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唇咬得渗血珠
她约他在同甫茶楼，这是由一个园林改造的茶馆。
袁楚翘推开虚掩的木门，午后的太阳已经开始带着夏日的毒辣，园林里却处处透着风凉，她穿过茂林修竹的庭院，来到后堂，原本嘈杂的茶馆现下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很明显这里被卓承宇包下了。
远远她就瞧见卓承宇坐在二楼亭台的围栏边，眼睛盯着手里的茶盏出神。他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阵清风拂过，竟将挂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衬衣吹得飘拂起来。
袁楚翘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那件衬衣她见他穿过，原本是很合身的款式，短短月余，他竟消瘦了这么多么？他的枪伤……不知道好了没？
她缓步踏上楼梯，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咣当”，楼上传来陶瓷用具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她听到他拉开椅子站起身，似乎想往楼梯口疾步而来，刚迈出几步，却顿住了。
袁楚翘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上。
他和她隔着十步之遥对望，没有冲过来抱住她，也没有喊她的名字。
很明显，他今天为了见她特意拾掇了一番，可是并没有掩饰住他的萎靡，显然他是很久没刮过胡子了，即便今天匆匆整理了一番，下巴上青髭依然很明显。
脸上瘦骨嶙峋，眼眶也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凝视她，眼中的情绪几变，委屈、痛心、牵念，还有铺天漫地的心疼。
袁楚翘的指甲嵌进掌心，不断地用疼痛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如果现在都撑不下去，接下来的话她完全没有勇气开口。
她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当她走到离他还有两步时，卓承宇终于忍不住伸手拖住她的臂膀往前一带，将她狠狠揉进了怀里。
“小东西，怎么变这么瘦，从来都不肯让我省心。”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淡淡责备的宠溺语气让袁楚翘差点泪奔，她多想搂着他哭诉她的难过、她的后悔和她的无助，可是她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
下唇被她咬得都渗出了血珠子。
她无比艰难地举起一只手臂，在他的后背上敷衍地拍了两拍，示意他放开她。
卓承宇顿时浑身都绷紧了，这个拍抚的动作……是比好友之间还要生疏的举动，这不是件好事情。
他闭了闭眼，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坐在茶几旁。
备好的茶早已凉透，卓承宇想要差人再重新换一道，袁楚翘出声阻止，“就这么喝吧，我待会还有事。”
“好。”卓承宇替她将茶斟好，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明前碧螺春的香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情不要这么幼稚，我被撞是我的问题，和那个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把他给放了。”说罢撇头看向围栏外的竹林。
“不行，只要是伤害你的人我通通……”
“不要再说这种恶心的话，我烦透了！你放不放？不放我亲自去交警大队说明情况。” 她皱着眉语气极为不耐。
他搁在桌面上的拳头握得死紧，沉默了半晌，当着她的面打出电话让他们放了人。
“聊聊我们的事吧。”她紧紧握着放在桌上的冰凉茶杯，藉此掩饰自己抖动得厉害的双手。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卓承宇惨兮兮地笑了一声，“每次你这种口气，都没有好话。”
“也行，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袁楚翘霍地站起身就要走。
卓承宇死死拖住她的膀子，“楚楚，别闹了！跟我回家！”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放手！”
卓承宇拽着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为什么？”
她奋力抽出被他捏得通红的手腕，转过身来面对他，“行，我今天就清楚明白地让你知道为什么。”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卓承宇，我对这段感情已经烦透了，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闹剧，走到现在，依然是一场闹剧，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我们有认真思考过我们感情吗？从头到尾，我一直在逃而你拼命地追，追到了就是一味的欢爱纠缠，连彼此喘息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当时你跟我求婚，我就几度的犹豫彷徨，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阻止我答应你，现在终于我想到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我们的感情一直这么不得安宁？我们适合于彼此吗？”
卓承宇牵起她的手，“怎么不适合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
袁楚翘冷哼了一声，“是啊，这就是问题，你永远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适合我呢？”
卓承宇看她的眼神层层黯淡下去，“你觉得我不适合你吗？”
“不适合，一点也不适合。你幼稚、狂妄，做事情随心所欲，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完全无法给我安全感。我跟着你，感觉像浮萍一样无依，随时随地都要担心你下一秒会闯出什么大祸来，除此之外，我还要满足你无休止的霸道专制，你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你让我向前，我就不能退后。刚开始我觉得很甜蜜，但是到后来，我觉得我简直就要窒息了！”
卓承宇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原来她就是这么想他的，原来她就是这么看待他的爱，原来她和其他人一样，也认为他是个异类，他一度以为这世界上，她是最懂他的人。
“那你……觉得那种类型的男人适合你呢？”他嗓音干涩得像是揉了一把沙子。
