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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鄯四夜话(2)

    刘承俊笑着说:“你带一个来就行了!我们两个已经有了。”说着指着海龙涛说:“就给他带一个好了!”

    赛摆尔仔细看了一下海龙涛说:“没问题!小伙子长得帅气,还愁找不上老婆!”

    赛摆尔边说,边伸手向吴大保要他的拉油介绍信,吴大保问海龙涛:“上面的装油数量怎么填?”海龙涛说:“主车填9吨,挂车填8吨,一共17吨。”吴大保迷惑的望了龙海涛一眼,龙海涛笑着说:“这么填就行了,试采指挥部的人说,见这种黄河车就这么填。”吴大保迟疑地掏出圆珠笔按照龙海涛说的数量,填在了拉油介绍信的装油数量一栏。龙海涛又说:“填好后给他一联,我们留一联。”吴大保听说,让赛摆尔在介绍信上签字。

    赛摆尔笑着说:“我们不签。”吴大保一本正经说:“你不签字,就不能把车开走!”海龙涛笑着说:“司机不签字,给他一联介绍信就行。”吴大保笑着说:“他要把油拉出去偷着卖了,赖账说没有在我们着装过油怎么办?”海龙涛默然。

    吴大保把圆珠笔递给赛摆尔说:“两联都签上名字!”赛摆尔翻了个白眼,在两联介绍信上用维语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大保说:“得用汉语写!”赛摆尔说:“不会!”吴大保也不勉强,他接过圆珠笔在赛摆尔签字的旁边又用汉语写了‘赛摆尔‘三个字。写好后,把一联交给了赛摆尔。刘承俊对吴大保说:“还是认真点好。”

    打发走赛摆尔后,太阳缓慢从天边爬上来,把红色的光芒照射在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上给戈壁滩和散落在戈壁滩上的钻机涂上了一层粉红的颜色。井架屹立在风中,柴油机吼叫着,钻杆飞速旋转着向地下钻去。

    在鄯四南面,实验站旁边的一片开阔地上已经有一些车辆来来往往行驶,还有一些推土机在蠕动。寒风并不因为太阳的升起而停止,毫无忌惮的在戈壁滩上肆掠,卷起了被推土机推起来的,和被汽车轮子碾起来的尘土在工地的上空飞扬。尘土不断从地面上被刮起来,又不断地飘向空中,随风向戈壁滩弥漫开来,不断飘向远方。

    海龙涛指着尘土飞扬的建设的工地说:“听人说,那地方要建联合站。”吴大保和刘承俊点点头。

    三人站在拉油道边上望了一会,觉得冷风飕飕,便绕过罐区来到了三合院内。

    三人进了野营房,房间里做饭的回族大师傅马耀辉已经起来,坐在床头上抽烟。

    马耀辉有四十多岁,他不但要给在鄯四干活的人做饭还兼有照看柴油发电机和热水炉的职责,也很辛苦。他个子不高,脾气却很掘!做饭时不管人家爱吃不爱吃,一顿就炒一大锅菜,焖一大锅米饭或蒸一锅馒头。

    他知道干活累了的人们是不会对饭菜挑三拣四,只要是热菜热饭能填宝肚子就行。即便是有人骂他饭做的不好吃,也是边吃边骂。谁骂他他就骂谁!他相信,没有人会把饭菜倒掉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上能冒烟做饭的地方还真不多。

    马耀辉见三人进来不耐烦地说:“我还要给你们做饭!”说着推开房们走了出去使劲把房们‘啪’的一摔,关住了房门。

    野营房的门是照冷库门的样式设计的,里面有一根推杆,从里面一推推杆门就打开,关门时得用劲把外面的弹簧锁舌关进锁扣里。马耀辉一摔门,门是关上了,却把房内三人的耳朵震得嗡嗡叫。

    海龙涛说:“这人就这么野蛮!”吴大保说:“关键是门不好关,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这么难伺候的门!”

