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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回(1)独臂老尼

    二十八回 一局输天下;孤掌暗销魂

    (1)

    天气渐暖,大地回春。金风带着白如雪、谢香梅、高矮胖瘦四酋轻车简从去往营口,要赶在清明节到恩师白云飘坟前祭奠,告慰亡灵。

    路经千山,金风感激水月道长救护师妹之恩、九难师太收徒传艺之情,一行人上山拜望。可巧水月道长外出云游天下;九难师太下山未归,相距清明节尚早,金风等人便在千山逗留小住,希望能等到两位恩人。

    白如雪和谢香梅留宿木鱼庵,庵中都是旧日师姐妹,情深谊厚,姐妹们见她已寻到爱侣,伉俪情深,都为她高兴。

    金风和高矮胖瘦四兄弟寄宿在无量观,每日四处游览观光。这日慕名到龙泉寺游玩,一进山门,只见偏殿廊檐之下有人对弈,一方是个庞眉童首的老僧,已是耄耋之年。老僧身后侍立着两个小沙弥;另一方是位中年缙绅,金风一眼认出,正是在寒梅小筑遇到的弹奏古琴的那位风雅之士,身后垂首站着那两位高瘦白、矮胖黑的忠实奴仆。

    金风悄声让四酋自去游赏、兴尽自行离去,不必等他。他在大雄宝殿上过香出来,绕道靠近偏殿,装作观瞻古迹,斜眼瞟向两人对弈的棋局。

    只见老僧的黑子占据先手,已在中央取得绝对优势。那秀士在棋局上方落子,占据一席之地,然后奇兵突出,杀入中原。一路势如破竹,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老僧稳健固守,将白子的几路单兵一一吃掉,挫折了白子强悍的锋芒和锐气,逐步稳定了中原局势。此刻白子在中原已难有作为,被迫偏守一隅,逐渐被封杀在北部边陲,前景黯淡。

    老僧道:“势以至此,公子还不告负吗?”

    中年秀士面色铁青,一拳捶烂棋枰,忿忿地道:“就这样放弃大好河山,我岂能心甘?慈岸,那个图你交是不交?”

    老僧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说:“兹事体大,除非公主首肯,或是你拿到传国玉玺,以正统继承人身份索取宝藏地图。否则,老衲不敢将偌大一份前朝遗产冒险交到一个毫无胜算的流亡公子手上,将恢复大明的唯一筹码付诸东流。”

    金风听得一惊,隐向偏隅角落,侧耳倾听双方谈话。只听中年秀士怒道:“梅龙,你好大胆,手握我大明‘神州宝藏矿脉图’,挟宝自重,拒不奉诏。我是大明正统朱三太子,身上两个兄长早已夭折,姐姐又是女流之辈,难成大事。你攥着藏宝图不肯交给我,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想独吞宝藏?”

    老僧道:“阿弥陀佛,老衲受先帝重托,保护长公主和矿脉图脱难,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大明复兴、山河重光。但是,矿脉图攸关复国成败,如果取得宝藏的继承者不是德才兼备、大有可为的旷世奇才,得到宝图不仅暴殄天物、白白糟蹋了这笔财富,而且会为祸人间、令生灵涂炭。

    “虽然长公主是女儿身,但是她光明磊落、德艺双馨,深为天下子民仰望倾倒。如果你能赢得公主的好感和信赖,让她替你来向我索要吧!”

    中年秀士暗暗发恨,按捺着怒火,向身后黑衣矮随从说:“难得梅侍卫如此刚直忠贞,忠勇可嘉。赐美酒!”

    矮侍者应声取出一个粉彩瓷瓶,轻轻拔去瓶塞,斟了一杯貌似葡萄酒的殷红液体,放在老僧面前,说:“梅侍卫,太子赏赐美酒是你的殊荣,请享用吧!”

    老僧伸手端起杯来,凄苦地淡淡一笑,说道:“大明失人心而丢天下,而今仅有的一些胜朝遗老也渐离心离德,为渊驱鱼、为林驱雀,众叛亲离、同舟敌国,焉能不败!”举杯向口一饮而尽。

    金风叫声“不要喝!”冲出拦阻,却已不及。老僧手捂胸腹面现痛楚之色,左掌一按石桌,一块厚重的大理石桌面登时四分五裂,坍塌在地。

    老僧嘴角溢出血丝,面向秀士痛苦地道:“即便此刻,我若出手伤你易如反掌。只是老朽前半生效力先皇;后半生侍奉佛祖,不愿背弃初衷、毁损名节。你的心胸如此阴险狭隘,焉能成就大事?以后路在脚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中年秀士冷哼一声,道:“不识时务的老匹夫,不肯交出宝图,我还会来找你的!”带着两名随从拂袖而去。

    三人走出寺门,老僧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仆倒在地。

    两个小沙弥急得不住哭叫,金风忙上前看视,由怀中取出“九转还魂丹”纳入老僧口中,老僧精神略显好转,望着金风艰难地道:“施主,你,你是······?”

