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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固执救人

    江五随王倩由后山进入李旺财家,因为担心李翠兰出事,一颗心悬在半空怎么也放不下。王倩问过李旺财的伤势,李旺财说:“这一次做梦都没敢想还可以活着出来,既然还活着,一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旺财见江五一脸愁苦,问:“什么事把五姐都给难住了?”

    王倩道:“她自找的麻烦,没人帮得了!”遂把江五、冯金龙和李翠兰三人的事说了。

    李旺财道:“五姐,这种事没有对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它,让你嫂子弄些菜,我们走两杯!”

    江五摇头:“李翠兰要是真想不开出了事,我还在这里喝酒,怎么喝得下去!”

    李旺财道:“五姐,你在衡阳也住了不短时间,说话要图吉利,你现在把酒喝下去,李翠兰铁准就没事!”

    江五叫道:“喝!”

    王倩道:“老李,你刚脱离虎口,大意不得,我们都不宜再去前院露面,就辛苦嫂子和小唐,把酒菜弄到这里来!”

    李旺财点头去了前院,不一会,随见香和唐破一道端盘携酒而来,酒菜全都齐全,李虎正好到了,脸上披着一层摁不下去的愤怒。

    众人一齐上桌,李虎看出江五面上不乐,竟然要与李旺财对酒,自倒了一碗向着江五道:“五姐,我来的路上撞上冯老狐狸,他都没有心情搭理我,只顾往王家村奔跑,你们两个闹矛盾了,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全在我这碗中。”说罢咕噜一声全下去了。江五也喝了一碗,与李虎照了碗底。

    王倩问李虎:“李大哥刚才一脸怒容,是替五姐生冯金龙的气,还是李浩拒不认罪?”

    李虎摇头道:“嗨,李浩哪象个男人,我还没对他下手,他就软了,把什么都招了。他说,他被关押在东洲岛上,三天才能吃上一个饭团,饿得腿脚发软,眼冒金星。许多在押伤兵都只是一点点伤,因为鬼子根本不给予医治,天气又十分酷热,要不了多久就溃烂成重伤,重伤员的下场就是被鬼子扔进江中喂鱼。

    “他说,他被捕时,胳膊中了枪。坂田让医疗组替他取出了子弹,上了药,又让一个日本女人英子服侍了他一个晚上,他说真正让他变节投敌的原因就是这一个晚上,还说那个英子太美妙了,当时自己完全就象皇帝一样。他还抱怨说人家日本的领导人就知道体贴士兵,每个士兵都可以得到日本女人的安慰,哪像老蒋就知道说些漂亮话,发些毫无实用价值的勋章之类!”

    听到这里,王倩怒道:“这个李浩,哪里象个军人,完全是个军痞,竟然羡慕鬼子的慰安制度!”

    李虎待王倩熄了怒火,才又继续讲道:

    “李浩说他真正的卫兵小文为了掩护他逃走牺牲了,而他仍然未能逃脱。坂田得知李浩已死的卫兵小文个子小小的,便让黑鼠冒充小文。李浩的任务是进入王伟能通道并摸清吉丸老鬼的下落。临行前,坂田划破李浩胳膊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塞入弹片,还有,鬼子的确在李浩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江五听到这里见李虎竟不说了,表情怪异地望着自己和王倩,催促道:“李虎,别吊胃口,快说,跟踪器什么样子,你拿来了没有?”

    李虎笑道:“这个我告诉老李就行了!”

    王倩道:“李虎,我和五姐都不是小姑娘,说,大不了是藏在生 殖器里!”

    李虎道:“王长官英明。李浩说,坂田让医疗组把他弄上手术台,打了麻醉针,并让李浩亲眼看见放在容器中的跟踪器,只有一粒黄豆大,说要暂时把这粒小豆豆放入你的睾囊内,只要我们通过跟踪你起获了王伟能通道找到了吉丸老长官,你就是帝国的功臣,我们会替你取出小豆豆,并保证不会对你的男人功能有丝毫损伤,到时候英子小姐就永远属于你了。坂田又警告李浩,目前能做出这么精密细小跟踪器的只有大日本帝国,你们中国是不行的,而要从睾囊内取出小豆豆并作无菌处理,你们中国更是万万不行;又说,如果有人胆敢私自替你来取这粒小豆豆,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粒小豆豆内装有遥控引爆装置,虽然爆炸力很弱,但足以将你的整座男人设施粉碎,希望你不要背叛帝国!”

    王倩道:“坂田真是挖空心思,也难怪李浩一直拒不交待。”说到这,王倩望一眼李虎,问:“李大哥,你是不是动用了下流手段,这么快就能让李浩开口?”