    海龙涛说:“别管门的事了,我们得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一会来车了就顾不上吃了。”刘承俊说 “我们到食堂看看去。”三人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向食堂走去。

    食堂的门是关着的,木头做的门连同用红砖砌起来的墙壁上都糊满了油污。墙壁上留了一个能伸进头用来递饭的小洞。吴大保推开门,里面反出来一股渗冰的凉气。

    三人走了进去,见马耀辉正把一笼馒头往锅口上搁,刘承俊上前帮助盖上了锅盖。马耀辉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划着点着了一团旧报纸塞进灶堂,然后用手拧开了身后的一个阀门,身子一偏,‘嘭’的一声一股火苗从灶堂里喷了出来。他用手旋转阀门把火苗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站起身来说:“马上就好!”

    吴大保眼尖,发现案板上有一盘切好的熟牛肉,顺手拣了一块喂到了嘴里,冰得直趔嘴。这一举动被马耀辉发现了,他敏捷的把盘子移了个位置,瞪了吴大保一眼说:“这是炒菜用的!”

    刘承俊说:“拿个凉馒头吃算了。”马耀辉说:“那你吃么!”刘承俊也不理会从放在案板上的笼里拿出一个馒头,冰的手发抖,再用牙一咬,把牙又鬲了一下,馒头上留下几个青色的牙印。刘承俊生气地将馒头‘咣’的一声扔在案板上走了。

    马耀辉对刘承俊吼道:“把馒头拿走!”海龙涛拿起馒头跟着走出门,狠狠的把馒头扔到了油罐后面,两人生气的回到了野营房。

    吴大保并没有走,他觉得肚子饿的难受,等了约十来分钟的时间又剥了几根生葱,拿了三个还未彻底热透的馒头到了野营房。三人拿出各自的黄色洋瓷碗,从地下拿起暖壶给碗里倒上开水。一人一个馒头外加一根生葱和一碗温开水,一会儿都下了肚。

    三人刚吃完,就有几个拉油司机在院子里转悠。吴大保拿上打铅封用的工具,三人出了房间绕过罐区来到了放油口。

    拉油道入口处已经排了五辆车。从分离器出来的强大的油流猛烈的冲击罐壁发出‘嘭嘭’的声音,刘承俊沿着梯子爬上了正在进油的二号罐罐顶看油面的高低,罐口涌出的天然气熏的他睁不开眼。他眯起眼睛透过雾气看见原油在向上翻腾,油面快接近罐口了。

    刘承俊急忙喊道:“罐满了,快改到三号罐!”吴大保听说,用手拍拍二号罐,油罐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又用手向上摸去,在离罐口有50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说:“最少还有50公分!”

    刘承俊不信,从梯子上下来用手在吴大保刚才摸过的地方摸了一下,奇怪的说:“底下是热的上面是冰的。”

    吴大保说:“热的是油,冰的是气。”刘承俊又去摸其它五具罐,一具一具摸过来说:“怎么全是冰的?”

    吴大保说:“那些油已经被冻冰了,得用手敲。”刘承俊又把那五个罐‘嗵嗵’敲了个遍说:“声音闷的地方是油,响的是空的。”

    吴大保笑着说:“真聪明!”刘承俊本来心情不好,听吴大保这样说,瞪了吴大保一眼说:“就你能!”海龙涛在旁边咧嘴干笑。吴大保说:“在油矿盘库时学的。”刘承俊说:“怪不得呢!”

    吴大保笑了笑对排在前面的拉油车招了一下手,车子开进了拉油道。司机把车子停好后,上了拉油道,来到了几人跟前。海龙涛问:“戴防火罩了吗?”司机是一个满脸胡子,挺着个大肚子的维族司机,他手拿拉油介绍信说:“戴了!”

