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5章
“呼……”良久后,赵禔终于喘出一口气。
她抬眼看了一下不再晃荡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些熟悉的蓝天白云是多么的雅静多么的美。
“身体尚好么,”熟悉的嗓音在她耳后悄悄划过,低沉的带着一分醉人缠绵的磁性，“可是被吓坏了。”
“！”赵禔心里一惊，紧接着下一秒,陡然恢复的听觉、触觉，让她察觉到自己的腰身上多出的一条绑带和一只手,是谁？好在完美的皇家仪态训练及时掐住了赵禔想要尖叫的喉咙,半晌，才似找回声音般呢喃，“我,没事。”
回答的恍惚间,赵禔停滞已久的大脑终于又一次开始运转，这一她才慢慢回忆起，似乎在不久前，确是柳希文跳到了她身后，然后搂住她，帮忙稳住了严峻的形式，至于那只手为什么现在还搭着，捆着她的腰带也没有松开，唔……或许，或许是他忘记了……
还这么一想，赵禔又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忙温声道：“今日之事，劳烦希文师兄了。”
“……无妨，”柳希文低沉的嗓音好一会才响起，“你……无需多礼。”
奇怪，他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
赵禔在宫中练出来的察言观色技能不是说笑的，再加上柳希文又完全无意隐藏他声音里透出的情绪，得出一个结论并不困难。
但得出的这个结论，却让赵禔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罢了，是我苛求了，你，”柳希文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以后还是不要单独骑马。”
“什么意思！”赵禔有些色厉内荏，难道……难道自己的弱点已经暴露了？
思及此，她的后背心莫名渗出一丝虚汗，刚刚在马上被折腾的时候她没出汗，现在反而被一句话给吓住了，赵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稳住，就算……就算被察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事后要求他闭嘴就是。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半晌，柳希文的语气转了个态度，温和中带点无奈，“不，我是说你以后骑马可以和我一道，毕竟，”柳希文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丝丝低沉的笑声，“你的无痕尚未追到我的踏雪不是么，以后一起也能多让它们交流交流。”
为，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意味深长！
赵禔后脊突然耸起一阵阵鸡皮疙瘩，突然，远处一阵阵马蹄奔腾的声音打断了柳希文的后续，两人还保持着一前一后坐立的姿势，
“殿下，大皇子殿下！你可安好！”声声呼唤顺着风声飘过来。
很快，一众装备精良的骑兵出现在两人面前，领头呼唤的正是一脸焦虑的杨文广。
赵禔本是面露喜色，突然察觉到腰间一疼，蹙眉低头一瞧，原是柳希文搂住她的大手猛力抓紧，露出的手腕处还能看见爆出的青筋。
赵禔头皮一麻，这才想到自己貌似暴露了，心里暗叹伴读性子急躁的同时，也不忘向身后的柳希文解释，说道：“希文师兄，某身份多有隐瞒，实乃迫不得已，抱歉，抱歉！”
“……”风吹草动，身后没有半点声响。
赵禔心里一紧，君子之交坦荡荡，她可不想因此失去同窗好友，顿了顿，又温声道：“希文师兄，虽某有不得已之缘由，但终归还是错了，师兄大人大量，容了某这次如何？”
“……”柳希文依旧没有动静，但他原本紧紧拽着赵禔腰部的大手，慢慢松懈了下来，一同送下来的还有绑人的腰带。
腰间猛失一力，赵禔身体一晃后又稳住身形，又道：“希文师兄……”
“等会，等等……”柳希文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空灵飘渺，“你的意思是，杨兄喊的是你，你就是他口中的大皇子？！”
我去！原来是我自己暴露了吗？
赵禔表情一囧，喉咙一哽，然后开口道：“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你是我大宋国，皇帝陛下的儿子？”柳希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颤动。
“是，”赵禔顿了顿，点点头。
