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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公主驾到

    是作丫头好,还是作姨娘好?筱筱有些怔忡。其实贴身丫头的地位,比姨娘还高些,因没有过明路,行动更方便,说几句话,主子也还肯听些。生了孩子的话呢,那就没得她选,非作姨娘不可了,从此要谨小慎微,以孩子为天,但实际上孩子也自有乳娘,见不着几次面……四小姐仁慈,想必好些。唉,她一生也都寄在四小姐身上了!四小姐一生呢,寄在唐少爷身上,总比入宫好些。唐少爷是比那高高在上、威严可怕的皇上靠得住,就算去了两次青楼……筱筱乐观的想,也许是为了婚后作演练呢?一想起这种演练,筱筱又心跳喉干。她不晓得怎么跟唐少爷做这种事,她其实又不怎么喜欢唐少爷。当然也没什么恶感,但跟喜欢又不同。若换一个人啊……桌边、对着医书、那静静的侧影,他是去了哪里呢……筱筱按捺下心中的期待。根本没所谓希望的,所以也就不要有什么期待。她只要跟小姐一个心思,侍奉唐少爷就好。她目前还没有把握能在床上讨好唐少爷……说实话吧,靠嬷嬷的教导,她仍然没有信心做好那些动作,但幸亏唐少爷实战过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唐静轩确实为了“知道怎么做”,才去青楼的。

    在跟云舟订婚之前,他一直对青楼寻欢嗤之以鼻。他的意见是,如果家庭里没有欢,非要去青楼寻,那也太可怜了!有的朋友劝他说:先在其他女人身上试验一下,才能更熟悉夫妻之道。唐静轩仍然不敢苟同。夫妻之道,应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试验什么的。实在太污辱他未来的妻子了!

    结果“未来的妻子”已经具体化,确定到云舟身上,他们的婚期也确定了,他越来越不自然,水不知怎么到、渠也不知怎么成。狐朋狗友再一撺掇,他晕头晕脑。就发现自己在青楼上了。

    第一次实战。可以说是惨败。唐静轩落花流水、丢盔弃甲逃走,将养了十来天,竟从这惨败中,品出点甜味来。

    确实是……非经实战。无以言喻的甜蜜啊!

    再说,陪他练兵的姑娘也非常优秀,气质娴静。没有一点粗俗风尘味,姿态比某些闺秀还更优美些。他表现不佳,她也看出他是童子鸡。没有一点嫌弃,反而更惊喜和珍惜,那种无微不至照顾他的样子……感觉真好。

    他又去了一次,要找第一个姑娘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再说,原也该开阔眼界才是。就又点了个不同的。

    这一个,眼波比头一个活泼得多。但床上却一样体贴温柔,又有不一样的风味。唐静轩放松下来,头一次真正品鉴到“温柔乡”是什么意思,也理解到“沉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不愿出来”是什么心情。

    成婚之后,可以和云舟名正言顺的做这事,而且是天天做,做一辈子……

    唐静轩目眩神摇,不信人间有这等美事。喂,只愿生生世世结为太平夫妇,谁愿去修仙?!

    就算没娘亲管束,他也不会再去青楼了。他已经开了窍,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自信——青楼姑娘是怎样赞许和推崇他啊!云舟也一定会满意的。

    他和云舟会一起享受美满的生活,在那之前,只需要等待。没关系,唐静轩善于等待。

    他放出最宽容的心态,对待别人,用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参与家务,还协助爷爷、父亲去修王爷府。他亲自看园林草图、漆的颜色,甚至关心钉头这样的小事。有个门上要用的花棂,得精工,现雕的话怕赶不及,唐静轩记得出去游玩时,见一户人家垂花门上新装的花棂,雕得倒好,上头莲花宝盖,下垂处是贯圈绣球,刀工不俗,便去接洽,那家人却不肯出让。唐静轩也罢了。他和云舟的喜事在即,天地间这样祥和,一户人家守着自己的门棂不肯出让,也是很有趣的小事,他不往心里去,只是遇见二老爷时,不知怎么提起来,随口说了一句,二老爷说:“哦,是这样。”当时也没更多讲什么,但几天后,王爷府西首门楼的花棂,就装上去了,唐静轩看看,就是他当初看中的那件花棂。工头道:“哦,一个囚犯家里献的,想赎轻罪刑。”原是常有的事,唐静轩也不该往心里去,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去那户人家转了转,却门闭屋空,墙头一树苹果花也枯了。邻居说:“犯了事,走了。”

    肯定是凑巧犯了点什么事,于是献了花棂,不好意思在城里呆,就走了罢?太守仁德冶民,谢二老爷也一向是个笑嘻嘻的慈祥长辈,不会为一件木器构人于罪,巧取豪夺吧?唐静轩是这样想的,但心里仍有点乌糟糟,好像原本一个精致甜美的花圃,琪花瑶草中却钻出来一株稗子,怎么拔也拔不掉,很煞风景。