    吴大保看了一下汽车的排气管,见排气管的出口处有个用铁丝绑的铁帽子。海龙涛用手指着说:“这就是防火罩。”

    司机把两张介绍信递给吴大保,用白纸复写的两张介绍信的内容是一样的。名称是:拉油介绍信。运输单位:新疆第一运输公司;车型:黄河;车号新—01106,挂车号3029;司机姓名:伊力;装油数量和装油人两栏空白。

    吴大保看完后笑着说:“真奇怪还有叫酒的名字!”海龙涛和刘承俊听说都凑过来看。

    司机笑着说:“不对么,我喜欢喝伊力酒!”然后做个喝酒的动作逗大家乐。吴大保将介绍信交给了海龙涛。

    海龙涛对司机讲:“上去把罐盖打开!”司机小步跑下拉油道,爬上罐顶打开罐盖,将放油软管插入罐口。刘承俊打开闸门,油顺着放油软管一直流到罐底,顿时一股浓烈的油气味在四周弥漫开来。司机将头偏离罐口,还不时地向罐内瞄上一眼,看看罐内油面的上升情况。

    听着哗哗的油流声,闻着刺鼻的天然气味,再看看糊满油污的汽车背罐,吴大保觉得这个汽车背罐跟前面装出去的背罐的形状有些差异。既然形状有区别,装油数量就不一样。吴大保问龙海涛:“像这样的车,装油数量给填多少?”龙海涛说:“还是17吨。”吴大保说:“这个车跟前面的车跟前面走的那个车罐的形状不一样,装油量肯定也不一样,怎么能填一样的数量呢?”

    龙海涛笑着说:“只要是拖挂车都填17吨,单车都填8吨,是试采指挥部让这么填的。”吴大保说:“肯定不对!”龙海涛说:“我们没法计量,只有按他们说的填。”吴大保又问:“那最后给乌鲁木齐炼油厂的交油数量怎么算?”龙海涛说:“听试采指挥部的人说是按乌鲁木齐炼油厂的过磅数量算的。”吴大保皱着眉头说:“这就有问题了,我们的装油数量乱填,司机在路上要把油给卖了,我们根本没法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知卖了多少。还有,乌鲁木齐炼油厂要是在过磅上做文章,给我们少算,我们也不知道。”

    站在罐顶上的伊力竖着耳朵听几人谈话,听到这,伊力接过话茬说:“我给克拉玛依炼油厂也拉过油,在那里我每次都能过二十吨,在乌鲁木齐只给我过十六、七吨。”这无疑证明了吴大保的怀疑。

    吴大保生气的说:“太过份了!分明是在欺负我们!”刘承俊说:“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没有地磅,只有按人家的数量算了。”

    吴大保说:“我看得量罐,每装一次就量一次罐,看看每个车到底能装多少。不然我们就有渎职的嫌疑!”龙海涛点点头,刘承俊说:“等这车装完了我们就量。”吴大保说:“装完主车后就量!”海龙涛听说,回野营房取来量油尺。

    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主车油装满了,海龙涛关掉放油闸门,示意司机向前挪车装后面的拖车。吴大保关掉正在进油的储油罐出口闸门,提上量油尺上罐顶把每个储油罐都量了一遍,在‘拉油介绍信’的背面记录好尺寸。等拖车装满后,又上罐量了一遍,记录好每个罐的尺寸。吴大保对海龙涛说:“你去把‘罐表’拿来。”海龙涛苦笑说:“你还以为这是在玉门,每个罐都有罐表。我到这上班后,就从来没有见过罐表,只听魏小东说,每一米按二十七方算。”吴大保说:“那我们就按二十七方先算,看这个挂车到底装了多少油。”说着,用圆珠笔在手心上画着算起来,结果装了12方。“吴大保问:“这里的原油密度是多少?”海龙涛说:“听魏小东说是0。815。”吴大保又给乘了密度,结果是9。78吨。

    吴大保看着手中的数字生气地说:“看看,整整少填了1。78吨!就是有误差,也不会差这么多!”海龙涛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面填的数量就是个摆设,到了炼油厂他们连看都不看一下。”吴大保说:“那我们也得填上。”说着在挂车一栏里填上了9。78吨的装油数量。然后让司机签完字,交给了司机一栏。吴大保说:“下次拉油时,把过磅单拿过来让我们看一下。”司机点点头。

