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大难题
翌日晨，天空阴沉。
王倩和江五很早起来，英子昨夜在忐忑不安中迷糊入睡，也跟着起来。王倩正要去李旺财家，听见摩托车的马达声，江五道：“可能是龙泽南来看英子啦？”在英子的期盼中，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佐藤，佐藤仍然打着一头的医用纱布，面色沉重，他带来一个口信：“龙泽武士今日剖腹殡天，请李大侠过去，英子不允许过去！”佐藤掉转车头又补上一句：“我们的司令官也会来出席殡天大典！”
英子就象一根煮熟的面条软了下去，跪倒在禾场上，失神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昨日之黄昏，龙泽南就从那里消失了身影。
江五来到李虎近前，掐住李虎的鼻子，李虎一睁眼，看见江五指着屋外要他别出声，李虎可不管，问：“王长官呢？”
江五道：“找李旺财安排英子的住处去了。”又将佐藤带来的口信相告，李虎一听龙泽南要剖腹，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
赵天明也醒了，经过一夜的安睡，他的状态已经完恢复，双臂一抡，虬状肌肉盘结而起，见李虎往腰上别入双枪对江五说：“来不及请示王长官，我得送英子去见龙泽南！”
赵天明道：“李虎兄，我与你一道去？”
李虎拒绝：“这是我们的私事，赵兄不便参与！”言讫，去禾场唤起英子，说：“我们去佐藤防区找龙泽南！”
英子却有些害怕，说：“南君不许我去！我如今脏了身子，一个污秽不堪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格为全日本最悍勇的武士送终啦！”
李虎眯起双眼，问：“这话是你想出来的，还是龙泽南说的？”
英子低头：“南君他没有说，是我这样想的，全日本的女人都会这样想！”
李虎道：“你现在是中国女人，中国女人的地位高过男人，你没看见王长官管着我们这些男人吗！走！”
英子说：“如果南君责怪，我就说是大哥你强迫我来的？” 英子见李虎点头便激动起来：“我去换上和服！”
李虎道：“你已经是中国人，就这样去，我们走后山近路！我决不允许龙泽南搞什么剖腹！”
江五强李虎稍等，端来早餐让二人吃了，又在一旁对李虎道：“李虎，你不了解日本的文化，在日本，武士自行殡天是一件很光荣神圣的事，任何阻拦都是不敬。”李虎道：“什么狗屁文化，鼓励人去自杀！”李虎带着英子上后山，二人尽力奔跑，往佐藤防区奔去。
江五知道今日的事，可不是玩的，龙泽南要在佐藤防区内剖腹，横山勇都会带人前来送终，李虎前去济身于鬼子丛中，异常凶险，遂带上枪，与赵天明一道也上了后山悄悄缀行于李虎之后，到了防区对面矮山上，眼睁睁看着李虎和英子过了小石桥，横过沿河大道，大踏步进往防区宅院去了，防区内外岗哨林立，停满了军车。
江五和赵天明隐在暗处商量对策，猛听见身后有人，一回头，却是王倩。王倩蹲下来，说：“李旺财得到情报，昨日坂田刚死，今天一早横山勇就调来了新长官，此人名叫池田造山，是坂田的同学，比坂田更为阴狠。今日龙泽南剖腹，不但横山勇和池田造山会来，各路鬼子的头面人物都会来，李大哥和英子这一进去，真是给我们出了一道大难题！”
赵天明问：“不知道流动二营的监官小泽算不算头面人物，如果他也来，我想和他照个面打声招呼，为以后工作打个埋伏？”
王倩道：“小泽的事，李旺财也已经得内线消息，小泽是第二流动集中营监官，今天应该会来，横山勇级别不低，对于日军侵华必将失败的命运心中必定有数，他让各路鬼子前来，表面上是尊敬日本第一武士龙泽南，实际上是希望这些鬼子日后向龙泽南学习，该死的时候就毅然去死！另外，赵大哥个人的事，已经通过我们的审查，我们同意并欢迎你留在衡阳工作。至于与小泽照面，已经来不及找老李安排，今日龙家兄弟会在一道卡过路口摆西瓜摊，我带你去，这里先让五姐一个人盯着。”
王倩遂与赵天明绕道奔一道卡方向来，龙强龙国兄弟还是那一辆两轮车，一大车西爪横在一个三叉路边，位置离一道卡还有一段路。龙强一眼猫见王倩，远远赶来，王倩介绍赵天明给龙强，说：“你们两个对换一下，让老赵替你卖一会西瓜。”
龙强道：“王长官，你们必有重要事情，让老赵替下龙国，我来和老赵配合卖西瓜！”
王倩让赵天明完事马上回老地方，交待完匆匆赶回去与江五在一起监视对面防区动静。
日占区的合“法”流行币是大日本帝国纸币或者以伪满洲国名义发行的纸币硬币，由于这两种币在衡阳地方都没有汇兑银行，老百姓拿着它形同废纸，人们私下认可并流通的仍然是印着孙中山头像的民国币，由于日本币上印的多是富士山图案，习惯称富士币。