“皇子，皇子……你竟然是皇子！”柳希文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份悲凉，仿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顿了顿，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双手猛地抓紧赵禔的双肩，“皇子，你怎么可能是皇子？皇子会炊金馔玉吗，皇子的身体会……，”柳希文卡壳了一下，声音一下从高昂变得低落，“这样的你，居然会是皇子的身份！”
赵禔表示这话她有点没听明白，但总归来说，她知道柳希文吃惊到有些接受不了是对的了！
赵禔决定下一剂猛药，她猛地扭头，看向柳希文说道：“皇子身又如何，希文兄莫不是着像了？古有言：“朝里无人莫做官”，我这送上门来的举荐身份还不好么！还是说，希文师兄也如一些迂腐清高之徒般，不屑与宗室门阀扯上关系，唯恐污了你们的清名！”
有学子结交权贵，希望得到举荐，那么也有大儒，躲开纷扰权贵，以全他隐士清名。
赵禔这话意在激人，说得颇为不敬，可柳希文似乎完全没听到话里讽刺的意思一般，他沉默着，双黑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盯着赵禔，明明柳希文的双臂无比放松地垂放在两边，身体也距离赵禔有几尺距离，但在被这双眼睛盯视的那一刹那起，赵禔浑身一抖，呐呐几声说不出别的话来，周身有一种被猎食动物窥伺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赵郎，赵郎君……你没事吧！”刚刚赶到的杨文广喘着粗气，焦虑地开口。
“我没事！”赵禔借机猛地扭转身体，背对柳希文，正面杨文广，在发觉杨文广满头大汗，焦虑表情一览无遗的时候，赵禔的语气又软和几分，“仲容不必忧心，我周身安好，虚惊一场罢了。”
杨文广迅速下马，然后急急走近赵禔，嘴里吼着“御，咳……郎中郎中速来”的同时，他一手虚悬在半空，看那意思应该是让赵禔撑着下来，很明显，他察觉到赵禔面色不对。
只不过，杨文广虽然察觉几分真相，可到底不知道刚刚凶险到何种地步，也不清楚赵禔的骑术到底烂到何种地步……再简单点说，赵禔已经被刚刚的变故吓软了腿，强撑一个坐姿架子还行，若要她自己下马，只怕造型会很糟糕，而这正是赵禔所不能接受的。
赵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心里在犹豫，暴露？不暴露？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安静，”赵禔耳后突然听到低沉的耳语。
正奇怪意思的时候，突然，那只久违的大手又绕了过来，绕上了赵禔的腰肢，紧接着下一秒，咻——的一下，两人同时腾空而起，衣袍翻转，身姿淡然优雅，潇洒落地。
其过程充分体现了快（速度快）、准（落地精准）、狠（对赵禔够狠）三字诀。
赵禔雪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与其说她站着，不如说她的背部正半倚在柳希文的手上，借着时间缓和她猛烈跳动的心脏，以及双膝双腿，也就是说，擦……，刚刚那一下她的腿又软了。
“柳兄，你真是太鲁莽了，”杨文广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犹如变戏法般拿着一把椅子放在赵禔身后，然后一把拨开柳希文，暗暗的不动声色地扶着赵禔坐下，“赵郎，让郎中看看可好？”
赵禔暗吁一口气，面带淡然的微笑，点点头。
很快，一个白须黑眉的驼背中年人小跑过来，这也是赵禔的老熟人了，一般涉及到看脉之类问题的时候，总是这一位真宗信任的御医处理。
悄然站在远处的柳希文，他看着赵禔，看着赵禔被检查完毕，看着赵禔四下寻找自己，又看着她找寻无果后上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然后领着一大批人回去。
柳希文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与周围的树影融入一起，他的表情似是在发呆，但若有人能瞧见他眼底深处，才能发现那里面暗潮涌动的晦涩茫然。
“少主！”阴影里柳一牵着踏雪过来疑惑出声。
他不明白少主是怎么了？怎么情绪突然那么低落？英雄救英雄这情节还不好吗？他都特意是暗暗保护没有冲过去当‘第三人’啊！还是赵禔自觉丢脸，所以恼羞成怒地发了少主一顿脾气？
“没事，”柳希文的声音很低沉，半晌，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那赵小郎，不，既然知道他是大皇子身份，那么以后他的资料都不必再收集了……也不必再给我。打道回府吧。”