    司机将介绍信装到口袋里,到罐顶抽出放油软管挂在放油钢管的铁丝上,盖上罐口盖,拧紧罐盖螺丝。刘承俊拿上铅封钳、细铁丝、铅封,和海龙涛先后爬上罐顶。刘承俊将细铁丝穿入罐盖眼中,再穿上铅封,用铅封钳子一夹,一个清晰园圈印子就印在铅封上。海龙涛用普通钳子剪掉长出来的细铁丝,两人在罐盖的两个对角处各打了一个铅封后,带上工具下了车,又在油罐放油口处打了一个铅封。

    打完铅封后,下了车,对已经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一挥手,司机开着装满油的车轰隆隆走了。

    从此,只要装油,几人都在罐上爬上爬下,量油、装油,发现每个车的装油数量都在二十吨以上,心想不知有多少油被偷卖或被克扣走了,很是生气。

    装完五辆车后已经到了吃中午饭时间,前面每人吃下去的一个馒头这会已经消耗歹尽。吴大保将油改进空罐,三人拎上工具往房间走去。

    这时食堂门口已经围了几十号等待吃饭的人。他们都穿着带土带油的工衣围在食堂打饭的窗口。有人喊着,有人挤着,人群一会儿缩紧,一会儿散开。缩紧时大家稍微安静一点,散开时就有一个人端着一碗菜拿两个馒头、一双筷子从人缝中挤了出来,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剩下的人又在小窗口前挤成一团。

    吴大保三人回到野营房门口一看,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床上坐的,地下站的,蹲的,满满塞了一房间的人,如果房间有弹性的话,肯定会被挤鼓成圆形,根本没有三人下脚的地方。

    这时,天气又变得阴沉起来,一阵冷风吹来,卷起一股尘土在三合院内盘旋。三人见状,只好斜靠在野营房外的墙壁上呆呆地看着在窗口边上挤着打饭的人。

    刘承俊气的发牢骚说:“这地方压根就不是人呆的!看这些人都什么素质,像没有吃过饭的一样!”

    海龙涛苦笑着说:“这地方本来就没有人!”吴大保说:“累了一早晨,也冻了一早晨,肚子肯定都饿扁了,挤的不快就没有饭了!都是我们争着抢着要上新疆来的,现在也怨不得别人。”

    三人正说着话,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穿干净衣服的司机来找装油工。有人指了一下蹲在野营房门口的他们三人。

    那司机走了过来操着东北口音傲慢地说:“我是玉门运输处的,赶快给我把油装上!”海龙涛气呼呼地说:“饭都吃不上还装什么油?”司机不高兴,转身走了。

    吴大保说:“还是装去吧,反正现在也吃不上饭。”三人操上家伙慢悠悠的又装油去了。

    那司机见装油的人来了,把灰色尖头只能装八方油的老式油罐车开进拉油道。他将罐口与放油管对齐后下了车,把车门一关,上了拉油道。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拉油介绍信塞到刘承俊手里说:“你们看着装,我去暖和暖和。”刘承俊看介绍信上写的司机的名字是:仇玉成。仇玉成这个让人憎恨的名字竟在这里出现了!

    刘承俊望了正要离开的仇玉成一眼,非常生气说:“你搞错了没有?你不管,叫我们替你装?”仇玉成用轻蔑的口气说:“装油工不装油谁装?”

    海龙涛气愤地说:“那你等着!”司机并不理会扬长而去,气的三人直瞪眼。

    吴大保说:“真是惯的毛病!我们玉门来的司机就是可恨!在采油岗位上时,运输处的司机一个个牛哄哄的从不把我们采油工当人看!用热水洗井时到锅炉房去装热水,司机把车没有对准放水口,还骂我没有指挥好!开罐盖,放水,看水位都是采油工的事,司机在车里面听收音机,还不时骂你两句,那种气是受够了!”刘承俊说:“欠收拾!”