    唐静轩沉默了,也不再关心王爷府,说是念书,缩回了书斋里。这里头气候安静,新的野稗大概长不出来了。旧的不小心长出来的那棵,慢慢消磨,应该也可以枯萎、烂掉。

    唐静轩念了一些书话,看到一篇特别雅致的,用行楷小字抄录在深红谢公笺上,留待不久后与云舟共赏。恪思阁送来了新仿前朝制琵琶底包金嵌琉璃银带勾,很好,可惜是男式的,唐静轩叫改一改,做得纤巧些,可系在云舟绸缪带环上。他的透雕舞乐黄玉环佩上金链子断了,丫头要拿出去叫工匠重打,唐静轩想想,叫放着,等云舟来了可以打个线络子系上,岂不比金链子温馨?

    他的日子,完全在准备迎接云舟、遥想云舟嫁过来之后的幸福中度过,连张惠妃病卒,他都没怎么在意。

    遥远京城那个年青女人的死亡,其实是已经引起一些家庭天翻地覆、并可以进一步引发更大动荡的事件。但更深远的影响,至少目前还没显示出来,抑或说被压了下去。张家灰头土脸了几日,谢小横还主动去示好,张家感激涕零,尽释前嫌。锦城唐、谢、张、梅、福几大家,呈现出一派祥和,而王爷府,也紧锣密鼓、按部就班的建造起来。

    两个半月,大殿草成,漆可以开刷,门窗可以往上安,家什也可以搬进去了。三个月,坐落在那儿的基本上是个现成的大殿了。细作又加工了一个月,可以向京城复命:如令修成王府,恭请王爷入住。

    七王爷没来,雪宜公主却先来了。

    这雪宜公主,是先皇之女、当今皇上的三妹,并非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但其母在世时与太后甚相得。故今上即位后,太后作主,第一个加封的就是雪宜公主。至于雪宜公主的母亲,追谥为慈真太妃,遗骸移葬皇陵侧,近奉先帝,算是尽享哀荣了。

    雪宜公主到如今,凤龄四十有三,当年种种原因,误了嫁期,如今也不嫁了,一门心思照顾幼弟七王爷。太后对七王爷疼爱归疼爱,是作大事的女人,心性疏朗,许多小节关注不着,七王爷自幼倒是在雪宜公主膝边挨延的时候多。

    这会儿七王爷要指封锦城,雪宜公主先替他踏看。凤驾来处,阖城跪迎,太守战战兢兢,有了七王爷前车之鉴,以为公主更难伺候。不料公主倒还好,一路并没教训什么,见到王爷府正殿,还叹一句:“难为你们,这样短时间赶出来。”竟不是着侍女传话,乃是亲自赐音,毕竟中年了,其音略低哑,不似青春少女清脆,但仍有种悠然安详的美。

    太守为首的锦城一干人等忙道:“为皇家尽忠,是下官等应尽的本份!”

    雪宜公主脸隐在凤帷里,略发出个鼻音,似乎是笑了笑,又道:“漆味还是大了些。”

    太守连忙道:“臣死罪!”

    雪宜公主不语,她的侍女提点道:“王爷行卧之处想必在其他地方罢?”

    太守恍然道:“是是!”那处原是太守自己的旧楼阁改的,沉着清爽,又新添了许多贵重摆设,料想配个王爷也配得过的,便请雪宜公主去看。

    一行人,前呼后拥,服侍雪宜公主走条花砖雨道,两边都是时鲜花草,姿态各妍。雨道依着假山石势绕过两个弯,通到垂花门前,进去是个滴水楼阁,两步台阶、半尺高的红漆门槛子,可见当堂摆着两列四把香楠加官椅,四壁都是名人字画。太守要卖弄,且不从堂前走,转过墙脚,一路花木更见精巧,芳径幽微,拐了几道方到腰门前,推开,壁上黄缎重幔,家什黑漆点金,架龛宝器玲珑。踏着暗红地毯沿一溜胡梯向上去,廊边雕花木板作工都极精致,不是太守旧物,又不知是多少人家里拆了来。雪宜公主见这些繁华陈设,倒也罢了,独在拐角处,见不按寻常规制开了扇落地的窗,容外头老槐树和花木的影子像水墨画一样印至窗台上来,立了一立,暗赞他匠心独运。

    这却是当年谢云剑亲自给太守设计的。唐太守还嫌他古怪,不肯用,唐静轩也喜欢,这才实行了下来。

    当下雪宜公主看过了此地,还算满意,就把行驾设于此,命太守留下一打丫头、一打仆妇、一打小厮、一打仆役,在内听用,外头更留几百余名壮丁,随时备驱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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