    金风道:“晚辈叫金风。”

    老僧“哦”了一声,说:“久仰少侠之名,今日幸会,可惜我已不久于人世。刚才那个人是前明遗孤朱三太子,来向我索要先帝遗留的‘神州矿脉图’。殊不知,有江山才有宝藏,得民心才能得江山。舍本逐末,巧取豪夺,不但不能反清复明,反而使天下百姓灰心而倒向拥护清朝。

    “我本是明宫四大御前侍卫之首,当年北京城破,我怀揣先帝命地质堪舆大师绘制的‘神州矿脉图’,保护长公主逃离虎口,隐身关外千山古寺,削发为僧,法名慈岸。

    “长公主不负所望,广结天下豪杰,望重江湖。虽是女儿身,巾帼不让须眉。而三皇子朱慈炯总以正统太子自诩,到处招摇标榜,封官许愿,党同伐异,打压其他朱姓子孙。对此,老僧深深不以为然。

    “金公子,我饮了三太子赐的鸩酒,活不成了。拜托你将那张‘神州矿脉图’交给木鱼庵庵主九难师太,她是前明的长公主。矿脉图藏在······”嘴巴贴近金风,耳语了几句,头一垂,油尽灯枯了。

    两个小沙弥大放悲声,惊动后院众僧跑上前围拢哭叫,原来老方丈适才接待朱三太子,严令众门徒退进后院,没有传唤谁也不得露面。

    金风慨然长叹,走出寺院,不想今日偶遇白先生的宿敌朱慈炯,这个人心狠手辣,从看他对付明宫遗老,可以想见童占鳌戕害白先生,此人必是元凶。为恩师复仇,自己责无旁贷。然而白先生一生也念念不忘反清复明,自己与前明太子为敌,该是不该?

    低头思忖着正往前走,山野间风声飒然,两条身影形如大鸟从头顶飞掠而过,落在身前拦住去路。金风驻足打量,见正是跟随朱慈炯的黑白随从。

    黑白二人头顶尖尖的高帽,一个矮胖如冬瓜;一个高瘦如竹竿。相貌诡异,宛若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黑无常”道:“梅龙老鬼把矿脉图交给你了吧?识时务痛快交出来,不然他的下场就是你前车之鉴!”

    金风道:“我不是心慈手软的慈岸大师,不会束手待毙。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白无常”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让你领教‘黑白无常的厉害!”说着亮出“如意链鬼爪断魂抓”,黑无常也亮出了“粘边赖喉箍拘魂铐”。两人飞抓、索铐同时出手,“阴风扑面”、“小鬼缠足”一抓头面、一铐脚踝。

    金风身子倒翻,刚刚躲过,二人一收一放,“判官挥笔”、“孟婆灌汤”又一轮猛攻。

    金风掣出灵蛇剑,滚身而进,以攻为守,展开“风雷剑法”,剑闪寒芒,风雷大作,与黑白无常以快打快,斗得不可开交。

    蓦然,山林间回响起一阵起伏跌宕、荡气回肠的琴声。忽而激越高亢,忽而喑呜低回;忽而时断时续、昏昏欲睡,忽而尖厉刺耳、撕心裂肺。抑扬顿挫、大起大落。

    金风通晓音律,不自觉地出剑随和了音律,一时间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章法大乱。

    黑白无常暗暗塞住双耳,不为琴音所扰,有主人站脚助威,精神一振,飞抓索铐上下翻飞,张牙舞爪咄咄紧逼。金风不禁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忽然山林间一声清啸,一条白影飘然而至加入战团,浮尘挥舞,衣袂飘风,飞爪、镣铐同时被匹练也似的浮尘挡开,黑白无常胸前中掌,倒摔出去,跌在操琴的中年秀士身前。

    众人注目望去,看清了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原来是个眉目端庄的中年尼姑,左袖空垂,缺了一臂,金风一眼认出,正是当晚在圣水院见到的白衣大士。

    黑白无常伤得很重,龇牙咧嘴踉跄着爬起,狼狈地聚拢在中年秀士身前,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中年秀士惊道:“黯然销魂掌!”

    白衣老尼面寒如水,愤然道:“慈岸大师是宫廷两朝元老,跟我有师徒之谊。你竟忍心一杯孔雀胆毒死了他。朱慈炯,你我姐弟之情从此一刀两断!

    “我不想亲手杀你,但要警告你一句话,种善因得善报;种恶因,食恶果。朱家只你一脉香火,好自为之!”

    中年秀士哼了一声,弃琴于地,扭身悻悻而去。黑白无常相互搀扶,一瘸一拐随着主人远去。

    金风走上前向白衣老尼拱手称谢,说道:“原来前辈就是大明长公主,失敬、失敬!”

    独臂尼姑道:“我认得你,你叫金风,曾在圣水院向我求取肉灵芝。当时我不明内情,没有给你。你那朋友后来怎样了?”

    金风道:“后来方丈九思上人割爱赠送肉灵芝,我的朋友赖以康复。不过,在官军围剿铁叉山一役中,他不幸死于乱军之中。”

    白衣老尼道:“九思上人是我的师兄,也是慈岸大师的弟子。所以我经常在医巫闾山出没,那里也是反清复明的一个分舵。”

    金风道:“慈岸大师临终前将藏放矿脉图的处所告诉了我,让我有机会把这个秘密转告您,图纸就存放在‘龙泉寺’大雄宝殿阿弥陀佛佛像肚子里。”

    白衣老尼叹了口气,道:“当年父皇秘密派遣矿质精英到全国各地找矿,希望能富国强兵。但九州动荡,分崩离析,空有矿脉图却不能开采利用。而今江山也丢了,拿到矿脉图,也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金风道:“慈岸大师还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确是至理名言。有江山才有矿藏,得民心才能得天下。当初,大明朝就是因为失民心,官逼民反,失了天下。似朱三太子这般傲慢骄横、自以为是,只顾争权夺利,不体恤百姓疾苦,终将自食其果,为历史所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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