“成熟、稳重、冷静、自持，这四点，你有哪点靠得了边？”她冰冷无情的眼神刀子一样射过来，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楚楚，我可以改的，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他用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急切地表达。
袁楚翘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词，卑微。
眼前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用几近卑微的态度在恳求着她。
她从口到心整个都痛得麻木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在一张一合机械地背着台词，“来不及了，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我们分开吧。”
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卓承宇冲过来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她。
“楚楚，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
袁楚翘拼命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桎梏，她歪过头，眼见卓承宇顺势就要给她跪下去。
“卓承宇！你敢跪一个试试！”她厉声喝止，“刚才跟你讲的话，你都当空气是吧？我真是受够你了！”
她挣脱开他，回过身劈头盖脸地就开骂了，“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因为太伤人，可是现在是你逼我的。我告诉你，从我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冠穹有你这么个人来领导简直是悲剧，作为一个男人，你有半点的事业心责任心吗？冠穹的业绩自从你接手之后就没有增长过，一直靠着爸爸……卓叔的的关系在维持，你除了天天胡闹之外，做过几件有成就的事情？就你这样的男人，我跟着你也是吃苦受罪，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纨绔大少，除了吃喝玩乐，情情爱爱，没有半点本事，如果没有你祖上的基业，你剩下什么？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奉陪下去了，我不能把我自己的人生毁在一个你这样无能的人手里，求你放过我吧！”
“无能的人，没有本事，哈哈哈哈哈哈……”卓承宇手撑着膝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声古怪而凄凉，袁楚翘只能从他垂落的发丝间窥见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落在木质地板上，很快他脚边就染起一滩水印。
“袁楚翘，袁楚翘……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我狠，但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狠啊！”他晃晃悠悠地直起身，脚跟打颤，“呵呵呵呵，行，我懂了，真的懂了……”
他脚步趔趄，越过她的时候肩头不慎和她对撞了一下，他痛得闷哼一声歪倒在墙上，很快就有血丝浸了出来。
“你的伤……”袁楚翘担心不已，匆忙走上前就要查看。
“我的伤？你还会关心我的伤？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然后又放在他的肩头，“比这里痛几百万倍，你要不要帮我治一治？”
他深深地、忧伤地看着她，仿佛还在期盼着什么。
袁楚翘抽开手，别过头去。
卓承宇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袁楚翘空洞的眼神越过亭台的栏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一下子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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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楚翘推开虚掩的木门，午后的太阳已经开始带着夏日的毒辣，园林里却处处透着风凉，她穿过茂林修竹的庭院，来到后堂，原本嘈杂的茶馆现下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很明显这里被卓承宇包下了。
远远她就瞧见卓承宇坐在二楼亭台的围栏边，眼睛盯着手里的茶盏出神。他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阵清风拂过，竟将挂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衬衣吹得飘拂起来。
袁楚翘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那件衬衣她见他穿过，原本是很合身的款式，短短月余，他竟消瘦了这么多么？他的枪伤……不知道好了没？
她缓步踏上楼梯，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咣当”，楼上传来陶瓷用具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她听到他拉开椅子站起身，似乎想往楼梯口疾步而来，刚迈出几步，却顿住了。
袁楚翘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上。
他和她隔着十步之遥对望，没有冲过来抱住她，也没有喊她的名字。
很明显，他今天为了见她特意拾掇了一番，可是并没有掩饰住他的萎靡，显然他是很久没刮过胡子了，即便今天匆匆整理了一番，下巴上青髭依然很明显。
脸上瘦骨嶙峋，眼眶也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凝视她，眼中的情绪几变，委屈、痛心、牵念，还有铺天漫地的心疼。
袁楚翘的指甲嵌进掌心，不断地用疼痛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如果现在都撑不下去，接下来的话她完全没有勇气开口。
她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当她走到离他还有两步时，卓承宇终于忍不住伸手拖住她的臂膀往前一带，将她狠狠揉进了怀里。
“小东西，怎么变这么瘦，从来都不肯让我省心。”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淡淡责备的宠溺语气让袁楚翘差点泪奔，她多想搂着他哭诉她的难过、她的后悔和她的无助，可是她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
下唇被她咬得都渗出了血珠子。
她无比艰难地举起一只手臂，在他的后背上敷衍地拍了两拍，示意他放开她。
卓承宇顿时浑身都绷紧了，这个拍抚的动作……是比好友之间还要生疏的举动，这不是件好事情。
