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舞阳
“舞阳是谁？”
这句话很轻很飘渺，轻得像是压弯草茎的露珠，飘渺地像是从远处拂来的若有若无的风。
重影没有回答，这夜也就越发安静了。
慕儿低垂眼睑，脸上染上了一抹难见的忧伤。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她确信重影听得只字不差，他之所以不答，只说明他不想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很安静，在耳畔响彻的是重影幽淡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你刚刚说谁？”
终于，重影打破了这宁静，似是很久才回味过来慕儿的问话，声音略带了几分干涩与急促地问道。
慕儿抬头，直视着重影询问的双眼，将“舞阳”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在从储兽空间出来之后，慕儿只是告诉重影他们自己进入了一个储兽空间，却对在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若要追究为什么，慕儿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之后，从重影和绛嫣他们的种种表现来看，战无殇应该也没有提过这些事情，所以，慕儿也就更加沉默。
但是，从那之后，“舞阳”二字就成了慕儿的梦魇，总会时不时钻入慕儿脑海之中，让她忍不住去猜测舞阳是怎样的女子，还有在那过去的岁月中，舞阳和战无殇又有怎样的纠葛。
所以，慕儿很想知道——舞阳是谁？
重影看着慕儿，眼神却是涣散的，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似乎是记起了一些让他痛苦不堪的回忆。过了好一会儿，重影才别过头去，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如此寂灭的夜晚，怎么掩盖得住那样的火红？
慕儿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可能是风太冷了吧，她看见重影似乎正在微微地发抖，一头短而略显灰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地飞，柔软而又执拗。
“舞阳。她是我的亲妹妹。”
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一句话说得如此虚弱。
慕儿有瞬间的恍然，似乎在好久以前，有个人也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华伦是我的亲弟弟。”
慕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句话总是会扯出别人最伤心的往事，并且在伤口上面撒盐添醋，致使别人痛得死去活来。
她往重影的身边靠了靠。缓缓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其实谁都知道，在酿成错误之后的道歉什么都不是，这样一句道歉的话。不过是让酿成错误的人心里理所当然一些罢了。
慕儿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在说完对不起之后，继续问道：“你愿意告诉我么？我愿意认真听。”
既然已经挖掘了别人的伤口，如果觉得歉意便将伤口掩去，那么不管过去多久，这个伤口还是伤口，永远都不会好转。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伤口裸露在外，让它结痂好转。
重影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他才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目光矍矍地看着慕儿，说道：“你果真愿意听，我便认真讲。”
慕儿心里有些许的慌乱，或许，她还没有做好去了解战无殇过去的准备，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让她承受了三个月了，她，应该知道了。
慕儿点了点头，是给重影的答复，也是给自己的答复。
重影的眼神投向了远方，在那远方，是一个没有慕儿的时空。
“我和舞阳都是皇室子弟，从小便在皇室的教育中长大，五岁那年，皇室中新添了一个跟我同龄的小男孩，那就是战无殇。”说完第一句话，重影的眼中有隐约的笑意，那段时光，应是快乐的吧！
“战无殇是中帝带回来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战无殇刚进入皇室便引来了不小的风波。别人都说，他是中帝选来接位的人。在皇族中，凡是要接替帝位的人都是众矢之的，别人在仰望他的同时也在算计着他。”
慕儿点了点头，这是属于政治上的问题，她能懂。
“起初的两年里，为了避嫌，我和战无殇并没有什么接触，只知道他沉默寡言，从来没有笑过。战无殇总是跟在中帝的身旁，寸步不离，所以我和舞阳每次跟随父亲去面见中帝时总是会见到他的。七岁的时候，中帝因为要外出办事，将战无殇托付给了我父亲，并嘱托我父亲好好教导他。”
听到此处，慕儿有些发怔。原来，神秘老人在南狱第十层足足待了十三年之久。
“中帝走的时候，战无殇不哭不闹，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是很奇怪的。战无殇很安静地跟着我父亲搬到了我们家里住，从那以后的一切功课，都同我和舞阳一模一样。”
“皇室中的弟子，无论男女，凡是年满十岁的，都要接受皇族继承人的训练，五年为期。在十岁以前，虽然每天都和战无殇在一起修炼，但是我和他依然只是泛泛之交。然而他和舞阳却不同，……”重影说道此处，话语有些揶揄，不知道该说与不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慕儿笑了笑，直接打断重影的话接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怎么会没事？不过，重影已经根据自己对慕儿的了解，叙事中均是以战无殇为主，而舞阳只是淡淡地一笔带过了。慕儿突然觉得，重影是很了解她的。
“你不用避讳，我也想听一些舞阳的事。”慕儿想了想，补充道。
重影突然转过头来，带着温和的笑意对慕儿说道：“慕儿，你知道吗？其实你和舞阳很像。”
慕儿一惊，看向重影的眼神满是诧异。
“当然，不是长相，只是你们两个的感觉很像。”
“是吗？”慕儿淡淡地笑了笑，却突然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舞阳只比我小一岁，她从小便是个懂事而又善良的孩子，她的名字是神龙赐的，是希望她活得像太阳一样。舞阳从小便精通舞艺，她的舞，是整个幻世大陆上最美的。”
“我之所以说你和舞阳很像，是因为你们身上都有一种让人放下戒备的气质，和你们在一起，总是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慕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笑得很惨淡，她知道重影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慕儿并不是幻世大陆上的人，所以她的身上绝对不会具备这里的那种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思想，这样的人，在这个每个人从小便乞求修炼的人身上是绝无仅有的。