    李虎笑笑,说:“只是碰巧,我脱了李浩的裤子,说是要取他一粒丸子,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因为山洞里黑,用手电光照他那个位置,那什么狗屁跟踪器和手电光竟然就产生反应,李浩痛得不行,哀求我拿开手电,我说你招待了我才拿开,他就全招了!”

    李旺财道:“这还真是凑巧,要不然李浩死活不招,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不过,王长官,这个高干子弟这回在李虎兄弟手里吃了亏,日后对李虎兄弟恐有不利,那一帮朝中大员可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王倩万万想不到李旺财喝了酒竟会突然捅出李浩是高干子弟这个秘密,阻拦不及,只见李虎脸上色变,拍桌而起,大声质问:“王长官,李浩是高干子弟,高干子弟只是四个字而已,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王倩道:“李大哥,你不要这么激动,衡阳保卫战三十七天,李浩一天也没有落下,一个高官能让自己的儿子参加浴血抗战,已算很不容易了!李浩是高干子弟的情况,只有我、老李和王伟能知道,五姐也不知道!”

    江五急忙道:“李虎,这是真的,我也才知道。”

    李虎冷笑道:“一个高官的儿子当一下兵就很不容易!可是多少农民的子弟,被强行抓壮丁抓去当兵,逃跑的邦的一枪就给毙了!我现在只问王长官和李站长一句,如果李浩不是他奶奶的狗屁高干子弟,按照他被捕就变节投敌的罪行,是不是早已经被你们军统处死了?”

    李旺财一语不慎引来李虎冲天大怒,不知如何作答。

    王倩却毫不回避,说:“是的,其罪当诛!”

    李虎道:“好,我来杀李浩!”

    李旺财急道:“李虎兄弟,你这是为难王长官啊,上面天天催促要我们送李浩回重庆,王长官力抗众议将李浩拒之于通道之外,以自己性命担保说李浩身上必定藏有敌人的阴谋,现在事实证明王长官的判断是对的。只要取出李浩身上的跟踪器,我们总算可以把李浩这座瘟神送回去交差,让王长官脱去一身的干系,你却要杀李浩。你可知道你是王长官极力举荐的人,王长官说你陷落江湖却一身肝胆忠义,谆谆诱之,可为国之栋梁!你为什么非要让王长官难做呢!”

    王倩道:“李大哥,我已知道你过去的一些情况,你对贪官污吏和仗势欺人者特别痛恨,每逢其恶必杀之,这种恶人太多,不是你一双铁钳手就能斩尽杀绝,更不是杀了就能改变现状,我也不想说更多的道理。王倩看中你的侠义和一身本事,是希望你我合力多杀鬼子,为国效力,外侮当前,其它一切靠后!言尽于此,你一定要杀李浩,我只能告诉你,我必全力阻拦,并非我不痛恨这种跋扈的势力,而是因为蒋先生要团结一切力量抗日,他常常给他最不喜欢的人发勋章。”

    江五也劝道:“李虎,王倩如此艰难,能得你我之力,是幸事,你实在要杀恶人,恶人多的是,不必为了一个李浩过不去!”

    李虎道:“五姐,这话你不能说,老刘之死,李浩脱不了干系,他与黑鼠是同谋,还有小唐也差一点丢命在他们二人手中。”

    李虎说这话时,唐破正在旁边,对李虎说:“所幸黑鼠用匕首在我脖子上划来划去却没有杀我,当时李浩在隔壁房中故意咳嗽了一声,黑鼠听见咳嗽声就走了,其实我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极其凶恶歹毒之人,配合着演戏!但我愿顾全大局,王长官是对的,李叔,你应该听王长官的!”

    唐破的话竟特别见效,李虎一晃拳头,说:“见着李浩这种人不能杀,憋得慌!”

    李旺财见李虎熄了杀李浩之念,心中石头落了地,急道:“现在知道李浩身上有跟踪器,可怎么取出来,他身上搁着这样一粒小豆豆,送他去后方医院等于给鬼子带路?”

    王倩道:“这里就有一所流动医院,而且是一流的。我和五姐早年都在日本东京学医,我们姐妹联手,水平绝对在坂田医疗组之上。我对跟踪器也略知一二,它决不会爆炸,可惜李浩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纨绔子弟竟然被小鬼子哄骗得稀里糊涂!”