他闭了闭眼，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坐在茶几旁。
备好的茶早已凉透，卓承宇想要差人再重新换一道，袁楚翘出声阻止，“就这么喝吧，我待会还有事。”
“好。”卓承宇替她将茶斟好，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明前碧螺春的香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情不要这么幼稚，我被撞是我的问题，和那个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把他给放了。”说罢撇头看向围栏外的竹林。
“不行，只要是伤害你的人我通通……”
“不要再说这种恶心的话，我烦透了！你放不放？不放我亲自去交警大队说明情况。” 她皱着眉语气极为不耐。
他搁在桌面上的拳头握得死紧，沉默了半晌，当着她的面打出电话让他们放了人。
“聊聊我们的事吧。”她紧紧握着放在桌上的冰凉茶杯，藉此掩饰自己抖动得厉害的双手。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卓承宇惨兮兮地笑了一声，“每次你这种口气，都没有好话。”
“也行，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袁楚翘霍地站起身就要走。
卓承宇死死拖住她的膀子，“楚楚，别闹了！跟我回家！”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放手！”
卓承宇拽着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为什么？”
她奋力抽出被他捏得通红的手腕，转过身来面对他，“行，我今天就清楚明白地让你知道为什么。”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卓承宇，我对这段感情已经烦透了，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闹剧，走到现在，依然是一场闹剧，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我们有认真思考过我们感情吗？从头到尾，我一直在逃而你拼命地追，追到了就是一味的欢爱纠缠，连彼此喘息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当时你跟我求婚，我就几度的犹豫彷徨，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阻止我答应你，现在终于我想到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我们的感情一直这么不得安宁？我们适合于彼此吗？”
卓承宇牵起她的手，“怎么不适合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
袁楚翘冷哼了一声，“是啊，这就是问题，你永远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适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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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稳重、冷静、自持，这四点，你有哪点靠得了边？”她冰冷无情的眼神刀子一样射过来，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楚楚，我可以改的，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他用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急切地表达。
袁楚翘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词，卑微。
眼前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用几近卑微的态度在恳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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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
袁楚翘拼命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桎梏，她歪过头，眼见卓承宇顺势就要给她跪下去。
“卓承宇！你敢跪一个试试！”她厉声喝止，“刚才跟你讲的话，你都当空气是吧？我真是受够你了！”
她挣脱开他，回过身劈头盖脸地就开骂了，“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因为太伤人，可是现在是你逼我的。我告诉你，从我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冠穹有你这么个人来领导简直是悲剧，作为一个男人，你有半点的事业心责任心吗？冠穹的业绩自从你接手之后就没有增长过，一直靠着爸爸……卓叔的的关系在维持，你除了天天胡闹之外，做过几件有成就的事情？就你这样的男人，我跟着你也是吃苦受罪，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纨绔大少，除了吃喝玩乐，情情爱爱，没有半点本事，如果没有你祖上的基业，你剩下什么？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奉陪下去了，我不能把我自己的人生毁在一个你这样无能的人手里，求你放过我吧！”
“无能的人，没有本事，哈哈哈哈哈哈……”卓承宇手撑着膝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声古怪而凄凉，袁楚翘只能从他垂落的发丝间窥见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落在木质地板上，很快他脚边就染起一滩水印。
“袁楚翘，袁楚翘……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我狠，但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狠啊！”他晃晃悠悠地直起身，脚跟打颤，“呵呵呵呵，行，我懂了，真的懂了……”
他脚步趔趄，越过她的时候肩头不慎和她对撞了一下，他痛得闷哼一声歪倒在墙上，很快就有血丝浸了出来。
“你的伤……”袁楚翘担心不已，匆忙走上前就要查看。
“我的伤？你还会关心我的伤？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然后又放在他的肩头，“比这里痛几百万倍，你要不要帮我治一治？”
他深深地、忧伤地看着她，仿佛还在期盼着什么。
袁楚翘抽开手，别过头去。
卓承宇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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