龙强和赵天明配合着卖西瓜，遇着过往的乡亲，龙强半卖半送，收到的都是民国币。也过了几趟鬼子军官买西瓜，收的却是打水漂的富士币，那钱上印的都是汉字，上面写着“大日本帝国政府纸币”，下面写着“内阁印刷局制造”，金额则一律是“五十钱”，五十钱是多少钱鬼才知道，鬼子们一人抱走一个西瓜，也不问你找钱。
第二流动营监官小泽果真也来了，一共四个鬼子监官一路骑着摩托车过来，小泽一眼认出赵天明，便提议买西瓜，往另三个监官车兜里各放进一个西瓜，催促他们先走，说：“我留下付钱。”
那三个监官，见小泽老好，先自一踩油门走了。龙强早已机警地站到路的对面去了，小泽用力地拍打赵天明，说：“赵君，你才出来一天，身体恢复得这么好，你怎么会在这里卖西瓜？”
赵天明道：“我这刚出来，找口饭吃，没想到能碰上你！”
小泽摇头：“赵君，你没说实话，你一身本事不可能来卖西瓜，你是在这里等我，对不对？”
赵天明没想到小泽这么精明，心中留了防备，说：“小泽君好眼力，我念你的恩情，的确是等在这里，想见上你一面，这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
小泽道：“赵君，来日方长，我现在有事去了，如果你有事想找我，就到天主堂找看守官伊仁少佐，他是我可以信赖的朋友！”
小泽上了摩托发动油门往佐藤防区去了。
赵天明辞了龙强迅速回到王倩和江五一处，她们仍然监视着对面防区，替李虎和英子担心，但出于对于一个即将归去的灵魂的尊重，又不便前往惊扰。
赵天明提议道：“在我们家乡，死人出殡这一天，前来吊唁的人不管与主人家有多大冤仇，主人都要对吊唁者彬彬有礼，以免惊扰死者，日本的许多风俗习惯与我们福建人相似，我想，不妨我和五姐以吊唁的身份进去，以便照应李虎和英子？”
王倩点头：“好主意，不过老赵不能去，我和五姐去，去老李家换行头！”
留下赵天明盯哨，姐妹二人奔李旺财家，取了两套出殡丧服穿上，白头白衣白裤白鞋。李旺财急道：“王长官，军中不可无帅，你万万不能去，你不在，有情况，我向谁汇报？”
王倩道：“老李，今日情形异常凶险，我一定得去，我没回来之前，你负责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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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倩和江五很早起来，英子昨夜在忐忑不安中迷糊入睡，也跟着起来。王倩正要去李旺财家，听见摩托车的马达声，江五道：“可能是龙泽南来看英子啦？”在英子的期盼中，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佐藤，佐藤仍然打着一头的医用纱布，面色沉重，他带来一个口信：“龙泽武士今日剖腹殡天，请李大侠过去，英子不允许过去！”佐藤掉转车头又补上一句：“我们的司令官也会来出席殡天大典！”
英子就象一根煮熟的面条软了下去，跪倒在禾场上，失神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昨日之黄昏，龙泽南就从那里消失了身影。
江五来到李虎近前，掐住李虎的鼻子，李虎一睁眼，看见江五指着屋外要他别出声，李虎可不管，问：“王长官呢？”
江五道：“找李旺财安排英子的住处去了。”又将佐藤带来的口信相告，李虎一听龙泽南要剖腹，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
赵天明也醒了，经过一夜的安睡，他的状态已经完恢复，双臂一抡，虬状肌肉盘结而起，见李虎往腰上别入双枪对江五说：“来不及请示王长官，我得送英子去见龙泽南！”
赵天明道：“李虎兄，我与你一道去？”
李虎拒绝：“这是我们的私事，赵兄不便参与！”言讫，去禾场唤起英子，说：“我们去佐藤防区找龙泽南！”
英子却有些害怕，说：“南君不许我去！我如今脏了身子，一个污秽不堪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格为全日本最悍勇的武士送终啦！”
李虎眯起双眼，问：“这话是你想出来的，还是龙泽南说的？”
英子低头：“南君他没有说，是我这样想的，全日本的女人都会这样想！”
李虎道：“你现在是中国女人，中国女人的地位高过男人，你没看见王长官管着我们这些男人吗！走！”
英子说：“如果南君责怪，我就说是大哥你强迫我来的？” 英子见李虎点头便激动起来：“我去换上和服！”
李虎道：“你已经是中国人，就这样去，我们走后山近路！我决不允许龙泽南搞什么剖腹！”
江五强李虎稍等，端来早餐让二人吃了，又在一旁对李虎道：“李虎，你不了解日本的文化，在日本，武士自行殡天是一件很光荣神圣的事，任何阻拦都是不敬。”李虎道：“什么狗屁文化，鼓励人去自杀！”李虎带着英子上后山，二人尽力奔跑，往佐藤防区奔去。