说完，他转身摸了摸呜咽的踏雪，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大，大皇子？”柳一突然舌头有点打结，他跟在柳希文身后的步伐有些踉跄。
柳一突然想起当初在姑苏的屏山居，那绝对称得上擅闯的举动……又想起一干惹了赵禔然后悄无声息被整得无比惨烈的敌人……默默的，他脑后掉下豆大一滴汗水，暗忖，多亏那时候少主灵机一变、伪装给力，要不然，只怕柳家也会被狠狠地波及一番。
“……嗯，呵，他是大皇子，呵呵，他居然是皇子，我原先的数个猜测已经够戏剧够大胆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一位尊崇的皇子，踏雪，我真蠢对不对，”柳希文又摸了摸身旁的爱马，又自言自语呢喃道。
踏雪甩甩尾巴，拿头顶轻轻地蹭了蹭柳希文，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安慰。
柳希文原先给赵禔猜测了几个身份，最初的那一个是‘陷入大世家纠纷，被族亲势力小人逼迫，不得不出来另闯一片天地的世家嫡子’。
而在经历了屏山居事件后，他被那个类似‘女子的背影’给震撼了，又猜测‘也许陷入纠纷的是她亲兄弟，而她之所以换作男儿身行走在外，不过是为了当明面上的一个靶子，好让亲兄弟能暗地里顺利行动’。
当然，他对顾济世他们偶尔分析的时候，说的都是第一个版本。
可柳希文在见识过‘赶来的弟弟赵佑’见识过赵禔的厨艺，握过赵禔的腰肢后……
他心里的趋向已经无限接近于第二个女儿身……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暗猜、相处，他先前的那些好奇怜惜之情，早已经慢慢变质成另外一番模样，同时，他还根据情报做了一些特殊准备，好帮助赵禔提前达成心愿，最终抱得美人归。
而现在，现在却突然爆出了一个皇子身份。
说起来，后宫哪件事能逃过当权者眼睛的，特别是这个当权者不是一个老糊涂的时候，‘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永远都只存在于戏文当中，皇子身份又怎么做的假，这不是明晃晃地被扇了一耳光。
如此推来，他的满腔情谊，终归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厢情愿罢了。
我该怎么做？
柳希文回住所后一直半卧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月上月下，晨曦渐醒，一夜枯坐到天明。
她抬眼看了一下不再晃荡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些熟悉的蓝天白云是多么的雅静多么的美。
“身体尚好么,”熟悉的嗓音在她耳后悄悄划过,低沉的带着一分醉人缠绵的磁性，“可是被吓坏了。”
“！”赵禔心里一惊，紧接着下一秒,陡然恢复的听觉、触觉，让她察觉到自己的腰身上多出的一条绑带和一只手,是谁？好在完美的皇家仪态训练及时掐住了赵禔想要尖叫的喉咙,半晌，才似找回声音般呢喃，“我,没事。”
回答的恍惚间,赵禔停滞已久的大脑终于又一次开始运转，这一她才慢慢回忆起，似乎在不久前，确是柳希文跳到了她身后，然后搂住她，帮忙稳住了严峻的形式，至于那只手为什么现在还搭着，捆着她的腰带也没有松开，唔……或许，或许是他忘记了……
还这么一想，赵禔又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忙温声道：“今日之事，劳烦希文师兄了。”
“……无妨，”柳希文低沉的嗓音好一会才响起，“你……无需多礼。”
奇怪，他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
赵禔在宫中练出来的察言观色技能不是说笑的，再加上柳希文又完全无意隐藏他声音里透出的情绪，得出一个结论并不困难。
但得出的这个结论，却让赵禔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罢了，是我苛求了，你，”柳希文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以后还是不要单独骑马。”
“什么意思！”赵禔有些色厉内荏，难道……难道自己的弱点已经暴露了？
思及此，她的后背心莫名渗出一丝虚汗，刚刚在马上被折腾的时候她没出汗，现在反而被一句话给吓住了，赵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稳住，就算……就算被察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事后要求他闭嘴就是。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半晌，柳希文的语气转了个态度，温和中带点无奈，“不，我是说你以后骑马可以和我一道，毕竟，”柳希文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丝丝低沉的笑声，“你的无痕尚未追到我的踏雪不是么，以后一起也能多让它们交流交流。”