    王倩又吩咐:“老黄,立即着手下一步工作,我认为暗藏在九个伤员当中的日本特务,身上也会藏有跟踪器,利用这个线索进行排除,发现目标不要打草惊蛇,由我们三人组来对付。还有一件事,坂田很有可能联想到你和我们的关系,我建议你和嫂子暂时换一个住所,让五姐动员龙海生住进这里来,给坂田一个这幢宅子已经换了主人的错觉。”

    李旺财应命,又说:“佐藤晚上又要来窜门!”

    王倩道:“窜门是好事,有机会时可以探探鬼子方面的情报。”说罢遂取来一个医箱准备与江五、李虎一道去替李浩动手术。

    李旺财问:“手术在哪里进行?”

    “还在刘家村五姐家中,你速去通知王伟能送李浩来刘家村,冯金龙的部队可以充当警戒!手术只需半小时,准备工作却要细致充分。”吩咐完李旺财,王倩又对李虎道:“李大哥,我刚才统筹不周,还想辛苦你先行一步,再去接应一下李浩,我担心这一带还隐藏着鬼子方面的高手,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李虎道:“王长官,我现在有一件急手的私事要去办,办完再来听命。而且,我声明一件事,你刚才提到三人组,请以后别使用这个称呼,我只是五姐和你的朋友,却不归你领导,更不归姓蒋的领导!救人如救火,我走了!”

    江五身形暴退,一把拽住冲步而行的李虎:“李虎,你要救什么人,说清楚!”李虎知道拗不过江五,只得将从卢庆安处得来的那张纸小心掏出来展开给江五看了:

    “カクテル巷烏蓬船、助け龙泽南英子!(鸡尾巷乌蓬船,龙泽南救英子!)”

    江五一看已知端详,却将纸端起让身后的王倩一眼瞟见。王倩问:“李大哥,我料定这张纸是卢庆安忘记交给我,应该是在路上想起才委托你交给我的,对不对?”

    李虎心中对王倩交织着十分复杂的情感,想:我是遇弱更弱逢强更强的人,豹豺狼三位兄弟之死,主谋元凶是老蒋,而你只是执行者,在我没有杀得老蒋之前,我不能杀你。然而,在短短数日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正在渐渐被你的人格力量所渗透,你一心为国,是抗击日寇不可或缺的卓越指挥者,你为朋友两肋插刀,侠义不输五姐,如此下去,会让我一天天减少对你的仇恨,这让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李虎如此一想,语气强硬答道:“这件事,我撞上了,就由我处理,不劳王长官再操心!”

    王倩严厉道:“这里面可能隐藏着重大军事情报,你必须将卢庆安对你所讲的怎样得到这张纸的经过详细告诉我!”

    李虎道:“龙泽南的女人,也就是李浩恶贼所交待的英子,正在鸡尾巷一条船上遭罪,呼唤龙泽南去救她,这里有狗屁重大情报!”

    王倩吼道:“李大哥,你贻误情报,出了事你负了责任!”

    李虎冷笑:“再次提醒你,我们只是朋友,我不归你领导!”

    江五赶紧圆场:“李虎,时间不等人,你就说个大概,王倩态度过份,却还叫你李大哥哩!”

    李虎急着去救人,遂将卢庆安所说简明说了一遍,王倩听了,对李虎道:“李大哥,我知道一些有关龙泽南的情报,他手中有一支三十三人的野战分队,参与了日军方面所谓的一号作战计划的所有战役,我们英勇顽强的守城保卫战几乎都是被这支分队撕开了口子导致失守,守城将士对他恨之入骨。我分析这个英子很可能以前与龙泽南有着某种渊源,而现在已是日军的慰安妇。”

    李虎道:“两国相争,各为其国!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去救一个日本女人,我独自去!”

    王倩道:“鸡尾巷是敌人的核心所在,李大哥本事再大,独自前去救人也绝无胜算,上一次,我们为了从天主堂救出王伟能,衡阳各路抗战武装倾巢出动,兼之计划周详,发动突然袭击,才侥幸救出王伟能。小鬼子可不是纸糊泥塑的,你也是老江湖,难道掂不清吗?”

    李虎道:“我敬重龙泽南是一条好汉,她的女人,我一定要救!”

    王倩道:“李大哥,虽然你不认可我们是三人组,但至少也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和五姐的事。”王倩又对李旺财道:“这件事不能草率,老李,你先派人去鸡尾巷码头摸清底细,有了结果,再定计谋!”

    江五对李虎道:“李虎,算我们姐妹高攀你,一起战斗!”

    李旺财亦道:“李大侠,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相信我,一定会把英子的事情查个水落日出。”

    李虎也知凭一己之力救人的确困难重重,遂依了王倩,赶往王家村接应王伟能方面押送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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