江五知道今日的事，可不是玩的，龙泽南要在佐藤防区内剖腹，横山勇都会带人前来送终，李虎前去济身于鬼子丛中，异常凶险，遂带上枪，与赵天明一道也上了后山悄悄缀行于李虎之后，到了防区对面矮山上，眼睁睁看着李虎和英子过了小石桥，横过沿河大道，大踏步进往防区宅院去了，防区内外岗哨林立，停满了军车。
江五和赵天明隐在暗处商量对策，猛听见身后有人，一回头，却是王倩。王倩蹲下来，说：“李旺财得到情报，昨日坂田刚死，今天一早横山勇就调来了新长官，此人名叫池田造山，是坂田的同学，比坂田更为阴狠。今日龙泽南剖腹，不但横山勇和池田造山会来，各路鬼子的头面人物都会来，李大哥和英子这一进去，真是给我们出了一道大难题！”
赵天明问：“不知道流动二营的监官小泽算不算头面人物，如果他也来，我想和他照个面打声招呼，为以后工作打个埋伏？”
王倩道：“小泽的事，李旺财也已经得内线消息，小泽是第二流动集中营监官，今天应该会来，横山勇级别不低，对于日军侵华必将失败的命运心中必定有数，他让各路鬼子前来，表面上是尊敬日本第一武士龙泽南，实际上是希望这些鬼子日后向龙泽南学习，该死的时候就毅然去死！另外，赵大哥个人的事，已经通过我们的审查，我们同意并欢迎你留在衡阳工作。至于与小泽照面，已经来不及找老李安排，今日龙家兄弟会在一道卡过路口摆西瓜摊，我带你去，这里先让五姐一个人盯着。”
王倩遂与赵天明绕道奔一道卡方向来，龙强龙国兄弟还是那一辆两轮车，一大车西爪横在一个三叉路边，位置离一道卡还有一段路。龙强一眼猫见王倩，远远赶来，王倩介绍赵天明给龙强，说：“你们两个对换一下，让老赵替你卖一会西瓜。”
龙强道：“王长官，你们必有重要事情，让老赵替下龙国，我来和老赵配合卖西瓜！”
王倩让赵天明完事马上回老地方，交待完匆匆赶回去与江五在一起监视对面防区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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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强和赵天明配合着卖西瓜，遇着过往的乡亲，龙强半卖半送，收到的都是民国币。也过了几趟鬼子军官买西瓜，收的却是打水漂的富士币，那钱上印的都是汉字，上面写着“大日本帝国政府纸币”，下面写着“内阁印刷局制造”，金额则一律是“五十钱”，五十钱是多少钱鬼才知道，鬼子们一人抱走一个西瓜，也不问你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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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监官，见小泽老好，先自一踩油门走了。龙强早已机警地站到路的对面去了，小泽用力地拍打赵天明，说：“赵君，你才出来一天，身体恢复得这么好，你怎么会在这里卖西瓜？”
赵天明道：“我这刚出来，找口饭吃，没想到能碰上你！”
小泽摇头：“赵君，你没说实话，你一身本事不可能来卖西瓜，你是在这里等我，对不对？”
赵天明没想到小泽这么精明，心中留了防备，说：“小泽君好眼力，我念你的恩情，的确是等在这里，想见上你一面，这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
小泽道：“赵君，来日方长，我现在有事去了，如果你有事想找我，就到天主堂找看守官伊仁少佐，他是我可以信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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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明辞了龙强迅速回到王倩和江五一处，她们仍然监视着对面防区，替李虎和英子担心，但出于对于一个即将归去的灵魂的尊重，又不便前往惊扰。
赵天明提议道：“在我们家乡，死人出殡这一天，前来吊唁的人不管与主人家有多大冤仇，主人都要对吊唁者彬彬有礼，以免惊扰死者，日本的许多风俗习惯与我们福建人相似，我想，不妨我和五姐以吊唁的身份进去，以便照应李虎和英子？”
王倩点头：“好主意，不过老赵不能去，我和五姐去，去老李家换行头！”
留下赵天明盯哨，姐妹二人奔李旺财家，取了两套出殡丧服穿上，白头白衣白裤白鞋。李旺财急道：“王长官，军中不可无帅，你万万不能去，你不在，有情况，我向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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