急吧！”她若有所指，长相出众的人大多性子高傲，结果楚贵人入宫不说第一个被临幸，皇上居然宁愿接连三天住在两仪殿或者翻老人的牌子，也不愿意宣她侍寝，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璎珞难得参加大家的闲聊，听到这里却不这样认为：“夫人曾说过楚贵人品貌出众，就是说她不仅相貌出众，品行也很高洁，若真是如此，皇上的这番冷待反而是她的机会。”
顾云容想了想，笑容微敛，颇负美貌却又谦虚谨慎，对皇上的冷淡无半点怨言，到时候再表表衷情，博得皇上的怜惜，这样确实更讨人喜欢。
果不其然，皇上歇了两天后再次临幸后宫，第一个就翻了楚贵人的牌子，连着宠幸了三天后，就下了口谕，晋封楚贵人为令嫔。
次日顾云容再去点春堂寻闻容华，她一改说起黎贵人时满脸的不以为意，脸上带着些愕然：“这位可不得了，不禁晋位，居然还有封号，说起来和纯淑妃一次晋两级也差不了多少了。”她喃喃着自顾自地出起神来。
姚青娥比顾云容更早到点春堂和闻容华说这件事：“要论起来，一次侍寝就有封号的，似乎也就是先前的熙婉仪了吧，以宫女的身份侍寝，直接封作熙采女。”
旁边站着的芙蓉、茉莉等宫女也不住点头。
姚青娥面色复杂地看了顾云容一眼，最后摇了摇头也不只是懊悔还是失望。
闻容华慢慢道：“这对令嫔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枪打出头鸟，等着看吧，这风头可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熙婉仪还不是一早就没了吗？皇上这么一出可有她好受的。”她指指旁边：“那边的郁贵嫔有就不信她忍得住。”
姚青娥会意一笑。顾云容见了就笑了笑：“姐姐在这儿计较什么，明儿令嫔就要去关雎宫请安，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也不一定。”闻容华说的很不确定，“这朱墙内，必须会的两门功夫，一个是忍，一个是装。郁贵嫔在姜修媛手底下扔了那么多年，这两门功夫早已出神入化，至少表面上不会留下把柄。”她说着就笑起来，“明儿关雎宫确实有意思，也不知多少人会憋不住。”
大家都附和地笑起来，姚青娥忽然问：“美人小主绿头牌可挂起来了？”
顾云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两天前她的葵水就干净了。
傍晚皇上并没有如姚青娥所愿，翻顾云容的牌子，而是翻了薛美人的牌子，次日就又跑到两仪殿去了。顾云容不免有些惊讶，说实话她原本以为接下来皇上会去玉堂宫和梁贵妃睡一晚，这才符合他半个月来新人旧人穿插翻牌子的习惯。
姚青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在难过皇上没翻自己的牌子，因此虽然难掩脸上的失落，但还是出声安慰道：“皇上忙于朝政，这是好事啊，咱们皇上在女色上一向不贪图，这才是明君嘛！”
顾云容笑着应是，心里却想后宫那么多妃嫔，可不想不爱女色的样子啊。
到了七月十三日，顾云容从隔壁临华宫陈良人处回来，就见珊瑚终于兴冲冲地跑进来：“皇上翻了您的牌子。”
黎贵人是黎都督的嫡次女，长姐五年前嫁于护国公府的六少爷，也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而护国公府的大少爷，十五年前就已经尚主，娶的正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女儿寿春长公主。亲姐姐和长公主是妯娌，平日里关系也亲厚，娘家又家世不凡，皇上第一个翻她的牌子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可惜了楚贵人。”珊瑚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说不出的狡黠，“奴婢们私下里掂量，都觉得皇上会第一个招楚贵人侍寝呢！听那些殿选候去涵碧山房伺候的姐妹们说，皇上可是只看了一眼，就出声叫记名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些憧憬：“想必定是很美吧！”
“听说是国色天香，想必比梁贵妃的雍容华贵也不相多让。”琥珀正在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下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去伺候她好啦！在小主面前说这些，你胆子也太大了。”
珊瑚被她看得脸颊一红，忙看向顾云容，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睁大眼睛大声解释道：“小主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听说楚贵人真的很漂亮，所以就想看看她到底能美成什么样。”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奴婢入宫才几个月，见过的小主也就是您，长信宫的诸位小主，和小主您去临华宫见过的几位小主，还有以为薛美人，奴婢看着都已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因此才更好奇一点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也没什么。”顾云容笑了笑，扶着满口念叨着“就是嘛”的珊瑚站起来，琥珀不满地瞥了珊瑚一眼，看她得到纵容就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摇着头回过身继续收拾桌子。
