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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刘家首恶

    年夜之后,一连三天,初一初二初三,太守府天天都有礼盒送上谢家的门。

    初一主动拜年送礼盒就已经够奇怪,初二连初三,这就怪上加怪了!

    锦城的风向顿时又变了,认为太守如此结好谢家,必有内幕消息。谢家不知哪位公子抑或小姐要得势,恐怕要重新抖起来了!

    实际上这只因为唐静轩以死相胁,逼着家里非如此做不可。

    太守夫人是气坏了,说“死则死矣”!唐静轩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难免心疼,却也不敢作主。唐太守叹口气:送就送吧。

    送礼盒怕丢人,难道长孙为谢四小姐死了,唐家就不丢人了么?

    再说,谢家也未必真没有抖起来的日子,唐太守对于云剑、还有云剑身边那戎人大汉的忽然失踪,总觉得很介意。

    云剑是个很不安定的因素,唐太守一直这么觉得,混得不好就成为比云柯还大的笑柄,混得好,却也一鸣惊人易如反掌。

    果然到初四,太守府就收到了七王爷的信。

    根本不是笔墨写的,而是猎场里的树干,烧焦了,划在布帛上,托唐太守向谢老太爷问个好。

    唐太守当然知道“问好”是什么意思。他太庆幸从初一到初三,听唐静轩的话送出去的三个拜匣了!太守夫人来问:“信里写的什么?”唐太守把它递给太守夫人看,夫人一念,脸就红了,头也低了。唐太守道:“幸好没把亲给退了罢?”太守夫人蔫头搭脑道:“嗯。”

    有相当一段时间里,她不敢扯唐太守的白胡子了。

    唐太守心中大乐。又听夫人温顺的请示:“谢老太爷听说是回道观了。我亲自去谢府,拜望拜望她们老太太罢?”

    拜望自然是要拜望的,除此之外,还有可尽心的事哩!唐太守早听到民间风声,谢云柯是被刘家给害得跑路的。这等胆大包天之市井无赖,岂能容他们?!元宵还未到。官差们都过年。升堂开刑狱是太耸人听闻,幸好除了过堂之外,官府拿人的名堂还多着呢!唐太守振作精神,找了几个地保。搜出刘家许多聚赌使诈、偷鸡摸狗的罪名,就以此细罪,一家伙都抓进去收了监。留待过完年再慢慢推审。

    刘家人关在大监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牢子们领会上头意思。还只管捉弄他们,很是敲扑了几棒、灌了几壶香辣的、勒索出来几个钱,正待食髓知味、往深里索要刘家的孝敬银子呢,谢小横来了。

    唐太守接待谢小横的态度,跟几天前可完全不一样!腰连连弯、双臂伸得像团火,脸上笑得那个甜:“上人!哦呀上人!您怎么亲自仙驾枉屈到此?小弟刚刚给观主递了拜函,想拜望上人您哪!您怎么就亲自来了。叫小弟置身何处!”

    他说的观主,是谢小横隐居的昭明观观主。谢小横声称不耐俗事侵扰。只作个修行的普通道士,另选个观主。但这整个观,都是谢家财力建的,那观主怎敢真作主?也就给谢小横当个看门的管家罢了,平常给他理理帐簿、分付一下人情往来什么的。

    唐太守要拜访谢小横,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去昭明观山门外,先叫应门道童通传,道童去传报给观主,观主斟酌轻重,觉得必要时就请示谢小横的意思,谢小横愿意见了,观主把客人请进来。快的话,半天之内应该可以见到谢小横的面。

    但唐太守觉得到山门外坐着等回音,像逼谢小横出见似的,太过鲁莽不文,故不取,只派两个心腹稳重的老家人,柔词谦语,带过去他手写的一张拜函,并精细的一匣子拜礼,递交观主,请他定个谢小横方便的时候,太守再来拜会。

    谁知谢小横这么主动的来了,着个青顶宝饰高冠,披鹤氅,腕挂黑白双玉乾坤圈,好个形貌,卓然出尘。

    唐太守热情的寒喧完毕之后,谢小横便笑道:“老父母何必多礼。贫道此来,为听说刘家一族收押……”

    “这伙人抱团称霸,为害一方,”唐太守道,“民怨沸腾,早该受惩了!上人不必再为他们劳心。”

    他这话,其实是在邀功。谢小横却叹了一声:“老父母,这刘家,乃是贫道那不成器的二儿子第四房小星的娘家。”

    唐太守沉吟:“上人的意思是——”

    “此次老父母出手,外头颇有物议,道官家乃是为我谢家剪舌头,才收了刘家人。”

    “谁敢说这种话?!”唐太守真的吃惊。这种实话,有些人心里可能会这样想想,但绝不敢说出来,就算在床头跟老婆发发牢骚,也绝不敢说到外头去。否则,地保是干什么用的!