“十岁的时候，我和无殇接受了皇族继承人的训练，这之间发生过许多事情，五年之后，我们便成了朋友。但是……”重影的脸色突然变得灰暗，言语中也添了一抹化不开的恐惧和苦痛，“也正是我们十五岁的时候，皇族中那些和我们家族有着敌对关系的皇室终于对我们展开了行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皇室的抹杀是极为彻底的。他们派出了数目惊人且实力顶尖的强者对我的家族进行抹杀，我的父亲也是在那时候战亡的。我和战无殇也参加了那次的战斗，但是我们的实力有限，根本就无法解救整个家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整个家族。”
本以为重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会心情激荡，但是听在慕儿耳中，始终觉得是平淡如水的。时间确实是把最锐利的利刃，总会将你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出来的尖角细刺，剔除地干干净净，最终留下的只有一抹淡然。这样的心情，或许连重影自己也不曾料到。
“在战无殇、舞阳和我三人之中，性子最倔的是舞阳。在听到父亲的死讯之时，舞阳不顾面前燎原的烈火，直奔向父亲所在的方向。为了保障舞阳的安全，我和战无殇也紧随其上。”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熊熊烈火中只有父亲的尸骨在焦灼地燃烧着。我和舞阳都无法自抑，直奔大火而去。那时，只有战无殇还是清醒的，他只是拉住我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过，舞阳的性子是最倔的，她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不知道舞阳的态度为何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她抽出身上的匕首，挥手便在战无殇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并趁机奔入烈火之中，只留下一句‘这都是你们害的。’”
“我紧随舞阳身后，本想阻止她，但是眼前一暗，被战无殇打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我都是听战无殇说的。”
“我是我们家族中唯一一个幸存者，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我才走出这个阴霾。战无殇重新回到了皇室，开始接受一些内层任务，而我，则是在暗中帮助他处理一些与皇室相悖的事情，直到现在。”
重影说完这些，似是卸下了一个担了很久的负担。有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会比想象的容易很多。
在重影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慕儿想：“舞阳应该还没死，从战无殇的态度来看，分明就是她在储兽空间里面遇到的那个黑衣女子。”
“听了我说的，你现在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了。”
慕儿疑惑转头，问道：“什么问题？”
重影噙了一抹淡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舞阳的？不要说是战无殇告诉你的，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
慕儿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堵了回去，看来，重影还真是了解她。只是，重影难道还不知道舞阳尚在人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这句话很轻很飘渺，轻得像是压弯草茎的露珠，飘渺地像是从远处拂来的若有若无的风。
重影没有回答，这夜也就越发安静了。
慕儿低垂眼睑，脸上染上了一抹难见的忧伤。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她确信重影听得只字不差，他之所以不答，只说明他不想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很安静，在耳畔响彻的是重影幽淡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你刚刚说谁？”
终于，重影打破了这宁静，似是很久才回味过来慕儿的问话，声音略带了几分干涩与急促地问道。
慕儿抬头，直视着重影询问的双眼，将“舞阳”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在从储兽空间出来之后，慕儿只是告诉重影他们自己进入了一个储兽空间，却对在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若要追究为什么，慕儿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之后，从重影和绛嫣他们的种种表现来看，战无殇应该也没有提过这些事情，所以，慕儿也就更加沉默。
但是，从那之后，“舞阳”二字就成了慕儿的梦魇，总会时不时钻入慕儿脑海之中，让她忍不住去猜测舞阳是怎样的女子，还有在那过去的岁月中，舞阳和战无殇又有怎样的纠葛。
所以，慕儿很想知道——舞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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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儿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可能是风太冷了吧，她看见重影似乎正在微微地发抖，一头短而略显灰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地飞，柔软而又执拗。
“舞阳。她是我的亲妹妹。”
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一句话说得如此虚弱。
慕儿有瞬间的恍然，似乎在好久以前，有个人也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华伦是我的亲弟弟。”
慕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句话总是会扯出别人最伤心的往事，并且在伤口上面撒盐添醋，致使别人痛得死去活来。