主子对伺候的人这么宽容，要么是真的亲近，要么就是早就做好了防备，就等着奴婢犯错，因此才不放在心上。琥珀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珊瑚那丫头机灵是机灵，就是太机灵了，如今小主又纵容着，她很容易不知悔改，到时候一错再错，那就太迟了！
说不定小主就是故意纵着，就等她什么时候犯下大错好赶出去。
念头闪过，她就听见顾云容好奇的声音：“你们私下里居然感议论宫嫔？也不怕被姚姑姑抓住治你们一个搬弄是非的罪过！”顾云容扶着珊瑚的手走出暖阁，慢悠悠一步一步走着消食。
珊瑚得意地笑：“奴婢们都小心着呢！况且杨嫔那边的鹦哥可是特意拉着姚姑姑的徒弟习秋一起来的，若是姚姑姑来抓人，习秋也跑不掉。”
“我还以为只有澄碧堂几个宫女，延晖阁那边居然也有？”顾云容失笑。
“正好现在没事啊，随便说说解闷嘛！”珊瑚一个劲地笑道。
“没被听到就算了，议论宫嫔，到时候被抓到可别指望我来救你们。”顾云容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忽然脸色微微一沉，略显冷淡地注视着她：“还有，你们解闷归解闷，若是叫我知道有谁把澄碧堂的事情拿出去乱说……”
向来温言细语的人忽然冷淡起来，只叫珊瑚心里发麻，她忙一叠声承诺：“奴婢明白，奴婢不会乱说话的。”
顾云容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又恢复以往的笑容。晚上就寝时，顾云容坐在妆台前梳头发，和铺被子的琉璃说起这件事：“……用得好，又是一条消息灵通的路线，用得不好，反而要自伤其身。”
琉璃大力把被子拍蓬松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有这个天分，自然不错，只是搬弄口舌，实在是不老实。小主您刚入宫，现在需要的不是机灵的奴才，而是安分不会裹乱的奴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对。她这个样子，迟早要出乱，弄个不好，牵连上小主您，那可就糟了。”
“说这些也没用，她又没错，先看看再说吧。”
琉璃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奴婢想个法子把她弄出去？”
顾云容想了想摇头：“我才刚入宫呢，这时候就急着处置宫女，不大合适。”
“就是不合适才对嘛！”琉璃眨着眼睛，“这样一来，各位娘娘们肯定对小主轻视一份，对您放松警惕，这样您才稳当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云容笑着解释，“今天皇后娘娘一脸倦色接见妃嫔，其实是给大家一个警告，表示皇后深受皇上宠爱，地位稳固。宫女都是内务府着掌管宫务的皇后娘娘懿旨拨来的，我这时候打发宫女，是在扫皇后的颜面呢。”
琉璃这才恍然，然后奇怪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应当端庄才对，怎么用这样的法子……”
在妃嫔面前显示自己和皇上欢爱后的疲态，确实不是皇后应有的仪态。顾云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抬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去：“皇后没有子嗣，又不是发妻，要说起来，也就是侧室扶正，后位坐不稳，当然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法子。”
琉璃撇撇嘴，显得有些不屑，说起另一件事：“陈良人身边的宫女，是姜修媛给起的名字，原来是什么墨篆、砚席的，姜修媛嫌弃这些名字古怪，给改了。”
果然不是陈良人自己起的名，顾云容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珊瑚就带了消息来，皇上赏了黎贵人一些东西，并没有升她的位分。
顾云容微微有些惊讶，黎贵人毕竟家世放在那儿，她还以为肯定会升一级。等午后去点春堂和闻容华说话的时候，说起这件事，闻容华却说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侍寝一次就升位分的并非没有，但毕竟是少数，说起来也就是纯淑妃，当年一次侍寝后，就由才人升位嫔，一次跳了两级，稳稳压了梁贵妃一头，这样梁贵妃才格外针对纯淑妃。”
“嫔妾记得纯淑妃和梁贵妃是同年入宫的。”