为，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意味深长！
赵禔后脊突然耸起一阵阵鸡皮疙瘩，突然，远处一阵阵马蹄奔腾的声音打断了柳希文的后续，两人还保持着一前一后坐立的姿势，
“殿下，大皇子殿下！你可安好！”声声呼唤顺着风声飘过来。
很快，一众装备精良的骑兵出现在两人面前，领头呼唤的正是一脸焦虑的杨文广。
赵禔本是面露喜色，突然察觉到腰间一疼，蹙眉低头一瞧，原是柳希文搂住她的大手猛力抓紧，露出的手腕处还能看见爆出的青筋。
赵禔头皮一麻，这才想到自己貌似暴露了，心里暗叹伴读性子急躁的同时，也不忘向身后的柳希文解释，说道：“希文师兄，某身份多有隐瞒，实乃迫不得已，抱歉，抱歉！”
“……”风吹草动，身后没有半点声响。
赵禔心里一紧，君子之交坦荡荡，她可不想因此失去同窗好友，顿了顿，又温声道：“希文师兄，虽某有不得已之缘由，但终归还是错了，师兄大人大量，容了某这次如何？”
“……”柳希文依旧没有动静，但他原本紧紧拽着赵禔腰部的大手，慢慢松懈了下来，一同送下来的还有绑人的腰带。
腰间猛失一力，赵禔身体一晃后又稳住身形，又道：“希文师兄……”
“等会，等等……”柳希文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空灵飘渺，“你的意思是，杨兄喊的是你，你就是他口中的大皇子？！”
我去！原来是我自己暴露了吗？
赵禔表情一囧，喉咙一哽，然后开口道：“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你是我大宋国，皇帝陛下的儿子？”柳希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颤动。
“是，”赵禔顿了顿，点点头。
“皇子，皇子……你竟然是皇子！”柳希文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份悲凉，仿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顿了顿，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双手猛地抓紧赵禔的双肩，“皇子，你怎么可能是皇子？皇子会炊金馔玉吗，皇子的身体会……，”柳希文卡壳了一下，声音一下从高昂变得低落，“这样的你，居然会是皇子的身份！”
赵禔表示这话她有点没听明白，但总归来说，她知道柳希文吃惊到有些接受不了是对的了！
赵禔决定下一剂猛药，她猛地扭头，看向柳希文说道：“皇子身又如何，希文兄莫不是着像了？古有言：“朝里无人莫做官”，我这送上门来的举荐身份还不好么！还是说，希文师兄也如一些迂腐清高之徒般，不屑与宗室门阀扯上关系，唯恐污了你们的清名！”
有学子结交权贵，希望得到举荐，那么也有大儒，躲开纷扰权贵，以全他隐士清名。
赵禔这话意在激人，说得颇为不敬，可柳希文似乎完全没听到话里讽刺的意思一般，他沉默着，双黑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盯着赵禔，明明柳希文的双臂无比放松地垂放在两边，身体也距离赵禔有几尺距离，但在被这双眼睛盯视的那一刹那起，赵禔浑身一抖，呐呐几声说不出别的话来，周身有一种被猎食动物窥伺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赵郎，赵郎君……你没事吧！”刚刚赶到的杨文广喘着粗气，焦虑地开口。
“我没事！”赵禔借机猛地扭转身体，背对柳希文，正面杨文广，在发觉杨文广满头大汗，焦虑表情一览无遗的时候，赵禔的语气又软和几分，“仲容不必忧心，我周身安好，虚惊一场罢了。”
杨文广迅速下马，然后急急走近赵禔，嘴里吼着“御，咳……郎中郎中速来”的同时，他一手虚悬在半空，看那意思应该是让赵禔撑着下来，很明显，他察觉到赵禔面色不对。
只不过，杨文广虽然察觉几分真相，可到底不知道刚刚凶险到何种地步，也不清楚赵禔的骑术到底烂到何种地步……再简单点说，赵禔已经被刚刚的变故吓软了腿，强撑一个坐姿架子还行，若要她自己下马，只怕造型会很糟糕，而这正是赵禔所不能接受的。
赵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心里在犹豫，暴露？不暴露？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安静，”赵禔耳后突然听到低沉的耳语。