    龙海涛说:“玉门车少,不管大小车司机都跟爷似的高人一等,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开的快,扬起来的尘土能把人埋掉!”三个人轮流把玉门司机的坏毛病抖落了个干净,越说越气。刘承俊说:“最可气这人也叫仇玉成!”

    吴大保和海龙涛不信,把头蹭过来看,介绍信上果然写的是仇玉成。吴大保苦笑说:“真见鬼了,这会非治治他不可!我们走!”三人气呼呼拎上家伙回房间去了。

    这会,食堂门口围着打饭的人已陆续散去,刚才在卧室里的人也吃完饭干活去了,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三人把工具放到房间桌子底下走到食堂吃饭。食堂已经没有菜了,只有样子很难看的一堆馒头堆在一个盆子里。马耀辉干笑着从窗口里给三人一人递了两个馒头和一头大蒜。

    海龙涛瞄见案板上有一碗菜汤,有人站在地下一口菜一口馒头地吃着,再一看是刚才来装油的司机仇玉成。海龙涛明知故问,问马耀辉:“那人是谁啊?我们都没有了菜,他倒吃的很好!”马耀辉笑着解释说:“他是我老乡,剩最后一碗菜就给他吃了。”海龙涛说:“真是好人遇到一块去了!”

    三人虽很生气,一想为了一碗菜跟马耀辉去吵架很不值得,只好做罢。

    因为生气,他们本想不吃饭,无奈天气寒冷怕坚持不到天黑,况且天黑了马耀辉也不会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三人只好忍气吃完馒头和大蒜又喝了几口水,算是填了肚子。

    这时又有两个新疆第一运输公司的两个维族司机来找人装油。三人拿上工具来到了拉油道边。

    仇玉成看来是吃饱了,站在放油口旁满脸怒气。他恶狠狠地对三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油到现在怎么还没装好?”海龙涛苦笑说:“真让人恶心!你以为你是谁啥?”

    两个维族司机刚才还以为这个派头十足的人是装油工的领导。这会一听,原来也是跟他们一样来装油的司机。

    装油司机竟敢穿这么干净,还胆敢训斥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很高的装油工,很是想不通!而且这家伙竟然还挡了他们装油的道!这对于多跑一趟,就多拿一趟钱的他们来说,挡道无疑等于是挡了财路!还没有等仇玉成再开口,一个司机已经出言不逊了,说:“哎!朋友不装油了把道让开啥!”

    另一个司机也说起了粗话:“囊斯给!要么你就把官当的大大的,要么你就像我们一样老老实实拉油!拉油不知道把罐盖打开,就趁早快快的走开!”

    刘承俊对仇玉成喊道:“听见了没有?想当甩手司机还是回玉门去,别在这里给玉门人丢人现眼!”仇玉成气得脸色铁青,气愤地下了拉油道,看架势是想架车离去。

    仇玉成走进驾驶室时又犹豫了,他沉思了片刻终于爬上了罐顶打开罐盖,抱着六寸粗的放油软管插入罐口。

    刘承俊嘲笑说:“会干么!”人们都干笑起来,吴大保上罐量完油后打开了放油闸门。

    仇玉成从此再没有着声。三人装完油,量完罐,打完铅封,海龙涛在拉油介绍信上填上装油数量,签完字把一联交给了仇玉成。

    再看这时的仇玉成。刚才干净的衣服已经被放油软管上的原油从大腿一直蹭到了脸上,成了一副肮脏的身体和嘴脸!刘承俊抿嘴干笑,一个维族司机见状上前用带油手套的手拍了拍仇玉成的肩膀说:“哎!朋友!多学点!”

    仇玉成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开车走了,人们开怀大笑。吴大保说:“自作自受!真是没有挨过骂不知道油咋装!”一个维族司机讨好地说:“像这样的司机就要这样收拾!”海龙涛竖起大拇指说:“两位够朋友,以后要快装油就找我们!”