闻容华点点头：“梁贵妃入宫就是嫔，纯淑妃却是才人，说起来品级差得远了，梁贵妃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纯淑妃侍寝一次后就升了嫔位，梁贵妃却只晋升一位为贤仪，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不想一个月后纯淑妃就被晋位为淑仪，六仪为淑贤德顺婉芳，这就压了梁贵妃一头，之后晋位为贵嫔，没得比也就罢了，等到了九嫔之位时，纯淑妃是昭仪，梁贵妃是昭容，这就又压了一头，直到现在位列四妃，梁贵妃本以为这此能反制纯淑妃，没想到皇上赐了纯淑妃一个封号，这就有被压住了。”
“原来如此，难怪嫔妾看梁贵妃那样雍容大度的一个人，偏偏每次都在针对纯淑妃。”
闻容华也叹气：“这事说梁贵妃小气，也不尽然，咱们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肯定都咽不下这口气，肯定是要争一争的。可怨纯淑妃，那也没道理。因此大家平素都只当不知道，在一旁看着就是，就是皇后，轻易也不参合进去。”
顾云容微微思索：“皇上难道就没说什么？”
“皇上心系天下，怎么会理会这种小事。”闻容华极力掩藏起眼中的嘲讽。谁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皇上为了平衡后宫势力，有意为之？这才是大家都不吱声的主要原因，因为那两人的升迁和对立，实在是太巧了。
到了傍晚，珊瑚又兴匆匆地跑进来：“皇上今天没翻牌子，独自宿在两仪殿。”
这时候她还不改脸上的期待，等皇上独自在两仪殿住了三天，终于忙完朝政，开始翻牌子的时候，珊瑚的脸上已经带着几分失落：“皇上翻了纯淑妃的牌子。”她疑惑地问，“皇上又没翻楚贵人的牌子，奴婢觉得她可能也不一定是那么美了！要不然，皇上怎么忍得住呢？”
琥珀点点她的脑袋：“还是个小丫头，说话怎么百无禁忌的。”
珊瑚吐吐舌头。
顾云容忍不住直笑：“若是楚贵人真的那么好看，那她现在应该很着急吧！”她若有所指，长相出众的人大多性子高傲，结果楚贵人入宫不说第一个被临幸，皇上居然宁愿接连三天住在两仪殿或者翻老人的牌子，也不愿意宣她侍寝，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璎珞难得参加大家的闲聊，听到这里却不这样认为：“夫人曾说过楚贵人品貌出众，就是说她不仅相貌出众，品行也很高洁，若真是如此，皇上的这番冷待反而是她的机会。”
顾云容想了想，笑容微敛，颇负美貌却又谦虚谨慎，对皇上的冷淡无半点怨言，到时候再表表衷情，博得皇上的怜惜，这样确实更讨人喜欢。
果不其然，皇上歇了两天后再次临幸后宫，第一个就翻了楚贵人的牌子，连着宠幸了三天后，就下了口谕，晋封楚贵人为令嫔。
次日顾云容再去点春堂寻闻容华，她一改说起黎贵人时满脸的不以为意，脸上带着些愕然：“这位可不得了，不禁晋位，居然还有封号，说起来和纯淑妃一次晋两级也差不了多少了。”她喃喃着自顾自地出起神来。
姚青娥比顾云容更早到点春堂和闻容华说这件事：“要论起来，一次侍寝就有封号的，似乎也就是先前的熙婉仪了吧，以宫女的身份侍寝，直接封作熙采女。”
旁边站着的芙蓉、茉莉等宫女也不住点头。
姚青娥面色复杂地看了顾云容一眼，最后摇了摇头也不只是懊悔还是失望。
闻容华慢慢道：“这对令嫔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枪打出头鸟，等着看吧，这风头可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熙婉仪还不是一早就没了吗？皇上这么一出可有她好受的。”她指指旁边：“那边的郁贵嫔有就不信她忍得住。”
姚青娥会意一笑。顾云容见了就笑了笑：“姐姐在这儿计较什么，明儿令嫔就要去关雎宫请安，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也不一定。”闻容华说的很不确定，“这朱墙内，必须会的两门功夫，一个是忍，一个是装。郁贵嫔在姜修媛手底下扔了那么多年，这两门功夫早已出神入化，至少表面上不会留下把柄。”她说着就笑起来，“明儿关雎宫确实有意思，也不知多少人会憋不住。”
大家都附和地笑起来，姚青娥忽然问：“美人小主绿头牌可挂起来了？”
顾云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两天前她的葵水就干净了。
傍晚皇上并没有如姚青娥所愿，翻顾云容的牌子，而是翻了薛美人的牌子，次日就又跑到两仪殿去了。顾云容不免有些惊讶，说实话她原本以为接下来皇上会去玉堂宫和梁贵妃睡一晚，这才符合他半个月来新人旧人穿插翻牌子的习惯。
姚青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在难过皇上没翻自己的牌子，因此虽然难掩脸上的失落，但还是出声安慰道：“皇上忙于朝政，这是好事啊，咱们皇上在女色上一向不贪图，这才是明君嘛！”
顾云容笑着应是，心里却想后宫那么多妃嫔，可不想不爱女色的样子啊。
到了七月十三日，顾云容从隔壁临华宫陈良人处回来，就见珊瑚终于兴冲冲地跑进来：“皇上翻了您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