她往重影的身边靠了靠。缓缓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其实谁都知道，在酿成错误之后的道歉什么都不是，这样一句道歉的话。不过是让酿成错误的人心里理所当然一些罢了。
慕儿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在说完对不起之后，继续问道：“你愿意告诉我么？我愿意认真听。”
既然已经挖掘了别人的伤口，如果觉得歉意便将伤口掩去，那么不管过去多久，这个伤口还是伤口，永远都不会好转。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伤口裸露在外，让它结痂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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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儿心里有些许的慌乱，或许，她还没有做好去了解战无殇过去的准备，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让她承受了三个月了，她，应该知道了。
慕儿点了点头，是给重影的答复，也是给自己的答复。
重影的眼神投向了远方，在那远方，是一个没有慕儿的时空。
“我和舞阳都是皇室子弟，从小便在皇室的教育中长大，五岁那年，皇室中新添了一个跟我同龄的小男孩，那就是战无殇。”说完第一句话，重影的眼中有隐约的笑意，那段时光，应是快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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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帝走的时候，战无殇不哭不闹，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是很奇怪的。战无殇很安静地跟着我父亲搬到了我们家里住，从那以后的一切功课，都同我和舞阳一模一样。”
“皇室中的弟子，无论男女，凡是年满十岁的，都要接受皇族继承人的训练，五年为期。在十岁以前，虽然每天都和战无殇在一起修炼，但是我和他依然只是泛泛之交。然而他和舞阳却不同，……”重影说道此处，话语有些揶揄，不知道该说与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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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慕儿淡淡地笑了笑，却突然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舞阳只比我小一岁，她从小便是个懂事而又善良的孩子，她的名字是神龙赐的，是希望她活得像太阳一样。舞阳从小便精通舞艺，她的舞，是整个幻世大陆上最美的。”
“我之所以说你和舞阳很像，是因为你们身上都有一种让人放下戒备的气质，和你们在一起，总是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慕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笑得很惨淡，她知道重影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慕儿并不是幻世大陆上的人，所以她的身上绝对不会具备这里的那种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思想，这样的人，在这个每个人从小便乞求修炼的人身上是绝无仅有的。
“十岁的时候，我和无殇接受了皇族继承人的训练，这之间发生过许多事情，五年之后，我们便成了朋友。但是……”重影的脸色突然变得灰暗，言语中也添了一抹化不开的恐惧和苦痛，“也正是我们十五岁的时候，皇族中那些和我们家族有着敌对关系的皇室终于对我们展开了行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皇室的抹杀是极为彻底的。他们派出了数目惊人且实力顶尖的强者对我的家族进行抹杀，我的父亲也是在那时候战亡的。我和战无殇也参加了那次的战斗，但是我们的实力有限，根本就无法解救整个家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整个家族。”
本以为重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会心情激荡，但是听在慕儿耳中，始终觉得是平淡如水的。时间确实是把最锐利的利刃，总会将你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出来的尖角细刺，剔除地干干净净，最终留下的只有一抹淡然。这样的心情，或许连重影自己也不曾料到。
“在战无殇、舞阳和我三人之中，性子最倔的是舞阳。在听到父亲的死讯之时，舞阳不顾面前燎原的烈火，直奔向父亲所在的方向。为了保障舞阳的安全，我和战无殇也紧随其上。”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熊熊烈火中只有父亲的尸骨在焦灼地燃烧着。我和舞阳都无法自抑，直奔大火而去。那时，只有战无殇还是清醒的，他只是拉住我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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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随舞阳身后，本想阻止她，但是眼前一暗，被战无殇打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我都是听战无殇说的。”
“我是我们家族中唯一一个幸存者，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我才走出这个阴霾。战无殇重新回到了皇室，开始接受一些内层任务，而我，则是在暗中帮助他处理一些与皇室相悖的事情，直到现在。”
重影说完这些，似是卸下了一个担了很久的负担。有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会比想象的容易很多。
在重影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慕儿想：“舞阳应该还没死，从战无殇的态度来看，分明就是她在储兽空间里面遇到的那个黑衣女子。”
“听了我说的，你现在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了。”
慕儿疑惑转头，问道：“什么问题？”
重影噙了一抹淡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舞阳的？不要说是战无殇告诉你的，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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