    两个司机高兴的直说:“谢谢!”装完这两车,后面又来了五辆。吴大保说:“五辆车可能装不满,只能装四辆车。”

    海龙涛说:“装多少算多少,叫最后一辆车回去到试采指挥部换介绍信到别的地方装去。”吴大保说:“你去给司机讲一下。”

    海龙涛去给排在最后的司机说:“你这个车装不上,回去换票到别的地方装去。”司机说:“我还是等吧!别的地方不一定有油装,今天装不上明天早晨再装。”司机如此诚恳,几人再不着声。

    装完四辆车后每个储油罐只剩个罐底,吴大保看司机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心里很是难受。便对两人说:“把每个罐的罐底都给装上,看能不能困上一车。”刘承俊说:“估计差不多,油还在进么!”

    海龙涛量完罐把几个没有进油罐的闸门全部打开,再加上正在进的油,三个人一直装到天擦黑才把最后一辆车装满。

    打发完最后一辆车,三人拖着疲倦的身子向小院落内走去。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鄯四站后面异常开阔的一片浩淼的戈壁,夜幕下依稀能看见天山的轮廓,天山的下半部是黑色的,上半部被白色的积雪覆盖,甚是耀眼。

    在天山脚下的这片戈壁滩上,钻井的井架上已开启了灯光,星星点点。仔细望去还能看见钻井平台上旋转晃动的方钻杆,井架上柴油机吐出的黑烟清晰可见。在离小院落不远处的戈壁滩上还竖立着一个修井机的井架,旁边忽闪着几个人操作的身影。钻机不时传出的‘嗷嗷’的汽笛声和修井机时高时低的轰隆声交相回荡在戈壁滩上。

    天黑了,凛冽的寒风增长了气焰,加速从北面刮来,天越黑,风越急,让人骨头都感到渗冰。

    晚上在鄯四食堂吃饭的就他们四个人。马耀辉觉得有些理亏,为了弥补中午的过失,他给每人准备了一份土豆烧牛肉和两个馒头,又炒了一大盘土豆丝。

    几人刚吃完,临时发电机就出了毛病,不响了。没有电,就没有循环热水,就没有了暖气,意味着要全体受冻。黑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熬,最难熬的是这黑夜刺骨的寒冷。一天最难熬的时候来了!

    他们只有一起上阵捣鼓,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发电机才又‘轰轰’地转了起来。海龙涛开大了天然气阀门,刘承俊开启热水循环泵让热水在各野营房间循环开来,平常并不介意的暖气片内哗哗的水流声,现在听起来异常悦耳。

    吴大保从热水炉里放了一些热水出来提回房间,几人把刚才糊在身上的污垢洗尽后都斜躺在床上。

    房间已经有了一些热意,在明亮的灯光下四人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吴大保像想起了什么,他把头伸进床底从床下取出了两瓶伊力特酒。顿时房间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刘承俊微笑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吴大保笑着说:“你们什么都买,就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见有酒了,刘承俊拉开抽桌找酒杯,没有找着,最后决定用几人的吃饭碗来代替。马耀辉见了酒,从床上翻起来快步到厨房切来了一盘凉牛肉,拿了四双筷子,顺便端了一盘泡菜。海龙涛也帮忙,爬起来搬一个方凳放在了两床的中间。

    大家一起动手,把菜和碗筷全放在方凳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刘承俊打开酒瓶分倒在四个碗里。

    海龙涛说:“我这一碗酒还是留给你们,你们喝,我吃些菜就行了!”刘承俊说:“少喝点吧,在这荒郊野外,现在喝酒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乐趣!”