正奇怪意思的时候，突然，那只久违的大手又绕了过来，绕上了赵禔的腰肢，紧接着下一秒，咻——的一下，两人同时腾空而起，衣袍翻转，身姿淡然优雅，潇洒落地。
其过程充分体现了快（速度快）、准（落地精准）、狠（对赵禔够狠）三字诀。
赵禔雪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与其说她站着，不如说她的背部正半倚在柳希文的手上，借着时间缓和她猛烈跳动的心脏，以及双膝双腿，也就是说，擦……，刚刚那一下她的腿又软了。
“柳兄，你真是太鲁莽了，”杨文广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犹如变戏法般拿着一把椅子放在赵禔身后，然后一把拨开柳希文，暗暗的不动声色地扶着赵禔坐下，“赵郎，让郎中看看可好？”
赵禔暗吁一口气，面带淡然的微笑，点点头。
很快，一个白须黑眉的驼背中年人小跑过来，这也是赵禔的老熟人了，一般涉及到看脉之类问题的时候，总是这一位真宗信任的御医处理。
悄然站在远处的柳希文，他看着赵禔，看着赵禔被检查完毕，看着赵禔四下寻找自己，又看着她找寻无果后上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然后领着一大批人回去。
柳希文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与周围的树影融入一起，他的表情似是在发呆，但若有人能瞧见他眼底深处，才能发现那里面暗潮涌动的晦涩茫然。
“少主！”阴影里柳一牵着踏雪过来疑惑出声。
他不明白少主是怎么了？怎么情绪突然那么低落？英雄救英雄这情节还不好吗？他都特意是暗暗保护没有冲过去当‘第三人’啊！还是赵禔自觉丢脸，所以恼羞成怒地发了少主一顿脾气？
“没事，”柳希文的声音很低沉，半晌，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那赵小郎，不，既然知道他是大皇子身份，那么以后他的资料都不必再收集了……也不必再给我。打道回府吧。”
说完，他转身摸了摸呜咽的踏雪，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大，大皇子？”柳一突然舌头有点打结，他跟在柳希文身后的步伐有些踉跄。
柳一突然想起当初在姑苏的屏山居，那绝对称得上擅闯的举动……又想起一干惹了赵禔然后悄无声息被整得无比惨烈的敌人……默默的，他脑后掉下豆大一滴汗水，暗忖，多亏那时候少主灵机一变、伪装给力，要不然，只怕柳家也会被狠狠地波及一番。
“……嗯，呵，他是大皇子，呵呵，他居然是皇子，我原先的数个猜测已经够戏剧够大胆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一位尊崇的皇子，踏雪，我真蠢对不对，”柳希文又摸了摸身旁的爱马，又自言自语呢喃道。
踏雪甩甩尾巴，拿头顶轻轻地蹭了蹭柳希文，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安慰。
柳希文原先给赵禔猜测了几个身份，最初的那一个是‘陷入大世家纠纷，被族亲势力小人逼迫，不得不出来另闯一片天地的世家嫡子’。
而在经历了屏山居事件后，他被那个类似‘女子的背影’给震撼了，又猜测‘也许陷入纠纷的是她亲兄弟，而她之所以换作男儿身行走在外，不过是为了当明面上的一个靶子，好让亲兄弟能暗地里顺利行动’。
当然，他对顾济世他们偶尔分析的时候，说的都是第一个版本。
可柳希文在见识过‘赶来的弟弟赵佑’见识过赵禔的厨艺，握过赵禔的腰肢后……
他心里的趋向已经无限接近于第二个女儿身……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暗猜、相处，他先前的那些好奇怜惜之情，早已经慢慢变质成另外一番模样，同时，他还根据情报做了一些特殊准备，好帮助赵禔提前达成心愿，最终抱得美人归。
而现在，现在却突然爆出了一个皇子身份。
说起来，后宫哪件事能逃过当权者眼睛的，特别是这个当权者不是一个老糊涂的时候，‘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永远都只存在于戏文当中，皇子身份又怎么做的假，这不是明晃晃地被扇了一耳光。
如此推来，他的满腔情谊，终归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厢情愿罢了。
我该怎么做？
柳希文回住所后一直半卧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月上月下，晨曦渐醒，一夜枯坐到天明。