    再说,以谢小横的行事风格,什么时候又怕街头几句物议了?

    “贫道想跟老大人求个情,”谢小横说得,好像真是个从小茹素的善包子,“刘家人,就放他们回去罢?也算替拙七孙女和她母亲积些功德,贫道铭感五内。”

    “上人哪!”唐太守这句话可得说清楚,“晚进是听说,这伙无赖涉嫌诈赌,还陷害府上的五公子!”

    谢小横眼观鼻鼻观心:“犬孙不争气,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害得老大人为他操心!”

    “上人说哪里话,本是份内的事。”唐太守心道,操心倒不算什么,只要你领情,也就是了。

    “老兄!”谢小横的称呼果然比刚刚热络很多,语气也相当感激了,“这份情,小横铭记在心!”

    “老哥!”唐太守也掏心掏肺,“只要能为府上分忧,小弟万死不辞哪!”

    “这一次,还请兄台先放刘家人回去罢。”谢小横道,“且过元宵,再做打算。”

    “……”唐太守心忖,你谢小横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就在元宵之前,咱们做死几个人在监里,还怕什么?

    “实不相瞒,小弟自修道后,谨奉阴阳,不敢伤时。”谢小横道。

    唐太守心忖:你自家的事,你不急,我来做什么恶人?便痛快答应道:“那末就遵兄长所请,容这干宵小再逍遥几天。”

    谢小横自然又跟唐太守道道谢、表表情,饮饮茶、吃吃饭,勾留半日,刘家那边从监里放出来,回去了。却有相熟的地保来道贺,声称他们能放出来,都是自己周旋的功劳,讨了赏钱去,奉送他们一句话:“你们胆子也忒大了。官老爷要掐死个无辜的,也就像掐死只蚂蚁,何况你们屁股底下有没有有屎,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吧?劝一句你别不爱听,出去躲几天罢!隔壁街那个偷鸡的张三,你认得罢?年前扫雪受了寒,牢里没得冶,转成重症,这会儿都快死了。你偷的好像不只是鸡吧?”

    云蕙的大舅舅二舅舅,第二天就卷包袱逃了。

    他们是刘家首脑,撒手一逃,刘家其余人已济不得什么事,最新版本的流言,则说他们准是心虚了,不然,跑什么?

    那家中田地首屈一指的富公子,赌虫一局原输得挺惨,云柯逃跑之后,留下的一些小兄弟嘴把不严,漏出机密来,似乎云柯在暗盘里下了大注赌自己输,卷了一大笔钱带走。富公子心里疑疑惑惑的,想着从前跟云柯玩得那样好,不至于此吧?云柯不是这种人吧?再说,如果真是他干的,富公子能怎么办?还能到谢家喊冤,叫老太太把钱吐给他?他穿开档裤时起就到谢家玩儿,老太太还抱过他!他做不出这事来!

    及至听说刘家才是首恶,太守都找刘家去问话,那就不一样了。富公子才不管什么元宵不元宵,带着家丁牵着狗,甩着马鞭抄着手,雄纠纠气昂昂就往刘家来。刘家人抱团儿,都住得近,富公子鸡飞狗跳的一锅端,问他们:暗盘是不是他们操纵的?是不是他们叫云蕙给云柯的虫里下了药?那一大笔彩头得吐出来!

    刘家人哭爹爹告奶奶,苦陈没干过这事儿,听也没听说过。富公子不信,虎起脸来道“披麻勒索有你们的份,下药诈赌就没你们的事,谁信?”叫打,叫解送官府,有两个不争气的刘家人就吓得嚎啕了:“公子爷,都是他们使的坏,我们哪知道呀……”

    “他们”,指的是云蕙大舅舅和二舅舅。

    这两位舅爷真冤枉,他们实在没做过这事,这事实在是云柯做的。但既然流言都说他们捣鬼,其他刘家人也不清楚底细,逼得紧了,百口莫辩,自然宁愿推到那两位舅爷头上。谁叫他们自己痛快跑了,留下亲友在这边顶缸呢?

    结果两位舅爷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唐太守依此口供,下了海捕文书,两位舅爷有段时间躲在外头不敢回来了。至于富公子那里,谢小横道,没有云柯云蕙,就没有这事,谢家还是有错,应该承担责任,主动给了富公子补偿,连刘家闲杂诸人,谢小横都抚慰了,给他们另安排营生,只戒一条:不准再跟那两位舅爷一个鼻子出气。这叫“只追首恶,胁从不问”。

    那些刘家人连连点头,道披麻闹事勒索谢家,都是那两位舅爷主使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多承谢家仁善,肯给一条生路,他们一定洗心革命,好好做人,平时在街头巷尾多咒骂几句既蠢且坏的恶舅爷、多赞几句仁德无双的谢家。

    坊间舆论,至此才完全扭转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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