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金钗布裙

正文 第一章 刺客来了

    出京城的路上,云华等着收仆役。

    云柯说了会再给云华派人,要云华记着收嘛!在京城里没仆役来投靠,云华理解。宝景侯府不是这么容易进的,京都里就要投靠世子,还摆明了非跟世子上路不可,余夫人得过眼。余夫人江湖经验多老道啊!这一过,说不定就噜嗦了,所以还不如等出了城,半路来投靠,云华作主就收了。

    可是一路走来,也没人投靠。

    未城距京都,大约三千五百里,若部队急行军,大约十六七天,驿站快马急奔还要快些,十多天的样子。云华他们队伍有妇孺、有居家用的各色东西,至少要走个二十天。还亏是朝廷考虑到交接是要紧的,开了城禁,先让他们走,若还照正常戒严检查备案所需,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城,真到了未城,估计春花都要谢了。

    一时已走到旅途的三分之一,云华问了地名,乃是叫又喜镇,按地图查索,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当夜却披夜坐在院子里,对着南方怔忡。

    阿逝来问她:“夫人,怎么了?”

    如今他叫起“夫人”来,可真够顺嘴的,也不知哪个坏地方学的,还想管云华叫“媳妇儿”,云华臊得不得了,硬止了,只同意一个“夫人”。

    经阿逝见问,云华再不瞒的,便道:“有些想家了。”

    她不说犹可,一说,阿逝也酸心,眼泪顿时就盈眶:“我也想了!”那声儿哽咽不说,还带颤的,说着竟捶胸嚎啕起来。

    云华慌得百般抚慰他。又好笑:“世子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前跟老将军出征,岂不也千里万里的出去?莫非还不习惯离家么?”

    阿逝道:“那时,爹在身边呀!不算离家。”

    云华问:“你家在京都,离了,岂不算离家?”

    阿逝认真道:“我爹娘在京都,我家在京都。我爹娘走了,我家就不在京都。我爹带我走。我还在爹家,不算离家。”

    噫,别看他傻,这话可有点意思!

    云华宽解道:“如今你娘叫你跟我一起走,我在的地方,也是你的家了。”

    阿逝忖了片刻,欢喜无极:“原来是这样的!”

    云华笑道:“可不是这样的?”

    “人家说新娘新娘,原来就是新的娘啊!”阿逝道。“娘子,娘子,也是娘。娘的孔夫子。你又要作我娘,又要作我至圣先师。怪道娘叫我从此听你的话!”深深一拜,“你怎么不早说!我没礼了。要把你像对娘、对夫子一样待的。”

    胡芦在旁边噗哧一声笑:“世子英明!”

    云华瞪了胡芦一眼,转对阿逝道:“这话你再别在人家面前说。”

    “为什么?”阿逝倒是好学不倦。

    “因为——”云华觉得解释这个太难了。索性道,“反正规矩就是这样的。”

    “哦。”阿逝买帐。从小到大的规矩太多了,只要是规矩,基本都解释不清,反正是规矩就得照做,他也认了。

    转转眼珠子,阿逝又把话题绕回来:“那我的家是你的家吗?”

    “是。”云华温顺道。

    “那你也不用想家了。”阿逝高兴道,“我的家是你的家。”

    “是。”云华笑着,打了个呵欠。毕竟舟车劳顿。也便睡了,明日一早还是赶路。

    刘晨寂一路像所有男性下人一样,既没可能跟云华说话,连云华的身影。也只能是上车下车的间隙,远远的看一眼斗篷与帷帽。

    刘晨寂也根本好像不急着巴结主母、主人,这一路下来,他更感兴趣的,是提高他的医术。赶路时他也要想办法沿路挖一些草带着,一到休息地,人家先吃饭歇脚,他拿出草草花花的问当地的人,这个你们叫什么?那个呢?书上说它有什么什么药用,你们怎么看?人家嘲笑道:这要不是世子拘着,刘大夫能把这几天的路晃悠成几个月,把方圆多少里的草都挖遍了才算完。

    但那个云华坐在院子里望南边的夜晚,刘晨寂也听到了丫环的动静,知道主母在院子里,想了想,忽然问人要地图看看。人家道:“地图上没长草唷!刘大夫关心起行程来了?”毕竟把地图给他。

    这张地图比云华手里那张粗糙得多,但大致的地理位置还是有的,京都、锦城这一类大城池,也有标出来。刘晨寂问:“又喜镇在哪里?”