    海龙涛经不住劝,跟大家一起端起酒碗摇摇晃晃喝起来。

    ‘来、来、来、干、干、干!’四个酒碗频繁碰在一起。现在看来,喝酒对于处在戈壁深处,远离喧嚣,寂寞的人们来说最少是一种安慰。

    上不了新疆抢着上,上到新疆后又觉得寂寞孤独和辛苦。但是如果有了酒,气氛就不一样了,酒这个东西的最大特点就是能让人兴奋和忘却烦恼。

    一开始是大家互相谦让着喝 ,一会就开怀畅饮了。海龙涛喝了两口感觉头有点晕,急忙把碗中的一大部分酒分给三人喝。

    喝了一会刘承俊来了话题,他把刚喝进嗓子的酒咽了下去说:“不知道我们这个油田什么时候能建成,如果老这样下去可受不了。”

    吴大保笑着说:“快了,在我们的西面的实验站已经建成了,今天不是看见联合站也动工了么。那天李秉总指挥来来我们队上说,华北、中原、长庆油田的会战队伍马上就上来了,大规模的石油会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吃饭还要实行餐厅化,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说完拣一块肉喂到嘴里咀嚼起来。

    刘承俊点了点头,也拿起筷子捡肉吃。他边吃边说:“我也听说了!一下实行开怕有些困难。”

    海龙涛脸有一点红,他眯起眼睛满不在乎地说:“不是说是五年会战三年完嘛,要建好也快的很。”

    马耀辉只喝酒很少动筷子,他把碗里的酒灌进肚子,摆出了一副深思熟虑的架势说:“谈何容易!什么新观念、新技术、高起点、高标准 ‘两新两高’不是那么好达到的!玉门都建了四十多年了还不是那个样子,还到处油气乱冒。”

    刘承俊说:“我看,就这种在井旁边摆几个油罐就开始生产的水平,别说是‘两新两高’,连起码的生产条件都不具备!没有哪一个油罐不冒气,没有哪一个拉油道里是干净的,到处是刺鼻的油气味,是一副连滚带爬生产原油的场面。一切都紧张,一切都忙乱,一切都不正常,很难理清头绪!什么时候能把油田建成,确实是个未知数!”

    吴大保想了想说:“这些事我觉得都不用我们发愁,油田肯定会建好的!我们几个人把油装好就行了。”海龙涛摇着头说:“你看能装好吗?”几人面面相觑。

    吴大保说:“吃亏是暂时的,等地磅装好了,化验室建好了就好了,在现场给他们交接,就不会再吃亏了!”龙海涛摇头说:“不知要等到哪辈子?”刘承俊见气氛沉闷,急忙笑着说:“不要那么着急,来!喝酒!喝酒!”几人又端起酒碗碰在了一起。

    几人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又说起了装油的事。吴大保说:“除过计量外,我看我们装油的拉油道太窄、太短,从储油罐里溢出的天然气一飘进拉油道里就出不来,要是遇到火星可就麻烦了,不是着火,就是爆炸,到时候我们自己也有可能被伤着!”海龙涛说:“就是,我天天闻着这味道心里直发怵。”刘承俊说:“是啊,得想个办法,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

    吴大保想了想说:“最好的办法是把拉油道加长、加宽,让空气能循环进拉油道,把里面藏的天然气替换出来。”刘承俊说:“只有我们自己抽空去挖了。”海龙涛说:“挖就挖,只要一有空我们就挖它,不信还挖不好。”吴大保点头说:“就是!”

    几人边说边喝,不知在谁的提议下又猜起了拳。

    夜深人静时,天山上冰冷的空气迅速扑到了这片空旷的戈壁滩上,引起阵阵疾风‘呼、呼’地摇动着几人住的野营房。外面的风声和房间里的猜拳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荡,使这千古戈壁荒漠多少有了一些生气。

    没有喝多长时间,两瓶酒就被喝干了。一天的劳累加上酒精的催眠作用,人人都觉得睡意朦胧,便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装完油后就找来洋镐铁锹,轮番着把拉油道挖长、挖宽,不出半个月,拉油道旁边多了一大堆土,拉油道变长、变宽了。站在拉油道里能明显感到里面空气在流动,但还是能聚上天然气。三人继续干,一直把拉油道挖的足足有五十米长时,天然气味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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