    人家指了一下。

    未城和京都都在锦城的北边,一个偏东、一个偏西。京都出发向未城,逐渐接近锦城,然后又远离。

    又喜镇是京都赴未城的路上,离锦城最近的点。

    云华只在在这个点,离故乡最近,然后逐渐远离,不知多少年,再能重新走这条路。

    所以,一路来她都不堪劳累早早安歇,独今天在院中坐坐,格外思乡。

    刘晨寂默默交还地图。

    他可以这样准确捕捉到她心意,仿佛他与她是同一个身体上的不同肢体,分享同样的脉跳。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

    一道墙、一袭斗篷,隔开她。他们如陌生人一样远。

    云华也有类似感觉,只是不针对刘晨寂。一路往西,一路暖,一路春花开,仿佛不是春天渐渐降临大地,而是他们渐渐走进了春天,她对于队伍中很多细节都关心、对于陌生的城镇也都很好奇,偏要严守闺门妇道本份,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装在匣子里的木偶,很辛苦、很辛苦!

    她甚至羡慕起路边的本地女人们来——越往西,民风就越开放了,大概穷苦的关系,不太有福份得到圣训的充分教化,所以女人们抛头露面的也多了很多。当然最富贵那些还是在深闺里藏着罢,但就一路经过看到的那些,比锦城、京都已不同,老板娘坐在店面里、沿街屋子的女人打开窗子梳头晒衣服、逛街的女人看到男女相熟者打个招呼,行人有时瞄一眼她们、她们有时瞄一眼行人,丈夫或在身边、或不在,都安之若素,锦城京都除非元夜,否则无此景象。而元夜热闹又太不堪了,远没这等闲适。

    云华竟痴想:能做这样一个女人,哪怕没有锦城与京都的那么多精致小玩意,生活却也不错。

    她竟向往起现在就抛开车子,像这样女人一样,随随便便在人群中走。

    大约想得太美了,天老爷罚她,才出又喜镇十里,忽然出现了刺客!

    一般刺客都是用最快速度找正主儿解决战斗吧?云华这一行,正主儿应该是阿逝吧?却是作怪!那刺客一出现,怪叫一声,大打出手,也不拘是谁,打了再说,竟像来这里不是行刺,是存心打架来的。

    又有一条,他出现得悄无声息、神鬼不惊,连曹远智都不曾发觉,想来功夫一定通玄了,真打起来,却乱七八糟,不通得很。

    他一冒出来,正好在展夫子身边。展夫子文质彬彬,走路是吃不消的,就骑了头骡子,手里也拿根鞭子,必要时拍拍骡子屁股,一见有人平白无故忽然冒出,悚然而惊,那骡子也受惊,蹄子尥起来,刺客老实不客气举臂,好像自恃有移山倒海之力,将人与驴一起捋到旁边完全不在话下的。

    展夫子看这来人不善,叫声不好,旁人自然跑上来帮忙招架,他也不能不给自己出点力,手里正好有鞭子嘛,就朝那人挥下去。

    那刺客竟不闪不避,实打实挨了一鞭子,急眼了,把驴子一顶,小毛驴蹄子一乱,跌倒了,展夫子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刺客再与众人群殴。阿逝听得热闹声,在车里叫声好,拔步要出去,云华忙拉住,先问这外头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人知道怎么了。曹远智在前头开路,听得后头乱了,展开轻功身法,飞也似的冲回来,这身法非同一般,乃是八步赶蝉,仆役中有练家子、识货的,自已唬动颜色,就算不懂的,看飞得这般快,也晓得这曹老头子了不得,乃是高手!却他纵然快,这一听一赶的工夫,刺客与众仆役也过了十数招,倒是挨打比打人更多,拔步出拳,也是有路数的,显见练过,就是怪模怪样,不晓得什么拳路,连见多识广的曹远智也不晓得,总之不是什么好拳,威力也就跟庄稼把式看齐。曹远智不来,他被擒下也是早晚间的事。曹远智一来,曲肘往他脖子上一拐,他就直接倒下去,倒下还哽咽:“猿手万……万岁……”

    “他说的啥?” 曹远智疑惑的问。

    没人听懂。

    “牺牲我一个……你们遮不住群众的眼睛……反格命一小撮……”该刺客继续哽咽。

    索性没人理他了。第一个跑去救护展夫子的人,试了呼吸试了脉,嚎起来:“夫子死了!”

    云华手一松,阿逝跳出了车子。

    刺客正被五花大绑,口里还不干不净的詈骂:“你们妄想逆石带潮流而动……瞎了你们的狗眼……抛头颅洒热血……”除了“狗眼”那儿的时候,仆役打了下他的脑袋表示惩诫,其他就当歌儿听了。疯人们往往会唱歌,这一位唱得尤其有创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